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锦瑟年华第18部分阅读
(还珠)锦瑟年华 作者:肉书屋
自省反而闹事善嫉,指责陛下不公,这是无论如何都要不得的。所以他自己虽然天天跟在乾隆的身边,却从来不提此类事情,现在情急之下却是冲口而出了。
眼见乾隆也是满脸怒色,知道没法再硬顶下去,转身几步走到下面,一撩衣襟跪了下来,重重几个头叩下去,“皇阿玛,儿臣求您了,放过我额娘,儿臣求您了!”几下之后额头上就见了血。
乾隆急忙挥退那侍卫,“你干什么,永璂,快起来,别这样!”上来就想把永璂拉起来。
永璂跪着不动,凝视着他,只是哀求,“您答应我啊,我额娘她是为了我才做出此事的,您有什么处罚,我替我额娘担!我,我额娘她再受不得什么风吹草动了。”
乾隆看着他那双眼睛中满是求恳,明知不行,可是这个不字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干脆弯腰将永璂抱了起来,转回后面,放在床上,轻轻抚抚额头上渗血的地方,“你等等,父皇让人给你拿伤药来,怎么做事这么不管不顾的。”
想要起身,手臂却被永璂紧紧拉住不让他走,叹口气,“永璂,你不要逼父皇啊,你五哥,他就算是千错万错,也是你的兄长,朕的儿子,再大的罪也要先交宗人府裁定,奏报给朕裁断,绝不能容人私下处置的!”想到五阿哥凶多吉少,心中也是黯然,这儿子最近两年虽然很让他失望,但毕竟也是偏宠了那么久的,在永璂前独一份最得他欢心的阿哥。
永璂不放手,硬将他拉到身边坐下,紧紧地抱住,此时只觉得一定要把这个对他和他额娘都有着生杀大权的人紧紧抱住才能安心。
过了半晌,终于过了最初那段热血上头的冲动,慢慢冷静下来,心知乾隆说得没错,五阿哥到底是皇子,紫薇和小燕子也是受过册封的皇女,就算犯了大罪要办他们,那也得经宗人府,几位长辈亲王,太后,皇上,层层关卡裁定,绝不是能任人私下里说杀就杀的。
乾隆不知怎么安慰儿子好,虽然担心他额头上的伤,但是被紧紧抱住走不开,外面的侍从大概也是得了他们父子俩正在吵架的消息,谁也不敢探头,无奈,只得侧过去在那伤处轻轻的亲亲,舌尖上尝到一点点苦苦的咸腥,苦味直渗入心底。
忽听怀里的人低声道,“我小时候您就不怎么喜欢我额娘了,更加不喜欢我,我那时候胖乎乎的,没心没肺,整天就是玩,我额娘也宠着我,从来不拿宫中那些事情来和我说。她大概是这后宫中最不指望儿子成材的女人了。我额娘她应该是觉得能一直护着我到十五岁的。可是小燕子姐姐和紫薇姐姐进宫后,情况就急转直下,您本来就不喜欢她,那时简直是要深恶痛疾。她手里的那点权利也被转给了令妃娘娘。我那个时候真是被额娘娇惯坏了,什么都不懂,还很羡慕那两个格格自由自在的做派,天天往她们跟前凑,就这样,我额娘都没有说过我一句重话。后来经历了那些事,我长大一些了,才发现我额娘的日子过得有多难。”
说到这里抬头看看乾隆,“儿臣没有怨怪皇阿玛的意思,您喜欢谁或是不喜欢谁那是您自己的事情,况且我额娘也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只是她对我是最好的,太后从五台山回来前的那段时间,我们在宫中动辄得咎,都快,都快……那些日子就是我们母子两个相互扶持着挺过来的。所以不管怎样,儿臣也不会看着我额娘危急而放手不管的。”
乾隆听得心一抽一抽地痛,要是时间能倒流,他一定把永璂从小捧在手心里,从小捧到大。
心境不同,现在回想起儿子小时候那个小胖墩样子也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可爱,板过他的脸正色道,“永璂,以前是父皇不好,朕保证以后一直都会真心待你,”举起一只手掌,“朕发誓你永远都是朕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人,永远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永璂微愣,这是什么誓言,如此古怪,不过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思多想别的,事已至此,赶快想办法解决才是上策。
