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穿越]清风欲孽(完结)第6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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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清风欲孽(完结) 作者:肉书屋

    [穿越]清风欲孽(完结)第60部分阅读

    们还是因为他在半圈禁。

    在状态内自生自灭,深居简出。或者有人知道佳欣重病的消息,以为胤祥守在闺阁床榻旁边,独自消沉。

    他却早已经在星河中自由驰骋。

    这样的想法,令得佳欣佳妍的心中,都开始喜悦起来。虽然那喜悦微小,但却滋长如春日里的花。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是你写的么?”康熙念着,然后问跪在他面前的佳欣。

    两人很久没有见面了。

    佳欣不敢抬头,隔了很久,才深吸气微抬起眼眸,“不是我……是来日一位裴姓诗人所写。”

    康熙形容愈发苍老。一头银发里间杂着些黑色,眼睛浑浊,气势收起来,很平淡和气,却也很倦怠烦闷的感觉。

    “写出这个的,算不上诗人……却是智者。”康熙长叹。

    佳欣勉强笑了一下。

    康熙眼神移下来,佳欣明白他想要看自己,于是抬头。

    和他曾经有过的鱼水关系。似上个世纪那样遥远。但佳欣很难忘记那段日子里的……教育。

    是,现在想起来,那些,是教育。

    康熙是佳欣生命中,继金风竹之后的,又一个至关重要的老师。

    令得她可以在之后的生命里,有能力和胤祥在一起,去平淡地经历那稍纵即逝的幸福宁静。

    “皇上。”她轻轻唤了一声。

    “起来,坐吧。”康熙亲自动手,扶了她一把。

    佳欣全身微抖了一下。

    没有从前有力,却好似互相要支撑的错觉……他在向她要支持?

    “皇上想念胤祥么?”佳欣轻轻地问。

    “如你一般。”康熙说了实话。佳欣知道,他说实话,和硕帝王话的时候,会用不同的气势向人。

    “……最爱他的始终是皇上。”佳欣心中有些酸楚。

    也许是老了,她变得从未有过的宽柔,她站在康熙的立场去想,如果胤祥曾经背叛自己,拿剑想要为了别人的利益和他自己的利益而杀掉自己,自己还会不会原谅他,爱他,想念他?

    天下父母心,再伟大的爱情,也不过是私意。父母之爱,却可以全无尊严,全无自己。佳欣已经完全了解了晚年的康熙。

    “替朕做一件事。”康熙说。

    佳欣坐在那里,平视着康熙。然后站起来,跪下,垂下眼眸,“万死不辞。”

    “不必万死。——平日里,写请按折子给朕,署十三阿哥的名。”

    佳欣一惊。

    意思就是……假装做出胤祥“在那里”的错觉。

    总之是圈禁,内不可出,外不可入,有无高墙,都是一举。没有人能亲眼再见到胤祥,但只要有署着胤祥名字的奏折继续在历史上出现,那便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直到胤祥归来。

    “是。”佳欣应承。“还有一件事——皇上已经特许十三福晋可以自由行走,则,请皇上恩准十三福晋在外收养孩童,以为子嗣。”

    康熙深深看住佳欣,然后点头,“你依旧心思绵密,做得精细些,要选漂亮的满洲孩子,好好教养。用度上朕已有密谕,莫太靡费。其余也无人会来为难你。”

    佳欣点头。老四老八老十四他们都很忙,忙着将他们不幸福的人生推进到那更自由一些的山顶。想到他们在风雨之中奔忙劳碌的情景,佳欣便更骄傲于胤祥的畅快飞行。

    “皇上务必,务必保重龙体。”佳欣看着康熙。

    十年……康熙六十一年。

    请务必,务必保重你自己。

    在哪一年,你会死。但是那一年,胤祥会回来。

    在再见胤祥之前,爱新觉罗玄烨,请你,保重你的生命。

    佳欣深深叩头。

    康熙疲倦地点头挥手。

    胤祥所逃开的,康熙还要陪他的其他儿子们继续承受。山顶又如何呢?那多出一点点的可怜的自由。以及那多出很多很多的沉重的东西。千古的分量压在一个皇帝身上,要如何才能不弯下腰,佝偻身体?

