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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得隔上十天半个月,才能见到一座城镇的地方。回来后我见这些人啊地啊是格外亲切,恨不得日日就待在地上了。”
跟船航海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那你下次别跟着一道去了,”阿夏知道不可能,逮着他这句话笑话他,“到时候让我大伯母在宁塘给你找个活计,要不就包上几亩田,地里刨食怎么样。”
“才几个月不见呐,你这嘴巴可真真是长进了不少。哼,我可没这么说。”
“成了,跟你说笑呢,那有个卖牛皮糖的,吃不吃?”
阿夏见边上有个老婆婆胸前背着竹箩,用麻布盖着,沿街吆喝道:“牛皮糖——”,就问了一嘴。
“吃,我去买,”阿阳拍拍自己的钱袋子道: “我有钱着呢。”
他不等阿夏说话,赶紧跑过去,不知道跟人家老婆婆说了啥,把人家乐得,付了钱还硬要送他一根。
阿阳乐颠颠就捧着一包牛皮糖来,打开给阿夏看,自己捏了根放到嘴里嚼,还不忘炫耀道:“那婆婆人真好,非得送我一根,这样你吃两根,剩下的我带回去给二叔他们尝尝。”
“成,”阿夏憋着笑拿了根牛皮糖,色泽棕亮,上头有不少白芝麻。夏初时吃这糖还行,不软不硬,吃着还能拉丝。要是夏日火气最大的时候,那这糖就会软得跟一滩带色的水似的,冬日寒凉时,牛皮糖硬的牙齿都咬不动。
所以只有春时到夏初秋末才能看见小贩沿街叫卖牛皮糖。
阿夏曾经见过她爹做牛皮糖,说难倒也不难,面粉搅成面糊,跟粉浆一般流畅,没有渣子就好。
放糖和猪油煮浆,熬到一定时候,就得往里头搁点饴糖才好成型,再放猪油不停翻炒出锅,离火时也得炒到糖浆倒进木盘中再停手,晾凉会儿擀平切成块。
有的牛皮糖纯放芝麻,咬起来除了甜香,还有一股芝麻味,有的人做就会往糖浆里面搁桂花,吃时又自有一股不一样的香气在里头。
阿夏嚼着这牛皮糖,一点都不粘牙,边走在前面给阿阳带路,从小路上走,拐过路口后,光从昏暗猛然变得明黄。
那里有一大片的油菜花田,是夏初的鲜黄,嫩绿的茎枝,满目的黄,一眼望不到头。每块花田里都有专门的过道,阿夏带着阿阳走在上面,这时的天虽有日头高照,热气却不算烫人。
“这里怎么有那么多油菜花?”
阿阳踮起脚看远处的大娘收割油菜,又十分好奇地问。
“这片油菜田是油坊巷里头的铺子出钱买下,刚好离巷子近,好种,又按银钱分地的大小。这块地别的种不了,只能种些油菜。”
阿夏低头看这些即将要枯萎的花,头也没抬回着阿阳的话。
除了大片的油菜,也没有什么能看的,所以阿夏又带着他逛了逛边上的园子,晌午快到时,买了不少烧饼,还有几罐绿豆汤回去。
油坊前等着榨油的,都是直接拍拍灰就坐那,拿块馒头或是蒸饼啃起来,一排的人看着两人拿东西走过去。
等方父他们吃上饭后,又赶阿夏回去,叫他们在家里待着,晚饭自己去外面对付几口,再送点来。几人得在这里守着,油菜籽太多,还得帮着师傅一起,夜里榨油也要有人守着,免得油被别人给偷着拿去了。
两个人无奈只能走回家里去,坐在院子里商量晚饭去哪吃,说到后头,阿阳嫌坐着实在无趣,跑到旁边去逗狗了。
阿夏趴在石桌上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听见外头有响声,她坐起身来,喊道:“阿阳,去开个门,看看是谁。”
“好,我去看看。”
等阿阳过去后,阿夏才走到旁边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拿巾子擦掉脸上的水,再一扭头就见盛浔走了进来。
正常的小娘子见着心上人走来,总会有点娇羞。可阿夏瞅见他和阿阳并排过来,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好笑。
她把巾子握在手里,憋着笑道:“阿阳,这是我一同长大的哥哥,他也是跟海船出海的,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聊聊。”
盛浔听完她的话,瞟了眼站在一边的阿阳,挤出点笑容道:“当然要好好聊聊。”
阿阳只觉得他这个眼神有点奇怪,不过难得碰上个与他年纪相仿,又出海的人,自然热情。
硬是拉着盛浔说了一通,从天谈到地,话密得盛浔插话都插不进去,这时候他才知道昨日阿夏为什么笑他。
为这啥也不知道的傻小子吃醋,可不就是让人发笑。
阿阳说累了,进去说要倒杯水喝,盛浔这才找到机会跟阿夏说话,他伸手摸摸阿夏的脑袋,吐出一句话,“你就这么喜欢看热闹。”
“喜欢啊,”阿夏笑,不过瞧着盛浔的眼神,她立马换了个问题,“你现在上门来要干吗?”
“我就是来看看你。”
阿夏瞥了他一眼,“你昨日还没瞧够?”
“当然。”
盛浔的脸皮反正永远比她想得要厚。阿夏想了下,而后回道:“那你瞧到了,可以走了。”
他哑然,不过碍于有人随时会过来,也不好多说什么,就问道:“今日方姨他们都不在家吗?”
“去榨油了,晚上都不回来吃饭,我们正商量等大哥回来吃什么才好。”
阿夏也收了打趣他的心思,说着就走到一旁拿了串枇杷,洗干净递给他。
“别商量了,”盛浔将枇杷剥开一半,塞到阿夏手里,他说:“让我烧好了。”
“你就不累得慌?”
阿夏又不是想把人当驴使。
“做饭有什么好累的,更何况,”盛浔压低声音,“我要是勤快些,日后也必定累不着你。”
“平日倒没瞧出你是个没正形的,”阿夏虽然话是这般说,可脸上挂的笑意却藏不住,“罢了,你要做就做,等会儿我去送饭时,还能帮你美言几句。”
“那可就劳烦你一定要多多美言几句。”
盛浔话说完,阿阳从里面出来,抹了把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在说今天晚上的饭有着落了。”
“有什么着落?”阿阳一屁股坐下来,好奇地看着两人。
阿夏指指盛浔,“他烧。”
“啊——”
在阿阳的一脸质疑和不信中,盛浔给他表演了一手,从水盆里抓了条大鱼来,利落地用刀背将鱼拍晕,刮鱼鳞去肚肠。
因为昨日的鱼多,又是鳝鱼,这样的鱼用来清炖红烧或是糖醋都好,做成鱼汤面时更是香得一绝。
鱼抹成薄片,放些料酒去腥,锅热后将鱼片放下去炒会儿,立马盛出,免得后头吃着口感不好。
还留下鱼头在锅里煎到两面金黄,倒水焖煮,这时之前收拾好洗净的鳝鱼骨也将其放下,撒点料,小火慢炖一两个时辰,让里头的鱼香彻底融到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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