“皇阿玛,儿臣知道您的难处,刚才是儿臣太着急了,您派一队人手给儿臣吧,儿臣想去洛阳查查看,也许峰回路转,五哥他们能救回来呢,不亲自去看看,儿臣不能放心。他们要是万幸能救回来,那儿臣求您就别追究我额娘了。要是真的他们已经…,那儿臣也会及时回京禀报的,求您早点在宫外给儿臣建府吧,到时候想办法把我额娘从冷宫中接出来,儿臣来奉养,儿臣保证一辈子都小小心心地,绝不会让外人知道。”
半途而回
乾隆是绝不放心让永璂自己带人去洛阳的,他都还没成年呢,虽然知道这个儿子的心思气度都高人一筹,若是真派他出去做事,手段也一定精明,可就是不能放心。
永璂在他那里还是个小宝贝一样的存在,看着清雅俊秀,风流隽永,却时时还会天真憨傻一下,心里装了这么一个人真是欢喜与痛苦并存的事情。
他对于替皇后脱罪没多大兴趣,后宫的众嫔妃在他心里的地位其实和手下的大臣们差不多,一个个都要各司其职,各担其责,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没什么好多说的。而且皇后如此擅自行事也很让他恼火。
不过这次牵涉到永璂,儿子都这样求他了,他就不得不多费些心思。加上五阿哥本是他第一看重的儿子,这么些年的情份放在那里,这时其人生死未卜,到底也揪心。
沉吟了许久,“朕和你一起去吧。”
“那朝中政务怎么办,皇阿玛这次出京本就是突然为之的,再去洛阳走一趟,没有十天半月的肯定回不去,只怕不妥吧。”
乾隆细想一下,“应该不要紧,最近没什么大事,朕都让他们将要紧的折子快马送过来的,不会耽误事。”
乾隆愿意陪着他,永璂更愿意,他能省心不少,还可以利用这一路上的时间劝劝乾隆,看看能不能想出其他借口替他额娘脱罪。事在人为,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定就得如此这般的。
现在最大的难题是五阿哥是否真的坠崖身亡了,要是还救得回来那就一切好办,否则的话就只能靠他硬去求情。
去洛阳的行程前几天很是沉闷,主要是两位主子都心里有事,跟着的众人也不敢稍有松弛,全体都小心翼翼,谨言慎行。
永璂开始时很是忧心忡忡,替他皇额娘担心,过了几天后倒是想开了,这世上的事情福兮祸兮,都很难说,反正有他在,总不会让皇额娘真的被关进冷宫里。
身为男人,做事情应该高瞻远瞩,熟思远虑,虽然他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小男人,不过该有的胸襟还是要有的,没必要非得揪着眼前这事拼命要和乾隆辩个是非对错出来,五阿哥到底也是皇阿玛的儿子,被人逼得坠了崖,皇阿玛要是不气急追究,那也太说不过去,他都要认为皇阿玛太过凉薄。
实在不行就真的想办法把皇额娘接出宫来,只怕额娘还能过得更自在些。过上两年自己就去和皇阿玛告个假,悄悄带上额娘去游山玩水,那也不错啊,想起来就惬意,比让额娘天天闷在后宫里顶个皇后的虚名了此余生强多了。
那拉皇后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她对皇后这个头衔其实并不是最最看重,不然前些年也不会勇于那样和乾隆对着干,一副鱼死网破的劲头。自己到时再好好劝劝她,说不定她更乐意搬出宫来和自己过。
皇阿玛虽说是额娘名义上的丈夫,不过实在是不顶事儿得很,额娘前些年还为他凄苦愤懑过,这两年有自己的开导,已经很想得开了,不再把乾隆放在心上,因此出宫对她来说,除了失去了皇后那尊贵的称号外,应该没有其他损失。
永璂被皇后自小宠爱过甚,从不强求他什么,所以心性也从不受束缚,学了那么多年孔孟之道也不为所动,一点不觉得自己这打算对父皇有什么不敬不孝之处,他额娘过得舒心才是最重要的。
永璂脑子里慢悠悠地打着主意,再看看正在殷勤地给自己揉着腿的皇阿玛,就觉得他皇阿玛做人家丈夫不行,做他爹还是挺合格的。前些年自然也是不合格,这两年乾隆仿佛是要把以前的不好都补回来似的,什么都愿意为他做,还真是很贴心。
他们出来没有带贴身伺候的太监,琐事都是几个侍卫兼着。侍卫伺候得当然不及随身的小太监仔细,而且乾隆不喜欢那些人来碰他的宝贝儿子,因此任劳任怨地开始了伺候人的生涯。
