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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他抹着眼泪,哭的声嘶力竭,陛下一一
他爬着往前走了几步,指着息太后的手直哆嗦,是她,是这个贱妇!她勾引我!
不怪臣啊!
陛下!臣是被逼无奈啊!
一旁的息太后坐着,脸上虽然有些慌乱,但也仍比张潜冷静。
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对着张潜轻轻啐了一口,没用的废物!
说完看了眼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陛下,还有一脸看戏表情的裴確,施施然起了身,跪在了大殿中间。母后跪了儿子,娘娘跪了大臣。
她脸上没有任何不适,声音缓缓地,将往事阐述了一遍。
进宫的怨怼,先帝的冷落,家族的利用,权利的纠葛......
大周的世家女在尔虞我诈中被浇灌成了一株藤萝,她攀附着权势而上,在这恶毒的滋养中,成了一株食人花。
她脸上表情惬意,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故事里是个该死的罪人,好像她只是个旁观者,徐徐道出了这深宫浮沉的许多年。
慕容纾跌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紧紧抓住裴確的袖子,脸上没有半点儿血色。
息太后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明白,可连起来的话,却让他忍不住把头摇了又摇。
他指尖掐进掌心里,又被裴確掰开。
他跌跌撞撞的走下台阶,扯住卫泱的领子,和他面对面。
太傅,她说的什么啊?
太傅,你不辩白吗?
卫泱......你说话啊!
他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涌出来,太傅......你快说啊......
你告诉朕事实啊......
卫泱低着头,被他剧烈的动作拽的身子晃了晃。
他垂下眼睛,眼皮剧烈的抖动着,不敢再看慕容纾一眼。
他的心脏像是正被一把锈了的斧头捶打着,一下又一下,锤地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看。
慕容纾狠狠擦了把眼泪,从一旁的侍卫身上抽出刀,双手握住刀柄,正对着卫泱心口。
他举着刀的手都颤抖着,声音尖锐,像是受了伤的小兽,你说!你说啊!
卫泱看着那把在自己胸口晃来晃去的刀,闭了闭眼,臣无话可说。
他嗓子里都像是灌了铅,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容纾的手抖了抖,他咬着牙,将刀往前送了送,卫泱寸步没有后退,那刀刃刺破了皮肤,血色蔓延出来。
卫泱咳了咳,忍不住弯了弯身子。
他很快直起身子来,臣杀了先帝,陛下却对臣怀有旧情,下不了手吗?
他抬起眼眸,眼底复杂,臣杀了你的父亲,你也对我动不了手吗?
慕容纾像是被激怒的小兽,咬了咬牙,又抽出刀来,狠狠举了上去一一太傅!
裴颜一声尖叫,快速跑来,挡在了卫泱身前。
小皇帝举着刀的手顿了顿,回过脸看了看身后的裴確。
裴確摸了摸他的头,轻嗤一声,没再说话。
你什么时候才能记住我的话。卫泱淡淡开口。
有弱点的人是活不长的,他眼睛看向裴颜,更别说是一个有弱点的蠢货。
稍作试探,就跳了出来。
我费心把你送进来,有什么用。
裴颜似乎有些畏惧他,低着脑袋,我怕他伤害你......
他没有伤害我,卫泱一只手推开了身边的人,这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他说完看向裴確,眼神平静,你早就知道?
裴確掀了掀眼皮,你自己不也说了,一个蠢货,稍作试探,就能自己跳出来。
卫泱叹了口气,早知道,不走这步险棋了。
世上没有早知道。
裴確浅笑,笑中全是冷意,卫大人,伏诛吧。
卫泱向前走了一步,又托着小皇帝的刀对准了自己的心口,砍头颜面尽失,未免太过难看。
他声音清清冷冷,臣还是想给陛下留个好印象,陛下自己动手吧。
他往前走了一步,刀尖噗哧一声,深入皮肉里,溅出的鲜血逬射到了小皇帝脸上,他被吓得抖了一抖,双手下意识地松开了刀柄,扑进了裴確怀里。
裴確给他擦干净脸,抱在怀里轻轻拍着,笑的恣睢又嚣张,眼底却渗着寒意。
押下去!
陛下,卫泱挥手挡住了侍卫的动作,陛下,臣能不能用这十年的师徒情分,换一个和陛下说几句话的机会?
小皇帝把脸从裴確怀里探出来,他腮边还挂着泪痕。
陛下,臣有话说。
裴確低头给他擦掉了眼泪,小皇帝委委屈屈,瞪着一双眼睛看他,什么话?
能不能私下说。
小皇帝抬头看了看裴確一眼,迟疑了一下。
裴確搂着他的腰,脸上并没有不愿意的神色。
陛下......臣这一去,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和陛下相见了......
卫泱捂着胸口,笑得凄惨,我害了先帝,愿意以命相赔......
只是臣看着陛下长大,心里总有一些话没有来得及说,就这样走了,也放心不下。
卫泱咳了几下,陛下,臣最后的话,您就听一听吧......
他说这话,嘴角又溢出几缕鲜血。
小皇帝的心头动了动,他从裴確怀里出来。
十年相伴的感情在这里,他不可能面对这一切,仍然熟视无睹。
裴確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卫泱一眼,带人走了下去。
殿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陛下是不是恨我?
他叹了口气,陛下也应该恨我。
小皇帝看着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他上前一步,慕容纾后退一步。
陛下在防着我?
他说完话,不再向前,站在了原地,神色有些黯然。
臣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但又总觉得不说些什么,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这些年臣对陛下的心思陛下心里是不是明白的?
慕容纾张了张嘴,神色黯然,朕知道一些。
那陛下是不是曾经有过一个瞬间,也有考虑过臣呢?
朕以前年幼,并不懂得情爱。他看了卫泱一眼,太傅和朕自幼相伴,我们之间情谊当然深厚,朕拿太傅,当兄长,当老师,也是当玩伴。
卫泱的目光浅浅地落在他眉间,除此之外可还有其它的?
臣每次患病,陛下都亲自去府中探望;臣咳嗽一声,陛下也都会把手炉和披风拿过来;陛下还特许乘的车马直接驶入皇宫,难道这些都不能代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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