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网王)倒春寒第6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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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王)倒春寒 作者:肉书屋

    脸痛楚站在原地,男子支起身体的动作有些摇晃,脸色更是苍白到极点,四下查看一番,摆了摆手,“阵法已破,今晚怕是…”

    他话还未说完,猛地停顿,略略睁大的眼睛,眸光极是错愕。

    “再试一次,不然你就死在当场。”手中的枪抵住对方的眉心,日吉光秀面无表情说道,烟灰眸子满是急欲择人而噬的杀意。

    停顿几秒钟,微微偏头扫了站到身边的日吉若。

    日吉若眼也不抬,却同样提高手腕,无声无息的男子脚步土地崩起几缕尘土,“我也是同样建议,娄先生。”

    “你们…小少爷你…”男子的神情微微一变,沉默片刻,方才好声好气说道,“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你们二位就不担心打草惊蛇吗?”

    垂落身侧的手抬高几分,象是想到什么又不敢轻举妄动,男子直直看进日吉若的眼底,沉声说道,“引魂阵毁于一旦,明显是高桥小姐的魂魄被设下禁制,对方有备而来。”

    “再要强制行动,怕只怕会伤到高桥小姐的魂魄。”

    “那该怎么办?”日吉若低声的反问,暗金双瞳瞬也不瞬,眼底尽是疯狂。

    “现在只能先想办法找到高桥小姐所在位置。”男子有些无奈的苦笑起来,“定下方位,我用锁魂阵将她拖回来。”

    “无论如何,这里…”抬手拍了拍身侧的维生装置,男子眯了眯眼,“魂魄与身体的契合比抵得过任何术法。”

    日吉若和日吉光秀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收起手中的枪支;想了想,日吉若低下头,“抱歉,让您受惊了。”

    男子哑口无言的瞪着他,眉梢抽了抽,半晌,没好气说道,“小少爷的脾气还真是…我年纪大了,受不起惊吓。”

    沉默一会儿,男子抬手理了理身上的衣物,目光一转,复又一顿,眼睛缓缓睁大,象是看到极不可思议的情景,失声惊呼,“这是…”

    …………

    日吉若猛地转过头,瞳孔骤然收缩。

    沉睡中的高桥秋子在众人一个不注意的时候身上竟发生异变————光洁的肌肤象是被烫伤似的渐渐浮现一片绯红。

    那些颜色又在极短时间内忽的收敛隐没,几秒钟后,日吉若曾经见过的熟悉线条勾勒布满高桥秋子的身体,包括还在借用机械手臂搏动的心脏处。

    勾枝缠绕的绯红,仿佛春日花枝在她肌肤上蔓延舒展,最终形成…

    “镇魂咒!”男子低呼道,声音里掩不住错愕,“她居然把镇魂咒用在自己身上?!”

    “什么意思?对她有伤害吗?”日吉若一把扯住要靠上前的男子逼问道。

    ————日吉若对那些图案并不陌生,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印象深刻,高桥秋子在解决那只望月鳝之后,某日他去接她时,在车上高桥秋子一笔一划在身上勾勒出来的不正是眼前这东西?!

    男子身形一僵,回望日吉若的眼神满是惊骇,“镇魂咒只用在将死之人身上,高桥小姐不可能不了解那后果。”

    “三魂七魄封印在五脏六腑内,想也知道,将死之人也就罢了,常人一旦使用,身体内脏受损魂魄也会遭遇伤害。”

    “小少爷不知道那后果,打个比方,使用镇魂咒,倘若遇到意外内脏尽数破损,下场就是魂飞魄散。”

    猛地挣开日吉若的钳制,男子疾步靠到维生装置前检查高桥秋子的状况,头也不抬,彷如自言自语,“怎么可能?难道是她早知道今日的死劫?”

    “镇魂咒…她身上有镇魂咒就好办了,只要这具身体还有生机,旁的什么符咒都压制不了魂魄回归。”

    男子直起身看了看天空,又转头对着日吉若说道,“趁着通道还未闭合,小少爷能不能弄到与高桥小姐血脉相连的什么东西?”

    “我要设法寻到她的位置。”

    许是见他神色不对,男子皱起眉头,“指甲、头发、血液,任何一件都可以,但必须是血脉相连。”

    …………

    “血亲?”日吉若一愣,忽的僵在原地。

    高桥秋子的双亲…呃~本是简单的问题却让日吉若束手无策起来————高桥原一连尸骨都下落不明,他会得和高桥秋子纠缠不清的起源,是她的母亲自尽身亡。

    把高桥秋子的资料从头到尾细想一遍,日吉若又急又怒。

    早知道他就不为一己之私布局将那人相关的亲属迁离这个城市,虽然是几代之外的旁系,此时也聊胜于无吧?