    佳欣回到胤祥府。

    她忽然发现,很多年后,自己拿毛笔以及比拿圆珠笔更自然。

    她竟然也做得到,对照着从前的手本,模仿下胤祥的字迹。

    她还会写那些官样的奏折文章了。古文突飞猛进。

    她像胤祥一样,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地用印。

    康熙五十二年冬,佳妍带回来一个两岁的男孩。

    胤祥的嫡长子弘暾,正式地出现在历史上。

    第六十四章勿负信约

    康熙六十年夏。

    佳欣穿着男装靠在竹榻上看书,佳妍如一只小猫样靠在佳欣身上午睡。乌苏氏一个一个的剥着一盘葡萄,剥好一小碟,就擦擦手,坐在佳欣旁边,喂它一枚,再喂她一枚。佳妍眯缝着眼睛哼哼了一声,乌苏氏连忙也给她一枚。

    一挑帘子,十岁出头的少年一身宝蓝衣襟,挥着汗入来。“阿妈额娘,今儿个三弟被先生留堂,咱们都陪他,所以回来晚了。”

    “哦……”佳妍迷迷糊糊地睁眼做起来,“弘驐啊?终于回来啦。饭吃了没?”

    “额娘——”少年快快走过去,跪在佳妍身下,“孩儿迟归,让额娘挂心了。”

    “你额娘没事。”佳欣把书合起来放在一边。“不过我们已经吃过饭了,也没叫厨房给你们留。”

    “是,孩儿知道,孩儿不饿。”罚餐饭算是小事。

    “弘皎为 何事被先生留堂?”佳欣眯着眼睛,有股不怒自威的神采。

    “回……回阿玛,他没背书。”

    “昨儿个不是和你一同温书的么?”

    “……后来大哥来找他出去玩了。我劝来着,也没劝住。”弘驐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孩儿 无能,请阿玛责罚。”

    “罚你干嘛?”佳欣叹口气,“你够乖的了——算了,吃葡萄吧。弘昌在哪呢?娟娟,走,我们去看看他。”

    “石姐姐也挺难的。弘况和弘昑这对缠人的宝贝已经够让她头疼地了。何况……”娟娟踩着花盆底一摇三摆的随着佳欣出去,侍女在后掩上门,她才压低声音,“芳林那位,至今贼心不死,我估摸着弘昌同她也有些往来。别的不怕,就怕……就怕弘昌那性子,有个什么不诚意的,就把什么都说了出去。”

    佳欣淡淡一笑。“这可是奉旨的事儿,弘昌也不小了,十五了吧?五年前就将事情原原本本说给了他。他若是不听话,招来什么祸事,我可保不了他。”

    “弘昌快十六了。说起年纪来,倒是弘驐……他报上去的是康熙五十一年生,其实本身是在四十九年的,白白虚小了两岁,可是这身量——怎么瞅着也不似九岁的孩子呀。”

    “嗯……看吧,什么时候改了它。弘驐很聪明,府里的事,虽没有同他说过,但他自个儿也明白得差不多了。弘皎就差远了,什么都不能同他讲。甚至也不能同他太亲近,防着他没轻重看出什么来。”

    “哥儿几个在学堂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欺负。”娟娟柔柔蹙起眉头。“只听说弘驐跟雍府上的四阿哥玩得最好。”

    “弘历?”佳欣心中一凛。

    “是啊。那孩子是康熙五十年生的,和咱们驐儿,倒是差不多年纪,听说是连老爷子都很赏识的一个皇孙,人也很俊朗地。”

    佳欣盘算片刻,“今晚上叫弘驐到我书房来,小妍、你还有钟玉也来。该把事情对他明讲了。”

    娟娟点头。“五个孩子里,也就只有驐儿看着最有出息了。”

    佳欣笑着捏她粉腮。“这可不行。弘昑可是算在你名下的,是你‘生’的,你可要把他教养得有出息些,”

    娟娟微微撅嘴。“我可是想要个女儿来着的。你们不把 繁星儿给我,偏给我个小猴子。”

    “没办法呀,你莫跟我说,要说,去跟小妍说去。”

    八九年间,除了胤祥的亲子弘昌之外。佳妍一共抱养了四个男孩一个女孩回来祥府。四个男孩子分别由康熙赐了名字,唯一的女孩,佳欣做主,给她一个很美丽的闺名:繁星。

    “哼,我才不呢。我要等明年爷回来,真给他生一个小格格。”

    佳欣甜甜一笑。

    胤祥回来之后,只会和佳妍生下弘晓吧?很多历史学家疑惑说为何是弘晓而非年长的哥哥们袭了怡亲王爵,现在看来,还是有亲生和领养的分别的。

    教育小孩子们真的是很开心也很疲惫地事情。

    但也是很能消磨时间的事情。

    一晃呢,就康熙六十年了。

    外面情势变幻。胤禵受封大将军王出征西藏,已经有三年了,胤禩和胤禛平分天下,把持朝政,却都对屡屡传来捷报的胤禵心存防范,几乎有不顾一切联手先行出去胤禵之意。佳欣人在府中不得初入,但每年总有一两次得康熙传召秘密入宫倾谈的机会。康熙的心仍旧顽强,但体力日益不支起来,他几乎是在靠着对于胤祥的思念和幻想延续着自己的生命。有此他也提起立储之事,也在佳欣面前提及了弘历。那是一个有胤禛的果敢和胤禩的宽柔地孩子,得天独厚,皇宫的第三代中智商情商超高的佼佼者。康熙曾经这样问佳欣:立长立嫡立贤立爱,究竟何者较为妥当?佳欣答为立贤。康熙反问,何者为贤?佳欣无语。康熙很是感慨地道,他确有贤子——二十四阿哥聪明钝孝,人品温良,且一生从无恶事恶性,手上干净无一点血迹。则二十四阿哥应为储君否?——彼时二十四阿哥胤袐不过四岁。

