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网王)指尖的涟漪第3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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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王)指尖的涟漪 作者:肉书屋

    ,踉跄了几下,连忙把手里的伞扔掉了再空出一只手去拉她。

    两个人一起坐到了地上。

    田中推开驾驶座的车门,拿起一把伞冲了过来。

    雨点砸在脸上疼得人直哆嗦,水流进了眼睛里,刺激到了泪腺,眼泪混着雨水一股脑儿往下流。

    小岛纯子张开了嘴,一把抱住了菡瑾,嚎啕大哭起来,哭声被外界的雷雨交加的混合音隔得支离破碎,却听得人更加心惊。

    “菡瑾……爸爸妈妈快死了……是我害了他们……全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

    菡瑾听见“死”字心里咯噔了一下,小岛纯子此时说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情绪很激动,周围杂音太大,她根本就听不出什么来龙去脉。

    恰好在这个时候,田中把撑开的打伞,挡到了她们头上,朝着她大声喊道:“小瑾,她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对劲,先把她带回去……”

    菡瑾点了点头,田中把伞递给她,朝小岛纯子脖颈处一记手刀劈了下去。

    在柳家,田中担任司机多年,一直以来,也是柳老爷子的保镖,防身术是极其了得的。

    小岛纯子终于安静下来。

    忍足侑士随着父亲出现时,正好是大雨初霁,天空晴好之时。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青石板扑成的小路,经过了雨水的冲刷,更显光泽。

    忍足家的人接到电话,只听说是菡瑾和她同学淋了雨,看着不大好,都理解成了菡瑾生病了。到了柳家,被带到了客房,看见躺在床上的另有其人,才松了一口气。

    忍足爸爸不认得病人,早川奶奶解释这是菡瑾的同学,他就没再多问了。给女孩量过体温,吊上盐水,说了些注意事项,就去找了柳爷爷喝茶去了。

    忍足侑士一眼就认出了躺着正发高烧的是小岛纯子,待父亲一转身,他就去寻菡瑾。

    菡瑾正倚在走廊上,双手环胸,呆看着天空方向。

    他正想叫她,她却抢在她前头开口了:“侑士哥哥,下过雨之后,真舒服啊。”

    这几天气温有些偏高,一场大雨下来,将之前的闷气一扫而空。

    整个世界都像被重新清洗过一样,散发着干净而又纯粹的味道。

    忍足侑士愣了一下,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可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是啊,今天的雨很大。”

    菡瑾回过头,突然朝他笑了起来:“侑士哥哥,我喜欢下雨,尤其是这种大雨。夏天的时候,一场大雨过后,就能让人心情舒畅。”

    柳家的事情最近天天见报,忍足家的人每天看报纸都直接跳过经济版。也不知道是哪家小报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整日里写一些自以为是的推测,偏偏还用一种言之凿凿的口气说了:“柳家和迹部家的联姻梦即将宣告破灭。”忍足侑士这些天在学校看到迹部,时不时还能笑话他一回,说他最近出现在娱乐版的出勤率,比自己还要多了。

    今天再见到菡瑾,倒是惊讶于她好不掺假的好心情。

    他一转念,又联想到迹部满不在乎的样子,觉得这是他们两个在变相告诉他,不要替自己担心。整个人顿时豁然开朗,他笑着说道:“下过雨之后,世界就不一样了。”

    菡瑾拍了拍肩膀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看了看院子里的大树:“尤其是那些恼人的虫子,安分了不少啊。”

    忍足侑士点头,他家在关西的祖宅和柳家的院子格式大致相同,夏天的时候,虽然住着比一般屋子要凉快,却相当吵闹:“菡瑾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我可不希望好觉只有今天一个晚上有。”菡瑾耸肩,“我想天天不被打扰。”

    “这个有点难。”他扶了扶眼镜,觉得对方的话意有所指。

    “这个一点都不难,”菡瑾狡黠地笑着,“侑士哥哥,相信我。”

    第二日清晨。

    和每个周末一样,真田透起得很晚,刷牙洗脸,化好妆,才慢吞吞地坐到座位上开始吃早饭。

    这个时间,闲着的只有她一个,一个人占据了整个餐室。

    家里其他人早就开始各忙各的了。

    大伯父和伯母去道馆的去道馆,上班的上班;堂兄真田弦一郎三年如一日铁打不动的网球部训练;母亲被迁到了偏院,由护士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管着,不用出来用餐;父亲最近把柳家压着打,整个人扑在了钱堆里。

    谁也估算不到柳家的真实资产到底有多少,光是目前他们吐出来的数目,就能让人瞠目结舌。

    真田透“哼”了一声,挑剔地眼神扫过桌上的米饭、纳豆、味增汤,脸露菜色,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来人!”

