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片花瓣.
银月高掛的深夜是浪人的游戏时间,当月过天顶,这极乐之时对某些人或许是继续寻觅猎物,可对有些人却可能早已停了一轮争斗。
例如被月光所照的套房中,凌乱不堪混合着淫靡气味的场景与男性熟睡的鼾声对比起坐在床沿仰头直视窗外光亮的女子来说,似乎非常不搭。她那双天然的狐狸眼,眼波流转间可以迷倒一片她想勾引的男性,此刻却难得显现出一丝茫然。柔软的躯体不着一缕衣物,只是在恍惚中伸手抓到布料就盖上身,布料摩擦间才注意到这是比她的身形还大上几号的,朦胧意识到这似乎是男子脱下来的外套,不过也没在意。
她缓慢站起身子,步履阑珊地走到窗前,面对光亮后轻轻垂下眸。这瞬间她觉得月光过于让人刺眼难受,反而衬托出她的全身污秽。
「你甚么时候才会看我一眼?」
忆起那双曾捧着糖在她眼前摊开的小手,微微握紧外套的边缘,即使塑料的拉鍊轨道嵌进掌间她都毫无感觉。
「只要你在我身边,付出一切都没问题,谁都不能抢走你……」
女子站着发愣片刻后才缓慢转回身来去捡起地上一件件属于自己的衣物,等到她穿戴整齐后也收拾了剩下属于房中另一位男性的衣物,但——是丢进垃圾袋里,绑好,在离开房间后顺手丢到走廊的垃圾桶中。
在寂静的街道,女子戴上兜帽随手拦下计程车,报了地址后重新看向外头的皎洁月光。她想知道等等回去时,那个像月光一样乾净的人会如何看她,又会不会问出她的去向。
她该照实回答吗?还是应该随口带过呢?那个人会气得上手与她撕破脸吗?
当看见住所仍然开着的灯,她眼神一亮,结了车资后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踏上阶梯,站定在家门口时她不免俗地又有一丝愧疚感袭上心头,但早就经歷多次的情况磨练着她的心性,强制将那股不安压下,拿出钥匙打开房门。清雅的紫罗兰香气从敞开的缝隙透出来,她知道这是里面的那人最喜欢的气味,因为那人喜欢,所以家里从未摆过其他香薰,定期购入着固定牌子的紫罗兰精油。
「倾城,你还没睡吗?」
「你去哪了?」
看见沙发上那人不算太好的脸色,她微微低头笑了一下,偏过头向人露出隐藏在颈间尚未淡去的吻痕。她早已练过多次,怎样的角度能够若隐若现地勾引他人,同样也能显现自己的无辜跟天然,就像是刻在骨子里那样的天生促成,即使沙发上的是与她一般的女性也不会影响她的发挥。
「……是谁?」
沉默过了片刻,隐含怒气的嗓音从另一方传来,没等到她的回覆对方就扔来一块原本放在沙发上的抱枕朝她丢来,再次吼道:「封天妃!这次又是谁!」
「你说呢?」任由那块抱枕砸到自己的腰间,封天妃只是轻挽过及腰的波浪捲发靠向距离自己最近的矮柜。那点不安与愧疚早就被她烂在心田,毫无负担地开口回应:「那个男的不适合你,倾城,只不过轻轻一点药,他就像条狗一样臣服在我身下,求着我给他了。」
被唤作「倾城」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看着眼前认识多年的好友,她的无力跟愤恨再次浮上心头。
已经多久了?封天妃只要看见她的身边有了男性,这人就会使出浑身解数去勾引那些好不容易看见她、爱上她的人,然后再扬起笑脸跟她说着「那些人对你不忠诚,放弃他们吧!」这种话。眼前的女人像是菟丝花一样缠绕着她,霸道地汲取那些不轻易洒落的阳光,想让她烂在泥土里成为肥料。
「倾城,你生气了吗?」
见那人没说话,封天妃姿态优雅地走向沙发,然后坐到她的身边,伸出手轻轻绕过她的脖颈环住她,「倾城,你不相信我吗?是因为这个男人追求了你两个多月,所以你也对他有感情了吗?可是那人连我都抵挡不了,又怎么可能会对你一心一意?」
纤指勾住不愿转向她这的下顎,强迫对方与自己相视。封天妃弯唇笑了,曾有人说她笑起来像玫瑰绽放般艷丽,极具侵略性,只是在眼前人看来却越发可恨。闻到她身上传来那与自己交往半年多的男人常用的香水味,那人原本生无可恋的眸中闪过一丝愤恨,暴起用力推开封天妃,站起身。
「封天妃,我告诉你,我月倾城不需要你来替我试探男人的忠诚,收起你那个勾引男人的作派,我看着噁心。」
话语落下,月倾城抬步离开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听见重重的摔门声时封天妃只是垂下眸看着刚刚勾动月倾城脸庞的手指,闭上眼亲吻指尖,看着并没有将那刺人的话语听进去。
自从升上大学,月倾城开始交第一个男友时她们之间的关係就变得岌岌可危了,她想尽办法拆散两人就为月倾城可以留在自己身边,结果对方的希望是睡自己一次之后,这已经变成她的常用手段了。只要做月倾城的男友,就可以毫不费力地跟封天妃上床,这似乎成为人人皆知的笑话,可是她与月倾城还是住在一起,月倾城依旧换了一个又一个喜欢的男人交往,而她也一个一个将之拆散。
这次的男人是月倾城的学长,似乎是真的喜欢上了月倾城,之前对她的示好都视若无睹,如果不是这次趁着这次欢送会给他下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插足他跟月倾城之间。
好在,成功了,月倾城还是会留在她身边的。
「这样就足够了,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