    康熙五十七年中,老爷子微恙之中大举分封后宫。宣嫔立为宣妃。和嫔的哥哥自从投军之后屡立煊赫功劳,转移至了青海将军高位。坐下七阿哥多年的成嫔论资排辈地加封为了成妃。膝下空虚、从未受到过康熙专宠的和嫔因外戚军功而升为了和妃。密贵人清修多年闭口禅,除却未曾剃发之外,尼袍僧坐,已然超脱物外多年,今次因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得封贝勒称号,而晋为密嫔。同她一样的还有十七贝勒的生母勤贵人晋为了勤嫔。比较失意的是高婉儿。她的儿子,十五岁的二十阿哥胤袆性情暴躁,在新婚之夜失手打死了没有流下处子之血的嫡妻。康熙威怒之下将胤袆投入大牢达半年之久,高婉儿也因求亲丢掉了原本襄嫔的封号,被降为了贵人。她曾专宠后宫达数年之久,连生数位皇子,最后却零落夭折得只剩下这么一个独苗,宠溺之下,自然难以教养,令人唏嘘。随宣嫔一起进宫的五位秀女中的两位,曾经是太子妃族人石氏,和一位逃走官员的女儿陈氏,则因生下了二十三阿哥与二十四阿哥,而分别被封为了静贵人和穆贵人。——康熙希望她们安静,而肃静。不要聒噪,只要乖乖陪着这位老人走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就好。

    佳欣最终还是没有得到老爷子关于“应该立什么,怎么立”的答案。但是大致来猜测,老爷子属意的并非“贤”,而是“能”。就好像老爷子在佳欣面前承认,自己对于弘历这个出类拔萃的皇孙其实并没有很亲切的感情,却有着一份赞赏,和信任。很奇怪的关系。爷爷和孙子之间的感情,竟然有如公司合伙人。对于康熙来说,弘历的出现,意味着一个选择,一个可以将帝国交付出去的选择。所以佳欣隐约看见了康熙写在正大光明之后的字迹。——胤禩输在了他只有一个弘旺,而且是他从来不爱从来不理的儿子,从小畏畏缩缩,被霃瑾随意打骂,活得似一条狗一样悲哀。至于胤禵呢?他可能一直存着一份揭穿胤禛与和嫔j情来获得皇位的心。但是不久之前,在西藏的战场上,和嫔的哥哥青海将军西福保,用自己的生命掩护了一次敌军的偷袭来给胤禵时间突围,最后丢掉了一条左腿和 一条左臂——佳欣看完战报的第一反应时在想,胤禵一定在痛苦吧?归根结底他是个执着于对和错的人,也是看中恩义的人。他在骨子里是个热血的少年。所以之后胤禵一直有意无意地选择把仗继续打下去,一打就是三年,不曾回过北京一次。佳欣在想,他这样做,也许意味了放弃。

    好吧。告诉弘驐,这些年来他叫阿玛的对象其实是一女人,是他的亲阿姨。而他未曾谋面的养父,将在康熙六十二年之前从异星返回——佳欣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一点。胤祥说他会回来,那他酒一定会回来。——他不是一个不守信的人。

    晚饭被饿了一顿的孩子们狼吞虎咽,吃的狼狈。

    佳欣向来不与他们一起吃饭,早早回了房里。

    佳妍进来的时候,看见她正在对着镜子小心地扯下来眉毛上贴的一些假的毛发。

    ——佳欣在“扮演”胤祥的过程中,几乎创造出来一个全新的人的存在。她化简单的妆,只做易容当中最方便的部分。第一天学易容的时候,金风竹就曾经告诉过她:易容的目的是让人认不出“自己”,但很难可以“变成”别人,尤其是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像的人。骨骼的走向,脸形的差别,眼睛的位置,口腔的结构,这些都不是易容术说可以解决的范畴。

    所以佳欣就模仿了胤祥的眉毛和肤色,沿用自己的脸形和眼睛,再将嘴唇和鼻子稍微改变得男子气些,创作出来一个颇为柔和严肃的男子形象,再加上日常描摹模仿着的胤祥的举动神态,拼合起一个孩子面前的阿玛形象。

