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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想,幸亏世上没有鬼魂,若让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定是会嫌弃的。
总归是容颜不复当初了。
其实在别人眼里,他正当盛年,哪来儿的什么衰老。
殷恒和一众人早已经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了,他们觉得现在的他很好,好到不真实。穆君桐的死亡应该对他的打击很大,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崩溃,反而开创了繁华盛世。这样一个千古难逢的帝王,明明该仰望憧憬,可有时候看着他只感觉害怕。
殷恒也不敢再与他交谈。
但今夜万国来贺,他没忍住,多喝了几口酒,有些晕乎,忘却了时间,下意识回到了当初那个忧心忡忡的国师时期。
他在阁楼上找到了秦玦,秦玦的背影看着阴森又孤寂。
殷恒皱了皱眉,大步靠近:“阿玦。”
秦玦回头,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了白霜,不难看,反而平添几分妖冶。殷恒直觉这不对劲儿,可他就是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秦玦笑了一下,笑容很眼熟,像穆君桐。
他说:“你很久没有这么唤过我了。”
是吗?殷恒觉得他在胡说八道,训斥道:“你又怎么了,同她吵架了?”
秦玦愣了一下,殷恒感觉他眼中有什么闪过,看得他心中刺痛,再仔细一看,又感觉是错觉。
秦玦点了点头:“是啊,吵架了。”他道,“我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准确的说,是从她离开以后,他就没能再见到她,连梦也梦不到。
殷恒摇头:“你啊你。没事,总能见到的。”
秦玦又笑了,面上的笑意很是灿烂:“是啊,不过几十年,熬过去了,死了,在地下或许能见到吧。”
他话说得稀奇古怪,殷恒心里抽痛了一下,下意识回嘴:“你是帝王,千岁无忧,怎可胡说?”
“千岁。”他脸上的笑容淡去,抬头看向星空,“那是多少年,我又该怎么熬?”
殷恒没回话,他自顾自地喃喃道:“现在过去多久了?三年,五年,或是十年?我记不清了,总觉得……太漫长了。”
殷恒不解,望向窗外的繁华盛景:“不过几年的时光,你就将天下江山治理成这样,哪里漫长了。”
秦玦没有为他的无理感到生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酒意上头,殷恒感到困倦,往桌边一坐,趴着睡着了。
迷迷糊糊听到一句低语叹息,低沉又悲悯,像是忏悔的赎罪,又像是穿越千年的诅咒。
“……余生无尽,求死不能。”
……
穆君桐被领出了玻璃房,拖着沉重的电子镣铐走向记忆清洗室。
守卫严阵以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进了仪器中,负责清洗记忆的女医生总算是投给了她几分温柔:“放心吧,很快的,清洗了以后就不会痛苦了。”
本来十分安静的穆君桐忽然抬头看她。
女医生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
她扯了扯嘴角,垂下了头。
女医生顿时感觉十分尴尬,带点讨好安抚意味地上前,为她戴好装置,小声问道:“你是不愿意洗去记忆吗?”
穆君桐点头。
她“咦”了一声,不解道:“你以前都很愿意洗去记忆的,这次任务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穆君桐沉默。
女医生便不再搭话,为她戴好所有装置后,不知怎么地,脑子一转,脱口而出地问:“或者是有什么不想忘记的人?”
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逾越,在内心咒骂自己最近心思不在工作上了,总爱胡思乱想。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转身准备离开操作仪器,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很轻很轻的话语:“或许吧。”
……
寒来暑往,不知不觉,已有九个年头过去。
当初祈求秦玦手下留情的小王姬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从王城走过,无数人对她躬身行礼。
她面容冷淡,只顾专注身旁人的汇报。
等她离开后,有人看着她的背影低声议论:\王姬现在已有王上的风姿了。\
“毕竟是一家人。”
有人接话:“更何况是王上亲手培养出来的。”
众人不禁啧啧感叹,王后之位久久悬空,但王上并无再添后宫的打算,本以为要为王上的王嗣操心,却不想他竟将当初郢国的一名王姬选为了唯一的王储。
朝堂哗然,纷纷不解,但无一人敢置喙。
秦玦固然是明君,但明字之后,是君,是铁血手段清扫天下的帝王。
王姬本人也不解,但她同样不敢问。
君上在她眼里高大、睿智,是山神一般无法窥测的人物,从一开始到镐京的惴惴不安,到彻底融入,君上几乎是手把手地教她政事谋略,别人怎么揣测她不管,她自己明白,君上待她如父如师。
她敬仰他,也敬畏他,从不敢忤逆,只能拿出所有的努力跟上他的教导。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渐渐对她放权,让她历练。
有错的,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挽救;有对的,他也会毫不吝啬地奖赏。
即使这样,悉心教导这么多年,王姬仍然畏惧他。
又是一年冬日,春节至,大雪纷飞。这年王姬十五岁,偷喝了果酒,有些醉意,正巧到时候向王上拜礼,她来不及醒酒,只能硬着头皮拜见。
到了宫殿,暖意一熏,她不知道哪儿来的胆量,终于问出了藏在心里九年的疑惑。
高坐王座的秦玦并未恼怒,或者说,他没有任何反应。
他从案牍中抬头,看了她一眼,平静地道:“你为民请命的时候,有些像她。”
她?
王姬愣了一下,因为酒精而迟钝的脑袋艰难地转动。
原来是因为王后。
别人不知道,但她明白,君上对逝去的王后用情至深,若是因为这个理由,那便很合理了。
王姬这样想着,却不料嘴上也跟着说。
秦玦听了,一向面无表情的脸难得有了变化。
——他挑了挑眉,旋即笑了。
王姬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明明一个人在笑,却感觉血肉模糊的痛楚。
她感到了惆怅,直愣愣地看着敬畏的君上。
秦玦合上了案牍,站起身来,第一次与她闲话家常,他说:“我们曾经应该有一个女儿。”
这句话说完,他便不再继续了。他走到大殿门口,望着纷飞的大雪,忽然问旁边的王姬:“你多大了?”
王姬连忙垂头作答:“十五。”
他愣了一下:“竟然九年了。”
王姬这下彻底酒醒了。
九年,王后离开九年了。
她不敢再胡说八道,只是站在君上旁边同他一起看雪。
君上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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