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病秧 第20节
“有,有的。”宁妱儿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捏起一角在唇边轻轻沾了两下,遂又恭敬地用两手将帕子捧到沈皓行面前。
收了帕子,搁好药碗,沈皓行又回到桌旁,夹了满满一碗饭菜给宁妱儿。
宁妱儿靠在床头捧着碗吃了起来,沈皓行则坐回桌旁,也拿起碗筷开始用膳。
他慢条斯理用膳的模样,极为优雅,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尊贵气质。
宁妱儿时不时拿眼睛偷偷瞄他,这是她头一次看到,用膳也得这般好看的人,宁妱儿莫名想起话本中说得那种有着剧毒的花蛇,不论它身上的花纹再如何美丽,那也是有剧毒的,碰不得。
用过晚膳,沈皓行将碗盘重新放回食盒,再次推门而出。
常见候在屋外,从沈皓行手中接过食盒,却是没急着离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压声提醒道:“王爷,赵家的人已快至幽州。”
上京距幽州也就只有一两日的路程,若想插手此事,眼下便是最后的机会。
赵正则做衡州刺史已有二十余年,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便是常见亲自去查,都挑不出一星半点的错来,这次永州水患大坝决堤,皇上尤为震怒,明面上是派沈皓行去押运物资,实则令他暗中去查当年修建水坝贪污一事。
其实这种事向来轮不到沈皓行去做,然而永州当年一事,事关太子,而齐王与秦王常与太子政见不和,此事不管是他们三个中何人去做,皇上都怕中间会有失公允,于是才将这烫手的山芋给了沈皓行。
皇上也怕沈皓行没能力查出此事,还特地拨了几个身边得力的亲信让他带在身边,结果后来他得知,沈皓行根本连永州都未曾踏入,只是叫皇上派给他的亲信将东西送到永州,便连那些人见都不肯见上一面,成日只知道在衡州玩乐。
皇上快被他气个半死,可便是如此,念及容贵妃的面子,倒也没有责怪他,又因他回京途中遇刺一事,反而还赏了不少东西。
然而常见却是知道,当年永州之事他们早已查清,只是王爷另有打算,才浑装不知罢了。
常见向来不疑沈皓行的能力,至于他到底要做什么,这么多年以来,常见虽说不问,却隐隐约约猜出几分。
这次沈皓行虽依旧未曾出手,太子那头却是安耐不住,生怕皇上继续追查此事,才在暗中使了手段,将贪饷大坝一事的帽子扣在了衡州刺史头上。
皇上得知大为震怒,当即便下旨抄家,就在赵茂行成婚当日,便是领旨抄家的官吏抵达衡州之时。
依照常见对大理寺的了解,赵家父子头上的罪名基本已经坐实,此番收押,难逃一死。至于赵家女眷,除去已经嫁人的赵采蘩以外,其余人应会被流放至东夷。
常见很难想象,屋中的宁姑娘若是知晓此事,会有何反应,既是王爷在意她,便应当知道对于她而言,赵家人意味着什么。
可沈皓行只是平静无波地看了常见一眼,就好似在说,这些都与他毫无关系。
“王爷。”常见终究还是动了恻隐,忍不住又对沈皓行道:“宁姑娘若得知,日后恐会对王爷心中生怨。”
沈皓行唇角浮出一丝冷意,道:“赵家自己无用,怨恨本王做什么?”
