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干部穿成反派妻主后(女尊) 第154节
陈老此人,最是注重德行看中学问,绝对不会徇私作弊屈服权势。
由她选出一甲前三,保证公平公正。
陈老站在高阶之上,面朝百官跟进士们,手持金榜,苍老年迈的声音吐字清晰有力,宣《制》:
“四年三月二十七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一甲第一名状元苏婉,引出班就御道左跪。”
苏婉?!
安从凤微怔,眼睛朝前面看,垂在袖筒里的手握紧,整个人头脑一片空白。
众人朝苏婉看过去,苏婉呼吸屏住,懵了一瞬。
身后的苏虞激动到恨不得替她上去,她伸手戳苏婉后腰,提醒她别在这时候发呆。
苏婉只是太惊喜了,意料之内的结果,却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她深呼吸,白净文气的小脸缓慢抬起来,鼻头发酸发涩,眼尾微红,一双清澈的眸子却明亮如灯。
苏婉抬手行礼,随寺官引路,跪在御道左侧。
底下有人传唱,“状元苏婉,已就位。”
陈老这才继续道:
“四年三月二十七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一甲第二名榜眼吴嘉悦,引出班就御道右跪。”
吴嘉悦名字出来的那一刻,站在群臣首列的吴思圆吴大人,腮帮子都明显抖了一下,掩在袖子中的手轻颤,费了好大的劲才没让自己表现的过于异常。
群臣都朝吴嘉悦看过去,唯独吴思圆不能,她颔首看着脚下的石板,下颚绷紧,眼眶发热。
吴嘉悦啊,曾经的纨绔,如今的榜眼。
不知道说是谭柚会教学生,还是吴嘉悦自己争气,也许两者都有,这才成就了她的今日。
吴嘉悦跟着寺官跪在右道。
底下唱,“榜眼吴嘉悦,已就位。”
陈老持榜道:
“四年三月二十七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一甲第三名探花——”
陈老难得将视线从榜纸上分离出来,朝下看去。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最后发现陈老是在看安从凤跟苏虞。
群臣一愣,心道陈老也跟她们一样吗?好奇谁是谁。
安从凤呼吸凝滞,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呆愣愣站着。
得知状元跟榜眼已定,安从凤通体发寒,凉意顺着脚底板往上蹿,头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这怎么可能。
直到陈老的视线看过来,安从凤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直直地对视回去,呼吸屏住。
她之前连第二都看不上,现在竟觉得能得个第三也可以。
她是第三吧,她一定是第三,她怎么可能连第三都不是。
而苏虞愣了一下,在陈老视线望过来的时候,瞬间激动起来,还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衣袖,直到发现陈老的视线不是在看她……
苏虞,“……”
你说说,搞得怪尴尬的,她还以为自己是探花呢。
苏虞抬手掩饰性地摸了摸鼻子。
传胪也可以啦,反正她妹是状元。
等苏虞心态刚放平,接受自己没进一甲前三的时候——
就发现陈老的视线落在安从凤身上只停留两个瞬息,便越过安从凤往前看向她。
苏虞,“???”
苏虞茫然,这名次都是现定的吗?怎么还回来摇摆迟疑不定搞她心态?
陈老道:
“四年三月二十七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一甲第三名探花苏虞,引出班就御道左跪。”
苏虞猛地抬头嘴巴微张,桃花眼都快睁圆了,反手指着自己,“我?我!”
是她吗?真的是她吗?
苏虞原本设想好自己若是中了探花,这几步必然要走出探花的风范。
可刚才被虚晃了一次,导致现在苏虞有些难以置信,惊喜到把之前的所有想法都忘了。
群臣看向苏虞,苏虞这才肯定她就是探花。
姥爷啊,竟然真的是她!
她居然是探花啊她是不是在做梦她们老苏家一甲出了俩哇老娘她去年上坟的时候有没有仔细看老苏家的祖坟是不是冒青烟了呜呜呜阿柚她是一甲啊她好争气。
苏虞脚步都是飘的,有些想傻笑,又低头忍下了。
到此,一甲前三已经全部定下。
状元苏婉、榜眼吴嘉悦、探花苏虞,三人是此届的三鼎甲。
安从凤怔怔站着,感觉脚像是踩在软泥之中,有些站不稳。
怎么可能?!
她明明那么有把握。
安从凤突然往旁边跨出半步,朗声道:“学生不服!”