    就在日吉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横地里忽而伸出一只手臂。

    骨节清晰的手腕隔开一道狭长口子,鲜红液体从皮开肉绽的伤口流溢而出,“用我的。”那人的声音冷冽而坚定。

    日吉若怔怔的盯着探到面前的那只手,良久,迟钝的视线沿着手臂一路攀沿,最终对上那人烟灰的眸子。

    日吉光秀微微勾起嘴角,面上挂着彷如漫不经心的笑意,流转的眸光却尽是令人窒息的阴鸷。

    “高桥秋子…是我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嗷嗷嗷~日吉若喜得贵子了诶~

    第一百二十四章

    彗星撞地球,火山喷发,恐龙灭绝…

    ————囧。

    套用高桥秋子那混账脑子抽掉时一直挂在嘴边的话,日吉若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已经完全〖无、法、用、地、球、语、言、表、达、内、心、感、受、了!〗。

    想了想…先是惊悚,然后…满头黑线。

    最后,日吉若嘴角一歪,喉舌间溢出一记连自己也不明含义的单音,“哈?”

    回应他的,是日吉光秀冷淡的白眼,仿佛没有察觉他内心的满目疮痍,自顾自将手抬了抬,神色极是不耐烦,“还不动手?快点!”

    日吉若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赶忙扭头去看作出此番提议的娄姓男子————是了,现在这种时候他还想什么有的没有的,找到高桥秋子才是要紧。

    至于她的儿子什么的…日吉若深吸一口气,阴森森磨牙,虽然情形太过诡谲,但是…但是他也还是有信心,将来可以做一个好爸爸的!

    …………

    男子也同样满脸扭曲,瞪大眼睛,呆滞不语站着。

    又过了一会儿,才象是蓦然回魂,“啊…哦——”语不成调的应了声,男子的眼光仍旧有些飘忽,动作却是利索。

    先是将手探入口袋,抽/出来的时候指尖拈着一件折成三角形的淡黄纸胜,手腕一翻,淡黄/色的纸胜攸然冒出一朵火花,徐徐燃烧起来。

    幽蓝焰火舔舐着纸张,袅袅升起的轻烟在空气中蜿蜒弥散,轻轻浅浅、若有似无,彷如挥洒开的渔网,张息的边角颤动着寻到日吉光秀横生而出的手臂,覆上割开的腕口,糅杂还在流淌的血液以漂浮的状态缓慢旋转。

    男子口中吐露细细碎碎、难以分辨的低喃。

    日吉若屏息聆听许久,仍是无法听清楚那些轻声念诵的内容————音节古朴而单调,混合着类似于吟唱的节奏。

    良久,男子猛地提气大喝一声,“去!”

    他话音刚落,空气中淡红的网状物骤然收拢,凝聚成指尖大小的深红水滴,滴溜溜转动着急促升到众人头顶,飞快的旋转几圈,忽又炸开,分成两份,各自飞射。

    日吉若一愣,满脸错愕的瞪着双双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日吉光秀和娄姓男子,眉骨狠狠一跳,低头,顺着日吉光秀快要杀人的凶狠视线看去————脸皮重重一抽。

    前襟口袋上被溅到的那抹嫣红,衬着今晚来不及换下的冰帝校服显得格外扎眼。

    …………

    “这是怎么回事?!”在另外两人无比诡异的瞪视下,日吉若忍不住低吼。

    飞快抬起手,指尖方才触到衬衣布料,下一秒,日吉若感觉到衣襟口袋里有东西慢慢变得炙热起来。

    象是口袋里包着一股热油,转瞬间,烫得令人无法忍受;与此同时,附着其上的血滴,颜色逐渐由深变浅,仿佛是蒸发掉亦或者…被藏在口袋里的东西吸收。

    日吉若微微瞪大眼睛,还未反应过来,衣襟口袋鼓动几下,有东西飞快地弹了出来,〖嗖——!〗一声,接近沸点的热意掠过脸颊。

    定下神来,视线追过去,日吉若这才看清楚,拥有自我意识般逃出口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乳|白色的,婴儿指骨大小的圆珠停在维生装置上方不足一米翻滚不定;而,沉睡在其间的高桥秋子眉心处,另外一滴血色,隔着透明制材张牙舞爪的绽放。

    ————那是?日吉若这一惊非同小可,“不要!”脱口而出的同时加快脚步直冲而去。

    那颗圆珠是白泉神社的灵物,高桥秋子遇袭之后,替她动手术的医疗组交回日吉若手中;他小心翼翼保管,生怕那人醒来又伤脑筋。

    可是现在…他只恨自己顾虑太多!