虽说赵家此次蒙难的确不关沈皓行的事,可他手中确有太子联合江南官吏贪饷的证据,且不说那些证据能不能搬倒太子,单拿出来便能让此案存疑,留住赵家父子的命也不是难事。
常见犹豫开口:“咱们手中的证据……”
看到沈皓行一记冷眸向他扫来,常见最终还是没能说下去,提着食盒躬身退下,待院中彻底只剩下沈皓行一人时,他目光悠悠地飘向那一片盛开的角堇花。
宁妱儿吃过饭后,自觉已经恢复不少力气,她小腹有些酸胀,想要去一趟净室,然而左等右等不见沈皓行回来,便干脆扶着床边慢慢下地。
两脚的确不似在密室时那般绵软,勉强能够站稳,她咬着牙朝前迈去一步,脚下却忽然发软,整个人跌坐在地。
此时沈皓行正好推门进来,看到宁妱儿狼狈倒地这一幕,他没有上前去扶,只是站在那里,眉眼微寒地看着她,手中还捏着一朵紫色的角堇花,若有所思地把玩着。
瞧见沈皓行这副模样,宁妱儿还当他是误会了,忙解释道:“我不是想要逃,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沈皓行依旧没有反应。
宁妱儿脸色涨红,等了片刻,终于是不顾所谓的体面,带着哭腔道:“我要出恭,我快憋不住了。”
沈皓行这才有所反应皓行,他径直走上前,将那朵角堇花插在宁妱儿凌乱的发髻上,随后将她抱起,朝屋外走去,道:“日后莫要这样犯蠢,有事大声唤本王便可。”
沈皓行的主屋虽说空荡荡,但所需的东西一应俱全,尤其是他的净室,竟比寻常卧房还要大,里面不光是有浴桶,还有一个约摸九尺宽的汤池,里面天然的温泉氤氲出一片水汽,让整个净室内都显得雾雾蒙蒙。
宁妱儿扶着一旁椅子起身,又拿旁边铜盆中的水将手简单擦洗了一番,重新整理好衣裙,这才又顶着那张滚烫的脸,对外唤道:“王爷。”
沈皓行进屋后,再次将她抱起。
宁妱儿苦恼地看了眼自己的双脚,不由小声问道:“王爷可知我到底怎么了,为何腿脚一直使不上力气?”
她可不想一直被沈皓行这样抱来抱去。
沈皓行一面抱着她朝卧房走,一面解释道:“你十来日未曾下地,腿脚自然虚浮,这几日需要时常按压,再慢慢尝试下地行走。”
得知不是染了什么恶疾,宁妱儿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她彻底愣住,神情极为惊愕地抬头看向那一脸淡定的男人道:“你说什么,十来日?”
“嗯,”沈皓行点头道:“从衡州到上京,这已然是最快的速度。”
若不是仔细宁妱儿身体吃不消,大抵还能再快几日。
宁妱儿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记得最后的事便是在赵府她与赵茂行大的婚房内,再然后,睁开眼便是在沈皓行的密室中。
这当中竟已经过了十来日!
宁妱儿惊愣中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身上的衣裙早已不是成婚那日的鲜红喜服,甚至连鞋袜都被人换过。再一想起魏王府建在上京,而上京与衡州的确相距甚远,她才十分艰难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然不接受又能如何呢?
宁妱儿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不断翻涌的情绪,看向将她重新放回床上的男人。
她用力咬住唇畔,许久后才低声开口:“王爷,这十来日是谁照顾我的?”
便是她处于昏迷中,也还是同常人一样需要吃饭,喝药,以及……出恭的呀。
沈皓行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像是在说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一般,淡道:“本王。”
作者有话说:
宁妱儿: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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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是、是太痒了……
沈皓行从柜中取出一本书,回到床边坐下,他翻看了一阵,发觉身旁之人已经许久都没有发出过声响,这才抬眼看去。
他看到宁妱儿将脸埋入膝中,虽说没有出声,但那抖个不停的肩头却在告诉他,小姑娘又哭了。
沈皓行眉心微蹙,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早知道醒来这样费神,倒不如让她多晕些时日省心。
“宁姑娘。”他唤道。
宁妱儿没有抬头,且还将脸埋得又深了些,肩膀也抖得更加明显。
沉着嗓又唤一次,依旧不起作用。
这下沈皓行彻底冷声道:“你这双腿脚是不打算要了么?”
