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苍天有泪]恶少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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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天有泪]恶少 作者:肉书屋

    [苍天有泪]恶少第16部分阅读

    觉到有另外的人,云翔试探的问了一句。

    “别耍花样!”还是那个带头的汉子,推了他一下,又把他推得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这位大哥,我反正也逃不了,戴着这东西,的确憋闷——闷死了可不太好跟你们上头那个人交代吧?”既然是金学正要抓他,那么就不会轻易的要了自己的命——哼哼,他敢动自己一根汗毛,这一家子的生意也不用做了。

    果然,不过片刻,自己头上的那白面口袋就给扯了下去——眼前的那个中年男人,可不就是金学正!

    “展二少,怎么,别来无恙啊……哈哈……”金学正拿了鼻烟壶嗅了一下,“你放心,我不会怎么样你——你看看,咱们可是老朋友了呢……不过……你不顾桐城这商场上的道义……可让很多朋友们不爽啊……”

    九十三、虎|岤

    九十三、虎|岤

    “什么,你说他没回来?!”沈世豪盯着郑士逵,声音前所未有的凌厉——天色未晚就出了待月楼,而现在月挂西天还不回来,焦急,忧虑,担心,谁知道是什么心情——就是不能安心,“派人去找!快下去找!”连外套也不拿,倒是他第一个冲了出去。

    郑士逵没说话,看着他飞奔而去的背影,只能叹一声——人啊……动什么不能动情,动了情……就有了弱点……只是……看看一旁摇头的梓康,他也只有无奈——孩子还小,能理解他爹的做法么……不管如何,现在,还是找到人最为重要——即使……他不觉得一个大活人,还是个成年的男人,就算出事,又能危险到哪儿去?!

    还是派了人手下去,即使是把整个桐城翻了三个个也是轻而易举的,至于一个大活人,倒是不难找——郑士逵一一安排了,自己却抱起了梓康:“走,去睡吧。”

    仍旧是摇头。

    “梓康?”郑士逵一愣,在他看来,这个孩子其实是很可怜的——从小没娘,好在爹爹也算是疼他……谁知道……又横空杀出了个男人……一个……唉……原本以为真的是看中了他的才华才会有了交集……却没想到啊……竟然……这老板也是的,真以为一个借口能挡得住别人的眼睛——那份情意,浓得几乎化不开……怎么可能不被人看出来——唉……可怜了梓康……小小年纪的,没了娘就算了,连这个爹……也要舍了他了么?

    “郑叔叔……云翔哥哥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小小的孩童,纵然是在泥淖里打滚,可是出自真心的言语却是不同的,颤抖的童音此时显得有些害怕——尽管他平时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那种性子,可现在,他只是个孩子,一个担心自己喜欢的人的普通孩子而已。

    “你……”郑士逵一愣,或许……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而此刻,在一处破败的粮仓里,一个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双眼被蒙、双手被缚的男子孤零零的坐在地上,周遭,寂静——寂静得让人窒息。

    门,开了,吱呀一声,惊动了男子。

    “谁!?”耳朵动了动,男子挣扎着坐直了。

    “看看,这是谁。”是金学正的声音,带了些愤恨。

    “啊……”一个惊叹,虽然只是一个音节,却让人认出了他——

    “展、云、飞!”被绑缚的男子咬牙切齿。

    “云翔!”冲过去,却不敢上前松开绑着他的绳子——展云飞就是这样站在他身边,看着。

    “展兄,怎么样,小弟说话算话,可没对你这个弟弟动粗——不过就是警告了他一下罢了,要说对付沈世豪那家伙……嘿嘿……你可是要尽心啊……”金学正的声音响起,听的云翔恨不得要跳起来一拳打歪他的脸——挣了两挣,却没能挣动——这绳子,也太结实了!

    “云翔,别动!”看他给绳子勒得肌肉都凸了出来,料想一定是出了血痕,“你听话……我是在帮你!”

    “放屁!”双手被缚,可双腿还是自由的,一脚就对着说话的地方踹了过去。

    “云翔!”没想到他还会踢人,云飞不由得一声惊叫,却是在惊讶他的不驯。

    “哎呀,我说云飞兄,你看看你这弟弟……啧啧,还真是个爆脾气,”金学正摇摇头,“怪不得啊……你啊……我说兄弟,你啊,还真是太好心了!”刚把手抬起要打,却给展云飞拦了下来,“云飞兄?”

