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了，外卖放楼下就行，你怎么上来……”小陶张大了嘴，“老大！你怎么来了？你这是调回来了吗？”
    顾诚笑了笑：“上面知道你们忙，我这次是借调。”
    “靳队知道吗？”小陶左看右看。
    靳远拿着一叠资料出来，无视小陶贼头贼脑的样子，招呼顾诚：“来，跟我一起问话去。”
    他在走廊里问顾诚：“我听说你收养了个孩子？”
    “对，七岁了，刚把他送去学校。”
    靳远点了点头：“叫什么名字呀？”
    “顾帅。”
    第137章 普通人
    特别调查科的队员全都默认池帅死在了东极海的秘境里。
    东极海上到现在还能不断打捞出船只残骸, 有民船，也有官方派去的科考船。
    有几艘救生艇捞上来，上面的船员衣着整齐, 看上去就像刚刚死亡不久。但查实人员身份，他们已经出船七八年了。
    秘境“吃”了人和船，又把他们“吐”了出来，有死的，也有还活着的。
    除了易勇和顾诚之外，还有民间渔船全员存活，连船只都没有大破损。
    他们觉得大家不过是出海五六天而已，连带上船的食物都还没吃完呢, 怎么出来一看已经过了四五年。
    池帅死了，队员们那天买了酒和肉, 把顾诚池帅的照片摆在一块，插了三柱香。
    所有人面前都摆着酒, 连顾诚照片前也摆了一盅。只有池帅还没到饮酒年龄，他照片旁边放着一瓶可乐。
    老马还给迟帅点了他最爱吃的汉堡薯条小烧烤。
    大家伙面对面默默喝干了一瓶酒, 除了江心月, 那天夜里全员都喝醉了。
    小陶握着杯子, 喝得满脸通红：“也挺好，老大跟帅子在海里也算有个伴儿。”一边说一边抽抽。
    没想到第二天，顾诚还活着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大家都在高兴的时候，小陶又抽抽：“那帅子不就自己一个人了。”他是去找老大的, 结果老大还活着，他自己交待了。
    前一天是顾诚和池帅两张照片摆桌子上, 今天是池帅自己的照片摆桌上。
    靳远从办公室出来布置任务的时候，看见小陶把白菊花插在可乐瓶里供给池帅, 他脚步顿住，退回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顾诚和易勇接受了调查，不仅是他们两个人，所有活下来的人证词都对照过，大家说的都差不多。
    他们在一片见不到日月的海中呆了很久。
    在上面问1718别的人在哪时，易勇回答：“我们分成好几个小队寻找出口，我跟队员失散了，那片海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
    1718舰队上派出的小队队员的遗体也被打捞出来，腐烂程度差别很大，有些仿佛已经沉在海底几十年，只余下骨头架子，如果不是身上破损的衣服材料还能辨认，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而有些，肌肤还未完全失温。
    易勇被调查了又调查，最终老领导把他跟顾诚都调了回来。
    “你离开的时间太久了，先休息休息，待命。”
    于是易勇休假，顾诚被调过来继续追查研究所的事。
    大家知道顾诚收养了一个海上捞起来无父无母的孤儿时，全都很震惊。
    问起了个什么名字的时候，顾诚根本没瞒着：“叫顾帅。”
    小陶又要抽抽，被老马一把捂住嘴，然后纷纷开始掏红包：“老大的儿子嘛，刚上一年级吧？这得包个红包啊。”
    顾诚一开始不肯要，等看到办公室角落里供着的池帅照片和两枝白菊花，他把红包收下了。
    回家就把红包给顾帅：“你叔叔阿姨们给的红包。”
    气氛都到那儿了，连靳远都包了一个。
    顾帅翻着红包玩具和零食糖果，正咧着嘴呢，笑着笑着看到最下面一叠练习册：“这东西谁送的？”
    这么歹毒不会是……
    “靳远。”
    “#￥%&*”顾帅骂了句脏话。
    顾诚打他脑袋一下，对他说：“你以前没上过学，正好全补上，我的要求是，大考小考练习考全部必须第一。”
    “你要考不过七岁小孩子，你丢人不丢人。”
    顾帅骂骂咧咧打开了作业本和练习册，骂骂咧咧开始认拼音。
    现在是一年级下半学期，他还有上半学期的内容要补。
    顾帅拿出张单子：“程老师说，她可以给我补拼音。”
    顾诚仔细看着单子，在家长签名那一栏签下自己的名字。
    “研究所那个案子，你用不用去？”顾诚那会儿就去过研究所，研究普通人的体质在灵力爆炸之后有没有得到提升。
