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穿越]白粥情事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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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白粥情事 作者:肉书屋

    [穿越]白粥情事第2部分阅读

    受!”十三娘终于一把扔下药草转身离去。

    前帘合上,车内陷入一片黑暗。聂清越看着车内散落的药草发出细长微弱的光,三十五根,她若有所思。忽然一阵颠簸晃荡伴着马蹄声袭来,马车开始前进了。

    颜述那边暂且不去想罢,果然还是太冲动了,聂清越缓缓闭上眼想要理清思绪。

    一夜在黑暗中过去了。

    果然是有比较才有差距,这马车一夜颠簸晃得聂清越骨头都散了。

    聂清越看着稍稍亮起些的清晨天色,试图活动下筋骨,每每听到自己骨头啪嗒一下脆响越加怀念起颜述租的那辆看似朴素实际防震功能极好的马车。眼是合了一夜但几乎就没有睡着过,幸好她不晕车,不然像同车那姑娘那样吐得七荤八素可不是一个折腾可以形容的。

    车停下没多久,人也跟着被赶下去,一车几个姑娘孩子一下车全部都脚步虚浮站不稳险些跌倒。另外一个马车上下来的也是些年轻貌美的丫头和姑娘。十三娘直接用不知哪里找来的布条抽过去,打在皮肤上不见伤痕却痛得切肤。

    聂清越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小丫头身上,心里哀叹这何时是个头啊。吃了一顿软鞭子,被推搡着往里走聂清越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大院子的后门。就这样一群人被关进了一间简陋的屋子。

    环顾连一张桌椅都没有的空屋,聂清越顿时觉得家徒四壁也不过如此。拣了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空位,聂清越和小丫头靠在一起坐了下来。

    屋里一共十六个人,都是些貌美的女子或女孩。各自都虚弱地靠着墙坐下,脸色悲戚。其中有一个身材高挑的白衣女子正站在中央,犹豫着似乎找不到空位。

    聂清越挪了挪身子,腾出些位置给她。样子不眼熟,应该是另外一辆马车上的。

    “多谢。”白衣美人明眸皓齿,弯唇笑笑,坐在聂清越身旁。

    聂清越听着美人清艳低润的声音惊讶地眨眨眼:“你没喝药?”一屋的人里似乎只有她和白衣美人能说话。

    美人微笑着摇摇头,脸上虽有疲惫的神色但却不像别的女子那样一脸悲戚欲绝:“我叫舒颂,你呢?”

    聂清越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什么啊,一副患难之中结新交的样子,她眼珠转转,用绑着的双手碰了碰美人手上的绳结以示握手:“我叫聂小越。”真名当然是不能给的,且不说别人相不相信她一国丞相之女会一身荆钗布裙被拐卖至此,万一当真了她爹在朝为官树敌在所难免,落入居心不明的人手上可就不止拐卖那么简单了。

    “月亮的月还是音乐的乐?”美人歪头疑问,面如桃花,一双翦水秋瞳眼波流转,看得聂清越和小丫头愣愣地。不论性别的话,颜述也算美人一枚但神色过于沉静,虽然也经常笑但是清淡有礼点到即止,无形之间有一种疏离感的清凛。哪像眼前的美人沉鱼落雁得顾盼生辉毫无收敛。

    “超越的越。”聂清越当下小猫一样蹭了过去。她以前生性懒散对于交友甚是漠然,重获新生遇到合眼缘的人自然不再拘束,况且这美人性格她很喜欢。

    “喏,那边那个紫色衣服的是我表妹,叫舒晏。”舒大美人玉臂一伸,对着不远处一个紫色的身影介绍道。留意到聂清越疑惑的眼神,叹口气补充:“舒晏不爱说话,性格比较孤僻,还是和小越坐没那么闷。”

    聂清越点头表示了解,悄悄打量过去,看见舒晏一身紫衣。舒晏似乎注意到聂清越的目光,原本低下的头忽然抬起来望向她。聂清越连忙转过脸去看小丫头,舒晏的容貌倒没有看清楚,只是她一看到那对双宁静黑润的眼就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她低低靠着小丫头喃喃:“丫头啊丫头,我说这屋子里就只有你小聂姐姐最丑八怪了。小聂姐姐受挫折了。”话音刚落,就听见舒大美人“扑哧”一声笑开来,其音宛转柔美,似环佩叮咚。

    聂清越泪目悲悲切切地望过去,舒美人乐不可支地用不太灵活的手掐了一把她的脸:“小越啊,你真可爱。”

