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的兰渝心没去看齐不赢说的篮球赛。
    但她下课以后，脚步不自觉地走出教室，站在能看见操场的走廊边。
    从楼上往下看，下课回教室的人群像蚂蚁一样规律地按照既定路线移动，她没有发现那个把校服穿得最出奇的身影。
    或许是输了。
    兰渝心想象不出来齐不赢垂头丧气的模样。
    在她印象里，他总是充满用不完的活力，像小区保安大爷养的那条金毛犬，每次看见她，都会欢快地摇着尾巴跑过来。
    如果她猜得没错，她决定下次听他抱怨安秋的时候，多一点耐心，再简单附和他两句。
    这是她力所能及的安慰，不过很快她便知道自己猜错了。
    那天的晚自习上，她听到后座的女生们在聊八卦时提到了齐不赢的名字。
    她瞬间集中注意力，默默地偷听。
    她们说齐不赢没来学校，是因为他分化了。
    他成了alpha。
    这个结果在所有人意料的之内，女孩子们有时候笑话他，是他异于常人的优秀被他那些清奇的话语，搞怪的个性给暂时掩盖住。
    他长得好看，家里有钱，学什么都不费劲，跟普通二字半点不沾边。
    兰渝心突然生出一丝被背叛的心理，但马上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
    难道她能真把小少爷说的战友放在心上么。他跟他能称得上对手的安秋才是真正的一路人，而不是她这样的。
    她应该庆幸自己偷偷自习的时候没有多余的噪音，这样便可以更加专注地学习。钩织制品的完成进度比之前慢了许多，可反正她也卖不出去几个。
    齐不赢不在学校，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她固执地想。
    她?最近真正应该担心的是摊子的生意问题。最近降温，经过摊子的人流变得稀薄。
    周末的夜晚时分，她窝在摊子后面，只能靠背单词打发时间。
    “老板，老板，这个怎么卖？”
    熟悉的少年嗓音让她那一瞬间恍然，她猛地抬头，撞进齐不赢的灿烂笑脸里。
    “……”她张了张嘴，没出话来。
    “干嘛呀，学妹。”齐不赢故意装可怜，“几天不见，你就不认识我啦？”
    兰渝心回过神来，“不是，你别捣乱了。”
    “什么捣乱啊。我真要买的。”
    齐不赢弯下腰，在摊位上煞有介事地挑选起来。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我都要。”
    他挑了几个颜色粉嫩的儿童发卡，抓了个塑料袋装上，价格都不问，自觉扫码付款。
    兰渝心无语，“......你买这个干嘛。”
    “给我的小侄女买呀。”他理直气壮地回答，“你是不是还没看到她照片，我跟你说她真的超级可爱，嗯，差一点就赶上我了。”
    “.......”
    他之前不是跟她抱怨过，不喜欢别人夸他可爱么。现在又在表演什么。
    兰渝心看他这幅不着调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已经分化成了alpha。
    她想起书上教过的知识，二次分化更多是从气味来分辨，但她这个beta也是闻不到的。
    “好吧，谢谢你。”兰渝心嗓音柔和下来，她悠悠叹了口气，“下次别买了，我都还没付你工钱。”
    齐不赢嘿嘿地笑，“这是你收留我自习，我应该做的，不要钱不要钱。”
    兰渝心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又想起今早看的天气预报，站起身来，“我要收摊回去了。你也快回家吧。”
    齐不赢听了这话，非但不走，反而直接跑到摊子后面来，跟她站一块儿，“那我帮你收。”
    “……谢谢你。”
    兰渝心知道自己没本事拦住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尽快跟他一起收拾完毕。
    两人从商场负一楼出来，原来雨已经下了，连带着气温下降了好几度。
    她把外套拉链拉到领口，瞄了一眼只穿了件单薄衬衫的齐不赢，“你怎么回去？”
    “我，我先送你回去吧，天好黑。”齐不赢说话时因为打冷战还停顿了下。
    “大晚上天能不黑么。”
    她嘴上这么说，却从书包里掏出一件灰绿色的丑陋外套，“我之前穿过两天了，你不嫌弃的话先将就下。”
    “不嫌弃不嫌弃。”齐不赢动作迅速，生怕她反悔似的，“谢谢学妹！”
    他动作迅速地拿过来套上，然后接过她伞，“走吧走吧，至少让我把你送到地铁站。”
    这里离地铁站不到一公里，兰渝心勉强接受了这提议。
    裹挟着风的雨水成了几乎无形的斜线，淋湿了眼前的整个世界，一阵比一阵急。
    走在路上的两个人因为同撑一把伞，不得已挨得很近，齐不赢反常地沉默着，一直到了地铁站，他也低头不语。
    兰渝心以为他是被冻得说不出话来，仔细一看，脸也是红的。
    “怎么了？”她忍不住上手，“你不会发烧了吧。”
    齐不赢吓得连忙弹开，“没有！”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迅速躲开，“不是......衣服，衣服有，有味.....”
    兰渝心从来没听过他这么小声且扭捏的语气，大感困惑，但在听清楚他最后两个字之后，她神情冷下来，“不要就还我。”
    “不要。”齐不赢拼命摇头，躲得更加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要抢他东西。
    “我走了，你回家小心！”
    他紧紧抓着那件外套，慌忙溜走，倒也不像嫌弃那衣服。
    “.......莫名其妙。”
    兰渝心自言自语地抱怨了句，转身走进检票口。
    他自己不看天气乱穿衣，她难得好心一次帮助他，难道还有错了么。
    她的心情无法控制地开始发闷。
    她告诉自己别在乎，其他人一样也是这样误会自己，但她还是没忍住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服。
    明明她很爱干净，明明是没有怪味的。
    或许他只是单纯地看不上那件衣服，但又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