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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江城前时间太紧,我没太注意都取出和放进去了什么。那只Traveler我一直带在身边,这会儿正在我的衣柜里,如果你感兴趣,等会儿可以去看看。另外,这只手表是回国后家母所赠,在此之前我一直戴着你上个圣诞假期送我的那一只,后来没有戴,是因为我不知道该不该、或者说你想不想让我戴——但我现在想通了,在今晚吹蜡烛之前,如果你不介意,我会换回那块表。”
是因为做了导游吗,他竟然能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在热带草原的象鸣声中,沈苫一动不动地和秦峥对视了能有半分钟,方才迟缓地侧转过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液晶屏幕,惜字如金地念出一个“好”。
秦峥刚才好像说了很多话,但总结一下,他似乎也只说了一句话:从头到尾,这里都只有你,没有别人。
而对此,沈苫能回复的仍然只是一个“好”。
不过对于“真心”有着别样通透理解的秦峥此刻似乎也并不在意沈苫的言简主义。
察觉到身边人终于缓缓松弛下神经,将身体倚靠到那只终于派了用场的仙人掌身上,秦峥不由自主地也将沈苫本人和这只压根没有尖刺只会张牙舞爪的植物联系在了一起。
他没忍住笑了一下,而沈苫察觉到他的笑,也侧过脸,微扬起半边眉,着恼了似的对他皱了下鼻子。
秦峥轻咳一声,对着被他们两个忽略已久的纪录片抬了下眉,尽力语气平和地建议:“需要从头播放吗?”
“不……”但刚才确实没怎么注意看。
在看电影这件事上强迫症严重、必须从头到尾一秒钟都不能错过的沈苫抱起双臂,向身后的仙人掌破罐破摔一靠,扬起下巴:“从头吧,劳您辛苦。”
秦峥在拿起遥控器时顺便还拿了袋可可味的薯片递给沈苫。
“乐意为您效劳。”他说。
重新倒回片头。
一头眼神冷鸷的美洲狮从灌木中缓步走了出来,旁白在低沉的交响乐中介绍她的名字叫作“栖岩”,生活在南美洲南巴塔哥尼亚冰原的山麓中。
屏幕中的画面是与冰岛相似又不尽相似的阴云遮天、雪山、大湖、光秃秃的陆地和杳无人烟的生境,沈苫看得入迷,不知不觉便丢开薯片,抱着大小刚好的仙人掌将自己缩到了沙发角落。
其实他们很少会一起看些什么。
除了大都会博物馆的印第安图腾柱展览和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那部蓝鲸纪录片,其他节目基本都只会作为给他们助兴的背景音出现。
这部纪录片是秦峥昨天在店里第一眼便相中的,虽然后面也不输认真地甄选了其他类型的不同几部电影,但他自己还是最中意这一部,而事实证明,沈苫果然对野生动物情有独钟。
干净的房间里,除了自己,第一次多出了另一个人的呼吸。
虽然秦峥只能瞧见对方环抱着仙人掌的那双漂亮的手,但这好像也是生平少有的,他和一个人坐在一起,只为了没有目的地共同看场电影。
也许他不该只做制琴师。
隔着那只第一次显得如此大型的仙人掌,秦峥托着自己的下巴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心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沈苫太自由了。
尽管这自由如今反倒成为了剥削沈苫生命力的罪魁,但在秦峥的眼中,他的自由仍然是无比动人的。
这自由不仅体现在沈苫的行动和表达中,沈苫这个人几乎就是由组成自由的全部成分组成的。任何具象的形容都不能描摹他眼中的色调,他像一阵从太古纪吹来的风,仿佛早早就勘破了宇宙最深层次的奥秘,认清了生命不过就是覆盖在这可观银河边际一颗渺小蔚蓝星球表面的一层软绵绵的东西,对于人类的历史与文明,他总能用平静悲悯的眼神出世地看待一切。
几乎从一开始,沈苫就从来不在乎任何其他人的眼光,他行事放肆,自己便是自己的准则,没有人能轻易撼动他的人生轨迹,因为对他来说,人又算是什么。
这世上没有让沈苫真正挂牵的东西,于是他便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擅长自由的自由者——沈苫似乎比所有人都最先意识到这一点,并在这之后毫无犹疑地立刻决意奔向属于自己的冒险。
人们似乎总是容易向往自己没有的东西,在这一点上,秦峥确实很向往沈苫,而在无数次的思考之后,他最终也愿意成全沈苫。
但他不知道,向往有的时候也是双向的。
当屏幕中的美洲狮孤身行走在雪原之上,沈苫将脑袋倚向仙人掌,心思却不由自主地转到了盘踞在沙发另一端的人身上。
很多时候,沈苫都会觉得秦峥像一头大型的猫科动物,神秘、强大、美丽,落在哪里都能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在人生这条路上,世上的大多数人都是按照世俗划定的轨道大体平稳地行进一段时间,再在某一刻突然走到轨道断裂后的荒原之上,或迷茫或坚定地沿着某个方向继续走走停停。考试成绩再也不是决定你人生的评分准则,从今往后,路只能由自己走,没有人再能对你做出统一标准的评判,此前的一切已成过往,之后的你永远只能与从前的自己作比。你会搞砸很多事情,也会成就很多事情,坏消息是这完全取决于你自己,而好消息也同样是这完全取决你自己——很多人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接受这一点,但秦峥却好像从一开始就站在那片一望无际的平原上。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的茫然四顾无路可走,对他来说却是四面八方皆可走。
秦峥对数字敏感,在赞比亚做志愿者的时候专业,初次来到他从未造访过的北欧便能迅速了解了这里的所有风土人情。
他总是能做成一件又一件具体的事,沈苫自己就做不到这样。
这些年他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敢走夜路,人人都羡慕他的自由,但在某些时刻,沈苫其实出奇的软弱。
他习惯了用若即若离的外衣包裹自己,认定了只要没有条例固定的束缚便可以将自由与感情始终保鲜,这精彩的人生得益于沈苫的天赋与幸运,他坦然地接受命运给予的一切馈赠,但当漂亮的日子叠成厚厚的书脊,原来他也会在日复一日全新的风景中察觉到一步比一步更深的自我迷失。
当人生尽头的模样由模糊不清最终变成一片无谓的灰暗,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继续再做什么了。
决定去死的那一刻,沈苫甚至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他曾在科幻小说中看到,参破过四维图景的人再一次回到三维坐标中时一定会患幽闭恐惧症,那么同理,在生死之前真正踟蹰过的沈苫也很难再为那些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自己早就通过实践获得过的真理与情感动容。
人活一世不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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