    “呐,都说吧。当一个女子不美丽的时候,你就应该夸她可爱。”聂清越惨兮兮地回望小丫头,看见小丫头被逗得原本忧虑的眉眼稍稍舒展开去,弯唇笑笑。

    对今生这幅容貌聂清越还是非常有自信的,不过自信的是其平凡程度。前生即使没有多么惊艳好歹也算是校里一朵小花,现下除了那双眸子够明亮清澈外,其余四官着实平凡得毫无可圈点之处。总体看来的效果就是过目即忘的路人型。这也是她敢跟来的原因之一,劫色肯定轮不到她,卖去勾栏院顶多也是个打杂的。

    聂清越左边靠着小丫头,左边连着舒大美人,虽说秀色可餐但也不能填肚子。无奈之下,两眼一闭疲倦和困顿涌上来就睡去了。

    是被一阵食物的香味叫醒的。聂清越懵懂睁开眼,十三娘和大汉还有那个阴鸷男子都在,门口还有些没见过的人在守着。“给老娘好好吃饭,吃完用地上盆子的水洗净脸休息会儿养足精神。不听话的饭也别吃了吃鞭子吧!”十三娘一边警告一边解开女子们手上的绳结,然后一份一份地派着饭菜唯独漏过了聂清越。聂清越心下了然,继续在角落里装死。

    “死丫头,反正你这样子也值不了多少钱,还是莫要浪费了我的饭钱。”十三娘对着角落的聂清越一声冷笑,和其他人出了屋子。

    “不带这样鄙视人的啊。”聂清越叹了口气打算继续梦周公时两个勺子的饭菜就凑到了跟前。她歪头一看,是舒大美人和小丫头。

    “小越,我吃不了那么多。”舒大美人笑眯眯地看着她,小丫头也在一旁点点头。

    聂清越点头,在小丫头那扒了口饭,在舒大美人那吃了两勺菜,一摸肚子:“我不喜欢吃青椒还有茄子。”便又到头睡下去。

    旁边两人干瞪着眼明知她的用心却又不知怎么劝。

    聂清越干瞪着天花板怀念起颜述点的清汤小菜。这顿可是所谓最后的午餐诶,吃饱了精神了大概就要拿去卖了吧。眼前忽然一抹绛紫色出现,是舒晏。也不说话,只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吃饭。聂清越躺着呆呆地望过去,只觉得美人就是美人,吃个饭也可以这么好看。

    呃,美人似乎挑食,把青菜和肉片挑到一旁只吃白饭和茄子。青菜和肉片多无辜呐,聂清越在心中呐喊。眼看美人吃完喝了口汤,就要把托盘推开,聂清越不自觉就扯住了美人衣袖。紫衣美人平静的眼神望向她,聂清越挠挠头,“呃,手误手误。”

    美人点点头,也不说话,学着她的样子靠着墙角躺下闭眼休息,只是把要往外推的餐盆往聂清越的方向移了移。聂清越看着美人沉静的睡颜心中一片温暖同时不忘犯花痴,要起爪扑过去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等会儿的卖身大会,她会不会变成全场最低价或者是买一送一的那种废料搭配?

    第 6 章

    事实证明,聂清越的自知之明还是很靠谱的。

    十六个女孩子站在内院面对各路人马豺狼虎豹的目光,秋风都落叶般开始柔柔弱弱地发颤。当然,聂清越不在此列。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人口贩卖黑市现场,四周守卫严密,客人非富即贵。果然再怎么清明的政治统治下还是会有黑暗腐败的一面啊,聂清越一边感叹着一边安抚性地拍了拍小丫头的肩旁以示安慰。

    买走妙龄女子的大多是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富商样男人,而那些长相标致初见苗头的小姑娘们则大多被浓妆艳抹的妈妈样老女人盯上。

    小丫头似乎卖了个不错的价钱,十三娘笑得合不拢嘴。聂清越狗腿地跑过去蹭到卖主跟前:“姐姐,顺便带上我吧,这小丫头是我表妹。”那老鸨怀疑地看她一眼,见小丫头紧紧搂着聂清越不放便也相信了,皱着眉:“你一个丑丫头我买回勾栏院作甚。”

    聂清越被这样直接的话秒了,当下怔了几秒,立刻又换上满面笑容:“我能跑腿洗衣做饭打杂!这丫头脾气倔,我不在身边怕是要出事的。姐姐你行行好就带上我吧。”聂清越似乎能看见自己可怜的鸡皮疙瘩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老鸨不耐烦地望向十三娘询问价钱,十三娘扬眉冷笑最后一击:“一文。”

    一瞬间聂清越似乎感觉内院安静了几分。

    聂清越笑容依旧,脑内了一个咆哮教标准姿势:“您不能做亏本生意啊啊,这一路人力物力拐我过来好歹再添几文钱吧?!”