    “金兄,不可如此,怎么说……云翔他是我弟弟……让我好好劝劝他……”推了推一旁的阿超,云飞这次可不肯自己上前了。

    阿超是十分明白展云飞的意思的——一个眼神,就足够了——他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云翔拽了起来,只要这人双脚站起,且不站稳,就无法抬脚伤人:“你给我老实点!”

    听出来是阿超的声音,云翔身上一绷——直觉浑身每根神经都跟着紧张了起来,即使怎么愤恨,怎么厌恶,怎么……恶心这家伙,可是……那拳头打在身上的感觉却不是骗人的,所以,出于本能,云翔僵直了身体。

    “云翔……听话!”云飞一旁还在说着,他是要他听话,只要他乖乖听话……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给他摘来!

    “唉,你这弟弟我可是交给你了。”金学正摇摇头,“至于咱们合作的事儿……”

    “金兄放心,展某人一定鼎力相助。”看了看还给阿超抓在手上的云翔,云飞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异样的快感。

    千算万算,没想到,这展云飞竟然作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来——云翔真恨不得把他一拳头打死才算安心,如果……只是对付他,到也罢了,竟然还扯上了世豪——这展云飞,到底要做什么?一定要……一定要逼自己跟他彻底决裂才算善罢甘休是么?

    可云飞却不知道云翔此刻所想,他只是要阿超把他带走,一路上遮遮掩掩躲着人,自己却是十分高兴,险些就要唱起来。

    这条路,云翔十分熟悉——从那个破粮仓出来,他就开始记着路线,那个粮仓的位置以及附近的声音都确定了是金学正的米行后院,那么……现在走的这条路就是回去展家的路了!

    “等等!”云翔忽然出声。

    “怎么了?”云飞刚开口,却给阿超打断:“别耍花样!”

    “那个……人有三急——你们总不能让我废在这里吧?”一耸肩,云翔貌似无辜,“至少……让我去解个手。”

    九十四、破庙

    九十四、破庙

    沈世豪恨不得把整个桐城翻个个——已经是一整天了……眼看天亮,可是云翔却仍是不见踪迹——这可怎么好?

    找了一晚,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过。

    颓然蹲下,沈世豪根本不顾自己是不是在大街上,一屁股坐下,靠上了一面高墙:“唉……”一声叹息,却是对云翔的担忧,也是对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而表现出的失望——是的,他对自己失望,连自己最想要护住的人都守不住,怎么能说不失望?

    双手揪住头发,到底怎么才能找到人——明明知道是谁做的,却根本不知道人被带到了什么地方,更不知道……到底怎么办——霍地站起来,伸手抓住身旁的一个跟着找人的手下:“ 去,找人把展家老宅给我围住——不许声张。”他就不信,一个大活人,真就给他们弄没了!

    方才踏出一步,脚下一个蹶趔,险些摔倒——一旁急忙有人扶住:“老板,您还是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够了——放心,一定找到展二少!”

    摇摇头,沈世豪推开扶着他的人,却把目光投向了脚下——刚才险些绊了自己一个蹶趔的东西……看起来……似乎眼熟得很——再次蹲下身,他拣起了地上的那个东西——这是一个圆筒形的东西,在桐城并不多见,可是自己却认得——确切的说……原本就是他的东西!

    什么叫做拨开云雾见月明?

    沈世豪终于是体会到了。

    拿在他手上的是一支钢笔,一支进口的金笔——这是他送给云翔的——那么……这个东西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就代表……他人也在附近……不……不对,他不可能就在附近——或许……这只是一个传递出来的信息!

    抬起头,再往远处看。

    果然,不远处真还有一样东西,却是云翔的衣角——他的衣服料子不同别的,是纺织场新近尝试的新货,所以……无论是质地还是颜色,都能轻易辨别出来——世豪急忙上前两步拣起那布料——真的是云翔的东西!