每天都是那几个侍卫伺候他,然后他再来贴身照顾儿子。这天看永璂连着骑了几天马,腿酸得厉害,就放□段,亲自来给按摩一下。
能让陛下给揉揉腿,那也是难得的殊荣不是,只不过陛下从没干过这活儿,技术明显不行,按着按着就揉搓起他的脚来了,实在是怪痒的,不好打击乾隆,只好含蓄道,“皇阿玛,儿臣的腿好多了,已经不怎么酸了,您歇歇吧。”
乾隆淡淡一笑,握着他的赤脚心猿意马,这双脚纤细白嫩,因为骨骼细所以还有点肉乎乎的,握在手里感觉非常之好,他都垂涎很久了,这时总算找到个借口摸摸,很是舍不得放开。
永璂被他捏得又痒又有些麻酥酥,感觉怪怪的,正在考虑是不是就别再顾及皇阿玛的颜面,直接说他技术不好,实在吃不消,不让他再揉搓自己了,就有侍卫来报,“皇上,王统领派了阿尔扎哈回来禀报。”
乾隆放开永璂,绕到外帐,“让他进来。”
阿尔扎哈是乾隆的贴身侍卫之一,陛下的这批贴身侍卫,不受领侍卫内大臣和御前大臣的辖制,直接听命于皇上,绝对忠心不二,一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均能以一当十,勇猛无匹,办事也精明果断,乃是陛下手中的一只精锐。
阿尔扎哈进来叩见乾隆后也不废话,麻利地就把情况禀报上来,“奴才们该死,在洛阳城外那场混战中没能护住五阿哥和两位格格,不过皇上请放心,后来奴才们派在明珠格格身后追踪的人见到五阿哥和还珠格格,福侍卫全都受了些伤,但是性命无碍,只剩明珠格格的那个宫女金锁还下落不明,他们几人又聚在一起商量着继续往南逃,奴才出发的时候,王统领已经带人去围住了他们,就软禁在他们住着的那个小院落里,等着皇上发落。”
这番话一说出来,内帐外帐的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乾隆是放心五阿哥总算是没死,永璂是放心他额娘的事总算没那么严重,可以有转机了。
乾隆松口气的同时又想起一事,“那个姓萧的人呢,也和他们在一起?”他可没忘了此人曾经拿匕首顶着永璂做人质的事情,自己的儿子女儿不能随便杀,对此人可不必手软。
阿尔扎哈回道,“奴才正要禀报此事,那个姓萧的初看起来是五阿哥和福侍卫在宫外偶然结识的友人,其实很有些问题,他之前应该是有意去结识五阿哥和福侍卫的,奴才们正在追查此人的来历。”
乾隆知道阿尔扎哈若是没有七八分把握认为萧剑有问题,肯定不会在自己面前说这种话,皱眉,“永琪和福尔康两个人做事竟这么不谨慎!”
永璂这时终于自己穿好靴子走了出来,“皇阿玛,既然是这样咱们就不用赶去洛阳了吧?”
阿尔扎哈没想到陛□后还能转出个人来,着实吓了一跳,看清是十二阿哥后才放心。他们这些天轮班潜伏在五阿哥等人的周围,没少听他们议论十二阿哥手段高超,哄得乾隆只听他一人的事情。
阿尔扎哈自然不会去相信陛下如此昏聩,能被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哄得团团转,不过此时见乾隆待十二阿哥如此亲近,起居都同在一起,下面的人来奏事也容他随便听,没有忌讳。就觉得五阿哥等人的想法也不无道理,乾隆自然不可能对永璂言听计从,不过非常的宠爱看重是一定的了。
这次这几个格格,阿哥行事莽撞,害得乾隆如此宠爱的小儿子被匪人劫持,只怕他们被抓回去后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乾隆也觉得不必再去洛阳,“阿尔扎哈,你去传朕的旨意,让洛阳的人把两个格格,五阿哥还有那个福尔康即时押解回京,一路上小心些,不要再出了差错。” 阿尔扎哈领命而去。
乾隆这边又命人去安排,明日启程回京。
看看永璂自己穿戴得挺整齐,就赞道,“不错啊,自己能把衣服靴子穿上了。”
永璂不好意思,“这有什么不会的,以前那是儿臣从来没自己做过,所以不顺手罢了。皇阿玛怎么这也要笑话我。”
“那这回你总能放心,不用再跟朕横眉怒目地闹了吧。”
永璂对前些天的冲动很有些惭愧,自然要请皇阿玛谅解他一时情急,言语无状,“儿臣前些天是实在着急了,皇阿玛别和儿臣一般见识啊。”
乾隆哼一声,“朕这些天,要伺候你穿衣戴帽的,还要天天看你那小脸色,辛苦着呢,你就这么说一句就算啦?”