    舒大美人原本站在一个富商身后一脸委委屈屈的不情愿,在听到“一文”两个字后望着聂清越生无可恋死不足惜的表情,立刻配合地表现内伤状。整个人从头发到脚趾都在显示:“好想直接笑一个怎么办?良心和友情告诉我不能笑。”

    好吧,舒大美人都笑了,她也就认了。回头看舒晏,站在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身旁,清透沉静的双眸对这聂清越眨了眨,周身似乎环绕了任你流云落花去都不能惊扰半分的安然明净。可,可是,为毛聂清越分明从美人眼角看到的隐晦的笑意。

    聂清越忽然觉得其实买一送一的废料搭配也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小丫头看着自从上了轿子后一脸我欲随风去的聂清越,轻轻地晃了晃她的手。“没事。”聂清越摸了下小丫头水嫩的脸颊心底哀嚎一片。比起丫头她是人老珠黄其貌不扬,但一文钱那是半个肉包子的价格啊这让人情何以堪,十三娘绝对实在报复她啊啊啊。

    聂清越掀起轿帘看着轿子走过了一栋几层高的雕花大楼,楼前巨大的描金招牌写着:“忘忧楼”。记忆中墨京最出名的勾栏院叫做醉梦楼,醉梦忘忧,莫不是一个老板开的。还没感叹完轿子一转入了忘忧楼隔壁的巷子,看来是要从后门进的样子。

    一进去还没仔细看看环境一阵脂粉味扑面而来,各种甜腻的花果香熏得聂清越直皱眉,古人难道都不会鼻敏感。后院尚且如此,前院内堂岂不是能把人活活熏死。

    分配了房间和工作后,聂清越气都没喘几下就被推去了洗衣服。用老鸨的话说就是:“你这样子跑内堂是要倒胃口吓跑客人的,留在内院洗衣服吧。”聂清越刚刚恢复起来的生命值又被砍到了最低点。

    她默默地搓着衣服,默默地压下好奇心。传说中千金一醉的温柔乡啊,明目张胆的服务性行业啊,食色时代果然是从远古就开始了么。聂清越蹲着洗了一下午的衣服,一站起来头就发晕。这聂大小姐的芊芊素手一看就知道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过是洗个衣服就发皱脱皮了。

    聂清越靠在内院凉亭的柱子上休息,她生前家中要求素来严格,各种能力知识的传授也不忘生活技能的培养,换做原装的聂清越被拐了去,只怕连洗衣服也无能为力。

    ……无惊无险又到晚饭时。

    忘忧楼里的人都是颜控。聂清越见微知著窥一斑知全貌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为啥同样是粗使丫鬟,人家春花有鸡肉有青菜有鱼丸,她只有两小块萝卜干?聂清越看着送饭大娘四十五度的斜眼,灰溜溜地走开了。人家春花不就是人比花娇俏么,好歹她也是一文钱买回来的廉价劳动力啊,不带这样的。

    聂清越捂着肚子,盖着有点发霉的辈子感叹世态炎凉,是溜出去走走呢还是溜出去走走呢?聂清越坐言起行。

    外院灯火通明管篁丝竹声不绝于耳,姑娘们花枝招展低声笑语。聂清越看了一会儿有些闷,隐约瞧见老鸨似乎正从这边走来,赶紧往内院跑。回房是来不及的了,躲哪?聂清越一声叹气躲到了凉亭背后的矮树丛里喂蚊子。

    刚蹲下去就发现里面早躲了另一个人。聂清越吓得一惊,借着月色才看清是一个年轻男子,锦衣玉冠唇红齿白。聂清越眨眨眼,这人也不像采花贼,莫非是那个花姑娘的情郎?那人也静静看着她不说话似乎在猜她的身份。

    待到老鸨走了,聂清越赶紧跳出来摆摆手:“小姐们的房间在那边,您随意啊。我赶着回去睡觉。”就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万一老鸨去了下人房间检查她可有一顿好受。

    第二天清晨,聂清越挪动着腰酸背痛的小身板走出了院子去收衣服。果然都是昼伏夜出的工作者啊,这大清早的连姑娘们的半根头发都看不见。

    有衣料摩擦的声音,腰被吧嗒一下紧紧环住。聂清越不用低头就已经想象得到腰前那颗黑漆漆的小脑袋了。

    服了药的小丫头休息了一宿就可以开口说话了,轻微的沙哑掩不住原有的脆嫩,休养多几天肯定是出谷黄鹂般的好嗓子。聂清越坐在凉亭里吃着小丫头给她顺出来的糕点,听小丫头又累又怕地絮絮叨叨报怨昨天下午一直在学站姿坐姿。

    “估计等会儿就轮到琴棋书画了,”聂清越嘀嘀咕咕:“完全是一副要当未来头牌养着的架势。”