    但长期的妆容对她的皮肤还是造成了伤害。

    佳妍趴在姐姐肩头,看着佳欣按摩自己的脸颊。

    “姐你看起来像是三十岁的样子。”

    “都四十多了,还三十岁?”佳欣笑道。

    “我们的脸其实都没有老。”佳妍扯扯佳欣的脖子,“你的皮肤书因为化妆的关系。姐,我们自从来了古代,就不再变老了。”

    “也许是因为受惯了工业化空气的凌虐,再来这田园时代,所以衰的较为缓慢——你的皮肤和二十年前倒还是一模一样呢。”

    “但是没人会以为我只有十六岁了。姐,是眼神。眼睛老了,心老了,人才会老。”

    佳欣以布擦去眼角的装饰。她有着很清晰的双眼皮,但不够宽,画上粗粗的眼线之后,远看就如丹凤眼一般。现在擦去装饰。素颜之下反而明亮疏朗,盈盈如水,叫人销魂。

    “给阿玛额娘请安——”弘驐在门口跪下。

    这孩子永远那么守礼,那么平和。佳欣看了一眼帘子外面清秀的少年身姿,有些感慨:他明明不是胤祥的亲儿子,却歪眼根脖,不知所谓。叫人看了生厌。等到胤祥回来。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这些年来不算成功的教育?

    佳妍缓缓帮佳欣解开辫子,用犀角梳子轻轻疏开,一面应了一声“进来。”

    弘驐挑着帘子入来,刚对佳妍一笑,就愣在了那里。

    坐在他面前的。分明是他“阿玛”。但更为分明的,却是一个不折不扣iyde女人。

    一个女人,为何会是他的“阿玛”?

    弘驐跪了下来。

    “孩儿……孩儿愿受教诲。”

    多聪明的小孩。十一岁,脑子转得就比很多成年人更快。

    知道不管多么惊悚的事实,总要听人来讲给你听。

    佳妍过去扶起他来。

    “叫你来,就是要讲给你听——驐儿,你对咱们家,知道多少?了解多少?”

    弘驐看了一眼佳欣,又有点无助地看向佳妍回答。

    “阿玛……阿玛是当朝皇帝大清天子膝下的第十三阿哥。额娘是致休尚书马尔汗大人地爱女。”

    “还有乐?别怕,继续说。入宗学读书也有五六年了。有些事情,总听过吧?”

    弘驐把头埋得更低。“阿玛在康熙四十七年曾经起兵谋……谋动。”

    身为人子,不敢直言叛逆之事,一个“动”字,急智之中,倒也用得妥帖。

    “是为了什么么?”

    “……孩儿不敢妄言。但,外面流传,乃是为了一个女子。”

    “什么女子?”这句是佳欣问地。

    她从来都有些好奇街巷流传中的自己。

    “说是一个妖族女子,有无数化身,能作九天之清歌,凌霄之乱舞。曾迷惑……迷惑皇帝,后又勾……勾引阿玛,最后,说是化作了一颗寒星,隐于夏夜。”

    佳欣听得有点晕晕的。

    看看佳妍,也是同样表情。

    现在知道,什么叫做“传说”。

    “唉。”佳欣站起来。抖抖衣襟上的发丝。长发如水一样流动着散落肩头。“谣传不足采信。弘驐,我就是那个迷惑了你阿妈,让他起兵的女子。”

    弘驐将头磕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

    “小妍,你同他讲吧。”佳欣转身入了内室。

    过了很久佳妍才进来。

    “他怎么说?”

    “他有些混乱,但还算冷静。还有,他说,不论他是谁、你又是谁,养育之恩就是养育之恩,没有分别。”

    “真是个好孩子。”佳欣有时候会在脑中搜索弘驐虹昌等人将来的命运,但却总也记不清。只记得,有两个在乾隆朝与胤礽地儿子混在一起造反;还有就是现在还没出世的弘晓袭了亲王爵位。真希望这个又乖又出色的弘驐,能平安幸福呢——不管他是谁,自己是谁,养育之情就是养育之情。接近十年的岁月不是那么容易捱过的,看着小孩子一点一滴长大,是寂寞岁月里唯一的刻痕,也是佳欣验证自己存在的习题。她闲来无事,有时候就会幻想,等胤祥回来之后,要怎么让他快点记住这些孩子们的姓名脾气呢?还有,弘昌不小了,胤祥回来之后也该是作主为他指婚地时候了。胤禛都早好几年当上爷爷了呢。弘昌虽然没被教好,但一个好的妻子,应该能够帮到他的人生……佳欣又想起来站在花园里大哭的完颜若敷。听弘驐说起过她的长子弘明,是个老实忠厚的孩子,虽然不太聪明,却对母亲极好极好,及其孝顺,也算是胤禵长期征战在外完颜氏独守空院的一点慰藉吧。

    “但是有一件事情很郁闷。”佳妍钻进被子里,嘴唇有一点嘟嘟的,很是可爱的样子——三十多岁的十三福晋,只有在极其放松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地神态。

    “什么事?”