    飞扑过去阻止的同时,日吉若止不住惊怒交加,一瞬间什么也想不起来,脑子里塞得满满的,尽是娄姓男子曾经的警告,如诅咒一般:

    〖让这具身体醒过来很简单,我可以设法招魂,可是…回来的或许不是你想要的那个。〗

    白泉灵物里藏着魂魄!早知道会是这般结局,他彼时就该毁掉这祸害!

    …………

    身形几个起纵,日吉若整个人已经扑到维生装置前,伸长手臂朝那颗珠子抓去————指尖堪堪触及那一抹圆润,又猛地扑个空。

    白泉灵物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形,险险避过他朝后飞出;步伐急停,日吉若忙不迭低头去察看高桥秋子的情况,随即就听得耳后传来‘咦?!’一声。

    沉睡在维生装置里的人神色安详,之前的惊扰似是未曾波及到她。

    日吉若提到半空的心这才落回原位,想了想,又借用身形遮挡悄悄抬手抹掉溅在她眉心处的血花,做完这番动作后才慢吞吞回过头。

    场上的情形…已是天翻地覆。

    那颗珠子不知怎地竟然飞到被男子术法撕开的裂口附近,半沉半浮在空气中,幻化出奇异的光彩。

    ||乳|白色的珠子此刻泛出层层光泽,淡淡的银白夹杂着蛛网般破碎的血丝;过了一会儿,如水波般荡漾的光晕中,隐隐约约的影像缓缓成形。

    柔和的光芒中,最先显现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半透明的身影,仿佛是借用坏掉的仪器投射而出,身躯残缺不全,胸腹开着一道狰狞的口子,里面空荡荡的,眼睛的位置更是只余下两个血窟窿。

    说来也奇怪,那样可怖的情形,中年男子的神色却很平静,微微转头用失去眼珠的眼眶‘看’了周围一圈,身影突然消失。

    然而,在中年男子散开的瞬间,淡色光芒开始小幅度收缩、鼓胀、再收缩…俨然如同活物吐息,几次震荡之后,光晕中再次映出另外一道身影。

    这次的来人…影像比中年男子透明几分,同样双眸紧闭,长发蜿蜒在空中,一双手腕骨位置却如同熟透的果子咧开皮肉,露出森森白骨。

    ————是个女人,温婉的容貌依稀有几分…

    日吉若悄悄的倒吸一口气,他知道藏在白泉圣物中的魂魄究竟什么身份了!

    高桥秋子的双亲。

    该死!那混账!等她醒过来,他非…

    …………

    日吉若僵在原地,暗自恼恨犹又不知如何是好,呆立的这段时间里,场上情景复又产生变化:

    女子的情形与之前那人相同,显露一段时间过后如同深雪消融,几秒钟后不留丝毫痕迹,经过这两次异象,白泉圣物的光芒黯淡下来,||乳|白色晕散开,渐渐化为依稀透明,却还在缓慢的向四周扩散。

    又持续好一会儿,轻浅的冷光里勾出几缕发丝,慢慢的,水藻般茂盛的色泽越来越深,空气中被谁提笔细细刻画婉约曲致。

    凤眸微阖,娥眉淡扫,与高桥秋子的容貌分毫不差,日吉若可以想见喜欢的女人等到十几年后也是这般风情。

    唯一不同的是神韵,日吉若心心念念的那人散漫不羁,飘浮在眼前的这女子却显得极是孱弱。

    刹那间,心思百转千回,却在此时日吉若又听到有谁的呼吸骤然变得沉重,不着痕迹的将暗金双瞳移到发出声响那处。

    ————日吉光秀神色剧变,先是震惊地望着浮在空中的那女子,而后有透明水渍从睁大的眼角滚落。

    几不可闻的冷哼一声,日吉若眯了眯眼,身形一动挡在维生装置前,抬手探入衣襟,短戈悄无声息地滑出软鞘。

    日吉光秀发出呜咽似的悲鸣,同时脚步一动,竟是踉跄的朝着那女子扑过去。

    冷眼看着那人情不自禁般的失态,日吉若紧了紧手中的兵刃,眼底眸光晦暗,掩不住冷意与杀气。

    无论如何,只要引来的不是他心心念念那个人…他会用手中短戈让对方魂飞魄散!

