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综漫同人)只有神知道第56部分阅读
(伪综漫同人)只有神知道 作者:肉书屋
的鼠辈交给我就好,没必要脏了你的手。新选组需要你们两个人,请千万珍重。”
目送着同意了她的提案的近藤勇扶着土方岁三略微移向了安全的地方,白柒夏这才压下了手中夜雪的刀尖。
【好久没拉你出来溜溜,你还记得怎么打架么?】
【不如问你自己还记得始解语么?】被小看了的斩魄刀果断开了嘲讽。
【记得又怎样记不得又怎样,咱俩谁跟谁呀你说是不?】白柒夏挑起嘴角,一边说着,一边在身前挑了个半圆。
“近藤先生,就用这些人让你瞧瞧我这些年的进步好了。”
几乎只是几个转瞬的事情,再看时眼前已经再无站立着的人了。
那些刚刚还站着的人眼下已经身首异处,而白柒夏只是淡定地咳了一大口血,而后擦了擦脸上被溅上的不知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血,之后蹲下了身子,一件一件把他们身上的浅葱色羽织扒了下来,挑了一件合身的套在自己身上,剩下的则一团火全烧了。
一连串的动作看得不远处的近藤勇与土方岁三都呆了。
虽然知道她既然能把近藤勇从新政府军的重重包围之中救出来就一定会有些过人之处,可眼下这绝对不是“过人之处”这苍白的四个字可以形容的,而是明显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阿白你——”近藤勇震惊着开了口,说了一半却又被她打断了。
“近藤先生,我说过吧,我不是人了。”她转头笑得格外阴森,“而且我眼下已经一无所有连未来都没了,所以会是很好的刀,在我还能在这里呆着的日子里,近藤先生与新选组想保护的东西我可以拼死保护,近藤先生与新选组的敌人我会全力排除,历史也好后人到底怎么说也好,甚至把我当成妖怪烧死都好,我不在乎了……眼下这场战役就让我稍微任性一下,作为我还存在过的纪念,交给我怎么样。”
说话间又咳了好几口血,可她看上去却毫无任何痛苦的迹象,穿着染血的羽织的少女简直比新选组内部秘密研制的罗刹更像真的罗刹,而她用这样表情说出的请求,让新选组二位决策人员都忘记了反驳。
这市场关系着幕府存亡的战役,怎能让她这个小姑娘随意玩儿?
这话最后也没人说出来。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近藤勇却敏感地发现白柒夏整个人都充满了让人很不舒服的气息,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自从见了面之后就这么绝望,可他至少能做到相信她,正如从前她说出的话就从未失言让他失望过一样,此次他仍旧信任着她说出的任何话。
他与土方对视一眼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二人发出收兵的号令,召集新选组残部按照她的意思退出战场,最后强忍着上前帮忙的冲动,目送着她一个人对上了上万名装备着新型武器的新政府军。
【白柒夏你这是疯了么?】脑中传来了一个异常激动的声音。
【夜雪,你第一天知道我是疯子?】她一边抬起手里的刀,一边翘起嘴角,【既然之后所有世界都已经不会再有我的存在了,我为何不能疯一回?】
【我刚刚没说话,白痴夏,你已经疯到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么?】
少女歪着头想了想,看着眼前迅速逼近包围她的那些士兵,最后想起来后一个是夜雪的声音,第一个出声的却是岚晋在说话。
“岚晋,我和你没好说的这种事我以为这是我们俩的共识,难道不是?”
【你不能……】
“我听够了能不能这种事情,谁特么规定老子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凭什么你们随意地把老子拖过来,然后又随意地处置我的人生?顺着你太久了你忘记我多讨厌你了是吧?”