    “小聂姐姐。”小丫头巴巴地望着她。“放心,这种日子还得过上好几年,不过那么快把你卖了的。”聂清越摸摸她的头,几年么?这种日子没几个月这副身体肯定是吃不消的,得想个办法带着小丫头名正言顺地出去啊。

    老鸨尖细的声音传来:“丑丫头你给我洗衣服去,坐在这里偷懒皮痒了是吧。”说罢拉着小丫头要往里走:“等你若云姐姐醒了,跟她学唱歌去。”小丫头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聂清越。

    聂清越掐了一把小脸:“去吧,认真学回来唱给小聂姐姐听哈。”小丫头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老鸨走了。

    事实证明人在长时间重复同一样枯燥的工作是会犯错误和暴走的,事实也证明环境是塑造人的。

    为了不再烦躁地面瘫地把衣服当破布踩被早起的姑娘发现,聂清越一直在分散冲动自言自语地碎碎念:“这两天衣服肯定比过去一年洗的都要多。体验生活也不是这么个体验法啊,聂小越啊聂小越,为了你能够吃上白菜鸡腿,不能再这样放任自流下去了知道不?”

    聂清越把湿答答的衣服搭在竹竿上,伸出细细的胳膊抓紧两边垂下的衣布绞着竹竿拧去,听到了除了水滴声以外的细碎声响。她转过头,一个穿着月牙白袍子的青年正从她身旁路过,聂清越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修长挺拔的背影。

    对面厢房木门开着,立着一个未施脂粉的粉衣女子,明肌玉肤楚楚动人,眉目含情地望向向她走来的男子。

    咦咦,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幽会和jq?这人的背影好像昨天夜里在凉亭的那个男子。但见那粉衣女子欣喜地挽着青年的手臂进了屋,合上门前还有意无意地瞟了聂清越一眼。

    聂清越挠挠头赶紧背过身去表示我什么都没看见,暗自感叹那女子的眼竟如此明慧剔透不似堕入红尘的女子。

    日子在无尽的衣服和发霉的被子还有得不到的鸡腿白菜中一江春水流啊流。

    每天吃饭时与丫头聊天中才得知那个粉衣女子就是老鸨口中的若云姑娘。小丫头每天闲暇时给聂清越唱的小曲都是若云一手谱曲一手填词的。一个屋檐下,进出内院低头不见抬头见,若云看见聂清越总是暖风柔月般地温和笑笑,笑得聂清越心里舒坦无比。

    应是蕙质兰心的通透女子啊,聂清越听着她创作的曲子,宛转动人文采斐然,歌词唱罢只觉齿颊生香沁人心脾,一曲奏罢只觉柔软明净悠远绵长。奈何总是若有若无地透出一股淡淡的哀怨情愁,流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感慨更是流溢于字里行间。

    聂清越想着那些曲子边惋惜边连续吃了七天的萝卜干,掀桌冲动很强烈。她笑意盈盈地跑去跟厨房送饭大娘提意见,大娘把头一点手一扬赶了人,第二天碗里换成了细长细长油光滑亮的豆腐干。

    宁可居无竹,不可食无肉。伪文艺小青聂清越一合计叫小丫头去寻了些笔墨纸砚。小丫头每天都在受这些东西煎熬自然也方便,三两下就趁着午饭时间带着东西欢快溜出来了。

    聂清越握着不太顺手的毛笔,行云流水一挥而就:“帮我送去给你若云姐姐。”小丫头看着那两张纸犹犹豫豫:“小聂姐姐,这样真的成么?”

    “谁知道,”聂清越打着呵欠伸懒腰,“为了你小聂姐姐的青菜鸡腿饭,试一试吧。”

    结果是聂清越依然吃了三天的白饭豆腐干。

    第 7 章

    就在聂清越差点把所有人都看成萝卜干的时候,她的碗里终于出现了青菜鸡腿肉鱼丸。

    聂清越眉开眼笑地捧着她的饭在凉亭里吃得正欢,若云姑娘就拉着小丫头过来的。若云似乎有些激动,看着聂清越的眼神清亮有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期待:“小聂姑娘,这词……”

    聂清越含着可爱的白菜一摆手,慢慢地咀嚼咽下才无谓地开口:“你们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李妈妈问你有什么别的要求?她都会尽量满足。”

    聂清越歪头想了想,“那我说啦,那个,下人房里的被子都发霉换一批成么?”

    若云眼神闪了闪,迟疑道:“只有这样么?”