    …………

    日吉光秀飞扑到那影像前,抬起手象是要去触摸那道影子…动作又在瞬间猛地僵住,豁然回过头,呆立在原地,脸庞浮现出剧痛的表情。

    半晌,张开的手掌一点点握成拳头,手臂自半空滑落,日吉光秀象是失去所有力气,整个人颓然跪倒在那女子身/下,低着头,肩膀不断耸动,似乎是无声的恸哭。

    空气中攸然滑过一记叹息,女子睁开凤眸,眼脸低垂落到脚下,雕像般的脸庞线条渐渐柔和,弯起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温柔笑靥。

    那女子弯下腰,略显透明的手指掠过日吉光秀,慢吞吞的,象是要将他刻在灵魂深处,也不见她说话,浓浓的爱怜与不舍却一弥散开来。

    良久,她收回手,身形忽的一卷,游曳般朝着裂缝飞掠而去。

    随着那女子的动作,仿佛是被打破的沉寂空气中拖拽出水色涟漪,无数光点从那女子半透明的身体里分散,如同涓涓水流在半空铺展,漫天雪霰般的光芒中,女子的身形几息就变得若有若无。

    几秒钟过后,漫天的亮点倏地收缩为织网般的光束,裹着那女子几近透明的身影在眨眼间熄灭,裂缝前只余得一颗泛着黯淡光芒的珠子。

    日吉若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幕,既不说话也没有动作,攥紧短戈的手心却已然被冷汗浸透。

    “啊————!”日吉光秀蓦然爆发出凄厉的嘶吼。

    还来不及适应这转瞬的陡变,日吉若看到裂缝前那颗珠子突然亮起强光————刺目到极点的白光珠子里迸发而出,仿佛星辰爆炸,尘埃般飞飞扬扬的粒子瞬间将裂缝全数覆盖。

    裂缝吸收那些光粒开始扭曲变形,那其间铅灰雾气急促翻滚,银白与深色相互交缠、绞杀,颜色越变越淡,瞬那间云开雾散,露出藏在背后的…

    …………

    那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定睛看得久了给人一种堕入深渊的错觉,失去重心般,不断往下坠…速度越来越急,甚至能隐约看见往后飞掠的气流。

    过了不知多久,远远的,浓墨的黑色中生出突兀的光线,星星点点,下一秒,毫无预兆的,黑暗潮水般褪去,迎面扑来的是从高空堕落的影像。

    正下方,大片大片的辉煌灯海蔓延开来。

    日吉若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从视野中蓦然滑过的人间万象里看到熟悉的标识————东京湾、灯塔航向标、暗蓝而广阔的海面…

    视野仍在坠落,几秒钟后情景化为撞入海水;随着潮汐摇晃一段时间后,深深的、看不见天日的海底,珊瑚礁海床绵绵起伏,遥远的平缓处伏着一只庞然大物。

    也不知怎地,日吉若只觉得眼前似乎一花,裂缝后面忽然象是进入某个空间内部,深邃的光线蓦然变得浅淡,那中央…

    盯着悬浮在仿佛触手可及的那具女体,‘找到她了!’这个念头在日吉若的脑海中闪电般飞掠而过。

    生生按下几欲脱口的狂喜,日吉若侧头看了眼身侧的维生装置,眯了眯眼,扭头对着呆立在不远处的娄姓男子喊道,“娄先生!”

    ————找到她了!把她带回来!

    男子这才仿佛如梦初醒,手腕一翻,从指尖飞/射出十数张浅黄线影,同时飞奔过去;那些飞到裂缝处的符纸钻入裂缝,却象是碰到屏障反弹回来。

    〖嗤——!〗一声,蓝色火焰和着电流四窜。

    几秒钟的杂音过后,裂缝水面般晃动起来,悬浮在中央的影像荡漾几下,忽的模糊消散,一瞬间,略带浑浊的光影后面,闪动银灰色冷光的墙壁浮现出无数勾枝缠绕的线路。

    错综复杂、杀机毕现。

    象是被触动了,空间内荧光弥漫,墙壁上凸起的线路蔓藤般舒展蜿蜒,悬浮在中央的女体很快被光路绞缠其间,脖颈、四肢、胸腹,所有能致人死地的要害都被制住。

    日吉若睁大眼睛,心脏处兀然生出尖锐的疼痛————他在影像消失的最后一刻看到那具女体睁开眼睛,水漾双眸穿过空间直直看进他的眼底。

    微微上扬的眼角,眸光在模糊中动荡出不舍与痛苦意。

    …………

    所有异象转瞬间消失,完整的夜色又出现在眼前,一切完好如初。

    ————找到她了…却又在转瞬间失去…日吉若狠狠的闭上眼睛,身体失去支持变得摇摇欲坠……短短几分钟,经历希望与绝望的巨大落差,这种结局要他如何甘心?!

