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太子每天都在打脸 第39节
“殿下……”沈棠奋力挣扎着,只是手脚都被人压着,费了颇大的一番功夫,才将他推下去。
“殿下?”沈棠舔了舔干涸的唇,又唤了他几声。
宋凝吃醉了酒,睡得昏昏沉沉。
沈棠的目光,缓缓定在宋凝身上。
方才他宽衣解带之时,她就注意到宋凝腰间的太子令牌。
只要偷出太子令牌,阿父就有救了。
沈棠瞧着榻上昏然入睡的宋凝,弯身取下他腰间的令牌。
出门脚步匆匆,沈棠一边走一边用力攥着手中的令牌,倏然脚步一顿,前方不远处的几名宫婢正往这走来。
她正要躲起来,一道尖细的声音从斜方传来。
“你们几个,去给殿下准备一点醒酒汤。”是裴琰的声音。
“是。”宫婢恭敬应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几名宫婢女退下后,裴琰自言自语道:“这倒春寒厉害得紧,殿下怕是又要忍不住贪杯……唉哟——别说是殿下了,老奴这身子骨也受不了,还是去偏殿喝点热茶暖暖身子罢。”
待裴琰消失在转角处,沈棠飞快地朝后院跑去,拨开被她小心掩盖的狗洞,她的眼圈也跟着红了。
“阿父,你等着棠棠,棠棠这就来救你了。”
裴琰在暗处看着她从狗洞钻出去,便悄悄地回到正殿,推门而入。
原本应该在床榻上沉沉入睡的宋凝蓦然睁开眼,缓缓坐起。
“她走了?”
“是。”裴琰道,“奴才亲眼瞧着沈承徽出去的。”
“纪瞻那边,是否也吩咐好了?”
“殿下放心,定然毫无破绽,让沈姑娘安全带忠勇伯出诏狱。”裴琰答道,又犹豫了半晌,他小心翼翼道,“只是奴才不明白,您既然要救忠勇伯,为何要用这种方式,何不亲自告知沈姑娘,也免得她对您的误会越来越深……”
宋凝闭了闭眼,误会么?
一开始,他对沈棠进入东宫的手段嗤之以鼻,以至心有芥蒂。
只是后来的发展,一切都脱离了宋凝的掌控。
即使他不愿意承认,有些情感的确在不知不觉当中就有了细微的变化。
闭上眼,苏皇后的话又在脑海盘旋。
——“殿下,千错万错,都是本宫的错,但棠棠是无辜的!”
——“殿下对棠棠真的一丝感情都无吗?若是无意,为何想要据为己有?”
——“是本宫杀了先皇后,如今本宫把这条命还给殿下,还请殿下放过棠棠!”
一尸两命,先皇后还有她肚子里的那条小生命,又岂是她三言两语能够还得起的?!
九华殿的寝殿中,床榻上的宋凝豁然睁开眸。
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实,宋凝神色微恍,坐起了身。
宋凝沉沉望着外头渐渐破晓的天色,声色暗哑:“裴琰。”
裴琰早在榻上有些微动静时便竖起了耳朵,闻言从屏风后绕出来,“奴才在。”
“备车,孤……要出宫。”
第38章
“殿下, 咱去哪儿?”