【只差最后一点而已!白柒夏你不要太任性了。】
“我任性也不是第一天,都说了江湖再见,我俩好聚好散,你不要逼我对你用滚这个字。”
说话间政府军已然进入了枪械的射程范围,士兵们嘻嘻哈哈地看着一个人螳臂当车一样挡在他们大军面前拦住去向新选组残部逃窜的去路,随意挑了几个人举起枪杆,瞄准都不用,只是向那一个方向扫出枪林弹雨而已。
没人能在这样密集的子弹之中活下来,这是共识也是常识。
可硝烟过后的白柒夏却还是淡定地立在原处,不仅没有倒下,反而举起了手里的刀。
虽然离得远看不清表情,可气场却让那些士兵们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她在笑。
“夜雪,你给我掏干净耳朵听好了,就算你告诉我听岔了没听见我也不会再说第二次。”白柒夏翘着嘴角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和一直以来的白柒夏完全不一样。
斩魄刀还茫然着,却突然听见了来自主人的命令。
和他从前抱着“反正闲着没事干回应一下就回应一下吧”的心态不同,那是束缚着斩魄刀的命令,俗称“始解语”的东西。
他还没来得及惊讶完,又听见了俗称“万解语”的命令。
这些束缚着他行动的命令就如同咒文一样,他本人还在惊讶当中,身体却自觉自动地做出了反应。
如同始解语所说的一样,从深深插|入土中的刀身周围起,以白柒夏事先用刀尖在地上划下的那条划痕为分界线,冰霜瞬间蔓延向了整个新政府军所在的战场上,四月的宇都宫城即使是战争也无损其春暖花开的景象,可如今却突然随着冰霜蔓延的趋势,瞬间在上空飘起了鹅毛大雪。
而如同万解语一般,雪片在落下地之后瞬间变成了锋利的刀片,本来针对的是强度巨大的虚的战斗方式如今对上的只是普通人,带着万钧架势的雪片直接穿透了接触之人的身体,货真价实地将人体绞碎。
肉块和血与因为斩魄刀的原因而不会融化的雪一起洒落在战场上,瞬间将整片土地染得红红白白一片,看上去就如同真正的战场绞肉机一样,格外恶心。
【白柒夏,你真做了。】
岚晋的声音已经不能仅仅用“沉静”来形容了。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大概是万念俱灰,破罐子破摔的语气。
【恩,我真做了。】
【我告诉过你后果你承受不了。】
【我半个月之后就要被丢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去了,我还能怕什么你告诉我?】
【你改了近藤勇的命改了土方岁三的命,改了这上万人的命……白柒夏,我不得不说,这百多年来你都没能成熟哪怕一点点,甚至被那些人宠得更加幼稚了。】
【关你屁事。】
【白柒夏,你记得高龙神告诉过你的话么,要想把一个人从黄泉拖回来,所需要的代价是巨大的。】
【所以呢?】
【她告诉过你到底是什么代价么?】
【……所以岚晋你给我有话快说行么?】
【那代价是人命,一般情况下是你自己的命,可因为我们的原因你已经不可能将生命作为祭品了,所以会随机在你周围人之中挑选,被挑中的人生命力会慢慢被剥夺,直至最后彻底作为祭品死亡。】
【……是谁。】
【唔?】
“我问你是谁!”她突然爆发,不在脑内,而是咬牙切齿地吼了出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老子问你是谁啊!”
【我不能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早不说?】
【岚晋你怎么不去死?】
【我死了谁帮你收拾残局?】岚晋一副嫌麻烦的语气,【我最后给你个友情提示,劝你最好快找个能回去的地方回去。】
【你们要劈死我?】白柒夏继续咬牙切齿,一边向着近藤土方与新选组所在的方向走,一边打起精神来和岚晋废话。
【恩,为了今儿这事我们研究了要劈死你,所以劝你尽快找个能回去的地方回去,再晚就来不及了,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这次真的江湖再见了,不用你说滚我也会走,之后的路要怎么走就真的只看你自己了。】
岚晋一番话说的奇怪,可他话音落完之后却再也没有了声音,无论白柒夏怎么叫也都没了回应。
夜雪告诉她,一直以来占据着她脑内另一边位置的人已经彻底消失了。
简直莫名其妙。
不过反正一个讨厌的家伙滚蛋了也挺好,岚晋要怎么样她根本懒得管,到底是谁会因为她的行为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这才是她真正关心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剧透:
