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林绵拾起一块土块扔到水里。土块沉入了水中，并没有产生什么特别的变化。
    他跟着用手去触水，但是俞清随没有让他碰。
    “我来。“
    他压回林绵的手，自己用手舀了一捧水。
    但是举起手的时候，俞清随脸色立刻变了。
    “怎么了师兄？”林绵不明所以。
    “这是……”
    俞清随手中的水在掌心晃荡了片刻，忽然褪了颜色，并伴着一种铁锈般的气温。
    “……是血。”俞清随说，“河里的水都是血。用一种特别的东西保留住了这些血，而且似乎来自……人。”
    林绵被这话惊得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意思。等等，师兄——小心！”
    林绵抓着俞清随的手臂，手指向他背后的空中。
    有东西过来了。
    天边忽然有东西长啸着飞来。
    俞清随回头看清了那些东西。
    “囚鸦！——”他道，一把揽起林绵，“走！别在水边！”
    那种黑色的飞鸟眼睛是通红的，带着一种强烈的杀意。
    林绵和俞清随往反方向奔去，鸟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
    俞清随回头看了一眼，忽然明白他们追逐的原因。
    他伸来手捂住林绵的脸，“闭息！”
    林绵明白了，立刻吸了一口气，屏住了呼吸。
    在他屏息的瞬间，鸟的速度也平缓下来。
    但是持续了几分钟之后，林绵再也坚持不住了。
    “——呼。”他短短的吐了一下，立刻压住鼻子，想再屏住，但是那些黑鸦似乎已经捕捉到了猎物的动向。
    鸟长鸣一声，急速靠近，那红色的尖锥一般的鸟喙马上要刺入林绵的脖子——
    俞清随一把护住林绵的头，一道血光一闪，在俞清随的手臂上划过一道口子。
    林绵憋着气，被眼前一幕心疼的瞪大眼睛。
    师兄！
    林绵过去，试图以手攻击飞鸟。
    但是无数只囚鸦已经朝他落了下来。
    囚鸦是远古的生物。拥有强大的翅膀以及尖锐的喙，据说甚至可以刺穿山岩，是一种极为可怖的鸟类。
    在万年前，就曾有多位修士一同围剿这种鸟的巢穴，才似得它们灭绝，不再祸害人间。
    “别动！”俞清随吼道。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因为林绵学习了叶闻世的能力，体系过于罕见，与仙家的传统是不同的。所以即使他此时有着来溪学府中一流的力量，却仍不会闭合呼吸。
    然而囚鸦是以气息来辨别人的。
    他只思考了一秒，就明白了方法。
    他压住了林绵的头，啧一声，吻上了林绵的唇。
    林绵愣了。
    他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明明不能呼吸了，却觉得丝毫不难受，仿佛有什么气流在他与俞清随的身体之中运行。
    一种……特别的舒服。
    他的脸通红。
    但是下一刻，他就不再思考什么了。他闭上眼。
    俞清随保持着这个姿势，抱着林绵的肩膀，令他们一起无声地下移，绕过了头顶上方一时之间有些迷惘的囚鸦，来到了山岩边上。
    俞清随吻着，和林绵比了一根手指。意思他维持住，不要出声。
    乌鸦们静默了。大约过了数分钟之后，它们开始盘旋寻找猎物，仍然未发现之后，它们显得有点垂头丧气，忽然啪嗒啪嗒的拍动翅膀，朝远方飞回去了。
    但是俞清随和林绵的姿势仍然没有动。一方面是因为若是动了说不定那些鸟还要折返回来。
    另一方面是这感觉令人不想离开。
    俞清随的手按上了林绵的腰。
    他的头埋得更深了，也压低了林绵的头。
    突如其来的轻易迷乱出现在这样危险的场景里，却别样的带来了一种渴望。
    如果不是突然的关卡、忙碌的日程，他们早就应当做更多这样的事情。
    如果不是仙门弟子，或许他们会拥有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吧。
    时间持续了一阵以后，俞清随缓缓张开眼睛，抬起了脸。
    林绵急促地吸了一口气，心脏砰砰的跳。囚鸦没有回来。
    他与俞清随四目相视，眼里饱含深情。
    林绵回神时候，慌慌张张地去看俞清随肩膀上的伤：“……都因为我。”
    他却被俞清随按了回来，“没关系，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俞清随沉默了几秒，忽然凝望着林绵，道：“我真想离开学府，带你去别的地方。”
    “只有我们两个吗。”
    “不然还有谁呢。”俞清随浅浅的笑了一下。
    “我也希望这样。”林绵说着，感觉自己脸上很烫。
    “那就这样决定了。”俞清随轻声说，“等我们把这些麻烦事做完，离开这些烦杂与争斗，我们离开学府，到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去生活。带你去所有你喜欢的地方游山玩水，恬淡自由，好不好。”
    林绵心里轻轻一颤，这有哪里不好。
    林绵眼神里蒙着一点水气似地：“那，约好了。”
    “嗯。”俞清随说。
    “但是现在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没错，首先……”俞清随转过脸，望向河水，“就是渡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