    是了,一旦云翔给云飞抓住,那身边肯定会有阿超跟着,他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来的——与其硬碰硬,不如就等待时机——看来,他的小野猫也是越来越聪明了。

    见他总算是脸上有了些许的缓和,一行人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似乎……这黎明前,也不是那么昏暗了。

    “你们都回去,都回去吧。”如若大张旗鼓去救人,难保……那丧心病狂的展云飞不会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来,不如他自己去,偷偷溜进去把人救走……然后……眯起眼睛,嘴角扯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来——凡是跟着沈世豪时间长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动了杀机。

    这些人也是他训练多年,可不比夜枭队的乌合之众,一听命令,马上消失,就好似……不曾存在过一样。

    转回头,沈世豪抬起眼,看见的是大大的“金家米行”四个字——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云翔会把金笔丢在这里——那个突兀的金学正,那个恶心的展云飞,如果……如果自己早点想明白,又何必走这么多冤枉路?!

    再顺着那布条而走,一路行来……竟然不是展家!

    这让世豪吃惊不小。

    左右已经是荒凉破败,眼前,明明是一处人迹罕至的破庙,尤其是在这黎明之前,似乎……能听到神鬼夜哭。

    一想到云翔怕黑,心口就一阵阵抽搐着的痛。

    摸黑而行,矮着身子潜了过去——四下无人,甚至……展云飞那条狗——阿超——也不在,这倒是奇了。

    破庙衰败,颓垣断壁。

    世豪按了按腰间——这里是一把西洋火器,临出门前带了来,必要时,他不会手软。

    西风猎猎,早已打透了衣衫,可他感觉不到——根本不能去感觉。

    从后面绕过去,人已来到窗口——这窗子没有屏障,什么窗纸什么木板都已经破碎得不起任何遮蔽的作用了,所以,他能很轻易的看到里面的情况——当然,前提是保证自己不给里面的人发现。

    云翔!

    是,是他!

    一身的狼狈却不能掩盖他固有的风华,雪白的中衣虽然满是褶皱却更显出他此刻的倔强——真是个傻孩子,这么冷的天,居然撕碎自己的衣服作暗号……不怕冷么?

    “云翔……”说话的人,是展云飞——世豪的拳头已经握紧,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他打死才算舒心。

    “哼。”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云翔似乎是被绑了起来,可那一股子火爆脾气偏偏不会改,更不可能对他有半点好脸色。

    “云翔你听我说——”云飞是半跪了下来,伸手去抓他的肩膀,这让云翔十分厌恶,而他也不会掩饰自己的厌恶,一甩肩,虽没能挣脱,可也让那伪君子的脸上十分不好看了——脸色变了变,“云翔!”用力一拉,可算是把云翔的脸正了过去,“我才是你哥哥——我才是你的亲哥哥!”

    “你是伪君子!”被他抓着而不得不去面对这样一张看了都要恶心的脸,云翔根本不想自己的态度是否会激怒他——现在阿超不在,而即使他在,自己没有对云飞出手,那条狗也不会对自己如何——在云翔的心中,这展云飞,一直是个只会动口的小人罢了。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用力掐住他,用力摇晃他,似乎这样的动作就能把自己刻进他的心里一样,“从小我就护着你,守着你,可你呢——啊?你呢?!你要么跟那个纪天尧沆瀣一气,要么就追着那个纪天虹满山乱跑——现在……现在……你竟然去勾搭一个不知哪儿蹦达出来的沈世豪!”

    “你闭嘴!”听他说得离谱,云翔抬脚又踹,这次却是踢中了迎面骨——脸色变成了酱色,双眼也充上了血,展云飞这次可是真的火了。

    “昧良心的东西——我为了你害死了映华,为了理清这一切我走了四年——结果一回来,你就给我这么一份大礼——成亲!”双目赤红,恍如恶鬼,“哈哈哈……你不知道吧……你不知道吧……不知道你那好媳妇好老婆早就给你戴了绿帽子了!”

    九十五、不能

    九十五、不能

    “你住口!”尽管早就知道事情真相,可是被这么□裸的说出来,任是谁心里都不好受,“都是你这个伪君子——混蛋——混蛋!”若是比起嗓门,云翔可是从不认输的——瞪着展云飞,瞪得他双眼都有些发疼。

    “哈!”云飞猛地一把甩开他,倒让云翔整个人歪倒一边,看着他倔强的瞪着自己,不知为何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愤恨,“你指责我——你指责我?!”再把他拉起来,现在被绑缚着的云翔似乎可以任自己如何,“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能处置了你——不,我怎么舍得,我怎么舍得……云翔……我……我是你亲哥哥——你合该就是我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当我是仇人——我哪里不好——哪里不对?!”