1、岚晋要洗白【喂】
2、有人要死
3、阿白没疯,是我疯了
☆、她说,你怎么能
一场仗让新政府军彻底伤了元气,几万人的军队听上去不多,可在这场全军覆没了之后他们也的的确确再拿不出点人来继续和幕府作对,只好心有不甘地重新将行动重新转回地下。
而至于之后幕府是如何乘胜追击,从长州手里将天皇夺了回来,又是如何软禁了与幕府思想不和的天皇,成功将政权与“大义”重新握回自己手里,导致白柒夏这样的“后世”所知的名为“历史”的东西彻底乱了套——这些事情对于眼下那个切实地用自己的行为改变了历史的少女来说却着实不值一提。
之后是一些扫尾工作,追捕逃窜的敌军将官,运送伤员,对队内人员发布封口令,忙了有一阵子。
而再之后的那些对长洲的战争几乎是一边倒的局势,一向墙头草的几个藩重又倒回了幕府,声称之前是被长洲胁迫或是蛊惑了的,长洲变得战力更加匮乏。
如此适合建功立业的事情自然不会继续交给新选组,除了支援一些外围作战的清扫工作之外,新选组重又变回了维护京都治安和平的小组织。
可忙忙乱乱了那么久,除了最开始的战场扫尾工作之外,白柒夏什么都没做,她甚至没却没跟着新选组回京都,而是在扫尾工作结束之后的当天下午就向近藤勇告了个假,急急忙忙地转回了位于江户浅草地区的小千鹤的家里。
岚晋的话可信可不信,被雷劈这种事,只要冷静一下想一想就知道根本是骗人的,那货语气说这话的时候连点幸灾乐祸都没有,这对于他们俩之间表面上的关系来说怎么可能。
可除此之外岚晋却认认真真要她找个地方回去,否则就来不及了,同样冷静下来想一想,来不及了这句话根本是多余的。
除非有什么事情是真的来不及了的。
几乎就像是所谓的“不详的预感”一样,她脑袋里只剩下生病的总司,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就算她想告诉自己这根本不可能都不行,满心只剩下一个念头。
如果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在回浅草的路上,白柒夏满脑子都是这种该死的预感,配上岚晋离开之前最后说的那些话在整个脑袋里聒噪轰鸣,闹得她简直想把自己脑袋拧下来好图个清静。
如果是真的要怎么办。
害死了冲田总司,愧疚么?
杀了小彻和缇奇,悔恨么?
放开那个人的手,后悔么?
可即使她悔恨得想要自杀都好,她很清楚如果要她再选一次,她仍旧不会放任近藤勇在她面前死掉。
到了宅邸,她甚至没来得及和小千鹤稍作寒暄就已经疾步向总司的房间的房间走去。
隔了好远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雪村千鹤和白柒夏一同变了脸色,也顾不得家里廊下不可奔跑的礼节,终于彻底跑了起来。
冲田总司房间的门因为需要通风的缘故并没有关上,白柒夏手还扒在门框上人就已经探了进去,只见到冲田总司没来得及拿手帕,只是用手捂住嘴拼命咳嗽的样子。
随着一声声连喘气时间都没有的咳嗽,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漏下来,落在榻榻米上,一滴一滴都触目惊心。
白柒夏愣在当场,反倒是跑得稍微慢一些的雪村千鹤此时已经跟上,抢进屋里一把扶住冲田总司,一边把白净的帕子塞进他手里,一边替他拍着背后顺气,看上去已然习惯而且顺手。
过了好一阵子,冲田总司才平静下来,他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白柒夏。
“阿白,恭喜胜利。”
他苍白着嘴唇,微笑着说道。
白柒夏第一次在冲田总司面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谢谢。”她茫然地点点头,“你……感觉怎么样?”
“还行。”冲田总司点点头,“你带来的药每天都有吃,感觉不错。”
“骗人……”
“嗯?”冲田总司歪过头来,苍白的脸上只有嘴角的弧度是一如从前腹黑的样子。
“小千鹤,能麻烦你件事么?”白柒夏却没立刻回应,反而向着雪村千鹤看去。
少女疑惑地抬起头来。
“刚从战场下来有点饿,能找点东西给我吃么?”白柒夏扯出一个笑,“抱歉,不过总司我会照顾的。”
“啊,可是……嗯,我这就去准备。”
雪村千鹤最初还有些犹豫,而后在被总司伸手推了一下之后却突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一样,点了点头便退出了房间。
最后屋子里只剩下神情从刚刚还没坐下起就有些恍惚的白柒夏,还有坐在一边的冲田总司。
“说吧。”冲田总司向后靠了靠,尽量让自己舒适一些。
“说什么?”