    “弘驐说,有次弘昌不知道和谁打架,口中胡言乱语,几乎要说出些不该说的来。结果,竟是弘历,就是那个弘历,阻止了他。”

    “弘历?……弘昌……真烦。”有些时候佳欣自己知道自己和胤祥的相似之处——其实她对于这些孩子们常常有些不耐烦的情绪。她很难去真的爱这些难以装点自己世界,却迟早会占据中央舞台的一代。想到康熙地风烛苍老,她会悲从中来;但想到今后的乾隆盛世,她却一点也无开心的感觉。似乎,是一种意味着落幕的标记,在令她惴惴不安。

    “弘昌那边,还是交给我吧。你对他们太凶了。”佳妍看懂佳欣的思绪,善解人意地将棘手事情接了过去。

    “真是个好老婆——”佳欣开起了玩笑,伸手去捉佳妍来吻。“与为夫敦伦不?”

    “去去去!”佳妍一把推开佳欣魔爪。“等你有了那个能力再来吧!”

    “喂,不开玩笑地说。”佳欣用最平静的口气最随便地说出来。“万一你老公他不回来……我们……要怎么办呢?”

    佳妍将正钻进被子里,凝顿了一下,过了一会才笑眯眯把头伸出来。“你刚才说什么呀?我没听到。”

    “没听到就算啦。”佳欣回头吹熄灯烛,睡了下去。

    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讲话。

    窗外繁星如锦绣。

    心中的期待犹如星辰,但无影无踪的恐惧,也好似宇宙中的黑洞。

    不提及,不代表恐惧不存在,就好像看不到,不代表黑洞不在那里。

    事实上,黑洞一直,一直都在。

    “他不会不回来的。”足足半个时辰之后,佳欣以为早就睡着了的佳妍,忽然嘟嚷出这么一句,然后翻过身去。

    日子平静地过去了。

    胤祥走的时节,是康熙五十一年深秋。

    现今,已是康熙六十年深秋。还差一年,整整一年,就是约定的时间。

    “也许没那么准……差个三五十天呢?”乌苏氏伺候着佳妍吃糕点,一面嘟嘟嚷嚷地商量着。

    “说是最迟十年的……唉。”佳妍皱了皱眉头,“这桂花糕做得,真是一年比一年难吃了。唉,明年胤祥回来,可要换个好高点师父。”

    “我说,你们一群女人能不能少这样絮絮叨叨的?没日没夜地说来说去,就是在说男人。”佳欣在旁边不冷不热地嘲讽。

    “哟!”佳妍笑眯眯。“有人真当自己是‘爷们’啦?——我说爷啊,换个糕点师父如何?”

    “去去去,这种破事也来烦爷?”佳欣顺口接住。“……好了,不开玩笑,说正经的。星儿还好吧?”

    繁星格格现年七岁,正是换牙的时候,这几日||乳|牙摇摇晃晃,不肯吃饭,很令佳妍她们头痛。

    “那日她闹得凶了,我作势要打,福晋却赶紧楼向怀里。这几日是愈发地说不听了,真是骄纵到不成样子了。”娟娟笑骂。

    “孩子那么小,打她做什么?不吃也就不吃了,饿了自然会来要,随她去吧。”佳妍辩解。

    “你呀,莫要宠坏小孩才是。我看弘皎就是因为被里宠的,才会那么笨。一本《说文》,别人家孩子十五日看完了,他看了四十日,还在那里稀里糊涂。”

    “哎呀,《说文》那么难,我都看不懂呢!”佳妍在那里大惊小怪。“况且,皎儿老实。你不能老拿他跟弘驐弘历他们比。”

    佳欣只好苦笑。“对了,过几日立冬,贵妃要看诸府女孩子们的针线。繁星那份怎么办?娟娟代劳了吧?”

    乌苏氏没好气地答,“哪次不是妾身代劳的啊?——真是个,哪有个不给女孩子学针线的道理。将来啊,嫁衣也要我这个姨娘来缝呢!”