永璂想想也觉得他皇阿玛是挺辛苦的,“那您明天就别管儿臣了,随便派个人给儿臣就好,儿臣不挑剔的,您好好歇歇。”
乾隆被他噎得够呛,“难道朕本就是该伺候你的?累了给歇歇就好?”伸手在他头上敲一下,“不行,明天该你伺候朕了!”
两处闲愁
永璂坐在撷芳殿后大假山边的石凳上对着面前的鱼池发呆,他但凡有什么心思,需要找个地方静一静时就喜欢来这里。这会儿已经坐了好久,小蓝子和云朵十分怕他着凉,“主子,这石凳上凉冰冰的,咱们就少坐一会儿吧。”
永璂摆摆手,“你们累了就先回去吧,另换两个人过来候着,我心里乱得很,还想在这里一个人静静。”
小蓝子和云朵对望一眼,都十分的无奈,按理说十二阿哥最近在宫中很是顺风顺水,乾隆把他当心肝宝贝一样宠着,他有什么值得烦心的呢?
总是和永璂八字不合的两位格格,五阿哥他们被送回宫来之后,乾隆就没有客气,五阿哥和紫薇都被圈禁了,乾隆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出入探视,关三年,三年之后,若是两人反省得好才能出来,若是到时的表现还不能让乾隆满意,那就继续关着。
小燕子直接被削了格格的封号,扔到延禧宫命令妃好生看管着,轻易也不许她外出,若敢生事外逃什么的,就直接打断腿,这是乾隆的原话,令妃肯定也不敢不遵。过三年五阿哥出来后若是还愿意要她,那就给永琪做个格格,皇子福晋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福尔康也很惨,被削了职位,打了廷杖,据说被打得半死之后才命福伦带回家去严加管教,这辈子是别想再入仕途了,估计福伦为着全家的安危也不会准他再出门。
连令贵妃也受了牵连,因为对两个格格放松纵容,疏于管教致使她们酿成大错,被革了贵妃衔,命她在延禧宫中闭门思过。
唯一不好的就是不知为什么皇后也受了牵连,被罚了一年的俸。不过那拉皇后对此毫不在意,看到儿子能平安回来,她就欢天喜地,心满意足了。
值此形势一片大好之际,小蓝子和云朵就很不明白永璂有什么事好烦心的。无奈之下只好在初春的天气里陪着他一起吹冷风,赏鱼池。
永璂看着平和,好像正在静静地赏景,其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一堆,须得好好整理整理才行。
关于对五阿哥,小燕子他们的处置,永璂觉得乾隆的处罚不轻不重,和他遇到的凶险比起来稍嫌逊色,可是细想想也就只能如此了,他又没有缺胳膊少腿,除了劳烦他皇阿玛着实辛苦了一趟去把他救回来之外,其它没什么大碍,总不能揪着那些人偿命吧。
不过总算这几个莽撞爱连累他的人这几年都不会出来闯祸了,他能安心不少。
按照永璂以前的计划,他是打算老老实实地做他的阿哥的,有空就去太后跟前亲近亲近,有她老人家护着,他和皇额娘应该不会有太大麻烦,等坚持到他十五岁能出宫建府,入朝办差了,就好很多。然后慢慢来,不必争强好胜,中庸之道其实是最安全的,论资排辈的他总能被封个贝勒,郡王什么的,然后他就稳当了,只要自己小心着别惹祸就可以自在过日子。皇额娘身后有他这么个儿子,以后总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可是乾隆在不知不觉中介入了他的生活,打乱了他那套稳妥计划。如今想起来,他和他皇阿玛不知怎么的就从不认识到相识,从相识到相知,又从相知变成血浓于水的父子,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乾隆对他的心意是毋庸置疑的,那份关爱发自心底,绝对至诚。什么事都会为他打算,回京之后就做了大刀阔斧的举动,连手中的权利也会私下里放给他一部分。
永璂的年纪还太小,不能分揽朝政,乾隆就把自己直属的御前侍卫一半都转给了他以为平日保护他的安全之用。亲军营,前锋营,护军营,步军营四部守护京畿最主要的兵力他都有权直接调动。皇上的私库他也有印信,二十万两以下的出入他尽可随意,决断朝中政事时也尽量带着他一起听听。
连永璂自己都觉得,以他的年纪资历,乾隆放给他这么多实权实在是有些太过了。很多东西他其实根本用不着,可是他又不得不俗气地承认,没有什么比这种实权在手更让人放心的。
以前他要是总觉得自己不能完全依赖父皇的宠爱过日子,那也太不稳妥,那么现在他就觉得稳妥得很了。
这就是随意宠爱和真心对待的区别,随便赏赐点什么和把手中真正重要的东西与人共享是两个概念。后者是愿意长长久久地与他荣辱与共,不再分离,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既然永璂现在是乾隆跟前最被看重的皇子,那么皇后的地位应该也是水涨船高,近来都是很稳当的才对,不用表现得太过操心,免得他皇阿玛又要吃醋。
永璂揉揉额角,这么看来,自己如今是很顺遂的,没什么大事值得操心,那么就还剩下一件小事了他可爱的小宫女倩雯,可要怎么才能弄到手呢?