    想到这里,日吉若睁开眼睛,缓缓巡视周遭一圈,暗金眸子里弥散开无比狰狞的恶意。

    废物!通通是废物!

    许是他外放的恨毒过于明显,不小心对上视线的近卫们神色大变,竟是飞快扭开头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当日吉若目光落到娄姓男子身上时,蓦然爆发的悲愤在血液中流窜,整个人跟着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

    他把希望都寄托在对方身上,回报给他的却是无尽的失望;死死咬紧牙关,日吉若尝到在舌尖蔓延开的血腥味。

    好!很好!

    定了定神,强自按下心头浮现的噬血杀意,日吉若反手将短戈收入衣襟,转头对着近卫们下令道,“收拾这里,我们先回去。”

    一切要从长计议,无论怎样深刻的恨意,他都会等到找回那个人,再慢慢清算。

    ……………………………………………分割线……………………………………………

    那一夜无功而返,高桥秋子被带回日吉组的医疗机构;第二天,日吉若向学校请假,呆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日吉组医疗机构秘密研究室的气氛压抑到凝结成铅,近卫们和参与那件事的研究人员都不敢打扰,行事更是小心翼翼,任谁都知道日吉若表面平静下藏着急欲发泄的震怒,自然没有人选在这种时候撞上枪口。

    眨不眨的盯着睡在维生装置里那张脸,日吉若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其实,他知道身边的人都是抱着怎样的想法,也明白此刻偶尔投射过来的眼神里包含何种情绪————悲悯、质疑、惧怕…

    这些人以为他已经疯了,也在质疑他偏颇的行事,同时生怕他失控之下迁怒旁人。

    这些日吉若一清二楚,可他…根本无心理会。

    他满脑子都是高桥秋子…辗转反复间,痛入骨髓。

    眨了眨因为凝视太久而酸涩的眼睛,迟疑的目光下落几寸,顿了顿,日吉若咧开嘴角露出一抹悲凉的笑意。

    他一身衣物皱巴巴的,手心攥得太紧已经没了知觉,她才睡去几天?他就这般落魄,日吉若不敢想象长远的将来,生生被剜走一块肉的心脏要用怎样的报复行动来填补痛意?

    僵直的身体微微一动,日吉若低头从口袋中取出震动不知多久的手机————翻开看看屏幕闪动的号码,眯了眯眼将它掐断。

    这一天是如此漫长,同时又这般短促。

    已经是下午时分,忍足侑士从午休开始每隔十分钟就拨打他的电话,到现在傍晚六点一刻,未接来电数十个。

    …………

    深吸一口气,日吉若抬手在半空中招了招,守在附近的一名近卫立刻赶到他身侧,“若少爷?”

    “娄先生人呢?”日吉若哑声问道。

    “正在休息,需要让人请他过来吗?”

    “不必。”

    挥手示意对方退下,日吉若垂下眼睫,掩去眸底闪烁的冰冷————现在不必,他也暂时不想见那个人。

    之所以忍受那人呆在同一幢建筑物内,是因为将来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这理由也用于目前站在维生装置几米外,神色晦暗的日吉光秀。

    日吉若站起身,几步走到摆放在研究室一角的钢架床上,放平身体,抬起手臂盖住眼睛,,强迫自己休息。

    遮去光线的同时周围细微的声响沉淀下来,混沌的脑海反而渐渐清晰,凝滞的思维也运作起来,日吉若开始细细回想发生的一切。

    …………

    首先,是日吉光秀的惊人之语:

    高桥秋子…是他的母亲————先撇开其它想破脑子也得不出结论的灵异细节,这不算答案的答案解开长久以来困扰日吉若的疑惑。

    怪不得,怪不得高桥秋子对日吉光秀会是那种诡异态度,甚至勉强自己的性子,对日吉光秀一再退让到几乎没有底线。

    他是孩子,她是母亲…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时间谬论也就罢了,反正自从认识高桥秋子,日吉若的人世界观不知被颠覆多少次,也不在乎这一次…呃~未来回溯?

    但是…日吉光秀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高桥秋子的眼神,明显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还有…从白泉灵物里生出来的那几人的魂魄…

    ————那些魂魄,最后的那个女人…

    嗯————电光火石间忽的想到一件事,日吉若猛地睁开眼睛,险些从临时休息的钢架床上跳起来,身形一动复又生生顿住,装作若无其事翻个身,背后已然沁出冷汗。

    他漏掉最关键的一件事————现在的高桥秋子…他喜欢的那个女人,是藏在娇美稚嫩皮囊里的另外一抹灵魂,这也是日吉若由始至终防备娄姓男子的理由。

    静下心来,回过头审视过往,日吉若想自己或许疏忽许多隐隐昭示真相的旁枝末节,是他彼时心怀嫉恨不肯多想,现在再回想,高桥秋子其实已经告诉过他了。

    ‘日吉光秀…我有不得不保护的理由,和情/欲无关,是对别人许下的承诺…’