    没回答,就是盯着眼前这熟悉却又陌生的人,云翔居然有点可怜他——人,若是疯魔了,就也不再是人了——他本以为自己是疯魔的,却没想到……原来疯魔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在所有人眼中的大好人大善人!

    “云翔……云翔!”见他不言语,云飞又开始害怕了,“你说话啊……云翔……说话啊!”

    还是没说话——跟个疯子,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

    没回答,就是盯着眼前这熟悉却又陌生的人,云翔居然有点可怜他——人,若是疯魔了,就也不再是人了——他本以为自己是疯魔的,却没想到……原来疯魔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在所有人眼中的大好人大善人!

    “云翔……云翔!”见他不言语,云飞又开始害怕了,“你说话啊……云翔……说话啊!”

    还是没说话——跟个疯子,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

    云翔不言不语,却用鄙夷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展云飞——回想起这十几年来的争斗,他忽然觉得无趣——本以为,真的就是争权斗势,争的是一份家产,斗的是一份关注,却没有想到……在旁人眼里分明是自己这个魔障在迫害他这个高人一等的大雅之人——可实际上,竟然是颠倒的——好笑,真的好笑,到底有什么不好笑?!

    见他笑了,云飞也不由得开心起来,脸上露出笑意:“云翔……你看,你笑得多好看——对,哥哥会好好对你的,你要一直这么快乐,一直笑给我看……”

    对于疯子,跟他计较岂不是自己也疯魔了?

    撇过头不去理睬,云翔现在只等着有人发现自己留下的暗号——天知道他怎么就那么自信……就那么自信会有人发现自己的暗号……甚至会来救自己……或许……不敢继续想,或者他根本不想去想。

    此刻,躲在暗处的沈世豪却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展云飞明显是疯了,只不过……他的疯,仅仅是面对云翔而已,在人前,又是万分“仁德”的一个展家大少爷苏慕白了。

    见云翔对自己不理不睬,云飞的恼恨便来得越发浓烈了。

    “你说话——你说话啊!”狠狠抓住他,看着他那一副鄙夷自己的模样,云飞只觉得心都是绞着劲的,猛地伸手把他抱住,似乎就要嵌在自己体内一样。

    忍不住也不能忍了!

    沈世豪并不像这样就要了他的命——这种人,要他活着慢慢痛苦才解恨——慢慢摸索过去,趁着那展云飞还在陶醉,人已经到了他身后。

    瞪大了眼,云翔的眼里也不知是惊喜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安心,就这么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似乎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抬起手,高高抬起,狠狠落下,就落在展云飞的后颈上——连闷哼都没有,这人就倒了下去。

    “云翔!”一把推开昏倒的碍眼家伙,沈世豪急忙过去给他解身上的绳子——这粗麻绳自捆得倒是结实,只把云翔的手腕颈项都勒出了血痕——甩开绳子,脱下外套给他披上,“我来接你了,走,回家吧。”没有询问他的伤势,没有询问他的痛苦,只是一句回家,却把云翔所有的委屈都勾了起来。

    二十年来,家不是家,亲不是亲,而现在……就是那个作了对头的兄弟……也是这般的对他,心,凉了——早该凉了的,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执著着这些不属于自己的一切二十年!

    “云翔?”见他默不作声,甚至仍旧坐在原地,沈世豪不由得靠近了些,“回家去……跟我回家去,好么?”

    “家……我哪里有家……”自嘲一笑,还是那么好看,可却痛苦得让人不忍去看。

    “你怎么没有家?!”把披在他身上的外袍拉紧,“你还有天尧这个兄弟,你还有你娘,你还——还有我!”最后一句,几乎是在他耳边的耳语,虽然低,却直入人心——好似一把鼓槌,正敲击在云翔心上,隐约,听到了一声“咚”。

    抬起头,看着他,只盯着他双眼,云翔想要从那双眼里找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无论是调侃或者是贪婪,甚至是欲望,他都能理解也能应付——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对……对不起……我……我不能……”从来,他没有这么吞吞吐吐过,今天可是第一次,也是最难以开口的一次。

    不能——不是不愿,不是不想,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笑着摇摇头,沈世豪读懂了他:“没关系,我等,我能等。”

    等。

    能说出这样的一个词,却不知道要耗费多大的心神!