    “暂时是这个。”聂清越一拍手继续吃饭。

    当天,下人房的被子就换了一批新的,聂清越被老鸨安排住进了小丫头的房间。“未来头牌果然是未来头牌,这房子住三个人都嫌空荡。”聂清越一边调戏欢喜抱住她蹭的小丫头一边摇头晃脑感叹。闲聊间她才得知了一个事实,她之所以吃了三天的豆腐干完全是因为若云姑娘看不懂她那手笑傲苍生的抽象狂草。艺术家果然都是孤独的啊。

    “知我字者颜述也。”聂清越舒适地躺在高床暖枕上眯着眼舒服得动都不想动。

    第二天晚饭过后若云姑娘就抱着琵琶进来了:“曲子我谱好了,小越姑娘停停是否满意?”说罢技法纯熟地演奏起来。

    一曲完毕。聂清越也不评价:“若云姑娘可否答应小聂一个请求?”

    “什么?”

    “若有人问这首词是谁写的,若云姑娘便说是自己作得罢了。”

    若云一脸疑惑和不赞同:“小越姑娘这样是为何?”

    聂清越心不在焉地拨了拨琵琶弦,声调碎不成音:“若云姑娘答应便是。”

    “那若有人问起,若云便说是旧识故人写的。”

    “也行。”聂清越抬眼看了看若云坚持的样子,倒也是个有原则的女子。

    真正的演出是在五天后的晚上。

    聂清越借着想听整体效果为由,在二楼蹭了个雅间。从栏前轻纱紫幔往外看,高朋满座座无虚席。来了快一个月,总算是光明正大地进了一回勾栏院了。聂清越吃着干果蜜饯,看内堂众多风流公子名流富商。青楼薄幸名,古来多少正直之士所不齿,却也偏偏是文人墨客的流连地。

    精致雕栏的舞台层纱叠漫,若云一袭红衣侧坐在其中影影绰绰。瀑布般的青丝悉数披下,映得人面如桃花,随性而迷离。聂清越曾经提议她半挽发却料不到她如此随性,更添了一份率直脱俗的明艳。

    拨弦一声,堂内多数的灯在同一时间被熄去,只留台上微光柔弱,更映得整个舞台在黑暗中莹白剔透,台中女子艳若红霞。

    客人正低声议论间,红衣女子一双白净的玉手按在琵琶上转轴拨弦,曲未成情已现。场内顿时安静下来,台上忽而鱼动涌出一群身着白衣的女子体态婀娜伴着音乐赤足而舞,身若轻莲。红衣女子低眉信手,歌声缓缓而至落地而起,似珠落玉盘,又似流水柔润:

    万灯初上忘忧楼,

    千金一掷夜暖柔。

    嫣然浅笑,

    莺歌燕舞化烦恼,

    寻常只道良宵一醉梦正好。

    琴音一转,其声渐下,歌声已由盈盈柔缓转向低迷惆怅。台中曼妙轻舞的女子忽然低眉敛首缓缓地四散开去似蝴蝶折翼般跌落在台上,白色的布裙纱衣铺到木板上巧妙地并好恰似朵朵白莲盛开:

    醉梦忘忧,

    怎知落尽喧嚣,

    流光容易把人抛,

    陨了风华暗了朱颜莫相告。

    来者不拒,

    谁叹旧情难再,

    翠黛横愁泪洗红铅,

    可怜萍水姻缘挽不住人心变迁,

    可恨一夜风雨落红颜。

    满场寂静的思绪忽而随着琴音一跃跳散开去,红衣女子幽怨的歌声在一段巧妙的过度后越渐放松疏朗起来,堂内逐渐三两燃起些许莲花青灯。静止的舞姬缓缓跃动开去跳得华丽绚烂:

    香车宝马醉梦游,

    浅霞远碧绕红绸。

    把盏言笑,

    高歌盛舞醉欢好,

    寻常只道酒逢知己千杯少。

    醉梦忘忧,

    何不散尽新愁,

    君既无心我便休,

    不闻谁唱天若有情天亦老。

    舞姬身形一动,白纱素衣扬起漫天舞去,身上已着珊瑚红的锦缎舞得盛大奢华,台中女子的歌声越加辽远清旷,眼神清澈明亮:

    去者不留,

    素来夙愿难遂过客良人姻缘碎,

    但求拟把疏狂今朝有酒今朝醉。

    任他明日愁来明日愁。

    去者不留,

    需知人生苦短莫待须臾满惆怅,

    但求拟把疏狂今朝有酒今朝醉。

    任他明日愁来明日愁。

    曲罢琴消,歌止舞毕。琴者四弦一声收起,裂锦之声破空的同时堂内所有灯盏悉数亮起。饶是聂清越已经听过了曲子也没有想到若云的嗓音和词曲糅合得浑然天成到不见半节僵硬词音。她在满场的寂静中走到围栏前,隔壁雅间已率先传出了掌声。“好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在下先饮为重。”男子声音不大却清晰透彻地传遍了内堂。