“特意支开小千鹤,你有话要和我说,而且还是不能给她听的话,是吧。”冲田总司低低地笑了笑,“亲爱的阿白你知道么,从我认识你开始,你的借口就没个都很拙劣。”
白柒夏想要说些像是“那还真是抱歉了”,或者“你才借口拙劣”之类的作为反驳,可她最后开口的时候说出来的却是另外的话。
“总司,我最多还能在这里留十多天,所以至少……希望你能和我说实话。”她低下头,伸手拉住了总司的手,“你现在身体到底怎么样了,只有这一点,求你不要骗我。”
这话一出,就连冲田总司都有些发愣。
白柒夏说,求你不要骗我。
白柒夏从来没求过谁,就算是她最初被冲田总司揍得最惨的时候她都没求过饶,却在这种小事上低头,说了“求”这个字眼。
冲田总司其实不想说实话。
让他承认他已经垮掉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是有些残酷的事情。
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一直隐瞒自己身体的真实状况,直到死为止。
可却架不住白柒夏如此认真地跟他说,求你别骗我。
最后他叹了口气。
“不太好。”他承认道。
“药你吃了么?”
“吃了,一开始的确蛮有效果,可是前两天却突然糟糕了起来。”一旦承认了“不太好”,对于别的状况也就再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干脆就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白柒夏却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握着他的手,一言不发。
“怎么了你这是?”总司笑着调侃,“只是稍微有点着凉而已,要想我死还远着呢。”
她仍旧低着头,甚至把头埋得更深。
“对不起……”
“哈?”
“我害了你……完全是我的错……对不起。”
被莫名其妙的道歉搞得茫然万分的青年还没来得及问出个所以然来就再次陷入一轮咳嗽之中,白柒夏顿时就顾不得道歉之类的问题,迅速替他拍背顺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咳嗽之中缓过来,看都不看手帕上的那摊血就塞回怀里,换了一只手之后按上了在他停止咳嗽之后再次低到不成样子的那颗脑袋。
“说什么傻话。”他说,“要生要死都是我的事,不存在谁害了谁,不是么?”
“可都是因为我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你才会死……你本来有治好的机会的……”她用额头抵住总司的手背,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抬头。
“你为此而后悔么?”
“如果还有选择,我依旧会那么做……”白柒夏摇头,“可是如果为此你就要死就太糟糕了,真的。”
“要听听我怎么想的么?”他摸了摸少女的头发,“你的想法我明白了,所以现在听我说。”
少女只是抵着他的手背,没说反对,也没说同意。
冲田总司就当她同意了。
“如果你没回来,我该死还是要死的。”他用轻松的口吻说着这种话,就想说的不是自己的生死一样。
“自己的身体,我比谁都明白,所以你做什么,是可以挽回也好,不可挽回也好,对我来说其实都一样了。”他表情清淡,话却说得越来越残酷。
“你回来之前曾经有一阵子好转过,那时候松本医生来看过,他说那样下去的确有可能会治好,可是治好之后却绝对不可再拿刀。阿白,如果是你的话,你一定明白那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对一个普通武士来说不能再握刀就已经够残酷,对于新选组的鬼之子来说则是更加残酷的事情。
就像是剥夺了生存意义一样。
他们都一样,除了握刀和打倒敌人之外什么都不会,如果有一天连这点都做不到了,那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总司话说到这份上,白柒夏突然理解了她回来之前,这个人到底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呆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地方等待着死亡的。
“所以总司,你是想告诉我,你真的不想活下去么……”
“想,当然想。”冲田总司摇头,“想站在近藤先生身边,即使是维护京都治安也好,他想做什么我就替他做什么,就像以前一样……阿白,你记得么?”
“嗯?”