    女佣低着头,急急忙忙赶了进来,怯懦地问道:“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

    “这种东西怎么吃啊?”真田透一把掀翻了味增汤,“我昨天不是让你们换成牛奶和面包吗?你们耳朵长哪里了?”

    “小姐,早饭的规矩是老太爷定下的……”女佣的头垂得更低了。

    真田老太爷爱好日式早餐,大儿子和二儿子也愿意随了他老人家的意,全家早饭桌上,偶尔会出现牛奶什么的,但绝对不会全部换成西式早餐。

    “你们少拿爷爷来压我!”真田透眉头一皱:“他现在不在家,我就是真田家的主人!我现在要求你立刻把这些东西全部捣乱,去给我另做一份西式早餐。”

    如果是以前,她绝对不敢在家里用这种口气说话,但是现在不同了,真田家谁不知道她父亲有能力,一个人撑起的小公司,就把偌大一个柳家整得人仰马翻。

    她真田透,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在家里夹着尾巴做人了。

    女佣鞠了个躬,再也不敢多说话,退了下去。

    真田透拿起了报纸,端起她一贯乖乖女的形象,开始看今天的早报。

    报纸上的新闻千篇一律,经济版依然被柳家牢牢地占据着,娱乐版倒是挺奇怪,一夜之间,关于迹部家和柳家解除婚约的推测和目击者亲眼目睹迹部家继承人流连夜店夜不归宿的新闻倒是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某富商和某某女星携手同游巴黎的小花边了。

    真田透索然无味地翻到了经济版,其实她对这些股市什么,是一窍不通的,不过,她喜欢看柳家的笑话。

    读完几个经济学家唾沫四溅地对柳家堪忧的未来的评价之后,被早餐破坏的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女佣送上了热牛奶、土司、火腿片,和一个煎蛋,她合上报纸,吃起来。

    才吃了几口,另一个女佣就急急忙忙冲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柳小姐来了……”

    真田透正喝着牛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喉咙里的液体呛进了气管里,咳了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能喘气,沉下声音骂道:“咋咋呼呼个什么劲!哪个柳小姐……”

    她本来想问是哪个柳小姐,话到嘴边,牙齿咬出了“柳”这个字样,呼吸一滞,随即涌上来一股莫名的狂喜。她抖着声音问道:“是柳菡瑾?”

    “是的,”女佣猛点头,“她说要找老太爷,我们拦不住她,她就冲进来了。”

    “哦?她要找爷爷?”真田透唇角一勾,轻笑起来:“有说什么事吗?”

    “她没说。”

    “带我去看看吧。”

    菡瑾坐在会客室里喝茶,轻啜一口,又慢条斯理地把茶杯放下。

    真田透走进来,笑着跟她打招呼:“真是好久不见,柳小姐,果然是稀客啊。”

    菡瑾眼皮都没抬一下,朝边上站着的真田家的人道:“我要找真田爷爷,或者真田叔叔也行,你给我找这么一个不会说人话的人过来,做什么?”

    115、凉幕(三)

    真田透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一身的得意劲儿还没缓过来,就碰到了朝她发作的柳菡瑾。满脸笑容卡在上头,因为来不及反应,显得格外扭曲。

    她在来的路上准备了一堆冷嘲热讽挤兑对方的话,头一句还未说完,就被人家劈头盖脸给骂成了“不会说人话”,胸口那股飘飘然的气还没来得及蒸腾起来,直接被压了下去。一时间,感觉肺部胀痛。

    菡瑾偏偏连看也不看她,只认准了真田家那个佣人。

    佣人被看得冷汗直冒。他们家二夫人没被诊断出有病之前,最会来事,人前笑得温柔得体,人后惯会给人下绊子,让你被设计了还说不出话来。这透小姐呢,也把母亲的本事学了十成十,自从自己父亲的公司业绩上去之后,私底下就变得跋扈起来。