    心口堵得慌,眼角似乎有点润泽,鼻子也开始发酸,天知道……是怎么了——云翔不再作声,只是任他揽住了肩头——离开这里,此刻却是他最想要做的了。

    九十六、话题

    九十六、话题

    本以为此次上海能成行,却没想到出了大事,温良玉也只能将去上海一事暂且搁下,仍旧留在桐城唱戏,这一场一场的锣鼓,却让他十分的担忧——虽然与沈世豪有嫌隙,可展云翔这个人,他却是打心眼里喜欢的——每日里尽在这是是非非中打滚,讨得是一口冷饭,求得是一份安生,可实际上,心里羡慕的竟然是一份洒脱。

    待月楼里,依旧是歌舞升平。

    可温良玉的心情并不平静,尽管没有人告诉他事情经过,可是他一不傻二不呆,就算是推也推测得出来这一二三了,心里只是有点同情云翔的遭遇,却也不由得替这傻小子着急——要是旁人遇上这事儿,没这个心思的,许就直接拒绝了沈世豪或者即刻翻脸了;有这个心思的,到了这个地步还怎就不给他感动了?只是碰上了展云翔这个脑子里打死结的,是二者都不选,硬是装作不知不觉,说好听了是忘性快,说不好听了……就是躲着藏着不肯真心示人。

    下了戏,带了点儿点心,他急匆匆赶去郑府——既然说是受伤,那就去看看也无妨,何况……还真有事儿要跟他商量。

    此时,云翔可是给沈世豪看得死紧,怎么也不许出去了,就窝在房里看账本,日子可就不是一个无聊能打发的了的——照他自己说的,浑身都发霉了——眼瞧着就是年关,也许……今年还真用不上自己去收账,其实……也挺好。

    “云翔,那个……咱们寄存在展家钱庄的钱,前前后后都取了出来,你看……”天尧算了算,这些银子,足够开上两三家那倒霉的钱庄了。

    “这些钱都不要动——放在家里总是不安全——等我去上海的时候,还是要兄弟们跟着……对,分几次带出去——天尧,这桐城还是太小了……”放下账本,云翔盯住天尧的眼睛,“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走?”天尧一愣。

    “对,走——去上海,去北平,去日本,去英吉利——能去的都要去,这世界太大了……不是一个小小的桐城就能成就的——天尧,你是个人才,我不想你窝在这里一辈子!”云翔说的是肺腑之言,他真的不想天尧困在这里——天尧的本事他是清楚的,不但擅长周旋,也有好眼光,找得好路子,“到时候……纪叔也可以接出去……让他老人家享享清福……”

    “云翔,走出去的,该是你。”天尧叹气,“你的才华不能淹没在这里。”不能走,却不是不想走,今天他来,除了跟他汇报生意……还有一项最重要的事情……却是不得不说的,张开口,半晌,说不出来,再合上……再张开……又合上……天尧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是要走的。”也听世豪提及过外面,这次他釜底抽薪地把钱都取出来,一则是打击展云飞,二却是要真正找个有保障的地方将这些财产妥善保管——不是他杞人忧天,而是现在的局势实在……

    “嗯……走了好……”走了才好,走了就不会被伤害,不会被伤害……就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什么都可以遮掩……一切都让它随分散了的好!

    忽然门口一声通报,却是温良玉走了进来。

    “温老板。”云翔起身相迎,那天尧也急忙站起来见礼——其实他也不明白,本来对那黄梅调一点不喜爱甚至说还有点厌恶的云翔,怎么能够结识这么个人物——似乎……关系也算不错。

    “是温某来得冒昧了。”温良玉放下点心,顺着八仙桌的边儿坐了下来,“听说你头两天出事了,也没敢来打扰……这几天想着也该好得差不多了,这才来看看。”

    “何必破费。”云翔摇头笑了笑,“我倒是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不知道……现在到底什么情形了——沈世豪不说就算了,连我这个好兄弟都不肯跟我实说。”说时又不忘了拍了拍天尧。