    四下宾客这才回过神来,当即爆发成震天的叫好声和掌声,然后便是喧哗热烈的杯盏相触。聂清越微笑着退出雅间,拎了壶小酒摸了去凉亭。

    躺在沁凉的长石椅上,望着夜紫色天幕上多点有点夸张的繁星,果然是要在无污染的青空之下才能有所谓银河的概念呐。

    回忆起这一个月的生活,她已经把忘忧楼的格局,人员守卫情况,出行时间等摸清楚了个大概,作为一个刚收进来的丫头,要获得外出的权利是很难的。再者忘忧楼只包三餐不给钱(或者只是对她而言 = = ),出了去也不容易真正逃生。聂清越一拍脑袋,“还得拐走人家未来头牌,啊啊啊,不想了。”她抱头乱晃一个斜眼就看到了凉亭里竟然还立着另一个人。

    灰色锦袍的青年,五官算不上出众但也算得上俊秀,眼神睿智平和,有点眼熟。是那日躲老鸨时见到的那个,此时不去和若云姑娘幽会站在亭子里干嘛。聂清越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她莫不是当了十几瓦的电灯泡赖在人家约会地点闪啊闪了半天?

    想到这里聂清越赶紧起身:“呃,我去看看若云姑娘怎么这么慢,您坐着等哈。”

    “无妨。”那人沉静开口,自顾自坐下用凉亭常备的杯子倒起了聂清越带来的酒,并搁了一杯到聂清越面前。

    聂清越也不便扭捏,反正是自己带的酒,坐回去慢慢喝,忘忧楼的酒素来一醉解千愁。

    “词是姑娘写的?”青年淡淡的口气倒不像疑问句。

    聂清越猜想或许是叫丫头送词去的时候正好他也在若云房间,也就直接坦白:“嗯,偷了点古籍诗歌凑起来。”

    那人低低笑出声,“这起承转合先抑后扬也是偷的?云儿可是喜欢得很。”

    聂清越的小鼻子问到了空气中有八卦的味道,都云儿了肯定有jq,正猜想期间哀怨缠绵凄凄切切的爱情故事。

    青年淡雅温润的声音传来:“姑娘可是这样想的?”

    “啊?”

    “来者不拒去者不留,君既无心我便休。”

    聂清越摸摸鼻子,“我想的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那番论调都是给姑娘们逼出来的。”

    “怎说?”

    三两杯下肚,聂清越也不再拘束,伏在桌面摸着杯沿回忆起来:“每日清早去姑娘房前收拾她们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隔三岔五总有那么几个姑娘偷偷躲在闺房里哭得凄凄切切,有些喜欢半夜哭的更像闹鬼似的扰得我不得安眠。这样写着实看得烦了抱怨和发泄的味道居多。”

    灰袍青年似是并没料到她这番滑稽直白的解释,怔了几秒无奈地笑笑:“若那些文人墨客红妆佳人知道了这样的因由恐怕是要郁闷上一阵子的。”

    聂清越眨眨眼,这词的文采音韵和结构都很外行和拙劣,胜在比起这个时代晦涩模糊的情曲来得平实直白,把来者不拒去者不留的率性阔达放在素来委屈逢迎的风尘女子身上自然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新鲜感。只是这份新鲜怕也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她慢慢嗯了一声,“能点醒一两个姑娘倒算是意外收获了。毕竟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例如?”

    “例如,我得不到春花的鸡腿白菜肉鱼丸,所以我就写了这词儿去换菜,其实……”聂清越撇撇嘴,“吃过之后好像味道也不怎样。”直接举了一个生动平实的例子便伏在冰凉的石桌上半眯着眼。

    灰袍青年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她喝得两颊绯红醉眼迷离,喃喃开口似是自言自语:“天若有情天亦老。”

    “嗯,人若有情死的早。”聂清越半眯着眼碎碎念想起前生网上看过的一个纯恶搞。

    青年大抵是被她这煞风景的话噎住了,半天没吭声只温吞吞地喝酒。

    凉夜宁静,轻风正好。聂清越舒服得眼一闭就迷迷茫茫地睡着了,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随后陪完酒客踏进内院的若云。

    若云静静看着亭内一男一女。男子神态悠专注作轻缓地把自己的袍子披在安然入睡的女子身上,完全没有察觉到她到来的样子。若云看了多久,男子的眼神就一直在睡眼恬然的女子脸上停留多久。终是眼眶一热,转身而去。

    男子似一早有感觉,在若云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就收回了停留在聂清越脸上的视线。人若有情死得早么?男子望了眼若云离去的单薄背影,眼神清明平静。