    这种场合下,他说什么都是错,还不如不说。透小姐得罪不起,柳家也不是好相与的,出了事情,自家老太爷第一个不放过他。

    真田透狠狠瞪一眼站在旁边充当柱子的佣人,心里暗暗记上一笔,准备先收拾了柳菡瑾,再来拿他算账。

    她做好了心理建设,脑子里把这些日子以来柳家在报纸上被描述出来的惨状挨个回忆了一遍,那些触目惊心的大标题走马灯似的晃过,她再偷眼去瞧几下柳菡瑾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茅塞顿开,愈发觉得对方是在死撑。

    她轻轻扬起嘴角,妩媚地笑:“几日不见,柳小姐还是那么爱说笑。不过,你来的真不是时候,我父亲一大早就出去了。”这个回答,是针对方才菡瑾所说的她来找“真田叔叔”的。

    菡瑾不理会她阴阳怪气的调调,镇定又奇怪地瞅她,故作吃惊,凉凉地道:“我要找真田叔叔,跟你父亲有什么关系?”

    真田家老太爷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真田弦一郎的父亲,小儿子才是真田透所说的“父亲”。

    本来菡瑾也没有特别说明要找哪一个“真田叔叔”,换做旁人,理解错也无可厚非,不过,她脸上莫名其妙的表情一做,话一出口,倒有点指责真田透自作多情的意思来。

    柳菡瑾从不主动找碴。

    这是真田透小姐在多年与其交锋中得出的结论。

    只不过,今天的柳菡瑾太反常,居然不顾往日刻意营造的温和形象,跑到人家门上来寻衅滋事。

    反常必有因。真田透觉得,能让柳菡瑾这等小人中最伪善者破功的,肯定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报纸头条了。

    她的心思又活络起来,难道柳家真的撑不下去了?

    她眼珠子骨碌一转,起了试探的心思,懒得再维持和气的假象,干脆也冷了脸,不让对方像方才那样在口头上讨了便宜去:“柳菡瑾,你别以为我待你客气就是怕了你!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掂量清楚了。小心祸从口出,嚼错了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可没人来救你。”

    不该得罪的人,自然是指她自己。

    这话暗示意味十足,菡瑾收进耳朵里,听出点门道来,真田透的意思是让自己去讨好她。

    她在心底冷笑一声,更加看不起这人。如果说前世的那个还有点小聪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么现在这个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的,就是被养成了十足的草包。

    倒是可惜了这么一副好面孔!

    菡瑾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她:“祸从口出这种事,不是你真田小姐的专利吗?”

    真田透被刺了一下,猛地想起了前段时间她捏着假证据联合媒体爆柳家和迹部家料反惹一身腥的事情。

    那是她自母亲查出有病之后,最丢脸的一次,准确地说,是生平最狼狈的一次。爷爷失望又愤怒的眼神,大伯和大伯母震惊的样子,连最疼爱的兄长都开始疏远她。最后,不管她怎么像爷爷求情、求饶,爷爷还是压着她,去了柳家赔罪。

    这一切,都是拜柳菡瑾所赐,要不是她跑到爷爷面前唧唧歪歪,把她和松井君的事情抖落出来,她也不会一怒之下,想出要利用舆论压力破坏迹部家、柳家联姻的主意。

    现在回忆起来,她的想法还是太单纯了,手段也用得不够高明。

    早知道事情的结果会让她这么丢脸,她一开始就应该用非常手段,方式强硬一点,让柳菡瑾永远翻不了身,也不会让她有机会出现自己面前,一次次碍自己的眼,来气自己。

    “柳菡瑾!”真田透一巴掌盖在桌子上,那几日登门求见柳家老爷子被拒之门外的羞耻和愤恨此时全部化作了怒火,燃烧起来,“现在是你有求于真田家,不是我们真田家要来高攀你,你最好搞清情况!我今天这么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是看在我爷爷和你爷爷多年交情的份上,别给脸不要脸!”

    菡瑾拿起桌上的杯子,深吸一口茶香,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田小姐,你火气这么大做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我们柳家有求于真田家了?你该不会……被暑气蒸坏了头,脑子出毛病了吧?”说着,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状,可惜得说道:“哎,这天是挺热的,怎么就这么不注意呢……”

    “你……”真田透指着边上瑟缩的佣人,大骂道:“把她给我拖出去!我们真田家不欢迎这样的人!”

