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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柳愔愔轻声说道:“以公子之才能,金银财宝,都是对公子的辱没。这些俗气的东西,愔愔便不提了。
“愔愔知道,公子想离开幽州,而愔愔,能够帮公子,离开幽州。”
殷予怀怔了一瞬:“何时?”
柳愔愔弯唇:“今日。”
*
幽王府。
此时的梁鹂,还不知道,殷予怀,已经离开了幽州。
她静静地坐在秋千之上,淡淡地垂着眸。
院中依旧是寂静的一片,只有屋檐时不时滴落雨滴的声音。
梁鹂身下的秋千,也是湿的,但她也不太在意。
她看着紧闭的院门,手握紧了一旁的木藤,微小的刺扎入她手指尖的那一刻,她眼眸中的泪陡然落下。
好疼...
梁鹂缓缓起身,蹲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软弱,但她控制不住。
且,绝不承认,是因为殷予怀。
只是因为花藤中的刺太疼了,只是因为她太娇气了,所以才会在这空无一人的院落中,如此狼狈地落泪。
她红着眸,望向院门,眼眸中水光潋滟。
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了,所以,为什么,他还不回来?
她...只是没有赴一场约。
她甚至不是故意的。
在废院中,他辜负了同她的那么多约定,凭什么,如今她只是没有赴一场约,他就能一去好几天,都不回来,甚至,不同她说一声。
他都同她成了亲...
梁鹂眸中的神色,越来越碎裂,那些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情绪,开始泛滥。
在暮色之中,屋檐下的雨滴缓慢地落着,蹲下身的少女,缓缓地起来。
那些曾经心软的瞬间,在她的脑海之中放映,她的眸中,缓缓挂起破碎的笑意。
是她错了。
梁鹂眸中的笑意,逐渐温柔,她望向手指尖那溢出来的血珠,轻轻地将血吮入舌尖。甜腥味在唇间绽开的那一刹那,梁鹂缓缓地向着黑暗中走去。
是她错了,她就不该对殷予怀如此仁慈。
第九十五章
接下来, 殷予怀度过了他人生中最平静的两个月。
柳愔愔为他安排好了到江南的一切。他和杨三,随着一只商船,出了幽州, 在下一个渡口上岸。随后,寻了四处为家的船夫, 摇着一只悠悠晃晃的小船,一路到了江南一代。
渡口早有柳愔愔安排好的人, 殷予怀随着那人, 到了一处有垂柳和池塘的小院中, 这是柳愔愔的人为他们安排的院子。
江南这边的风景, 同汴京和和幽州不大相同,殷予怀最初看见满是垂杨柳的小院时,也不由得惊讶了一番。
入目只觉,温和, 婉约,很像柳愔愔给他的感觉。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 也难怪,柳愔愔是那样的性子。
殷予怀先是休息了半月,随心所欲地逛了逛江南。待到有些倦了,便开始为柳愔愔,管理江南这边的事务。
在满是垂杨柳的小院中,殷予怀总是捧着一摞账本,认真地计算一切。
于他而言, 柳愔愔要他做的事情,不过是他从前, 身为储君, 需要掌握的, 很小的一部分。
不困难,而且,很轻松。
离开了幽州,放下了那些被太多情愫缠住的过往,殷予怀感到前所未有的惬意。
那些曾经浓烈的一切,在垂杨柳拂来的风中,变得平淡。
甚至,他再也没有想起那个名字。
偶尔,殷予怀会想,就这样,长居在江南,也是很好的选择。
杨三看日常照料着殷予怀,他最能感知到殷予怀的情绪。当杨三感受到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时,不由得红了眼眶。
杨三没敢给殷予怀看见,默默地寻了个角落。
殷予怀认真地翻阅着手中的账本,时不时笔尖蘸上些墨,在账本一处做个标记。待到完成今日的事务时,殷予怀弯起眸,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早。
秋日,本应该是萧瑟的,但江南的秋日,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的寒意。
殷予怀撑着手,在温柔的风中睡着时,唇间有着清浅的笑意。
他本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如今到了江南,在满是垂杨柳的柔风中,浑身更是温柔了些。
在大起大伏,几经生死之后,那些爱恨,开始变得极淡。
*
便是梁鹂也未猜想到,殷予怀会离开得,如此悄无声息。
她静静地坐在秋千上,腿悠悠地晃荡着,她面色平静,已经让人看不出情绪了。
她身后的青鸾,默默地守在她身后,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担忧。
此时夜已经深了,梁鹂抬起眸,望着小院门口那一盏散发着微弱光的灯。
她的声音很轻:“青鸾,幽州寻不到殷予怀了,他离开了。”
青鸾不敢说话,她实在怕刺激到小姐。
梁鹂也不太在意青鸾是否说话,她静静地望着前方空荡的一切,声音更轻了些:“青鸾,让红鹦从汴京回来吧。”
青鸾的手,抚上了秋千的绳:“是,小姐。”
梁鹂从秋千上下来,望着天边的月色,她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一个讽刺的笑。
殷予怀,不过如此。
你的爱意,不过如此。
离开了幽州又如何,殷予怀,你真当,我寻不到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