    所谓看破红尘

    聂清越一觉醒来只觉头痛欲裂。

    天灰蒙蒙的样子像是凌晨四五点的那种要亮不亮。聂清越看了看四周静得鬼影也不见半个叹了口气,她在凉亭睡着了。呃,旁边的灰袍青年也没有醒,头枕在手臂上。

    凉亭只点了一盏柔和的灯。光晕落在那张陌生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并没有像过往看过的小说写的那样在眼底投落下阴影。聂清越看着看着有点懊恼,一是她睫毛没有人家长(喂),二是看来她不仅坏了人家的幽会,还当了一晚上闪啊闪的强力电灯泡。

    手臂好像僵了。聂清越脸部扭曲地活动着手臂,感受着千针齐刺的酥麻感。身上的袍子随着动作掉落在地上,聂清越静静地捡起,袍子还留着自己的余温和一阵浅淡的药味。

    “醒了?”青年轻缓的声音有些模糊,惺忪黑润的眼睁开尚带着些雾气,整个人好像完全放下了戒备和心防般有一瞬间的懵懂柔和。

    “嗯,谢谢。”聂清越还回他的袍子拍拍他的肩,“若云姑娘怕是要恼了。”

    青年伸手揉了揉脸,声音含含糊糊地透过来在清晨凉薄的空气中:“我和云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聂清越没接话,“吃早餐么?”昨夜的酒喝得胃好难受。

    青年似乎很惊讶:“你会做?”

    “等着。”聂清越头也不回摆摆手,深深吸了口气摇摇头企图赶走纷乱的思绪,光明正大地摸了进厨房。这个钟点,除了老鼠和她,厨房大概没有什么别的生物了。

    为何这个时代没有面饼,往开水里一扔就好了,多省事儿。聂清越在扣着的盘子里找到块发好的面粉,似乎是昨晚留下的,便四处瞄去寻找现成的馅料。台上尚有些猪肉,白菜,青椒,香果,还有……聂清越乐不可支地笑笑。

    烧火煮水大锅蒸。对着灶里熊熊烈火,聂清越一边扔着柴一边呛得直咳,灼热的空气烘得脸颊发烫。

    “要帮忙吗?”青年不知什么时候走进厨房接过她手中的柴薪,自然地蹲在了灶前。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聂清越看着他熟练的扔柴扇风。

    青年笑笑坦白道:“那是有钱的君子。”

    聂清越点头,忙于纠结那些奇形怪状的馅料,不太美观地包好了后青年那边的水也煮好了。放到了架子上盖上锅,没有表真的好麻烦,要不时查看熟了没有。聂清越看着悠闲围观的青年小手一指:“沏茶去。”

    青年配合良好地点头,去一旁柜子里寻茶叶。

    试了一个后聂清越又等了会儿,然后慢慢地一个个放到托盘的碟子上捧进了凉亭。青年早沏好了茶等在亭子里。

    聂清越和青年用清茶漱了口,拎起还冒着热气的眉开眼笑地吃了起来。厨房大娘不知加了什么,包子外皮松软香甜,聂清越满意地吃着不期然地看见青年微微皱起的眉头。

    “很难吃吗?”

    “……很特别。”青年踌躇了两秒下了个中肯的评价。

    聂清越抓住他的手腕翻过来看剩下的那半边,“还真的摸到萝卜干了。”笑得十分无辜。

    “什么意思?”

    “就是每个包子不同馅看运气吃的意思。”聂清越兄弟状地拍了拍他的肩旁,“这小萝卜干啊爽脆香甜营养丰富,诶,就一个都给你吃了。”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无数经验教训告诉我们幸灾乐祸是不对的,作为小小的警示,聂清越在下一个包子里遭遇了味道比较与众不同的青椒。青年吃着肉馅满意地喝了口茶。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亭内一对饮食男女在茶香氤氲顺利完成了他们的早餐。

    十来米外准备准备早饭的厨房大娘一声中气十足的狮吼:“见鬼,谁偷了老娘的面粉?”

    有人偷面粉么?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各自转头走开。

    聂清越回到房间,小丫头早不知道跑那个姑娘那儿学艺去了。

    不用洗衣服就是闲,桌上摆着些女红针线剪刀彩纸,聂清越心下一动拿起剪刀灵活的转折纸张,裁出了一个梳着双鬟身形小巧的女孩,活脱脱一个小丫头的模样。然后是一圈清雅繁盛的玉兰花绕着枝条漫展的绿柳。聂清越兴致来了,回忆以前去北方参加体验活动时候那个慈祥农村老人剪过年窗花顺道交给她的各种图案,悠哉悠哉地剪了一个上午。