冲田总司望向窗外的远方,“最近总能梦到当年新选组赐名……说实话,会津藩承认与否,幕府承认与否都没关系,我只是想看着近藤先生自豪的脸而已……可是这两年却越发的看不到了,从此之后我大概都看不到了。”
“……总有机会的。”
“亲爱的阿白,你让我别骗你,不过你才是,对我说谎有什么意义么?”
少女哑口无言。
“不知道是做梦还是别的,但是我听到了一些奇妙的东西,划归下来,大概是属于我不该知道的东西。”他说,“所以你救了近藤先生,我就得死,对么。”
“求你别问我……”
“这反应,当然是默认没错吧。所以正如你不会后悔一样,要生要死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事情,我不会怪任何人。”
——因为最后活下来的人是近藤勇。
是信仰,是支柱,是他们都希望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的那个人。
所以不怪任何人。
所以根本无怨无悔。
这场谈话之后,日子一样过下去。
冲田总司的身体一天糟糕过一天,几乎是以几何倍数一样的速度坏了下去。
白柒夏一度以为自己走之前他都不会死,可是那场谈话之后的第四天,本来还可以走动的冲田总司便已经彻底卧床不起。
松本良顺医生来了之后也给不出任何结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恶化的这么快,但是现在的冲田总司却的的确确已经药石无医,回天乏术了。
白柒夏疯了一样到外面逮了所有的兰方医回来,得出的结论相差无几。
兰方医之后是神社的神主和巫女,也没用。
最后在她准备闯幕府逮回专为将军及其家眷服务的阴阳师的当口,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总司阻止了她。
那青年已经虚弱到不成样子,却丝毫不肯示弱,积攒了所有的力气都不愿让自己的话里带上任何一丝软弱的气息。
他积攒了所有的力气,却只够他平平稳稳地说一小段话。
他说,阿白,别费力气,别忘了我们说过的话。
那之后白柒夏就真的消停了下来,而冲田总司也真正陷入了昏迷。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大概不出一天便会真正归于死亡。
有时候甚至能听见雪村千鹤偷偷躲在房间外面小声啜泣的声音。
已经没时间了,如果要做决定的话。
就算是这样,她也想总司活着。
这个人不应该死在这里,病死在床上,这不对,这一定是哪里错了。
白柒夏看着自己的手心,然后想起了曾经在安倍家宅里的那朵藤花和武藤彻安详闭上的眼睛。
只能那样了么。
没别的办法了么。
那么,至少不要让她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看到他真正死去。
追根结底,白柒夏其实多么自私。
她不想再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她宁愿让他在她离开之后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
简直值得唾骂。
她刚想动手的时候,昏迷了已经有几天的总司却出乎意料的突然醒了。
他制止了要去叫人的白柒夏,只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扶我一把,我想出去一下。”他说。
四月的末尾,正巧赶上了江户的樱花最后开放的那几天,雪村家的庭院里那颗樱花树正要凋谢,眼下落英缤纷,正是赏花的好时节。
“是最美的时候呢。”无力地靠在白柒夏肩膀上的冲田总司微笑着感叹。
“是啊……”
“阿白你知道么,樱花就是这样,在最美的绽放的时候同时凋谢,虽然生命短暂,但是它却能让所有人记住最美的样子。”
“嗯。”
“所以其实现在这样就好。”他笑了笑,声音渐渐低下去,“至少你们都能记住我。”
“我会记住。”白柒夏拼命抬头看天,深吸一口气,“不仅我会记住,小千鹤会记住,近藤先生会记住,新选组会记住,就连未来的所有人也都会记住你。”
“这样啊……”
“嗯。”
“我不要未来那么多人记住我,只要近藤先生还有大家……算了,阿白。”
“嗯?”
“我有点困,先睡一下,到时见叫我,好么?”
“……能不睡么?”
“嗯……那么,我尽量吧。”总司温柔地笑了笑,“阿白,说些什么,让我不要那么快睡着,行么?”