    顾诚受了很多罪才被老领导捞出来，这回能把他“借调”过来，是不是想把研究所和上面的人一锅端了？
    顾诚拿着拼音认读本，坐到汽车儿童床边：“这都不是你该管的事，写你的作业，写完这本还有拼音默写。”
    #￥%&*，顾帅心里骂了句脏话，于是脑袋上又挨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顾帅老老实实背上书包去上学，他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不用顾诚天天接送。
    他那长着漂亮脸蛋依旧管用，刚坐上公交车，就有奶奶阿姨们问他：“小朋友，你自己上学啊？”
    顾帅穿着江城修仙一小的校服，最近刚出了研究所抓修仙者抽血的事儿，现在的家长一个个严防死守的，这么小的孩子就自己上学，多不安全。
    顾帅笑眯眯：“我自己上学，我爸爸工作忙。”
    “那你妈妈呢？”
    “我没有妈妈。”
    顾帅下车的时候，左手阿姨给的面包，右手奶奶给的牛奶。
    他迈着短腿走到校门前，跟门卫爷爷打招呼：“爷爷，我作业本忘带了，我能不能借门房电话打给我爸爸？”
    门卫爷爷给他开了门，还回门口盯着学生们进校。
    顾帅拉过椅子，一屁股坐下，叼着牛奶吸管按出一串号码。
    丁灵正在食堂吃早饭，今天的早饭应该是糯米包油条的，王师傅糯米包油条，油条里还塞了根纯肉烤肠。
    三重口感的饭团，米饭还可以选白糯米血糯米。
    丁灵以前并不享受吃喝，现在也学着师父的样子，好吃的东西慢慢品尝。
    “f，放学到江城一小门口等我。”他还没说完，对面就把电话给挂了。
    顾帅回拨过去：“我有急事儿。”
    丁灵说了同一句话：“我也有急事，放学见。”
    高副校长来了，他人已经走到了f班的长桌边，高副校长对她说：“丁灵同学，你出来一下。”
    丁灵打包了剩下的血糯米包油条卷烤肠。
    贝贝问：“高副又想干嘛？”
    章天宇找他的人脉打听了一下消息，告诉贝贝：“叶一白的妈妈来了，她肯定是来找丁灵的。”
    丁灵刚走进高副校长的办公室，就看见叶夫人捧着茶杯焦急不安坐在那里。
    高副校长办公室里的长沙发上放满了各种礼品，有各种吃的喝的，还有很多看上去就精致昂贵的包装盒子。
    叶夫人放下茶杯，站起来走到丁灵的面前：“丁灵同学是吗？对不起，我应该早一点来看你的……”
    在丁灵灵根破碎躺在校医院里的时候，她就应该来学校看望她。
    应该给丁灵更好的赔偿条件，也应该给她准备营养品和衣服之类的。
    这些她都应该想到，但她那时心里只有她的儿子。
    丁灵没有点头，胸中魂火也并未簇动，“她”不接受叶夫人的道歉。
    叶夫人看她没有反应，脸上不安的神色更浓：“丁灵同学，我来是想跟你谈一谈，我想知道你的……你的灵根是怎么恢复的。”
    “所有的诊断档案记录都在校医院，你已经看过了。”
    这种东西，难道高副校长会先问过她再拿给叶家吗，当然是早就呈上。
    叶夫人心力交瘁，她当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丁灵，她依稀记得儿子说过那个灵根破碎的女孩子灵根又修复了。
    那是什么时候？好像是过年之前，一次母子俩的下午茶。
    一白喝了口奶茶，好像终于放下什么似的说：“她的灵根恢复了。”
    叶夫人并不知道儿子在说谁，她想了想，才想起那个从南州来的女孩，笑着点点头，轻描淡写道：“那多好啊，这下你也安心了。”
    儿子似乎还有许多想说的，可又没说出口，母子二人继续下午茶时间，再也没有聊起过丁灵。
    “专家们也不能解释你的病历。”
    病历是宋教授伪造的，她伪造的病例当然是完美的，没有一丝破绽。
    在她的记录里，丁灵就是在灵气大爆炸时灵根修复的。
    “我想知道你用什么办法，南州的秘术？还是宋教授在你身上做了实验？”叶夫人已经走投无路了，叶一白躺在病床上不肯吃不肯喝，每天靠打营养液维持。
    他接受不了他变成废物的事实。
    叶家甚至在派人疏通，想把宋教授找出来给叶一白治病。
    宋教授正作为证人受到保护，光凭叶家不可能找到她，所以叶夫人才想到了丁灵。
    “什么都可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叶夫人几乎是在哀求。
    但她哀求也没用，丁灵来了，才保住了“丁灵”。
    叶一白的身体已经被叶一青寄居过，叶一青没有养魂，而是想噬魂，两魂相争，叶一白现在能活着就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