    那人本不想在边上听这两位小姐的壁角,又怕两人闹起来,只好硬着头皮站在了屋子里。

    这个时候,真田透把火烧到了他的头上,他才抬起头,看了看面孔扭曲的自家小姐,和眯着眼睛坐着,神色自然,比真田透这个主人更有主人的派头、一副喧宾夺主样儿的柳家小姐,顿时把要劝的话全部咽了下去。

    透小姐真是乱来,对方可是柳家小姐,只因说了两句不中听的话,就要把人拖出去,这是哪门子的待客之道!若照着她的说法做了,这柳小姐真被轰出去,估计明天被人耻笑的也绝对不会是柳家,而是真田家了。光是世家贵妇的唾沫星子,就能把真田家给淹了。

    话又说回来,他听了这么久两个人的对话,柳小姐除了第一句“不会说人话”说得有点重之外,其他都还好。毕竟前些日子透小姐阴了人家一把,柳家小姐语气冲点实属正常。倒是自家小姐,一会儿笑眯眯的,一会儿又张牙舞爪的,说的那些话,也是一句比一句不入耳,做得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只是一个给人打工的,可不想掺和进这些家族恩怨里。

    真田透等了半天没见着那个人动一下,正欲发作,却被菡瑾打断了。

    “这茶冷了闻着就不香了,”菡瑾拿着杯子,道,“你过来,再去给我换一杯。”

    大热天喝热茶,真田透翻了个白眼,脑子有病的是柳大小姐她自己吧!

    佣人接过杯子,很恭谨地退了出去。

    真田透气歪了嘴,大声道:“吃里爬外的东西!”

    菡瑾用喝茶的借口顺利支走了人,见真田透在边上咬紧了牙关,一脸阴狠表情,就知道她没想什么好事。

    她曲起手指,“咚咚咚”敲了三下桌子,把对方的注意力引回来:“真田小姐,不好意思,在我看来,你没资格代表真田家。”

    “我没资格?”真田透刚调整好情绪,就听到了这么一句,突然弯腰大笑起来,笑声格外畅快,比什么时候都疯狂,“接着你想说,谁有资格?我爷爷?我大伯?”

    菡瑾看着她不说话。

    真田透全当她默认了,讥诮地笑:“你以为以现在我父亲公司的势头,真田家还会放过柳家这块肥肉送给别人啃吗?柳菡瑾,你真天真!”她抬高了下巴,斜着眼睨她:“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爷爷和大伯肯放过你们家又怎么样?公司是我爸爸自己扛起来的,登记在我爸爸名下,他们还能压着我爸逼他放过你们?”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硝烟味。

    半晌之后——

    “哎……”菡瑾撑着下巴,懒洋洋地叹了一口气,“跟你说话真没劲儿,所以我才说,你听不懂人话!”

    真田透怒极反笑:“那真不好意思了,听得懂你这个‘人’话的人,这个家里没有!”她伸出手指,一个个数给她听:“我大伯和大伯母一个在道场,一个上班去了,我哥哥在训练……呐,跟你最有共同语言的我的爷爷,真是太不抱歉了……他几个星期前就被我爸爸送出国旅游去了。所以,现在跟你还算熟,肯陪你聊聊天解闷的真田家人,也就只剩下我一个了!”她洋洋得意地说道,只差身后没多出一条尾巴来摇两下助兴了。

    菡瑾板了脸,讷讷地说:“是吗?真田爷爷不在啊,难怪……”

    真田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向上翘的嘴角:“你应该庆幸,我是一个大度的人,不计较你之前的冒……”

    “既然真田爷爷不在家,那么,我找你算账,也没人可以管喽?”菡瑾盯着她,投射在她身上的视线冰冷刺骨。

    不等真田透反应,她就腾地站起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将她拖得直接趴在了桌子上,脸贴着桌面。

    真田透被死死地按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挣扎,还没动几下,背后传来的话,就让她遍体生寒,再也不敢动了。

    “这双手可真漂亮,不过,到底是哪只指挥人去在纯子母亲的车子上做手脚,哪只让人去打了纯子的父亲呢?两只一起吗?难道要一起卸下来……真不好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和前天晚上一直在抽,我白天放在存稿箱里的《穿越之家和万事兴》顺利更新了,晚上再上后台的时候,怎么也进不去,真是的,白天明明一直好好的,看来以后要尽量在白天更新,不然晚上进不来啊!

