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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苫问秦峥喜欢自己什么,秦峥不答反问,沈苫糊弄了一圈后半真半假地忽悠秦峥,自己对少爷是一见钟情。当然,说忽悠也不完全正确,若是沈苫第一眼便对秦峥没有兴趣,两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有后面的那些故事,料想秦峥也应当如是。
但兴趣是怎么转换成喜欢,又在哪一刻具体变质成为更加可贵的感情的呢?
沈苫还答不出来。
而他自己纠结问题未果,这会儿便又来纠缠人家夫妻,不过因为他眼神清澈、眉目端丽,竟叫人恍惚错觉他仿佛真的只是纯然好奇。
Jeff和Vigdis面面相觑,又在沈苫的挑眉注视中一齐笑了出来。
冰岛女人指着自己的英国丈夫,笑着回答:“从小到大,唯独对他,我从未担心过会不会是亲上加亲。”
冰岛地广人稀,当地人大半都是维京人的后代,血缘关系亲密纠缠,就和血统纯粹的冰岛羊与冰岛马一样,在街上随便走走,擦肩而过的路人都可能在国家数据库里显示成自己的什么姻亲。
很经典的冰岛笑话,但难道就因为这样,Vigdis就喜欢上Jeff了?
“这倒也没什么难讲的。”
Jeff侧头再一次看向Vigdis,夫妻俩相对一笑,眼中映着同样的温馨。
“无非是,天使射中凡人之心。”和爱讲老套笑话的妻子一样,Jeff也说了句老套但动人的情话。
沈苫和秦峥再次对看一眼。
沈苫:他俩是不是在打情骂俏?
秦峥笑着倾身吻上他的鼻尖,耳鬓厮磨,小声揶揄:“还纠结呢,天使。”
这促狭货。
沈苫在对面夫妻俩眉飞眼笑的起哄声中摸着被触碰过的地方剜了秦峥一眼,没忍住也跟着笑了出来,故作高傲地唤道:“凡人。”
秦峥点头应和:“正是。”
他岂止是凡人,秦峥自认他简直是凡夫俗子,俗不可耐,奈何只想逗一人玩。
Jeff这回不再和妻子眉来眼去了,放声笑道:“我看出来了,你们就是在打情骂俏!”
四个成年人的酒局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沈苫来之前听说Vigdis是个温柔的,原本想着凭二少爷那个别人说三万字他三个字就能把人怼得无话可说的刻薄路数,晚餐必定全靠话痨Jeff和自己周全,但没想到秦峥今天却是超水平发挥,从最近暴涨的旺季游客数量到全球气温变暖冰岛还能再撑几年,他始终对答如流,都不需要沈苫多说什么话。
难道是当导游真能磨炼人的口才?
之前沈苫也见过秦导在工作岗位上尽职尽责的模样,问一答十、表达清晰是基本功,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的少爷在安排一众陌生人整整一日的行程时也驾轻就熟,处理意外情况时更是对各行各业各国各界的人都能做到应对自如。
但那是工作时候的秦峥。
沈苫眼睁睁看着从前那个一遇到社交场合便臊眉耷眼的锯嘴葫芦此刻竟在自己面前眉飞色舞(其实只是比从前表情稍微生动了一点)地侃侃而谈,怔愣好一会儿,终于趁着夫妻俩去厨房端提拉米苏取新酒的工夫,侧首贴在秦峥耳边问道:“你被谁附身啦?”
秦峥眼皮都不眨地答复:“伊丽莎白,你……”
还扯戏文呢。沈苫不轻不重地推他一把:“你这样会让我忍不住误会你从前是不是都是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秦峥捉住他的手握在掌中,侧目懒道:“你也知道是误会?”
沈苫笑得无可奈何,眉头微微蹙起,想要说些什么,但Vigdis已经端着一大盘提拉米苏从厨房走了出来,不需沈苫提醒,秦峥已经利落地起身接过铁盘,并且嗓音十分柔和地向嫂嫂道谢。
在整个过程中,沈苫始终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笑容温静地看着秦峥。
像秦峥认识自己一样,沈苫也晓得秦峥性格中的劣根性。
“他们两个并肩坐在别人家的餐桌边等开饭”这件事,如果去掉主语中秦峥的存在,或许还可能在某些沈苫心情特别好的时候发生,但一旦加上秦峥,立刻便显得极为难得起来。
这么多年,秦峥不是不擅长交际,只是他打心眼底懒得钻营如何与他人相处。同学、友人、长辈、合作伙伴,无论是否牵扯利益,秦峥永远一副疏离神情,叫人猜不出他所思所想,更加不敢去猜。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秦峥对待沈苫也是这样的。
可现在他坐在这里,在雷克雅未克不落日的夜里,室外的风从大敞的阳台门吹进室内,撩动窗纱,粉橙色的晚霞还有几个小时才能出现在天边,但秦峥的脸上却是前二十四年几乎从未出现过的和煦笑容。
他好像不再是沈苫记忆中的那个眼底盛着冷漠讥嘲、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秦峥了,而他改变的原因,沈苫心知肚明——秦峥收敛了自己的一身芒刺,想拉着身边人一起走入真正的人间众生相。
但沈苫愿意吗?
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沈苫喜欢秦峥什么?
如果说沈苫对秦峥的“一见钟情”是在杳无人烟处看中了他那被独特气质浸润到打眼非凡的非凡皮相,那多年来秦峥若即若离的配合态度大约便是让沈苫始终不曾真正与他失联的一大原因。
在沈苫的人生中,不辞而别的经历实在太多,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由他主动为之,但唯独对秦峥——对这个看起来最合适不辞而别结局不过的冷心冷肺的家伙,沈苫却始终觉得他们必须有一个体面而有仪式感的结局。
这是他去江城的理由,也是他们如今并肩坐在一起欢笑的由头。
秦峥问沈苫他喜欢自己什么,沈苫只能说出一些模糊、抽象、概括性极强的答案,
沈苫喜欢好看的家伙,秦峥很好看。沈苫怕麻烦,秦峥从来不给他找麻烦。沈苫热爱自由,秦峥直到今天仍然给予他最大程度的有关生死抉择的尊重。
他喜欢那个寡言少语、眼皮低垂、好似永远高居于凡尘之上、不需也不想关心任何事物的秦峥,那他也同样喜欢这个眉眼时而舒展如兄长时而凝蹙如小孩、会为银行卡余额和房租发愁、情绪一眼便能看穿、笨拙努力地想要把他拉进热闹人间的秦峥吗?
当记忆中那个不似凡人的清冷陛下逐渐褪去层层沉默安静的高贵装束表相,脱胎换骨,最后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普通凡人,他仍然是喜欢秦峥的吗?
或者说,他愿意也成为这样的凡人,守着那任何人都无法确保期效的虚无缥缈的情意,和另一个凡人共同度过平凡而漫长的一生吗?
记得在维也纳春天夜里的游船上,他还曾斩钉截铁地告诉秦峥:他不愿意,并且对这种可能性避之不及。
沈苫笑着向座椅后背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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