永璂在细细地考量着他这里一堆大事小事,乾隆也没闲着,他最近很有些感慨,眼看着永璂由娇憨的小孩子长成了聪慧沉稳的少年,仿佛就是一晃眼间的事情,这让他总要发出时光匆匆如流水的叹息。
特别是这次出宫转了一圈,那个在他面前总是乖乖的,又有些憨憨的宝贝儿子在人前气势初显,冷静自持,机敏周密,乾隆事后想了想,最后认为就算他不去,儿子应该也能全身而退的。
之后那拉皇后介入的桥段,有惊无险,最后终于以罚了皇后一年俸这种无关痛痒的小罚收场,永璂在其中的周旋功不可没。
其实在去洛阳的路上,乾隆就已经在心里暗赞,宝贝儿子果然是拿得起放得下,遇事很有大将之风。一开始时那么焦急,磕破了头也要求自己放过他额娘,不想没过两天他竟然自己就想开了,不再纠结于一定不让他动皇后,而是转而思忖起干脆把皇后接出宫去。放开这明面上的荣华尊贵,也许就能换来意想不到的柳暗花明。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固然可贵,可是能有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胸怀才更是难得,敢拼个玉石俱焚的气概会成就英雄,而懂得包容变通,屈伸自如的胸襟才能成就一代明主,也许他该立太子了。
只是想到自己的那一番心思,乾隆却又举棋不定,私心里,他宁愿永璂是那个孩子,不要长大,就这样可以被他一直养在养心殿里,其乐融融,相伴到老。
如果自己放手给他一切,那就会慢慢地再没有能牵制住他的东西,以后会怎样就谁也说不清了。
意外之喜
乾隆和永璂一起坐在慈宁宫里陪着太后说笑。
最近宫中一连串的变故让太后她老人家心情十分的不好,两个来自民间的格格无视清宫律法,胆大妄为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竟然为了那个不知所谓的含香公主和她的j夫就伙同五阿哥和福侍卫私放匪人入宫,不但让那个曾是后妃的女人和人私奔,使皇家蒙羞,还害得一个皇阿哥被劫持,这简直是罪不可恕。
可五阿哥毕竟是从小看大的亲孙子,逃亡在外生死未卜时太后也担心,提心吊胆地为小十二和五阿哥担忧了好些天,才把人给盼了回来,而五阿哥随即就被圈禁。
太后知道必然要有这般处罚,可是想到永琪被关三年,只怕会大受打击,再加上犯过这样的事,那前程算是全毁了,心里又气又痛,心情自然不会好。
乾隆对太后是很孝顺的,加上还要监督永璂不得去慈宁宫勾搭晴格格和倩雯,因此来慈宁宫的次数很勤,永璂来的时候他来,永璂不来的时候他还会来。
搞得太后欣慰之余,永璂则很是忧郁,想要和倩雯说句话也不得机会。晴格格他是彻底不再想了,乾隆早已经在百忙中抽出空闲,大张旗鼓地开始为晴格格选婿,美其名曰这是为了让太后高兴高兴。
永璂也是孝顺皇祖母的,这个让太后高兴高兴的事他自然不能捣乱。
不想这一日忽然喜从天降,太后大概是自己也看出永璂对倩雯特别有兴趣,这个孙子最近越来越让她喜欢,出落得一表人才,气宇不凡,已是一个少年阿哥的样子,到了可以给他女人的岁数,于是笑眯眯地对乾隆道,“我可发现有人到我老太太这里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乾隆顺着太后的眼光就看到儿子正很没出息地盯着端茶进来的小宫女倩雯使劲看,连太后打趣他都没注意到。
暗道这可真是防不胜防,自己都谨慎成这样了,永璂还能抓住机会对着这个幼稚无比的倩雯发发花痴。
忍气道,“额娘别理他,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春天到了,这小家伙最近一直这样,看见个和他差不多岁数的女子就要连路都走不动,真是的,不就是王太医说他身边要迟一两年才能放伺候的宫女吗,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真是没出息。”
这话要是说别人的,那肯定是不太好听,很有些看不起的意思,可是说永璂这个漂亮俊秀的小阿哥就很有喜感,太后听得使劲笑,连她身后的晴格格也忍不住捂着嘴乐。
永璂这才反应过来,周围的几人正在笑话他,很是不好意思,他现在不和乾隆客气的,轻轻推他一把,“皇阿玛,您这是说什么呢,儿臣哪有您说的那样,不过就是,不过就是…”不过了半天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乾隆瞪他一眼,“不过就是什么?你看看你那眼睛都要看直了!朕都替你不好意思。”
太后笑够了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你别使劲说他,怪可怜见的,永瑆都有了,他却没有,小哥俩日日在一起的,说起来可不是要有点想法。干脆皇祖母做个主,这个倩雯啊,永璂你也别总是看着眼馋了,就把她赏给你好了,先放回坤宁宫皇后那里,你高兴了就去你额娘那儿看看,等王太医那边说可以了,就直接让宗人府把她安排给你。”
永璂大喜,“真的啊?”看太后冲着他微笑点头,就急忙谢恩,“还是太后疼我,孙儿谢过太后!”