    今天白天在树下面站了一会儿,回来以后感觉手背上连着手指那个地方,又痒又难受,抓了一下,痛得半死。当时没在意,以为只是很普通的刺毛虫的刺吹到了手上,扎到肉里去了。

    凉幕(四)

    真田透哆嗦了几下,咽了口唾沫星子,结巴道:“你……在开玩笑……少吓我……我可不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是不是吓你你自己知道。”菡瑾冷笑,“你干的那些事情,不需要我再提醒一遍了吧?”

    真田透的手还被菡瑾拽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柳菡瑾冰冷的手指,触到她皮肤的时候,泛起的冷意。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以为,如果现在边上有一把刀,柳菡瑾会毫不犹豫地剁了她的手。

    “你说的那些事……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田透嘴硬道,“你真有证据,就去告我,少在这里逞威风。柳菡瑾,你可别忘了……”

    菡瑾轻笑:“别忘了什么?”

    真田透恐吓她:“别忘了你全家的命还握在我手上!”

    “你怎么又扯回这个上面来了?”菡瑾差点笑场,“你还真以为你父亲那个破公司有这个能耐?”

    真田透觉得她话中有话:“你什么意思?”

    菡瑾不接话,反把手挪到了她指关节位置,很恶劣地拽住了她的食指,用力往外一扯。

    真田透惨叫一声。

    外头在院子里转悠的女佣听见里头的动静,马上冲了进来。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屋子里两个女孩,柳小姐很随意地站在那里,自家小姐却用一种很诡异的姿势贴在桌面上,嘴巴里还不时哼上几声,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女佣咽了口唾沫星子,脑子里浮现起早上自家小姐对“日式早餐”和“西式早餐”的挑剔劲儿,还有听说柳小姐登门拜访时那种说不上来的笑容,联想联想最近很多人私下里都在议论的话,越发觉得小主人最近的行为癫狂起来。

    “你眼睛瞎了?”真田透听见有人出来问她的情况,劈头盖脸对着来人就是一顿乱骂,“没看见我手指被她折断了,还不快过来把我扶起来!”

    折……折断了?!

    女佣小心翼翼地瞄向边上脸色平静的柳家小姐,这说得也太……夸张了吧?

    她不发一言地走过去,尽职地将人扶了起来。

    真田透一站稳,就忙不迭朝她吼道:“还不快去报警!”吼完,又指着菡瑾道:“这个人非法侵入民宅,袭击我,我要告她。”

    女佣低下头,瞄了几眼真田透的手指,缩了缩脖子,颤抖着说道:“可是小姐……你的手指……好像没事……”

    “没事?怎么会没事?”真田透怔愣了片刻,举起手放到眼前一看,手指好好地长在那里,没弯没折,她试着动了动,除了稍微还有点酸麻,什么痛的感觉都没有了,“怎么回事……刚刚明明……”

    菡瑾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田透这才知道自己被她耍了,恨得牙痒痒:“柳菡瑾……”

    “小姐,”女佣赶在自家小姐做出更多丢真田家脸的事之前,抢先打断她,说道,“那是不是不用报警了……”

    道个歉,说一句开玩笑,这事就算糊弄过去了,虽然两家现在在外头打得火热,硝烟味很浓,但是老太爷毕竟还在国外,不大清楚这件事,最后的决定还得由他老人家来下。

    谁知,真田透却依旧不依不饶:“就算我手没事,她冲进我家也是事实!”

    “小姐……”女佣盯着自己脚尖,“你刚刚还自己要出见她来着……”说是欢迎客人,现在一个钟头还不到,就反咬人家一口,又要说人家是非法入侵民宅,这也太牵强了吧?要存心想这样告她,一开始柳小姐进来,就不应该出来接待她。

    “行了行了,真田小姐,”菡瑾摆摆手,“也陪你磨叽了老半天了,我一说正事,你就把话题岔开,再这么下去,说到明天也说不出名堂来。”

    真田透撇嘴:“就你那些事,也叫正事?”说完,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添了一句:“小岛纯子父母住院,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逮着人就乱咬,小心我告你诽谤。”

    “真田小姐,你大可放心,我既然敢站在这里,手上就不会一点证据都没有,”菡瑾摊手,“更何况,我从头到尾,好像都没说过,纯子父母住院了吧?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我……我……柳菡瑾,你少诈我!”真田透结巴了几下,眼珠子骨碌一转,“你刚刚不是说小岛她母亲车子被人动了手脚,父亲被人打了吗?那肯定就是住院了!”