    这个‘别人’怕就是原本的高桥秋子吧?所以后来占据那句身体的她才‘不得不’保护日吉光秀。

    不过说起来,那是将来的事吧?原本的高桥秋子才十几岁,哪里知道未来会…呃~

    日吉若的脸微微一绿,剥丝抽茧到最后…他忽的想到做过的那个梦,被鸦片酊侵蚀的脑海反复出现的那些破碎片段。

    那也是未来…并且在狂乱梦境里…他强/暴了高桥秋子…囧。

    记得当时他试探着说出梦境,他以为那是预知梦,高桥秋子没有反驳,只是暂钉截铁宣称那个未来不可能发生,那现在怎么说?!

    日吉光秀就是铁证如山…这是何等惊悚啊喂!他这个当事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儿子已经长到比他大了… (==)。

    他的世界观再一次遭遇毁灭性打击,日吉若整张脸都黑下来,阴森森的磨了磨牙————他好想去死一死,顺便拖上‘儿子’、‘女人’,一个两个都太打击人了。

    …………

    被不小心整理出来的‘幕后隐情’致命一击,日吉若只觉得胸口血气翻腾,似是一个不小心就要呕出一口热血。

    等到想清楚,日吉若就怎么也不能保持平静假装睡觉,虽然他很想,身体却像个烙饼似的翻来覆去,越想越是…不可思议,外加哭笑不得。

    ————如此反复,过了五分钟左右,日吉若满脸挫败的起身,甩了甩混沌的脑子,步下床摇摇晃晃走回茧形装置前,抹了把脸,暗金瞳眸不受控制的斜睨某人。

    “哦?看来你是想清楚了。”日吉光秀掀起轻薄的唇角,烟灰眸子里透出浅浅的讥笑,“刚刚我还打算让你躺在那里永远想下去。”

    狭长的眸子眯了眯,神情极是凶狠,“过去的事,我都不追究了,你在纠结什么?根本与你无关的吧?”

    日吉若迎上对方阴骛的眼神,沉默半晌,忽的长吁一口气,“你说得对,没什么好追究的,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你是从哪个未来回到现在,只要你愿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那么,我也可以只把你当成又一次的不可思议事件。

    …………

    “哼——”日吉光秀冷笑一声,彷如未曾看透日吉若眼底闪烁的杀意,微微偏头,“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还用说吗?”日吉若用轻快的语调回答道,深的不见底的晦色在眼底一闪而逝,“自然是抢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 差了那么多字数,两个小时不到努力吧嗷嗷嗷~

    昨儿晋江抽死!难道真是地域歧视导致我上不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做了梦,梦里有个奇怪的人。

    混沌的空间雾气蒙蒙飒飒,我站在一片空茫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正前方不远有道人形半遮半掩藏在雾气里,影影绰绰看不分明,只余得一双暗金眼眸。

    待得我凝目看去,模糊的影像清晰几分,那一双瞳子琥珀似的,眉梢眼角微微上扬,明明轮廓俊秀,直勾勾的眼神却象是痛疯了一般。

    怔忡良久,我嘴角一抽,扭头朝身后极目打量,意图从漫天漫地的灰色里找出不同寻常的人或者事来。

    ————隐在雾气里那人…无论怎么想也是毫无印象,我敢发誓,真不认得…确实,若曾见过这般色泽的眸子,必是要记忆深刻。

    暗金啊喂!毫无瑕疵的琥珀色啊喂!不是美瞳造成的那种生硬效果,而是波光流动的宝石色泽啊!人种进化论可以去死一死了喂!

    捂脸,语无伦次了都。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扫视半晌仍是一无所获,我抿了抿嘴角,视线对上那双陌生却美丽的眼睛,清清嗓子,低声喝问,“有何贵干?”

    看这情形,是冲我来的没错吧?

    只是…为什么不说话呢?是好是歹,吱一声不行吗?无论是要寻仇还是报恩,盯着我能看出结果个毛,劳资脸上长香菇了不成?

    …………

    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也知道之所以身陷这般境地,是又在无意识里走无常。

    可无论怎么细细回想,也是糊里糊涂,记忆象是被狗啃过,断断续续闪现零碎片段,深究下去又一无所获。

    连睡着之前做过什么…也仿佛极久远之前的记忆,有笼统印象,细节方面却是…耸肩,无能为力啊喂!