    “他不跟你说,是怕你劳心劳神——等你活蹦乱跳了,自然就告诉你了——至于天尧兄弟……我看他不是不跟你说,而是不好跟你说吧——沈老头他威胁人起来啊……那可是专门挑人软肋的。”几句话,不但解了天尧的尴尬,又能给自己“报仇”,显然,这温良玉也是个人精。

    天尧感激地冲他笑了笑,转过来却是一本正经:“云翔,我真是不好给你说……”

    “算了——我自己去问——你们俩啊……真不知道是帮着谁的!”云翔是无奈了,他也不能抓着一个踩着一个威胁人家说吧——只是这挑人软肋的活计,他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

    三人聊了一会儿,也不过是些家长里短,倒也不是不能说生意,只是天尧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毕竟温良玉是个戏子,当着他说生意,却是有点瞧不起人的意味了——所以就随便说说桐城的风土。

    温良玉也听得出来天尧的意思——尽管两人不熟,可那个唱戏的丫头每每在他面前提及此人,今日一看倒真是个有心的,不由得暗自替她高兴,也说了一些让云翔听了上火的客套话——结果,就剩下这两人一阵客套奉承,倒让云翔一旁尴尬了。

    终于,在少了一个人声音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天尧注意到了这个问题,马上打住了话题,一脸歉意地笑了笑:“云翔……那个……我还有事……那……温老板,您先坐着……我告辞了!”

    见天尧落跑,本来有点心理不满的云翔这下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半晌,也没停下。

    九十七、错过

    九十七、错过

    “展二少,别笑了。”温良玉倒了杯茶,却不喝,只是慢慢的看着里面的茶叶在水中舒展开来。

    “干嘛不笑?”云翔挑眉,那笑意堆满了眼角,似乎真的就那么开心了,“能让天尧这么尴尬,也不多见——现在不笑,那要等到麽时候去?”还是在笑,可是,这笑容在看到温良玉一本正经的脸之后,就越发的淡了,最后……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那个……找我做麽事?”双颊略略晕红,云翔倒是也跟着尴尬了起来。

    “没事儿。”温良玉啜饮一口茶水,品到的却是上好的高山云雾,也道是这沈世豪真是疼他入骨,可偏偏遇上了不解风情的傻小子,真不知是该替他喜还是替他忧,“只是想跟你好好聊聊……聊聊……北京的事儿。”到底能不能帮到他,也就是沈世豪自己的造化了——尽管私仇是不小,可是……相较而言,能帮云翔认清自己,倒也是不错的“报复”——惹上这么个傻小子,还真是苦难的开始……忍下笑意,温良玉倒是把“友善”演绎得淋漓尽致。

    “北京?”云翔一愣,“哦,聊吧。”做的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其实心思却并不在这里。

    “北京……现在也真是蛇龙混杂了……唉……”放下茶杯,“记得,当初在北京的时候……还是前清的时候呐——还有王爷……还有格格……还有……还有戏子……”

    “戏子……都挺难的。”没来由的一句,正说到了温良玉的心坎上。

    半晌,两人都没说话。

    戏子的辛酸,又哪里是只言片语说得清楚的?

    温良玉看着云翔那带着张扬和青春的脸,又是打心眼里羡慕这个人了——自己是从来没有做过自己的时候,可是他不同,他可以做自己,做了自己,就能随心所欲,至少……可以不必赔笑不必装孙子,更不必……不必带了面具去跟人说话——似乎……面对这样一个只是自己的人,也就只能跟他直来直去了……

    “其实……我跟沈世豪有仇……只不过这仇却是……是我误会他了而已……”站起来,走到窗边,温良玉的思绪又回到了八年前……北京的闹市上,自己还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生,扮相俊美,站在台上,举手投足都是风流……那一年,他遇上了云香,遇上了他的格格,遇上了他的克星……

    静静地听着他的诉说,云翔似乎能感受到他离开北京时候的绝望——有过那样的经历……也怨不得是整日里总是愁眉不展了——只是……这里面的那个戏子是他,那个有势力的是……可那个商人……莫非就是沈世豪?