    菡瑾笑而不答。

    真田透看到她笑,就头皮发麻:“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说过了,找个人,说话。”菡瑾回答她,“顺便找你算算总账。”

    “总账?”真田透眼神闪烁,“上次餐厅那件事情,我已经道过歉了。我们早就两清了,还有什么帐可算的?”

    菡瑾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从口袋里把它掏出来,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看了几秒钟,嘴角弯了弯,迅速地打了几个字,发了一条短信回过去。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从眼前一晃而过。

    菡瑾眨了眨眼睛,回过身时,正好看见真田透一脸无所畏惧的表情,她弯了弯嘴角:“真田小姐,我们之间的事情,还远不到能两清地地步。我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不只是因为真田家和柳家的关系,更重要的是,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我的对手看……”

    真田透以为她在示好,打起了温情牌,联想到先前对方的嚣张,又觉得自己的想法站不住脚,倒也不敢出口伤人了,犹豫了一会儿,道:“柳菡瑾,不管你今天说什么,我爸爸都不会放过你们柳家的。”

    菡瑾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不紧不慢地继续着自己的话题:“因为,你没有这个资格。”

    真田透脸变得煞白。

    “我一直觉得,你那些所谓的中伤我的行径,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只要不造成什么太实质的伤害,我很乐意看着你在那里蹦跶,但是……”菡瑾回头,用一种很认真的眼神来回打量了她几下,才把那“但”字诀后头的东西,说出来,“凡事都要有个限度,虽然你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给我们的生活增加点调剂,有些时候,做得太过分了,我还是忍不住想敲打敲打你——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表演得太过,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如果真田透还能忍,她就不是真田透了。

    菡瑾刚一步跨出门口,上了长廊,后头就传来了尖利地咆哮声:“柳菡瑾,你给我站住!”

    菡瑾当真就站住了。

    她转过身,看着真田透被好不容易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女佣拖住了,使劲想要挣开,出来找自己理论的样子,像是恍然大悟,说道:“真田小姐,麻烦你告诉我千叶表姐一声,玩够了就回家吧,樱井家很担心她。顺便帮我谢谢宫本浩志,这些天承蒙他照顾我表姐了。”

    身后安静下来。

    太阳晒得地上发烫,顶着大太阳走出真田家的时候,菡瑾想起了昨天的那场大雨。

    大雨过后,世界果然清静了不少。

    真田透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发了死亡邀请函的病人,那种心情,没人可以理解。

    柳菡瑾的话,像一把刀一样戳在她的心口上,她努力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柳菡瑾造成的假象,如果她真的知道了一切,就应该直接对付自己父亲,不可能那么好心,特地跑到真田家来找爷爷,一副想要拯救人于水火的样子。

    可是,柳菡瑾前所未有的不客气和嚣张,却又让她心惊肉跳。她的第六感一向准确,这种莫名的心慌,让她无所适从。

    他们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盗取柳家的文件,让樱井千叶藏了起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失踪的她,趁着柳家寻找樱井的契机,真田家从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压柳家。

    前期的工作都做得很充分,柳家被真田家一路压着打,毫无招架之力,没想到,现在到了后期了,这件事居然被曝出来了。

    柳菡瑾知道樱井千叶在宫本浩志那里了,那她肯定也知道自己是怎么通过樱井千叶盗取她柳氏的文件的。

    那么,她今天来的目的,就耐人寻味了。

    难道是……

    真田透扑到电话机前,拎起话筒,拨自己父亲的号码。

    按到最后一个数字时,又忍不住迟疑了。

    万一……这是柳菡瑾的阴谋……那该怎么办?

