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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坚了然地点点头,然而他满不在乎地笑笑:“如果是这样,那你不是正好也得到解脱,谢玄若是这样无情无义的郎君,趁机与他和离,天下好男儿多的是,我可以在关中为你寻觅一门更合适的亲事。”
她回头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不是之前还打算直接把我送给慕容垂吗?”
他忽然又策马:“我早说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应该有这么聪明的脑袋,你如果蠢笨些,或许今日也不用经历这么多事。”
陈子衿觉得和他多说无益,于是继续维持沉默,两人就这样回到了苻坚的宫中。
他下了马,对着守卫与宫人们说道:“这位是孤王的贵客,务必将她安顿好,若是有任何差池,必然唯你们是问,都听清楚了吗?”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将人给看牢了。
“诺。”
苻坚走后,几位宫婢互相看了几眼,天王从来都是语气平和地同她们说话,从来没有这样严肃过,想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她们一定要小心伺候了。
既然已经进了他的地盘,这宫门口的守卫众多,想逃必然是不可能的,陈子衿也不想为难那几个宫婢,顺着台阶问了句:“我住在哪里?一路颠簸,想先沐浴,不知道可以吗?”
宫婢连忙应声,带着陈子衿前往宫殿内安顿下。
连日来的奔波让她疲惫不已,宫婢准备好了热水,领着她前去洗漱。
虽然与苻坚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她觉得他并非是奢靡的君主,所以当她看见眼前这一处莲花汤池的时候,还是被其奢华给震撼到了。
“其实只要准备一个木桶就行了,不用这么铺张浪费吧。”她回头问了领她前来的宫婢。
那婢子垂着头,不敢多话,只说:“天王吩咐了,一定要仔细招待好贵客。”
眼前的浴池是莲花的形状,边缘用金镶玉包裹,花瓣的尖尖处还点缀了红色的宝珠,让这墨色的池子更显尊贵奢靡。
池中氤氲着水汽,竟让人仿若置身于仙境之中。
沉浸在这一池水中,陈子衿忽然想起了来的路上,苻坚提到的那位,骄奢的符长生。
她忽然有些好奇,问那宫婢:“这里曾经是苻长生用的地方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那宫婢手一抖,正在给陈子衿擦拭的帕子都掉进了水中,她吓得跪在池边:“贵人恕罪。”
她没想到这个名字的杀伤力会这么强,将那小宫女吓成这副模样,于是说道:“你快起来吧,我不是什么贵人,不过是你们天王刀俎上的鱼肉罢了,若是我说错了什么,别见怪,我不知道符长生是谁,只是听你们天王说起过。”
宫婢见她语气柔和,态度温顺,稍稍放下心来,然而她也怕陈子衿再次提起这个名字惹了天王不高兴,小心翼翼地说了句:“这个名字在宫里头,是不允许提起的。”
陈子衿点点头:“既然不让提,那我不说就是了,我只是见你们天王颇为质朴,没想到今日在他的宫中见到如此奢靡的汤池,想来应该是先前的人留下来的吧。”
只要不提到那个名字,宫婢的心安定多了,她回道:“这里不是给男子用的,从前是郭美人沐浴的地方,贵人放心,之前都有人来打扫的。”
她点点头,继续安心沐浴。
看来无论是建康宫还是在这长安的皇宫内,都有着不少故事。
一番沐浴洗漱之后,宫婢为她寻来了一套宫中女眷的衣衫,又为她梳了一个秦女发式。
正待那宫婢侧身要为她涂脂抹粉时,陈子衿的眉头皱了皱:“我已经成亲,还梳着少女的发式不合适吧?而且,不用抹粉了,我又不见其他人,不需要刻意打扮。”
她这番话说出口,那宫婢又被她吓得瑟瑟发抖:“贵人恕罪。”
陈子衿本来还有些愠怒,见这小宫女又吓得跪下了,叹了口气:“快起来吧,一天天的哪这么多罪要恕?我自己重新梳吧,不用你在这伺候了,你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
忽然门外一声通传,天王来了。
“从前我在建康宫中之时,皇上与太后有批不完的奏章,没想到前秦的天王,倒是悠闲的很。”
苻坚知道她是在嘲讽自己,倒也不气恼,打量了她,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换上了这身衣服之后,倒是更顺眼了,不如就留在宫中吧。”
“那就看你能不能将慕容垂请来你的宫中了。”陈子衿出言提醒。
谁知苻坚竟然大笑:“陈子衿,你真是越发让人觉得好奇,我若是你,必然小心谨慎能躲一日就是一日,你反而时时刻刻提醒我,是迫不及待想去前燕吗?”
他走到她身边:“最好别对慕容垂抱有希望,他不会像我这么有耐心和你说这些话,你若是逆了他的心意,说不定就一刀直接砍了。”
“现在已经到了你的领地,那么我是否可以问一句,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她忽然发现,比起弯弯绕绕,也许和苻坚相处更适合直来直去。
听了这话,他倒是没有继续和她玩笑,但是也没有打算认真回答,只是说了句:“急什么,给你夫君写的信还没有传出去呢。”
***
陈子衿被那个叫做文玉的人带走之后,华扬一刻也不敢耽搁,快马赶到吴兴郡,终于在谢安的住所处寻到了谢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