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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立后的盛典了,听说陛下昨夜又被拒在未央宫外?”
“这真是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还说什么是因为陛下抗旨不遵,陛下是一国之君,天之骄子!谁敢给他下旨?!”
“也不知怎么惹着那位了。”
“谁知道呢,要不你上折子问问?”
直到湛缱来上朝,这群官员才消停了议论。
众人打量着君上的神色,往日跟帝妃闹矛盾,被帝妃单方面冷落时,湛缱总是冷沉着一张脸,把气撒在大臣身上。
这一回却不一样,他神清气爽,商议朝政时,也总是带着藏不住的愉悦之情,令殿内的大臣们都如沐春风。
于是下朝的时候,众人又议论起来。
“管那位以前是什么妖妃不妖妃的,陛下被他治得如此服帖,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用日日提心吊胆了。”
“云家没有生女儿的命,在宫廷里本不该有什么助力。没想到如今这三儿子直接成了皇后,皇帝还独宠他一人,宫里连个做摆设的闲人都不养,当真是好福气。”
“先前云非寒造反,人人都以为云家这回算是完了,结果呢,靠一个云君后平步青云了。”
“我看云君后是个讲理的人,倒是君上是个记仇的,你就没发现,那些对云氏落井下石过的人都被陛下针对了吗?那燕氏一党自不必提,除了燕迎兄妹,全族没落,之前被云非寒挟持险些丢命的那群言官,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被陛下亲自贬出了国都。”
“陛下未免太偏爱云氏了,爱屋及乌到这个地步,世所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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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后这日,湛缱下令以君后之德,大赦天下。
云子玑换上了那件龙凤呈祥的华服,头上的紫金明珠冠是慕容淑亲手为他挽了长发戴上去的。
镜中的云子玑,虽人间富贵加身,却如星月耿耿,全无俗态。
云子玑瞧见母亲抹了抹眼角的泪,握住母亲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娘亲是否在为二哥伤心?”
此次大赦天下,谋反欺君的重犯并不能得到赦免。
湛缱以云子玑的名义赐下的恩德,却不能让子玑的兄长受惠。
云子玑以为娘亲是为此事伤心。
慕容淑并非伤心之色,她笑着说:“娘亲是在为你高兴,自先帝召你入宫之日起,娘亲与你爹爹日夜提心吊胆,怕你在这宫闱之中受苦,怕你为了家族安稳忍辱吞声,如今这些担忧都散去了,陛下以你的名义大赦天下,可见他待你的真心,这世上能为皇后做到这个地步的皇帝并不多见。”
“我知道他待我好。”
“他待你好,你还冷他多日?”
知道娘亲一定会提此事,云子玑道:“他呀,总是喜欢在我面前翘尾巴,我不揪他两下,他只会变本加厉。”
至于变本加厉的细节,当然是不好青天白日跟娘亲说的了。
慕容淑笑着说:“娘亲知道,可你也得给他留点面子,他毕竟是天子啊。”
云子玑:“......”
娘亲若是知道湛缱在床笫之间连“朕要当皇后”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估计就不会像今日这样一本正经地规劝了。
苏言这时进殿笑着禀报:“君后,吉时已到,君上已在宫外,他问您,他今日是不是能进未央宫了。”
云子玑哼了一声,道:“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湛缱就闪现到了殿内。
云子玑:“......”
湛缱今日一身光华外放的玄色龙袍,风神俊美,周身帝王威压,令人不敢不敬,可他眼里却柔情似水,开口说的话也亲切至极。
“娘亲也在?见过娘亲。”
他几乎不在子玑的家人面前端帝王的架子。
慕容淑连忙回了一礼,又牵起子玑的手,将他交给了湛缱,对子玑道:
“吉时快到了,别闹小脾气”
湛缱乐呵呵的:“娘亲说得对。”
云子玑气鼓鼓地挖了湛缱一眼,湛缱搂过子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把气鼓鼓的脸颊给亲回了软乎乎的状态。
云子玑:“......”
反手就把湛缱耳朵揪红了。
这一幕把未央宫内殿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本来很是意气风发威严端庄的皇帝,因为一只耳朵红红的,减了不少威武之气。
云子玑开怀大笑,湛缱能耐他何?
“你就是仗着朕宠你!”
湛缱上手把云子玑打横抱起,子玑身上的珠玉叮咚作响,华裳衣袂飘飘。
后来北微史书上写,启微帝素有惧内之名,为正帝王之纲,与明玑皇后大婚之日,启微帝抱着皇后,不让他双脚落地,一路从未央宫抱到了紫宸殿,众臣拜见帝后之时,只见皇后双手搂着启微帝,做小鸟依人状,十分柔弱乖顺,半点没有臣民所传的恃宠无羁之态。
不过有大臣注意到,启微帝当日耳朵微红,不知是被咬了还是被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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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紫宸殿内,云子玑才被湛缱放了下来,文武百官都在,云子玑端庄如竹,与湛缱并肩而立,受北微臣民之礼。
待封后大礼结束,明日已变为圆月。
宫里下令与皇城子民同乐,夜色之下,万家灯火俱亮,热闹如人间星空。
湛缱带着云子玑上了紫宸宫的瑶台,这是北宫的最高处,是天子登基之日才能登上的御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