她低头,眼睛直直看着地面,梗着脖子说道:“学生没进一甲,心中不服,但求一个原因。”
这话也就她有这个资格说,毕竟先中小三元,又中解元,杏榜就算不是会元,那也是第二名。
按理来说,安从凤一路发挥稳定,从来没掉出过前三,此次一甲之列没有她,连第三名探花都不是,的确可以问问原因。
其实旁人也好奇,之前不少人都看中安从凤,如今她连一甲都没进,属实有些让人惊讶啊。
群臣有帮安从凤说话的,也有摆手叹息的。
毕竟考试临场发挥这事,谁也说不准,总有个状态好跟坏。而且那功名又不是为你量身而定的,非你不可,换了旁人不行。
但安从凤执拗地站在那里,拱手低头,要个答案。
司芸轻咳两声,侧眸看司牧。
司牧眨巴眼睛,笑了,“皇姐以为我徇私?可这榜是大学士亲定,我从未插手过,难不成我竟连大学士也拉拢了?我好厉害哦。”
亏得他不参与,否则一甲全是谭柚的学生,他这个师公还真有点不好解释。
“朕只是疑惑而已,阿牧想多了。”司芸笑。
司牧道:“皇姐若是也想听理由,不如问问大学士。”
他脆声朝前说,“大学士,榜单向来以公平公正服人,如今有学生当场提出疑惑,但此榜一甲前三由你而定,不如由你给她个解释,说说为何一甲前三没她。”
长皇子发话,底下才安静下来。
陈老暂时收起手中金榜,看向安从凤,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以你之资,属实在状元以下,一甲之内。”
这意思就是,安从凤可能考得不如苏婉,做不了状元,但榜眼跟探花还是可以的。
安从凤眼里燃起希望,话几乎脱口而出,“那为何……”
“你且别急,我问你一句话。”陈老抬起一只手,示意安从凤认真听:
“《礼记大学》中说:‘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此话对否?”
安从凤微怔,缓缓点头道:“对。”
陈老,“既然觉得对,那便没错了。朝臣乃国本,一甲更是大司的颜面,选的不能说是大善之才,但至少德行无愧。”
别看吴思圆现在这副德行,可她刚入朝时,也是满心报国,也是修身养德言执持道,只能说泡在这朝堂的大染缸里被权势腐蚀浸染了。
陈老看向安从凤,微微皱眉,“可你作为读书人,自幼熟读《礼记大学》,怎么如今连第一条、连最基础的修身,都没做到?”
她反问,“德行有亏,如何担任一甲,如何作为大司的脸面?”
陈老的话,让场上众人一愣,朝臣可能没关注街上小事,但一些进士却听了不少言语。
她们那时还以为是假的,如今见陈老开口,猛地想起什么,顿时看向安从凤的眼神不由古怪起来。
一时间众人脸色各异,但又不敢表现的很明显。
德行有亏?
旁人眼神奇怪,安从凤本人却是茫然不解,抬头询问,“学生不懂?”
她对母父孝顺,对同辈谦和,对小辈关怀,没觉得德行有问题。
安从凤腰背挺直,声音坦荡,“学生自以为没做过有损德行的事。学生自幼饱读圣贤书,一言一行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母父。”
她在人前向来形象极好,哪里肯认自己私德有问题。
进士们瞧见她这副样子,心里不由感慨起来。这么会演戏,怪不得哄得人团团转。
陈老本想顾及安从凤的脸面,可现在不说个明白倒是不行了,“你可知,我填榜之前,着人去查过一甲前三跟传胪的预选者。”
陈老做事严谨,又重德行,便着人去查了查,看这几人有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亦或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巧的是,这两日街上都在说安从凤。
此事起因大概是两三天之前,京中一花楼中的老板竟将自己最得意的花魁从里面轰赶出来,指着他的肚子破口大骂,嚷的是整条街上人尽皆知。
“你这怀的到底是谁的种?竟然这般宝贝舍不得打掉!”
也是因为花楼老板嗓门大,引得众人前来围观。
听了几耳朵才明白,怪不得最近一个月没怎么见花魁出来接客呢,原来是有了身孕!
花魁掩面哭泣,好生可怜,边央求着花楼老板收留他,边说对方过些日子便会来迎娶他。
花魁说自己怀胎三月,算算应该是正月里的事情。
原本场上围观看热闹的人,一听此话,凡是正月来过花楼跟花魁有过关系的女人瞬间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