    柳菡瑾或许存了这样的心思,故意过来挑衅滋事,危言耸听,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目的就是让她和父亲自认为自己已经败露,自乱阵脚,好寻得一丝喘息的机会,趁机打个翻身仗。

    如果真是这样,她要是真打电话给了父亲,那么他们所有人,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都会化作泡影。

    真田透抱着电话,彻底犯了难。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太会打牌,但是我喜欢看表弟玩同城游戏里的斗地主。

    最痛苦的输法,是地主摊开了自己的底牌,让其他三方看见,然后让其他三方绞尽脑汁,最后还是死在他手上。

    未央(一)

    菡瑾出了真田家的大门,一抬眼,就看见了一辆眼熟的车子,安静地停在那里。

    她长舒一口气,笑了起来,紧走几步之后,跑了起来,凭着一股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冲动劲头,一路奔到了车子边上,停住脚步,曲起手指,在后车窗敲了敲,发出“咚咚”两声闷响。

    车窗降下来,迹部转过脸,朝她淡淡地看了一眼,表情同菡瑾的欢欣雀跃形成了鲜明对比。

    菡瑾不疑有他,笑眯眯地凑上去,道:“等很久了吧?”

    迹部脸板得更厉害了,一声不响地看着她,半晌,憋出了两个字:“上车。”接着,车窗又升了起来。

    菡瑾摸摸鼻子,站在原地,左想右想,想不出自己又是哪里惹到这位大少爷了。

    不等她再说话,那边车窗又降下来一半,迹部冷哼,用眼角斜她,嗤道:“还在那里发什么愣?你这女人,真是越来越不华丽了!”

    菡瑾瞪大了眼睛,叹了口气,绕到另一边,默默地拉开车门,坐上了车。

    车子里的气氛一如她预料得那般不好,迹部冰着一张脸,坐在离她较远的地方,双手环胸,不说话。

    菡瑾看了他几眼,几次试图开口,都被他刻意制造出来的冷气给煞到了。对方一副“本大爷就是不想理你”的样子,你能耐他何?

    车子发动了,菡瑾跟迹部各据一方,前者时不时偷瞄后者,后者却是一动不动地直视前方。如果说之前分给还在车外的菡瑾的眼神,勉强还能算得上鄙视的话,这会儿,他已经连鄙视都不想鄙视她了。

    以往发生这种情况,两个人里头,最先妥协的就是迹部。当然,这位大少爷从来不把他引起战争,后又主动跑过去找菡瑾搭讪的行为认为是自己在示好。

    今儿个情况却有些异常了,车子驶出了老远,也没见迹部换个动作,调整一下表情。

    终于,在车子拐了一个弯之后,菡瑾再也撑不住了,顶着迹部释放出来的气场,开口了:“景吾……你怎么……”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妥当,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干脆从头开始问起,“你不是说……你要过几天才从英国回来的吗?”

    迹部瞟了她一眼,眼神较之方才更加严厉,菡瑾被他看得无端端心虚起来。

    正当她以为他依旧不会再理会她的时候,他却说话了:“如果本大爷再晚回来一天,你还要折腾出什么事情来?”态度很恶劣,语气很嚣张,说出来的话相当冲,“你爷爷糊涂了,你这个不华丽的女人脑子也跟着他一块不中用了?”顺便趁机骂一下对方家向来跟他不对盘的老头子,表达对其任由孙女胡来的不满。

    菡瑾嘴角一弯,撇过脸去,无声地笑开了。

    她轻咳几声,故意用很严肃的口气对他说道:“景吾,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话要是被爷爷听见了,他肯定会很开心的。”开心你又主动上门,给他理由折磨你了。

    迹部原本装冰山的脸抽了几下,有渐渐变黑的趋势。

    他自然知道某位老人家的恶趣味。他记得他还很小的时候,对方在他的印象里,明明是个严肃、睿智、慈祥的老人,对自己,相比起其他同龄人,也是比较欣赏的。这些年,确切地说,是自从他跟菡瑾订婚以来,对方的为老不尊,已经越来越没下限了。

    迹部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他理解他护孙心切,但是他无法苟同甚至适应有一个比自己长了两辈的人时时刻刻紧迫盯着他,企图找自己把柄的行为。这已经不只是华丽不华丽的问题了。

    迹部气恼了一阵子,抬起头时,正好看见菡瑾别过头,用侧脸对着他,整个人正不正常地抖个不停。一看便知是在笑。

    他那被柳家某位不华丽的爷爷转移的注意力,瞬间回笼,他再一次板起了脸,并且,比之前更加火大了:“柳菡瑾,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玩很有趣?”

    有趣?

    菡瑾想起了真田透得意的样子,好吧,确实有点。

    不过,看迹部的脸色,这种想法,最好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

    “没有很有趣。”菡瑾摇了摇头,侧过脑袋,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不过就是有一点点好玩。”

    “好玩?”迹部重复了一遍,挑了挑眉,冷冷地问道,“你觉得在这种时候,跑到真田家去挑衅,很好玩?”