    与雾气里这位面面相觑许久,我不耐烦起来,挑眉,摆出三七步,语气异常流氓,“呐~小哥,拦着我又不开口,打算就这样地老天荒吗?”

    “有话快说有p快放,没事就快滚!”色迷迷盯着那双眼角微翘的眸子,我挥了挥手,一脸没好气,“看你长得不错,怎么就傻到自寻死路呢?”

    见对方毫无反应,我眯了眯眼,双手背到身后暗自结起手势,面上更加和颜悦色起来,“我走无常的时候…遇到来寻衅的一贯下手偏重,小哥…”

    顿了顿,我语重心长的诱哄,“生命诚可贵——”

    藏在背后的手指掐住法决…蓄势待发的瞬间,雾气忽的起了波动————原本静谧的灰色空间卷起涟漪,瞬间云开雾散,藏在其中的影像清清楚楚暴露出来。

    是一位少年,十四五岁上下,长身玉立,俊秀的眉眼带着一丝蛮气。

    …………

    我当即愣在原地,指尖掐的雷诀怎么也扔不出去————他是人…不是妖鬼,暗金眼瞳,同色系发丝,容貌更是堪称极品,虽然这样子实在诡异。

    活了这么多年,我自认还算见多识广,可怎么也没见识过呃不像活人的男孩子…一笔一划恰到好处,倒像是从二次元世界冒出来的。

    嗯——想到此处,我心头微微一动…

    “小哥…笑一个来看看?”

    过了一会儿,少年仍是面无表情。

    “笑!”我加重语气中的命令意味。

    话音刚落,他的薄唇勾起一道弧度,冷硬的线条蓦然柔和起来,刹那间…冰雪消融。

    我重重抽了抽眼角,把脸扭到一边,“消失吧——”

    擦!果然是临睡前喝醉了,居然连做梦都分不出来;也只有完全掌控的梦境,看见的东西才能这般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传出去要被笑死了喂!醉酒做梦以为自己走无常,对着不知反射哪里看来的印象如临大敌…卧槽!

    抹了把脸,我保持着囧囧有神的表情转回脑袋,内心黑线排山倒海————得亏是梦里,只得自己一人,这种丢脸丢到爪哇国的事,被人知道劳资八辈子的脸都没了诶~

    也不知是不是烂醉导致反应迟钝,雾气里的少年残像若有似无,影像还在逐渐消散,他却似是满怀不甘,一双暗金瞳眸瞬也不瞬。

    浅薄的嘴唇微微一动,“¥!”

    我听不懂他莫名其妙的发声,自然无从辨别其中含意,只是…那音节,呃~依稀仿佛约莫…是日语?

    挠头,这哪跟哪啊喂!

    …………

    直等到最后一缕影像荡开在灰色里,我抬手筢筢头发,眼角一抽,心里愈发肯定,刚刚消失那位满脸幽怨的少年…果然是不知哪里看来的印象吧?

    只是,不晓得那妖娆模样是我研究岛国爱情动作片时看过的,还是前些日子沉迷h游戏时无意间记下的。

    扭头做远目状。

    还真是…有段时间没反省自己,居然…这般禽/兽了诶!身量没长齐的小鬼都梦到,话说,劳资不知不觉这么饥/渴?要死了都!

    无数次深呼吸,强自压下哽在喉咙口的老血,我吸了吸鼻子,将满心不知所云的感慨抛到九霄云外,抬脚朝着更远处踱去。

    雾气阴暗而浓稠,辨不清前途,望不透来路,我走了很久仍是寻不到丝毫感觉,只是耳畔————依稀飘荡着隐约的声响。

    从恢复思考那刻开始,到现在;彼时我被陌生影像吸走注意力,如今静下来,那乐声…却是悠悠的,无处不在的样子。

    停下脚步,侧耳聆听许久,我选个方向,加快步伐。

    渐行渐远,声响却愈发清晰起来,似是隔着浓雾回荡在身侧;仿佛林深树茂的山间野寺,暮鼓晨钟,孤寂单调中带着令人肃然的清冷。

    真真是奇怪…无端端梦到和尚?莫不是潜意识里…很希望从此四大皆空?我啐了一口,顿觉无比晦气。

    劳资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不小心醍醐灌顶悟道…自己咒自己么?

    …………

    脚步一个急停,我抽着眼角,返身。

    回过头来,来时的方向却…错愕间,猛地睁开眼睛,下一秒,眼珠子暴突————也不知是所处的位置不对,还是旁的原因,我怎么看着…自己象是浸在水里?