    听着沈世豪为了一个女子作出如此大的牺牲……云翔心里真不知是什么滋味。说是不在乎,又怎么能真的不在乎——心里堵得慌,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发窒,喉咙里一阵发涩……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其实……我知道他不可能喜欢上云香……”温良玉继续讲述着,“对他来说……云香太年轻,也太刚烈,她……只是他追逐的一个梦想——或者说……是他想要保护的一个对象而已……只可惜……我没有看出来……所以错过了……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错过……就是一辈子。

    “所以……真有了心中所爱,无论有什么横在当前,都不能错过……真的,错过了……真的就是一辈子——无论是后悔还是自责,这都无法把你的这个过错弥补过来。”继续劝说着,温良玉是感谢沈世豪的,至少……他护住了云香……为了这个,他也要帮他这个忙——一笔是一笔,这些帐,还是要算得明白一些才是。

    云翔没有插话——若是平日,他早就嗤笑开来了,可是……今天他就是笑不起来,不但笑不起来,甚至……连插话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展二少?”见他不说话,温良玉倒有点心头发毛,“怎么了?”

    “温老板……就叫我云翔吧……”名字相似,可是却绝不是一个人。

    “好……那你又何必再叫我‘温老板’?”

    “良玉兄。”一笑,不单单是泯恩仇,而是成了莫逆之交。

    华灯初上。

    “良玉大哥,留下吃顿便饭——何必在乎那家伙回不回来!”难得有个这么谈得来的朋友,云翔倒是有点舍不得他这么快就回去,尤其是一想到那个沈世豪……还有……他的妻妾……似乎……心里的疙瘩还真的结下了。

    “好了,云翔老弟,我在这儿啊……嘿嘿,可是真打扰——对了……还有一件事!”

    “温大哥!”听出他话外有话,云翔脸上蒙上了一层薄红,“打扰什么!?”

    “哈哈,好好好,不打扰不打扰啦!”站在门边,笑得开怀,“还有一件事……不知……你能不能帮帮忙?”

    “什么?”听他突然十分严肃,云翔也有点发愣。

    “待月楼的事儿。”压低了声音,“不知道你那个大哥惹了谁,有人整他,现在……他可是四面楚歌——这也不算啥大事儿,最重要的是……你那个大嫂,为了救他,花钱找门路,请了省城的大人物来看戏——你也知道……这看戏看戏……其实就是来看待月楼的花旦来了——萧雨鹃……恐怕她要……”

    “怎么没跟天尧说?”

    “跟他说?还不杀人了?!”温良玉盯着云翔的眼,“你也别问我消息打哪儿来的了……不过……这桐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的,谁也不敢唱这黄梅调……哥哥也就只能求求你了……”

    九十八、大帅

    九十八、大帅

    拍了脸,抹了红,点了唇,贴上片子,换上戏装,只待锣鼓一动,便是凤鸣一声。

    “花开花房花花世界

    艳阳天春光好百鸟飞来,”

    ……

    台上的花旦,唱的是个欢欣雀跃,似乎真是满眼的鸟语花香遍布了这梨园春色。

    坐在台下的看客本事看惯了萧雨鹃的,也都是冲着她这个花旦而来的,只是今日进了这待月楼来,一见并不是她萧雨鹃,心下可是不满,本事打算喝倒彩了,可眼下这个不知从哪儿而来的花旦,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甩帕,身段一亮,再一开腔,竟是生生把那在这儿唱了许久的萧雨鹃给比了下去!

    “柳凤英在十字街做买做卖,

    有一位大方的客他送我一块招牌。

    左写着四个字:绅商学界,

    右写着四个字:仕官行台。”

    这一个台字滑了个圆溜溜,人也越发的喜气起来。

    “好!”

    不知是谁带头叫了一声,顿时,掌声四起——却在这花旦开口下一句的时候,又霎时寂静了下来,待月楼里,只有丝竹声动,配着那凤鸣一声声,成就的却并非才子佳人。

    又是诉苦又是叹息,唱的是一阵阵的心酸一阵阵的哀怨,似乎……真有种发自内心的情感流露了出来,却不知道这情感又是打哪儿来的,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便把这一出《小辞店》唱得惨了,唱得淡了,唱得人心也散了。

    “我好比鲜花开人人喜爱,

    哪一个不想我

    他除非是个痴呆!