    菡瑾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是的,感觉很好。”这些日子以来,压抑的心情,总算捞回了利息。

    “柳菡瑾,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迹部哼了一声,“本大爷都不知道,原来你爷爷平时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教你的!”

    现在真田家二儿子和柳家的之间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偏偏柳老头子选择作壁上观,真田家老爷子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被秘密送出了国。

    除了盲目自信的真田家某对父女,没有人相信,柳家会这么容易就垮掉。只不过这回,柳家实在是太过低调了,折服了许久,从整件事开始到现在,一直在挨打。人心是最容易浮动的东西,特别是当某些自以为是的媒体,无孔不入地到处宣传“倒闭论”的时候。天天被人在耳边鼓吹,在坚定的心,也会动摇。这年头永远不会缺墙头草和落井下石的人,一旦下注,就不会希望敌方好过。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很显然,真田家不管是气势还是人数上,都压倒了柳家。

    在两军交战的时候,偏弱势的一方跑到敌方阵营里头。依迹部对自家未婚妻的了解,她虽然看起来一贯比较温和,却绝对不可能这个时候跑过去好言好语,跟人没有顾忌的谈天说地,所以菡瑾这回来真田家,就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纯粹来找碴了。

    “景吾,你不用这样,我爷爷不可能这样教我,这个你知道。”菡瑾充耳不闻迹部的冷嘲热讽,道,“我今天出门,也不是闲得没事干,一开始便想过来找碴的。只不过没想到真田爷爷不在而已。”她耸了耸肩:“至于后来嘛,就更冤枉了。谁会想到,偌大一个真田家,没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派了个真田透出来,朝着我吼了一通。我自认为自己做得仁至义尽,两家人闹到了这步田地,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要‘先礼后兵’。只不过,人家似乎不给我这个礼貌的机会。”

    菡瑾的口气很惋惜,迹部却不觉得这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听到“真田透”这个名字,他就有不好的感觉,一再被恶心,产生抗体是很自然而然的:“那位不华丽的真田小姐又做什么了?”

    “也没干什么,”菡瑾很轻松地叙述着,“就是一口咬定我是去跟她求情的,然后说要赶我出来,让人报警,最后好像还想打人来着……”总之就是跟市井泼妇无异就对了。

    迹部眉头拧了起来。

    “你放心,我一点事都没有,因为最后,她什么都没干成,”菡瑾一摊手,笑了起来,“反而被我吓得够呛,估计现在还在那里着急。”

    “哦?”迹部突然很好奇,菡瑾会用什么方法去吓她。

    菡瑾眯起了眼睛:“我告诉她,鹿死谁手还不一定,盲目乐观要不得,最后输得说不定是她父亲。”

    一股异样的安静在车子里头漾开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说实话,我心情一直不大好,”菡瑾一动不动地盯着迹部,半晌之后,把剩下的想法,徐徐说了出来,“真田透敢做,我就敢让她付出代价。我之前一直觉得,像她那样的人,在我眼皮子底下,翻不出什么大浪。不过,这次之后,我懂得了一个道理,什么事都不能想得太过理所当然,有些人表演够了,如果死赖着不肯退场,作为这场游戏的主导者,我就有义务做适当的清理工作。”

    菡瑾敢对天发誓,她对真田透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可惜,对方却不见得会相信她的。这个心理战术的结果,就是让真田透不断在怀疑和不怀疑之间徘徊。

    不管真田透的选择是哪一个,她父亲这次都不可能全身而退了。时间拖得太久,他们陷得太深了。

    “你……”迹部若有所思,“樱井千叶带真田透拿走的东西……是假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菡瑾再次点头:“我从来没有说过,那是真的。”她顺了顺耳边的头发,垂下眼睑:“我对一个人好,不代表我必须相信她。我一向认为,这个世界上,能相信的,永远只有自己。”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

    接下来的时间里,谁也没有再开口。

    直到车子停下来的那一刻,迹部推门而出,菡瑾也跟着从门里钻出去。下车的时候,脚一崴,踉跄了一下,差点磕到地上。

    一双手抱住了她。

    菡瑾抬头,迹部面露怒色地斥责她:“小心点,走路都不会走了。”

    她停顿了一会儿,扑哧一下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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