乾隆在一边气得七窍生烟,可是太后和永璂两个人自顾自地迅速敲定了此事,他阻拦不及,只有干瞪眼睛的份。
永璂终于订下了心仪的小宫女,可算是放下了一大心事,虽说还得等两年才能给他,如今是个只能看不能吃的阶段,不过他也不是很介意,倒是对于能经常去额娘那儿和倩雯说说话,调什么的更让他满意。
一高兴就有些马虎,直到晚上回去养心殿时才发现皇阿玛那脸色都快成黑锅底了,暗自吐吐舌头,他现在把乾隆不喜欢他身边有女子归结为是在‘吃醋’。当然了,此‘吃醋’非彼吃醋,在永璂理解就是乾隆不喜欢他对别人过于亲近而影响了他和父皇的关系。
凑过去安慰道,“皇阿玛,您还在不高兴啊,太后就是把那小宫女放到我额娘那里去了而已,没什么大不同,我一个月也见不到几次的,放心好了,儿臣肯定还是陪着您的时候最多。”
乾隆白他一眼,“你少来说好听的骗朕,那个小宫女在太后那里你还要想方设法去勾引一下呢,现在放到了坤宁宫,你还不得长在你额娘那里啊!”
“嘿嘿,那怎么可能!”
被皇阿玛这么抱怨一下,永璂反而谨慎起来,不太明目张胆地滞留坤宁宫了,潜意识里怕委屈了他父皇,说起来有些可笑,这天下又有什么人能给乾隆委屈受,可永璂就是这样想的。
要是乾隆明令禁止他去找倩雯,那他说不定想去坤宁宫时就直接去了,并不会多顾忌什么,他现在是不怕乾隆的,两个人好成这样,偶尔有些分歧,闹闹别扭那实属正常。
可是乾隆这次以退为进,什么都不多说,就是抱怨了两句,那永璂却反而要多替他想想。他现在要是惹乾隆生气了,那乾隆九成是不会责备他的,而是会自己忍着。不过正因如此,那永璂就更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粗心任性而罔顾了皇阿玛的心情。
乾隆看他乖乖的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发生有了倩雯就忘了阿玛的现象,心里稍稍放心。一高兴就又想起了上次说要带着永璂在御花园的澄瑞亭中夜宴的。
此时又起了兴致,那亭子横跨于水池之上,和浮碧亭遥遥相望,到晚上再让人在水边多点上几盏红纱宫灯,找几个宫人在灯下起舞一定会别有一番意趣,这两天风和气暖,正好可以一边用膳一边赏玩。
永璂对乾隆寻欢作乐的本事很是佩服,认为自己不光在朝廷政务上要和皇阿玛好好学学,其它方面的本事也该多学着点才行,他皇阿玛这可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正事玩乐两不误,日子可不就要这样过才舒服吗。
两人的兴致都高,乾隆不觉就多喝了两杯,永璂不大喝酒的,不过也很尽兴,回了养心殿就直接挤到了乾隆的龙床上,“皇阿玛,儿臣懒得去偏殿了,咱们挤挤啊。”
乾隆熏熏然,不答话,直接给他让了块地方躺,永璂就算是天天都懒得回去偏殿他也没意见。微微笑着看宝贝儿子闭眼睡了,心中隐隐地竟满是哀伤。
他还能这样看着永璂多久?一年?两年?就算他想尽办法拖延,儿子终归是要长大的。
出宫建府,娶福晋,再会有一堆侧福晋,侍妾,格格,再之后还会有小孩子。这些都是喜庆事,只是在他想来竟是如此的苦涩伤人。
苦苦挣扎了这许久,乾隆已经放弃了把儿子变成自己的想法,要是他那样做了,他的宝贝只怕此生都不会开心。哪个男子不想要娇妻美妾,儿女绕膝?又有几个人会接受自己父亲的悖伦之情?