正在捂嘴痛哭的宁妱儿倏地哽住,她努力屏住呼吸,闷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吸了口气,抬起那汪哭红的水眸,抽抽搭搭道:“王、王爷……我要、我要我的腿脚……”
和脸面比起来,自然是这双腿脚更重要。
宁妱儿自己都想不到,方才恨不能死了的心,瞬间就被沈皓行一句话给打败了。
沈皓行朝她蜷起的膝盖扬了扬下巴,冷冷道:“放好了。”
宁妱儿已经在极力地控制情绪了,可眼泪它不听使唤,哗啦哗啦还在掉,她一面抬袖抹泪,一面按照沈皓行的吩咐去做,将腿放了下去。
沈皓行重新将目光落回书册,继续冷着声道:“将衣裙撩开,膝盖以下皆需露出来。”
宁妱儿这边那好不容易将眼泪憋了回去,听到这话,那泪花瞬间又噙在眼中。
她大口匀了几个呼吸,紧咬住下唇,那下唇都不知在何时咬破了,血丝落入口中,她也没有觉察出来,依旧紧紧咬着,一动不动。
沈皓行见她又开始不配合,便将书册丢到一旁,也不说话,只是用那阴恻恻地眼神看着她。
宁妱儿被盯得浑身发冷,最后还是忍受不住,怯懦懦地小声道:“民女……不敢再劳烦王爷,若不然……找个女婢……”
忽地想起赵采菲曾说过,魏王身侧从未有过女婢,宁妱儿偷看一眼,见他果然面色更加阴沉,便立即又道:“就、就找几日,待我腿脚恢复,可以自理了,便将她打发了,可好?”
“不可。”沈皓行语气凝冷,不容置疑地开口道,“本王的东西,不喜旁人触碰。”
东西……
宁妱儿醒来后第一次扬起唇角,却是在苦笑。
她忽然发觉自己还不到半日的工夫,内心已经成长了不少,在对于沈皓行将她比作“东西”一事上,甚至已经不觉得稀奇了。
她收敛神色,壮着胆子,再度试探地问道:“那、那寻个大夫过来,帮民女施针一二,或者……”
“这是本王最后一次问你,”沈皓行没容她说完,抬起一双冷眸望着她道,“你的腿可还想要,若是不要,此刻便也能帮你彻底废去。”
他语气丝毫不像是在威胁或者恐吓,倒是像与宁妱儿在商量一般。
宁妱儿心脏倏地剧烈地跳了一下,她立即捂住心口的位置,痛苦地拧起眉毛。
沈皓行神情未变,心却在不知不觉中也跟着乱了一拍。
小姑娘拧眉许久,待逐渐缓过劲儿来,索性也不纠结了,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她心里一横,撩开裙摆,退去鞋袜,露出一双细长白嫩的小腿。
沈皓行还当小姑娘要仗着心疾的毛病,来与他再费心唇舌,却没想她会忽然配合起来,倒是颇有些意外,当他触碰到宁妱儿白若凝脂般的腿面上时,那最末端的十只豌豆模样的脚趾,立即紧紧绷住。
沈皓行一面参照图上的示意,一面在她腿上寻找穴位。
指腹总是不经意间会在她皮肤上轻轻拂动,带来一阵阵酥麻,宁妱儿立即合眼,将脸别向床内侧,双手也不自觉紧紧抓住身下的床褥。
沈皓行寻得很快,在彻底记住需要按压的穴位后,便将书丢去一旁,两只手同时在她小腿上进行按压,道:“若是觉得痛,便出声告诉本王。”
宁妱儿闷闷地“嗯”了一声。
沈皓行彻底开始动作,起初他十分柔缓,后来不知不觉加重力道,原以为小姑娘会吃痛哼咛几声,却见她只是用力别过脸,将那条白皙的脖颈拉得极长,半句怨言也无。
沈皓行本来是去看她神色的,也不知怎地,目光最终落在了那细长的脖颈上。
他双眼微眯,片刻后才猛然意识到梦中的画面就在眼前,只是这片白嫩的肌肤上似是缺了些什么。
沈皓行微微一怔,终是想起,缺的是那几枚红痕。
他喉结微动,平稳的呼吸莫名乱了几分,他立即垂眸,然而目光所及之处,依旧是片耀眼的白光。
且宁妱儿这双小腿几乎从不外露,每日沐浴后又会用花露油脂来滋润养肤,常年下来,不仅光滑柔嫩,且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沈皓行指腹一点一点向下游走,最终落在那已经紧绷许久,从而被憋成粉红模样的小豌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