    佳欣揽过她香了一口。“等我们再有一个女孩子,一定让你做亲娘。”

    “人家才不要哩……人家……”娟娟有些面红地低头。“人家,人家一直都说,想要一个自己生的哩。”娟娟才二十九岁,正在黄金生育年龄。若胤祥真能回来。她倒也不算高龄产妇。

    佳欣了解地拍拍她的肩膊。——心中一时没一点涩意的。但二十年来,什么不会改变?身边这群女子,是情敌,却更亲如家人。有时候,共同的眷恋,也的确是将芳心相连的纽带。

    “对了,”佳妍忽然想起些什么,“上次繁星说要跟谁学弹筝的?不学女红,学些乐器。多些秀雅的气质,也是好的。”胤祥府情况特殊,和太子。大阿哥等不同。“胤祥”被拘于府内不得外出,外人也不得入内;但府中妇孺仆婢,却是不限的,可任意行走无碍。

    “哦,那个呀,我想想,”娟娟带孩子们出去走动较多。她父亲当年是三等侍卫。现在荣休,已是头等侍卫,领二品武将衔,也算是贵族大员。沾亲带故,也有不少能拜托得上的门户。“弹得一手好筝的……啊,是若罕嘛。参将荣保德闺女。”

    “对对,叫若罕的,生的极漂亮,又聪明,有秀气。”佳妍连连点头。“不止繁星,和弘驐弘历他们也常常一处玩儿地,是不是?”

    “是啊是啊。说起了弘历才好玩呢,听说有次他专门去求他阿玛。说想要若罕做知己福晋。你瞧瞧,才多大点儿的人呢?结果他阿玛说,荣保大人有军功,不是普通人家,你要呢,就自己去求你皇玛法。结果呀,弘历就真去求了,听说皇上虽然没允,却夸奖了几句,高兴得很呢。”

    “乖乖,真厉害。”佳妍偷瞄佳欣,有点兴奋之意。“将来……止不定多有出息呢。”

    “弘历……富察?富察氏?这个若罕,是不是姓富察氏?”佳欣没理会佳妍,却在苦苦思索另一件事。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女孩子应该要姓“富察”……富察?弘历的嫡后,历史上著名的孝贤皇后,傅恒的哥哥,福康安的姑姑,就是一位富察氏……

    “是啊,就是富察氏的女儿。怎么啦?”娟娟有点奇怪。

    “富察若罕!”佳欣猛地站起来。

    想起来了。

    好熟悉的名字!

    当年……富察晓娴,胤祥的侧福晋富察晓娴,因投毒谋害佳妍腹中胎儿一案,屈死在宗人府狱中。当时,佳欣乃是亲自经手之人,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在她临死之前,佳欣曾经亲耳听见她对前来探视地嫂嫂许愿:“若大嫂将来有子,就叫若罕,如若的若,稀罕的罕——”

    可是,那时候距今已经十多年之久,算来算去,也对不上号啊!

    “到底是怎么啦?”娟娟推了推佳欣,“哦,对了,你们记得……记得当年的晓娴姐姐不?”

    佳欣心中一沉。果然。

    “记得,怎么?”

    “算起来还沾亲带故呢。晓娴姐姐的爹爹,佐领僧格大人,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呢,就是荣保参将了,但他早年被过继给了他一个堂伯。小儿子早死,留下了一个怀着遗腹子的寡妇,这寡妇呢,就是若罕的亲娘了。咱们满洲人不讲究什么三贞九烈,荣保大人在外征战多年,年已三十尚未娶妻,回来给亲弟弟奔丧时看弟媳楚楚可怜,就把她娶了回家——这些事儿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那若罕,就是那个遗腹子么?”

    “不是啊。这已经是十多年前地事了,若罕才九岁。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像那个遗腹子生下来未满月就没了。后来又有过两胎,不是没保住,就是夭折了。后来有个个女儿,就是若罕,不过刚开始不叫这个名儿,周岁上生了一场大病,眼看着医石无灵了,听说她娘专门去求了高人,给她改了这个名儿,才救活了过来。后来陆陆续续,倒是有了一子一女。前两年好似还纳了妾的。”

    佳欣听得头皮发麻。

    那位改嫁的妇人,应该就是那时候自己听到和富察晓娴对话的那位女子了。按照乌苏氏地话来说,之后她也可算是历尽沧桑:夫君早逝,子女皆殇,倒好像是在应着某种诅咒一般,直到,知道她将女儿的名字,按照富察晓娴的意愿改为了“若罕”为止。

    富察晓娴……富察若罕。

    晓娴……孝贤?

    ……天。

    佳欣咬牙不敢再想。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不要在带繁星去复查家了。”佳欣忽然冷冷地下令。

    娟娟愣了一愣。晓娴出事那时她才十岁左右的年纪,并记不得那么些许细节内情,也猜不到佳欣的用意。“为什么?”