真的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设身处地地去为他着想,不愿他有委屈,难过,甚至遗憾。正因如此,乾隆才会在回京之后就急急地把一部分实权放给永璂,等他再长得大些,还会再给得更多,只要永璂自己有了根基实力,那么就自然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生活,不用惧任何人,包括自己这个父皇。
而这么做的同时也就断了自己的退路,让自己永远没有再去后悔的可能。
谁都爱捏的苹果脸
永璂坐在撷芳殿后大假山边的石凳上对着面前的鱼池发呆。云朵和小蓝子在后面呲牙咧嘴,这位小主子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连着好些天,每天都要来这里吹冷风静一静,他到底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啊!
永璂心里乱得很,不烦,就是乱。
乾隆对他的那点心思,他要是现在还不明白,那他就太迟钝了。两个天天在一起的人,同出同进,同起同卧,连每天吃的东西喝的茶水都是一样的,又有什么心思可能真正瞒住对方呢?
那晨间以为他还睡着时落在唇上的亲吻,那半夜贴身抱住他时响起在耳边的叹息,那不经意间就会落在他身上的温柔眼神……其实他心里很早以前就应该觉得不对劲了吧,只是不肯往那个方面去想。
其实想了又有什么用呢,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一阵冷风吹过,永璂一个激灵,跳起身来,“走了,去坤宁宫看看倩雯去。”两个小太监急忙跟上。
倩雯也长大了一些,不过还是像大苹果一样芬芳可爱,正是永璂喜欢的类型。
永瑆有天实在是好奇得受不了了,就专门借口来坤宁宫给皇额娘请安,跑来好生看了看这个十二弟相中许久的小美人。
看过之后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这可真是个‘小美人’啊,果然可爱之极,永璂要是再大几岁,可以直接认她做干女儿。永璂不理他的奚落,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他自己喜欢就好,况且过两年后,倩雯自然还能再长大点。
倩雯见到十二阿哥专门来找她,就很害羞紧张,她知道自己已经是被太后赏给了眼前这位俊秀得不行的阿哥的,所以硬忍着没有逃走,垂下头,红着脸和永璂应答。
永璂无非也就是问问她最近过得怎样,在坤宁宫待着习不习惯,都喜欢吃些什么,玩些什么。
说了两句忽然觉得不对劲,回头就见云朵和小蓝子两个小太监明目张胆地凑在一边看戏,满脸的兴奋八卦,连忙使劲瞪了两人一眼,把他们赶开。
这才回头对着倩雯微微一笑道,“你别理他们,这两个人就是这副德行。”
倩雯蚊子叫般应了一声,心道他们是您身边的红人,我哪敢不理啊。
永璂使劲盯着倩雯看,就见她那苹果脸越来越红,胖嫩圆润,心痒难耐,忽然踏上一步伸手就在人家的脸上捏了一把。
倩雯咬着嘴唇,忽闪大眼睛看他,永璂觉得手感好极,低声笑道,“你别做声啊,让我再捏一下,保证就捏一下,别的什么都不做。”
倩雯小姑娘委屈得不行,不过也真的不敢做声了,眨巴着大眼睛,闭紧小嘴任他捏。永璂对她那苹果脸向往已久,早就想使劲捏捏了,这时终于得偿心愿,就准备好好感受一下,缓缓探出手去,忽听身后‘噗哧’一声笑,连忙收手,回头一看,他皇额娘正和容嬷嬷站在身后。
倩雯轻轻啊了一声,也顾不得其它,对着皇后轻轻一福身,然后扭头就逃走了。
永璂张口结舌地看看她的背影,再回头看看皇后,皇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指着他哈哈大笑,容嬷嬷也在一边用帕子捂着嘴直哎呦。
“额娘!您干什么啊,怎么这样就过来了!您看看啊,都把人吓跑了!”