    哪怕他正人君子奴心不爱,

    纵然是富豪客 小奴家也不贪财。”

    到了此刻,便是一个媚眼飞抛,与往日的那个飞眼却是完全不同,就算你坐在角落里,也觉得那双眼儿是抛给自己的了,却不带了那邪念,只是心心念念的跟着台上人走而已。

    “这小旦可是演得好啊!”雅间里的一个男人说话了,看他年有不惑,红光满面,头发尤其的短,还有两撇小胡子显得十分精明——顺手捋了捋胡子,“扮相也是绝了——不知道是哪儿找来的……嗯……不错,真不错。”

    “大帅喜欢?”萧雨凤坐在旁边,一双如丝媚眼,带了无限的娇柔,仿若无骨的玉手也扣住了酒壶,轻轻抬起,倒让那略略泛着黄晕的波光倾洒进了酒杯中,“您若喜欢,怎么就不能让这花旦 过府去给您单独唱一段?”

    “哦?这……就是你妹妹?”被称作大帅的男人看了她一眼,再看台上的人,不禁冷笑起来——这女人虽然手段够黑,可是……毕竟不成气候,头发长见识短——台上唱戏的明明是个男旦,说什么她妹妹——这不是脑子坏去了么!

    虽然知道台上的人不是雨鹃,可是……这戏却要硬着头皮做下去,萧雨凤只能把她的笑容摆出来:“可不是么,您看……是不是……”

    “以后再说吧。”大帅却不当场发难,他现在,兴趣倒在这个男旦身上,而对于身边这个假惺惺的女人并不感兴趣——更对于自己竟然能给他请来这件事,有点耿耿于怀了。

    碰了个软钉子,雨凤并不像这样简单放弃。她要救人——她要救的是展云飞,是她的丈夫,更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爹!

    一口上好的花雕,一筷子可口的佳肴,一声绝佳的叫板,一阵顶妙的胡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美——大帅半眯着眼睛,真是醉在这出戏里了。

    忽然,副官走了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这大帅一下子来了精神:“还不快请!”

    萧雨凤一愣,方才这大帅对自己那般的冷漠,如今……却好似变了一个人……莫非,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急忙收拾了心情,又换上一副笑脸——若真是大人物来了,她可是要好好把握机会,怎么说也要让云飞从困境里解脱里出来……

    “赵大帅,好久不见!哈哈,真是好久不见啦!”跟着副官走进来的男人,倒是笑声先于人进了门来——棕色的礼帽,一身笔挺的西服,手上是雪白的手套,夹着一根雪茄——这模样,可不就是那个大仇人——沈、世、豪——雨凤的笑意僵在了脸上,手也不听使唤,险些打翻了美酒。

    “沈老板。”不管怎么说,还是面子上做足了,也好静观其变。

    “哎呀,我还以为只有大帅一个人呢——没想到,还有美女作陪啊。”沈世豪当然不是省油的灯,“不知道是叫你展夫人……还是苏夫人?”

    一句话,说得萧雨凤脸色一变,倒是一旁默不作声了。

    “唉?”大帅一愣,“这倒是有意思了——沈老弟,这女人还能嫁两家不成?一会儿姓展,一会儿姓苏——这个,做哥哥的我可是不明白啊。”

    “赵大哥,其实事情并不怎么难解释。”沈世豪顺着桌子溜着边坐下,“这位夫人的丈夫,原本是这桐城展家的大少爷,只不过……不知道为了什么离家出走了四年,四年里,他以自己的姓氏为耻,不肯用原来的名字,就取了个笔名叫做苏幕白的——只不过……现在他可是继承了展家的钱庄跟米行生意呢——所以,若是随了那位仁兄的意思,便是叫苏夫人了……可是……”手指,描绘着酒杯的边缘。

    “奶奶的——做爷们,有种就别要老子的东西——拿了老子的东西装什么清高——奶奶个熊!”这大帅本就是粗人,又是极其要脸面的人,对于这种所谓的“反叛意识”,打骨子里是痛恨的,自然,看着萧雨凤的眼神也全都是不满了。

    九十九、酒醉

    九十九、酒醉

    夜色漫漫,月华盈盈。

    洗尽了脂粉,露出的是一分俊朗,一分潇洒,一分英挺,一分刚毅。

    “真没想到,你这算是……一炮而红?”温良玉靠在门口,带了一脸的戏谑,“看来,我的眼光还真不错。”

    “得!可就这一次。”打断他的话语,这刚卸了妆的花旦,可不正是那素来嚣张的展云翔?!

    “知道

    [苍天有泪]恶少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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