    午饭过后便拿着叠剪纸去若云房间寻小丫头讨她欢喜。

    “丫头。”聂清越满脸笑地推开房门却看见桌子旁除了若云还坐了一个眉目清秀的书生样男子。她记得这个是朝廷翰林院的文官陈涛,一直钟情于若云三两天便会来拜访一次。

    两人显得聊得正投入见到聂清越推门而入明显一愣。若云还是礼貌地告诉她:“丫头在红烟房里学品酒。”聂清越点点头,道了句不好意思就关门退了出去,手里的剪纸随手就搁在了走廊。

    她细细地回忆,刚才推门而入时陈涛很清晰地带着抱怨的口吻:“丞相已经告病一个月没有上朝了,各党相争人心惟危。”

    生什么病能旷工一个月?聂清越靠在院子里的老树下。那个风度翩翩沉稳健实的中年男人,实在想不出生起大病来会是什么样子。

    要开口回去么,聂清越不自觉地咬着手指思索。眼前忽然出现了灵动讨喜的剪纸小人,早上才与她共进早餐店的青年男子,眼角眉心都是温文的微笑:“会填词的手原来还会剪纸。”

    “还会蒸包子。”聂清越接过那些剪好的纸样儿。

    “似乎闷闷不乐。”青年随意地在她身旁坐下学她靠着苍老虬结的老树。

    聂清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衣裙边的青草:“闷闷不乐倒算不上,后悔到有些。”

    “后悔什么?”

    “遇人不淑。”聂清越直接转身望着那张陌生的脸还有熟悉的眼,靠过身去呼吸近在咫尺,药香就在鼻尖萦绕,她忽然伸出手指在他颊边戳了一下。

    青年也不退让:“非礼在下作甚。”

    “想看看人皮下是不是狼皮。”聂清越退开来,“自己易容跑过来和红颜知己眉来眼去却把新婚妻子扔在勾栏院住了一个月。”理所当然的语气却没有一点醋意也没有抱怨甚至因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说而显得儿戏含糊。

    “互不干涉内政不是么,夫人在忘忧楼活得倒是怡然自得。”像墨迹沁入纸张般,脸上的笑容徐徐晕染开去,声线淡去了掩藏仍是平淡自然甚至带点玩笑的口吻。

    聂清越自然知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为何她来到这里不久后他就乔装进来留在她身边却不早作接触一定有他的理由。再者她习惯依靠自己的力量,若不是事情突然她定会一脚一步自己走出去而不是在今天贸贸然开口。

    “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他转过头问她。

    “刚听一个酒客说爹病了一个月没有上朝。”聂清越谈不上多担心却也算有点牵挂,没有那个叫聂安儒的父亲,这副身体或许未必能在她灵魂穿越到这个异地后清醒过来。聂清越抬头看着那双沉静清澈的眼忽然染上些许着急的神色正想打趣两句,嘴一张人却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睁开眼时人已在一顶四平八稳的轿子中,颜述换回一袭朴素青衫神色淡淡。如果不是风掀起轿帘让聂清越看见的帘外移动的街景,她定会以为自己只是在一间狭小的房子里。

    “现在要去哪?”聂清越忽然觉得有些冷。

    “回暂住的院子。”颜述拿起一件秋袍披在她身上,“你一个月没有施针了,看似无事实际不过外强中干。”过了半晌又补充:”聂相那边没有你想的严重大可不必担心。”

    “嗯。”聂清越点头靠在轿子一侧眯着眼。

    “忘忧楼的情况有些复杂,所以……”他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

    “轿子太硬借我靠会儿。”聂清越皱眉懒懒地靠在他身上像是熟识多年的老友,“互不干涉内政不是么,夫君。”

    颜述低眼看她眼底的惫色收回了打算解释的话:“嗯,祭秋将至,夫人也应该回来了。”

    “祭秋?”聂清越凭着模糊的回忆,祭秋算得上是迎墨国除了立新外最重要的传统节日,通常在秋去冬至的时候到来。纪念秋天的丰收迎接瑞冬,是一家人团聚欢庆的日子性质和中秋差不多。倒是也有特别的习俗聂清越头脑昏沉一下子回忆不起来。

    轿子停了。

    聂清越站在植满绿竹的庭院里四处打量,内院不算大,倒是外部活动空间很广。竹林花木,莲池假山,亭台回廊,好似以前见过的私人医院疗养区。

    不过聂清越没有想到院子里还有其他人。颜述一向喜爱清静,从聂府出来一路出行除了车夫外再也没有其他随从仆人。

    是朋友么?那人高冠博带,白色衣袂边沿饰有精致繁复的暗纹,一手懒散地托着白玉般的下颔,一手无心地撒下些鱼饲撩拨池里的红色锦鲤。不辨雌雄的美,说是芙蓉如面柳如眉或许太过分,但清逸柔韧的气韵却不输半分。聂清越生前看过太多形色妖娆的男子,也只是略微意外,让她在意的是这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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