宋凝默了几息,才淡淡道, “普慧被劫, 沈家姑娘与陆云昭同时出现在大理寺诏狱,孤去一趟沈家,查探此事。”
宋凝说这话时,眼神并不坚定, 见裴琰的脸色明摆着不信他, 他也没辩解。
裴琰挑开帘子, 宋凝想着心事跨上马车,
一路上车马隐隐辚辚,辘辘作响, 杂音掩盖了他的心跳和呼吸。
皇宫离忠勇伯府不算远,宋凝却觉得悠远漫长。
临到门口时,他又改了主意,吩咐裴琰将马车停下。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只身寻了一处茶铺, 二楼靠窗的位置沿街而立, 恰好能看清忠勇伯府门庭间来往之人。
而扶风苑内, 沈棠在屋子里坐到了天色擦亮。
盛夏的日头, 即便是升起没多久也是热的人心里发慌,幸好此时断断续续飘起了零散小雨。
绿芜走进来, 轻声与沈棠说了几句,她半低着头犹豫半晌, 撑了把油纸伞走出了屋。
有细雨卷进竹帘, 落在庭阶前的流云靴上, 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而这一厢, 宋凝正陷入沉思。
他自认对沈棠谈不上有什么感觉,更多的时候,是偶尔的一抬头,无意瞥见一眼,目光落在她微红的耳尖上便飞快地离开,从不会多做停留。
她做出的各种行径,无不想着引起他的注意,她与她那位身居后位的姨母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宋凝心里也一清二楚。
因为不会有任何心跳悸动,他看着二人如跳梁小丑一般蹦跶,心想便是将她纳入东宫也无妨,左右不过是晾着她。
但是越来越多的梦境,令他心头陡起燥意。
宋凝很少有过当下这般怔愣之时,以至于裴琰连唤他几声,方才回过神,一抬眸,远远便瞥见忠勇伯府的后门出现一名女子,光看身段,便知道是个美人儿。
她一头如绸缎般的乌发垂于身后,身姿翩若惊鸿,撑着油纸伞款款向前。
街道另一头,陆云昭一身青色衣衫,如翠竹一般挺立,面如冠玉的脸上,一双桃花眼含了淡淡的温柔。
青绿的荔枝树犹如伞盖,偶尔微风中一些零星的雨丝斜飘在肩头。
一片树叶在空中飘零打转,落在沈棠的发梢上,陆云昭身子微倾,往前移了一步,刚伸出手,眼前的人却是避嫌的侧过头,生生避开了他的触碰。
陆云昭的手僵在半空,心头的异样比起昨儿晚上更盛了些,眼瞧着那片叶子从她发梢落下,一直飘旋打转,落在地上。
从宋凝这个角度看去,陆云昭的手落在沈棠脸颊上,而沈棠却是含羞低头。
好一个郎情妾意。
窗外雨丝带着凉意飘进来,却不及宋凝的眸色凉。
陆云昭收回手,才开口问她,“昨晚睡得可好?”
沈棠的目光垂下,盯着他青色长衫下的靴尖。
两人静静地站着。
虽然沈棠什么也没说,然而她的脸上明显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嗯,挺好的。”半晌,沈棠低低道。
语气很生分,陆云昭听出来了,瞧向她。
往日他瞧着她时,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会神采飞扬的盯着他,可是如今她安安静静的垂着长睫,不见半分波动。
从她脸上瞥开目光,陆云昭又说道,“明日我要出远门,去往蜀中一趟。”
陆云昭说完,安静地等待对面人的反应,却只等到了一句,“陆公子一路顺遂。”
陆云昭又将目光落回她脸上,沈棠仍是半垂着头,低覆的眼睫依旧无任何波澜。
细雨落地无声,忠勇伯府的□□门口亦是寂寥安静。
一阵风突然掀起了她衣角,陆云昭瞧了一眼她紧紧攥住纸伞的手,本就白皙的肤色隐隐泛出一丝苍寒无力。
虽然心中隐隐不安,但他只当她还未从昨日的惊吓中回过神。
又因着明日便要启程去往蜀中,这才不管不顾,想着过来见她一面。
到底是逾矩了。
陆云昭退后了一步,低声说道,“雨越来越大了,回屋吧。”
沈棠点点头,沾了雨水的青石板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脚印。直到行至门口,她扭头去看陆云昭,终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风吹过树枝发出沙沙声,一阵急雨落下,沈棠的声音淹没在风中。
陆云昭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待风停后,沈棠对他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就站在这儿,看着你走。”
陆云昭唇角轻弯,风拂过,衣袂微微飘荡。
他笑的清浅,天地万物均失了颜色。
沈棠定定望着陆云昭的背影渐渐消失,仰目望了一眼渐渐晕开的天际,暗沉的云雾中隐隐露出了一丝日光。
雨过天霁,她的心却仍然笼罩着一层荫翳。
沈棠想了一夜。
江弦所说的是否属实?而定国公府如果真的是陷害忠勇伯的凶手她当如何查证?陆云昭又是否知晓这件事?
若是知晓,前世他为何要来救父亲?若是不知晓,他又为何来救阿父?
她是从未认真想过,忠勇伯府与定国公府素无往来,而她与陆云昭更是毫无交情,那个夜晚,陆云昭为何无缘无故的出现?又为何会义无反顾的救下父亲?
隐隐间,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沈棠却不敢去想。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以为是绿芜,回头一瞧,便见宋凝立在她身后。
沈棠瞬间成了泥塑木雕,不过也只是一瞬,她便回过了神。
不明白宋凝为何突然出现,沈棠压下心中疑窦,规规矩矩向他行了一礼,刚起身站稳,宋凝凉薄的声音传进她耳中。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沈棠抬起头,看着对面拧紧了眉宇的宋凝。
“你接近陆云昭,到底想要做什么?”
沈棠诧异的望着宋凝,随后垂下眸子道:“臣女不知殿下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