    “……不为什么。”佳欣蛮横无理,不给解释。

    佳妍略微知道当年晓娴之事,以为佳欣顾忌这个,忍不住劝解,“没什么关系的吧?毕竟那么久了……而且荣保将军有过继之实,并不能算是晓娴的哥哥的。对了,我原本不知道弘历那事儿,倒还想过把这孩子求给弘驐呢。”

    “绝对不可以!”佳欣的语气中流露出难以抗衡的威严。“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今后谁也不要再和那家人来往,包括弘驐、繁星他们也是一样,更别提结亲之事了。谁也不用说了,就这样。”

    也许自己地言语太过严厉?佳欣咬牙扫了眼窘在那里的妻妾,心中暗叹一声,起身拂袖而去。

    有些事情可以退让,但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

    等到将来,你们就会明白了——佳欣走出门,刚好看见远远处弘驐牵着繁星,正在说着些什么。兄妹两人笑语晏晏的,还活脱脱是孩子模样,哪有那么多情天恨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秋后是冬,冬后就是新春了。

    花开花谢,又是一年。

    不知道是诅咒还是宿命,康熙因胤祥之去而悲伤不已,借染恙之名辍朝闭宫,直到腊月。年庆不过草草。

    康熙五十二年,康熙六十大寿,天下同庆之后的第二夜,康熙竟然扭伤脚踝,直至次年方愈。

    康熙五十三年腊月,胤禩毙鹰案出——佳欣远离权利中心,已然不知晓其中细节。但整体而言,不过又是一场皇子之间高嘲的争斗。那次的结果,是胤禩自杀以明志,康熙为了安抚胤禩,将胤祉、胤禛削去亲王爵位,降为郡王,旋即起复。

    康熙五十四年秋冬,一场大雪灾席卷京师,冻饿而亡的流民数千,夜号于定水河边。临近年关,更是起了小规模的叛乱,知道元宵节后才被彻底平定。

    康熙五十五年腊月,久居宁寿宫的太后突发急病,直到除夕夜宾天。天下戴孝,鼓乐不行。

    康熙五十六年冬,青海叛乱乍起,生平盛世不再,将老而兵艰,烽火飘连。

    康熙五十七年腊月,胤禵受封“大将军王”,出征西域,经久难归。

    康熙五十八年冬,西北军情告急,胤禵一度与京师失去联络,后为西福保等人舍命救回。

    康熙五十九年,皇子纷争又起,今次是年轻气盛的十七阿哥胤礼被胤禛唆使,上告九阿哥胤禟聚敛国库。克扣军粮。胤礼岂是胤禩胤禟对手,被构陷了一些罪名,反咬一口,以身系狱。除夕家宴上其母勤嫔与德妃、宜妃等当面冲突。闹成一团,惹得康熙摔了桌子拂袖而去。

    所有人都希望,康熙六十年,这位圣明帝君执政一甲子的年份上,能有一个安安稳稳的年节,能有一整个安安稳稳的未来。

    腊月二十七,康熙密召佳欣入宫议事。

    佳欣亲眼见到了康熙苍老地手,在黄绫上写下了满汉两种文字的“胤禛”名字,然后藏于了“正大光明”牌匾之后。在场的还有隆科多、鄂尔泰以及内廷总管侯慧春。隆科多。鄂尔泰两人获得了密旨一卷。不知内容;侯慧春得赐死药一斛;佳欣带着易容,在所有人面前表现为一个沉默而陌生的青年护卫,从康熙那里亦得到了一卷密旨。

    旨意是给胤祥的。

    大意与藏在正大光明之后的那份诏书完全一样,只是,即位人的名字,改成了胤祥。

    佳欣不知道隆科多鄂尔泰他们得到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凭借她手上的密旨,她随时可以,分裂中国。

    康熙另赐了九枚蜡丸。分别是给胤褆、胤礽、胤祉、胤禛、胤禩、胤禟、胤锇、胤祥、胤禵。是为夺嫡九王,牵扯在历史声浪之中。蜡丸亦存于佳欣手中,康熙命佳欣可便宜行事,在各人临终之前下赐即可。

    曾经有来自未来的人告诉过康熙,他活不到康熙六十二年的年初。

    所以这也许是康熙最后一次过节。

    花灯憔悴,年画空红。

    所有人还剩下唯一的期待。

    胤祥……

    会不会回来?

    隆科多鄂尔泰等跪安之后,空空的乾清宫内只剩下康熙和佳欣二人。

    佳欣很想问问难康熙,如此遵循命运,会不会有不甘心之处?

    曾经有过疑惑,但现在佳欣已经完全明白了,和认同了康熙的选择。

    不是胤禩不好。但他错在太爱霃瑾,而霃瑾却因为时空地错乱,而没有了生育的能力。康熙如何能够让这样一个女子来母仪天下掌握后宫?康熙又要看着胤禩将天下再传给下一代的谁?胤禛等一次又一次利用霃瑾来打击胤禩,这又何尝不是康熙一次又一次给胤禩的机会:若他肯放弃霃瑾,今日这储君之封,未必不会落在他这辛者库贱妇之子的身上。

    但如果一开始不是因为霃瑾,胤禩又怎么会毅然起身,加入这场战争?