皇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伸手擦擦,“是,是额娘不好,不该把人给你吓跑了,可是,哈,可是永璂你这是在干什么啊,额娘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永璂被她笑得郁闷,“没干什么,儿臣就是觉得她那脸长得太有意思了,早就想好好捏捏的,今天好不容易得便,还被您给打断了。”
皇后怕他恼羞成怒,点头憋笑道,“嗯,你这个喜好是像我了,额娘很有同感,我每次见了倩雯那脸蛋也想捏捏,嗯,顺手时捏过两次的。”
容嬷嬷也跟着凑热闹,“我也捏过几次,是挺好捏的。”
永璂拿他额娘没办法,被笑话也只能算了,陪着皇后说了会儿话,关心一下额娘这两天过得怎样。皇后最近过得很不错,儿子得意,她自然也威风,后宫中没人敢惹她,大家都恭恭敬敬的,除了稍有些闷气外,其它都好。
在宫中住久了自然会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好在皇后现在很会自己排解,永璂比较放心的,于是陪着吃了饭就回养心殿。
乾隆还在和几个大臣商议上次和永璂提到过的南疆地广人稀,朝廷有意迁陇中,陕甘的贫民去开垦荒地的事情,看来这次商议妥当就准备颁旨意了。
看看夜色已晚,心道皇阿玛这皇帝做得也不容易,无事则罢,有事情时可着实辛苦。
等乾隆议完事,把几个大臣都打发走了,发现永璂正乖乖地自己坐在那里。摊了一大堆的纸笔,一副要作大学问的架势。
微笑道,“歇会儿吧,再看眼睛要痛了。”又问,“永璂今天都做什么了,朕今天事情多,也没顾上管你。”
“儿臣去练了会儿布库,王太医说要慢慢来,不可一下子就使劲练,所以儿臣又抽空去了坤宁宫,陪我额娘用了饭才回来的。”
乾隆微微一顿,心知他去坤宁宫待了那么久肯定也去找那倩雯了,心里不舒服,不过也不表现出来,换个话题道,“你和永瑆的岁数也差不多到可以做些事情的时候了,朕打算让永瑆去户部办点小差事,历练一下,永璂你呢?想做些什么?”
“这个啊,儿臣前些天想着也该是时候了,所以还好生打算了一番呢。”
乾隆坐下来伸伸腰,又顺手接过高无庸端上来的热茶,吹一吹,“哦,你都打算出什么来了?”
永璂嘿嘿一笑,绕过去帮他皇阿玛捏肩膀,“皇阿玛今天辛苦了。”
乾隆很是享受,眯着眼睛往后一靠,“是挺累的,下午就想让你给敲敲了,结果你这小混账跑得不见人影。”
“儿臣怎么知道啊,您派个人来传我嘛。”
乾隆摇头,“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朕想着就不折腾你了,晚上敲也是一样。”忽然想到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你说说,想办什么差事啊?”
“儿臣想出去巡游,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大清的江山如此广阔,儿臣很想好好看看,先往苏杭去,嘿嘿,那里不是说山明水秀,人杰地灵赛过天堂吗,然后再往西走,正好您这里要迁隆中,陕甘之民往南疆,朝廷的政令颁下去,总得有人去看看地方官都是怎么办的,有没有借机徇私舞弊,煽众闹事的。”
乾隆觉得自己气都喘不上来了,缓缓坐直身子转过头去,“永璂?你想去巡游,先往苏杭,再去隆中,陕甘,这一圈慢慢走下来没有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
为什么呢
那拉皇后带着容嬷嬷和几个贴身大宫女给永璂收拾行装,什么都想给他带上,结果摊了一房子的东西,东看西看无处下手。
叹口气,“这可怎么办,永璂肯定不可能把这些东西都带上的,可是我觉得哪样都不能缺。”
容嬷嬷好笑,“娘娘,您就歇歇吧,阿哥出门皇上自然会帮他安排好,沿途都会有人接待照应,不会缺东西的。您这边给收拾出来的就是个心意,少带两件精细的就好。”
皇后听她说起乾隆气就不打一处来,“皇上这是糊涂了不成,哪有让永璂这年纪的阿哥自己跑那么远的道理?”
容嬷嬷知道她是舍不得,劝道,“这个娘娘您就得往开里想了,皇上能这么看重咱们阿哥,这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这趟出去就是历练,回来了长见识不说,还能多些加封爵位的资本不是。您放心好了,有皇上派的人跟着,出不了差错的。”
“话是这么说,道理我也都明白,可是我是他亲额娘,能不担心吗?我本也不指望他有多能干的,平平安安的就好,偏皇上这不知是想起了哪一出,这么小年纪就要放出去历练。皇上他不待见我,我认了,这个也强求不来,可是我儿子不能任他这么操练!不行,我要找太后去说说。”皇后越说越觉得放永璂出去不妥,抬脚就往慈宁宫去了。
容嬷嬷劝不住,只得跟上。
正巧乾隆和永璂也在慈宁宫,正在说着此事。
太后向来都把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