    映入眼帘的是从未见过的陌生景象。

    略带混浊的半透明光影间,不远处开着一处观察窗?占据三分之一面墙的窗户后面,我看到无数类似科幻电影里实验室模样的仪器。

    有人穿梭其间,看不太清楚样貌,却是忙碌不已。

    从角度来计算,观察窗外面的房间,目的竟是冲着我这里?

    变态科学家?人体试验?科幻电影?

    还是…td劳资不小心又抽了?!

    我默默的倒吸一口气,也不管那外面察觉动静的人急切切趴到窗口窥探的动作,收回视线,忙不迭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呼吸…仍是畅通,谢天谢地…虽然我这才发现自己口鼻扣着透明呼吸罩。

    身体…却是动弹不得…

    在我意欲挣扎的此刻,方才知道自己是漂浮着的,原来先前的感觉没错,目测二十几个平米的空间全数浸泡在莫名其妙的溶液里。

    没来得及诧异自己变成鱼虾,抬高头颅看看,我眯了眯眼————头顶垂下两道锁链缠绕手臂将人吊高,几根拇指粗细的导管夹杂其间,作用不明。

    心思百转千回,刹那间怒火燎原。

    居然…把人当牲口一样对待?!束缚在头顶的双手飞快结印,同时低下头,摆出惊慌失措的表情遥遥瞪着观察窗口外的人影,却————

    眼角余光中蓦然闪出的光影令得我一怔,手下动作偃旗息鼓。

    那是…

    前方密闭空间的墙上,在外人看不见的此刻,无数细若蚕丝的光线蜿蜒流淌,随着我的动作停息,隐隐显现的符咒无声的消融。

    该死!那是感应到我的反抗而有所回应的咒阵。

    强自压下心头暴怒,我睁大眼睛,保持吊高如宰杀后的牲畜模样,静静等待外面那些人接下来的举动。

    ……………………………………………分割线……………………………………………

    观察窗外面越发忙碌起来,很多人的影子晃来晃去,似是奔走相告;过了不知多久,静谧的空间内,水流产生波动。

    荡漾…来自上方?

    我将视线抬高几度,果然看到头顶有动静————连接锁链的顶端悄无声息运开启一处圆形缺口,之后有东西缓缓落下。

    不多时,同样是透明的,巨大的玻璃柱将我罩在其间。

    随着极细微的一记声响似是落下来的东西扣紧底部机关,然后…我的视线开始上升。

    …………

    刺目的白光在眼前不停闪动,令得我不得不闭紧眼睛几秒钟以缓和不适。

    待得重新睁开眼睛————几个藏在连身白色隔离服内的人形在面前围成一圈,视线堪堪平行,隔着玻璃柱与我对视。

    过了一会儿,几个人形交头接耳仿佛在讨论什么,间或投来的目光俱是诡谲,隐隐的狂喜,却又不带丝毫滛/秽,象在打量低等的,能够随意解剖的生物。

    几个人形争执不休,最后,其中身量最单薄的那位抬起一手,象是独排众议,随即又返身朝着后面的仪器走去,剩下的停顿片刻,方才移动身形站到更远些。

    目光仍旧灼灼,暗自戒备。

    我没看明白是要做什么,只得保持着僵硬姿态,半晌,却察觉到玻璃柱内的液体有消退的迹象…涓涓水流滑过赤/裸肌肤,细微漩涡朝着下方席卷而去。

    漂浮感蓦然被下坠的重力取代,脚尖扑棱几下却踩不到实地,我赶忙收紧手腕,却被忽然松开的束缚摆了一道。

    双手从锁链中飞快脱出,身体以一种极是狼狈的姿态朝前跌出去,眼看鼻子就撞到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的玻璃上,下一秒,整个人扑出容器,五体投地地趴倒在地上。

    尖锐而冷硬的噪音豁然划破死寂的世界,嗡嗡的,嘈杂的声音却是有人不停的说着话。

    “哟西~~~”

    这是我唯一听明白的一句,啧啧赞叹,不怀好意。

    日/本/人?!

    …………

    我抬手抹了把脸颊,低头看着指尖,皱了皱眉————指尖的触感粘腻而冰凉,无色,透明中略带混浊,肯定不是水…似乎…

    怔忡片刻,脑海中忽的灵光一闪————这种感觉和扑鼻而来的奇怪气味,却象是有一年在游历中曾经历过的。

    在某处地域偏僻的村子,我帮村里大夫打下手接生婴儿…那孩子落草时顺带粘得我满身的…羊水?!

    心下一时大惊,急忙审视自己,良久,眼角一抽。

    这这这…这身体横看竖看都…发育成熟了吧?!

    怎么回事?!

    …………

    正当难得呆滞,身侧却似是有人逼近,我猛地一惊,抬头————眼前落下一道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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