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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蜡笔,是你们中的谁把它偷走了?”
她重复问道,声音里积满厚重的阴云,似乎随时能爆发出闷雷和暴雨。
屋内二十几个5到15岁的孩子都没有吭声。但至少一大半在瑟瑟发抖,牙齿打颤的声音不费什么力气便可听闻,此起彼伏,形成诡异的节奏。
11岁的夏洛特担忧地用眼角瞄着身旁10岁的安妮塔,只见她抖得厉害,不只是肩膀和小腿,连嘴角的肌肉都一抽一抽的,整个人正处在崩溃的边缘。
联想起昨天入睡前她的一些举动,夏洛特立刻猜到是她偷的蜡笔。
可怜的,胆小的安妮塔。爱画画的安妮塔。
她咬咬牙,向前迈了一步。
“对不起,库珀夫人,是我一时贪心,拿走了威尔逊小姐的蜡笔。”
她的声音,瞬间解放了大气也不敢出的其他人。安妮塔惊讶又紧张地扭头看她,嘴唇抖动着,想说些什么,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只是那样怔怔地看她替自己揽下罪责。
库普夫人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两道冷锐的目光比钢针还刺人。即便是一向以勇敢著称的夏洛特,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但她并不后悔。
“真的是你吗,夏洛特?”她怀疑地质问道,眼睛有意无意地朝安妮塔瞟去。
“是我拿的,我嫉妒她有那么多蜡笔,所以就随手偷走一只扔进了下水井。”她口齿伶俐地撒谎道。
她知道自己肯定会受到惩罚,索性就说把蜡笔扔掉了,这样至少安妮塔还能留下它。
然而,狡猾的库珀夫人显然不信,但她没有深究,而是泛起一丝诡谲的笑意。
“很好,夏洛特。勇于承认错误,是件好事。”她缓慢地说道,眼里迸射着嗜血的红光,“但是,我和以前的管理者不同,不会纵容这种“小邪恶”滋长,犯了错误,无论大小,都要受到惩罚。这是为你们好——”
她的声音越拉越长,留白也越来越多:“所以我要对你施以严厉的惩罚,以儆效尤。”
她呲着一口参差不齐的白牙,露出了鲨鱼般的笑容,这个笑容令几个五六岁的孩子细弱地哭了起来,令安妮塔无力地跌倒。
只有夏洛特咬了咬牙,倔强地瞪着库珀夫人。
两个月前,慈祥、善良的老院长猝死,两个管事的嬷嬷也离奇失踪,这家孤儿院便被这位四十岁出头、孀居的库珀夫人接手。
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只知道她十分富有,富有到将整个破败老旧的孤儿院重新翻修了一遍,甚至还大面积栽种了花圃、绿植,以及一座精美的石雕喷泉。
她遣散了所有老员工,从厨师到园丁,都换上了自己的人。
从那天开始,整个孤儿院便被一种难以形容的肃杀和高压笼罩,每个人都能察觉到异样。就好像头顶悬着一把随时会掉落的达摩克斯之剑。
新院长库普夫人,制定了很多规则,包括不许哭闹,不许大声说话,吃饭时不许发出吞咽声,晚上十一点才能睡觉,清晨五点必须起床祷告等种种违反儿童天性的规章。
一次年纪最小的杰弗里因为扭了脚,晚上哭个不停,她就让她的忠实部下,同样有着铁石心肠的威尔逊小姐,将一整碗滚热的汤灌进了他的喉咙。
在那之后,可怜的杰弗里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两天后,他死了。
这件事后,所有孩子都打心底里畏惧这个女人,更不敢违反那些荒唐的规定。
直到今天,安妮塔偷了一支蜡笔。
“坏孩子就是要受到惩罚。”库普夫人唇角浮起冷笑,朝着雕像般伫立在屋脚的威尔逊小姐招了招手,后者立刻迈步上前,脸上一如既往地不带任何表情。
她手里拿着一只阴森可怖的器具,正在夏洛特猜测它是做什么用的时候,库普夫人一把拎起她的胳膊,将她小小的身躯推向粗壮的威尔逊小姐。
而威尔逊小姐,熟练地抓过她两只手,在她反抗之前,麻利地将她十根稚嫩的指头塞进那器具的缝隙之中。
夏洛特倒抽了一口冷气,身后的其他孩子也强压着内心的惶恐不断吞咽口水。
就算不知道具体名称,他们也知道这是做什么的了。
“如果有人再偷东西,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她残忍地宣告道,然后做了个干脆利落的劈砍动作。
威尔逊小姐立刻收紧刑具的两头,木棍形成的格栏瞬间挤压在一起,将夏洛特的十根指头死死钳住。
夏洛特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掩盖住了手骨碎裂的声音。
痛。爆炸般的痛,一辈子都没想到过的痛,劈头盖脸朝她袭来,她的整个头皮、前胸和后背刹那间渗出源源不绝的汗水,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被一桶水泼过似的。
叫到喉咙嘶哑,双手肿得像棒槌,库普夫人才吩咐威尔逊小姐停止刑罚,撤下刑具。
夏洛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犹如腐肉般惨烈地铺陈在眼前,颜色可怖,一时间都忘记了疼痛。
“在古代,这就是对小偷的惩罚。”库普夫人冷笑道,“我一向认为现代的刑法太仁慈,根本起不到惩戒的效果。还有国会的那些蠢货,竟然提出要放宽判刑的年纪,真是可笑。
正是因为小的时候没有受到足够的惩罚,长大后才会犯下更大的罪行,要我说,越是小孩越应该受到严酷的惩戒,这样他们以后才能循规蹈矩!”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眼神里迸发出某种宗教般的狂热。
夏洛特透过湿漉漉的乱发,不屈又愤恨地瞪着她,恨不得扑上去咬断她的喉咙。但她已经没有力气这样做了,也还没到彻底丧失理智的地步。
晚上,十一点熄灯后,安妮塔挤到她床上,心疼地抚摸着她被粗粗包扎起来的手指。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她带着哭腔小声啜泣,身体还余惊未了地轻轻颤抖着,“可是那蜡笔太漂亮了,我一直渴望拥有一根自己的蜡笔,哪怕一根也行——”
“现在你有了。”夏洛特在月光下挤出一抹破碎的笑容,“为了我的手指,一定要把它藏好哦。”
安妮塔使劲点了点头。
孤儿院翻新后,三个人共用一个小房间,她们同屋的梅格上周因为“游戏”被选中,坐着精美的四轮马车离开了这里。
“还好不是你受刑,否则就画不了画了,小画家。”夏洛特又笑了一下。
听见“小画家”这个称呼,安妮塔的眼睛蓦的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暗淡了下来,像是一颗迅速坠落的流星。
“我也好想被“选中”啊,夏洛特。”她把头埋进枕头里,低声呢喃,“我这辈子都没做过四轮马车,你说,梅格被选中,是不是因为她那头漂亮的金发?”
梅格就是她们的室友,一个十四岁的美丽姑娘,气质温婉,身材含苞欲放,像个十足的大家闺秀。
夏洛特摇了摇头,望着窗户外的月亮若有所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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