    佳欣终于明白。胤禛,的确是康熙别无仅有的选择。

    历史的力量,强大到无处不在,却又豪无形迹,巨大而压迫,不能反抗,也不能呼吸。

    佳欣咬牙。

    “那么,给我的密旨,是最后一丝尝试和努力咯?”

    关于反抗命运。

    康熙没有答话。

    他看着乾清宫外地天空。那是冬夜的寒冷苍穹。深蓝色,有些发白,有些低沉。

    “康熙三十八年,朕将幻生抱到这里,为她 换下亵衣。侍女去取凤冠霞帔,朕一转眼之间,再回头时,却已经不见了她的身体。”

    “啊?”

    “梓宫之中,能与朕合葬的只有那一袭白裙而已……不知为何,朕近日里总是想起幻生的音容,栩栩如生。”

    “皇上……”佳欣无语凝顿。

    “朕大行之后,并不愿去地下见列祖列宗,却愿去往幻生所在之处。星汉光辉,银河景象,不知会不会只在心中,空自奢求?……”

    他似在问佳欣,又似在自语。

    “皇上。”佳欣鼓起勇气。“等胤祥回来之后……请他带您也一起去那个地方,好不好?星汉光辉,银河景象,都触手可及……皇上,满目江山,横竖不过百年。天穹寂寂,亘古不会改变,我们,我们一起,都去那星河之中,自在逍游,好不好?”

    ……历史的可能性无穷无尽。

    看着康熙的脸庞,佳欣忽然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一切之后的真相了——康熙六十一年秋,胤祥回来这里,将他的父亲,他的爱人,他的妻子,全部都一起带走,带去一个崭新的世界……是的,一定是那样。

    佳欣却不知道为何在接下来的历史上,为何还有怡王,为何还有福晋。疑问悬置,但眼前的可能性令她兴奋不已。

    康熙却只是看着佳欣,笑了一笑。

    这是一个很多很多年后,佳欣才彻底了解的笑容。

    “满目江山,都是有情众生筑就。天下沉沉,总要有人去肩负。……纪素,朕的江山,只能交给可以交付之人。”

    “皇上……?”佳欣一下子不明白其中关窍。

    “你跪安吧。”

    ……谁是可以交付之人呢?

    怀揣一卷密旨,九枚蜡丸,佳欣忽然觉得答案近在眼前,呼之欲出。

    但她不去想它。

    下意识地,将那些东西只是保管起来。等胤祥回来,再交给他处置吧。

    有了那星河灿烂,胤祥应该不会再留恋什么锦绣江山。

    历史……还是可以平滑进展。胤禛,雍正,百年盛世,百年飘摇,百年恨史,人间车轮,自与我无干,宇宙悠悠,才是终究的归处。

    佳欣想着想着,觉得一颗心很是安稳。

    第六十五章 星汉朝露

    “曹孟德的诗……曹孟德……就是曹操,写过些什么呢?弘暾想想看……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光灿烂,若出其里。……后面的是什么来着?人生苦短,譬如朝露?”

    佳研在那里乱七八糟地翻阅诗谱,却怎么也翻不到自己要的那一页。弘墩在旁边苦忍,很想纠正,又不敢做声。

    佳欣抬眼,笑了笑,“没错没错,这样真好——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譬如朝露。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幸甚至哉!歌以永志。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佳研疑惑的看着佳欣。

    弘暾实在忍不住,喷笑出来。

    佳研转头看他:“你又在笑什么?”

    “没……”弘墩万分尴尬,“孩儿……孩儿想起了曹孟德的另一首。”

    “说来听听?”

    “嗯……秋风萧瑟,呦呦鹿鸣。绕树三匝,洪波涌起。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山不厌高,志在千里。”

    “唉?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呢?……啊,找着了,在这里。汗曹孟德,龟虽寿,观沧海,短歌行……啊,你们都耍我?把诗拆了给我?”佳研很是郁闷的把书一扔。

    “好啦好啦,乖啦,你先告诉我,你要找曹孟德的是做什么?”

    “这不是快中秋了么,今次是由四嫂主持家宴,事先讲了要联诗。我的诗很不好,平仄一团糟,所以想找些古风借鉴。你们两个倒好——”

    “好啦,别忙了。你不是会带弘暾他们去么,叫弘墩捉刀就好了。要不然的话,繁星儿也行啊,她上次做得七律还被夸奖了呢。”

    “繁星儿?你的意思是,我连八岁小孩也不如?”佳研猛瞪佳欣。

    佳欣摊摊

    [穿越]清风欲孽(完结)第6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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