从十七岁到二十六岁,他们认识了九年的时间,五年的试卫馆生活,青梅竹马,上洛之后虽然只有短短一年便分道扬镳,可是却依旧有数不尽的话可以说。
这天的白柒夏难得的软语细声。
她说试卫馆时期,他们吵吵闹闹,被全江户的酒馆统统赶出来。
说他们从前一起赏花。
说他们从前一起唱歌。
说他们从前一起巡查。
回忆很长,时间很短。
不够说,来不及说。
身旁的青年呼吸越发清浅了下去,白柒夏握住他的那只手也颤抖了起来。
那咒文很短,但是夹杂在那些往事之中依旧格外突兀。
冲田总司却浑然未觉。
灵力顺着相握的手流入对方体内。
“呐,总司。”她的视线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那株花树,拼命深呼吸之后才让自己平静了下来,“这些年,我曾经认识了好多好多人,和好多好多人并肩作战,和一些人成了朋友,和一些人交了生死,最后喜欢一个人。我活得很久,但我每一天都很充实,每一天都没有让自己后悔。可是我常常在想,我会不会正在做一个长长的梦,等我有一天醒来就会发现儿女们围在床前看着我流泪,他们告诉我我已经七老八十,已然病重,眼下醒过来也只是回光返照。于是我想,啊,都没有和大家告别,然后这样静静地死在病床上。”
白柒夏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了,却仍旧不愿意落下哪怕一滴泪。
枕在她肩膀上的那个人一点回应都没有,只有用灵力维持的呼吸,仍旧清清浅浅地拂过她的颈项,清浅到,连鬓发都没法带起哪怕一丝。
樱花在不远处盘旋着下落。
“呐,总司,我果然觉得,樱花还是开着的时候最美啊……”
白柒夏的话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总司啊,我活了那么久,连我的梦都还没醒来呢,你怎么能……先我一步死掉……”
没有回答。
远远地看了那里已经有一阵子的雪村千鹤,在见到冲田总司从腿上落下的手之后,终于哭了出来。
庭院里的樱花依旧没心没肺地盘旋着,铺下一地落红。
☆、她说,我不会
冲田总司却并没有死,在那之后,反而一天比一天红润了起来,仿佛再睡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一样。
这件事让亲眼看着总司一天天虚弱下去的雪村千鹤惊讶异常,可抱着希望将松本良顺一声请来诊察,他却只是摇了摇头。
“他醒不了了。”松本医生如此断言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看上去这么好,可是最好还是提前准备后事吧……”
一边说着,那个从最初总司生病起就看着他的医生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
“真是可惜了啊……太可惜了……”
这是他作为一个陌生人,对于这个幕末少有的少年剑客所能给予的最大限度上的惋惜。
雪村千鹤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最后却是从白柒夏那里轻轻松松地听到了答案。
“都是我的错,自说自话地害死他,然后自说自话地不让他死。”那少女一脸愧色,雪村千鹤却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惭愧。
说害死么?可是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说不让他死……她也只是一直握住他的手没放而已啊?
雪村千鹤把自己的疑问给白柒夏这么一说,白柒夏却只是自嘲地笑了笑,不再多做任何解释。
两天之后,冲田总司依旧未死,可小小的雪村家最近人却突然增多了起来。原先雪村千鹤与雪村纲道两个人生活还显得不那么局促,多了总司和白柒夏也只是略微热闹了点的屋子瞬间就变得异常拥挤。
最先是一个冷着脸突然出现在屋子里的男人,银色头发和白色的衣服,冷若寒霜地死死地扣着白柒夏的肩膀,雪村千鹤端着毛巾和脸盆进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家里开始闹起幽灵来,吓得丢了手里的盆。
可那男人却只是随手一托,把盆在地上放好之后继续同白柒夏说话,连看都没看雪村千鹤一眼,仿佛那个人不存在一样。
“白柒夏你给我放手,你这是在找死。”他凶巴巴地开口又把雪村千鹤吓退了一步,可白柒夏却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皮都没抬。
“该放手的是你吧夜雪。”她语气平淡,“我做什么事,什么时候连你也要来阻止了?不是说作为斩魄刀只要支持主人就好么?”
“没听说过连寻死也要支持的!”从来连说话都懒得,这次特意为了白柒夏的事儿甚至从刀里出了来的夜雪终于爆发,“主人自己都寻死觅活,你指望斩魄刀支持?白柒夏你……!”
毕竟只是一把刀,再重的话他也不能继续说下去,而他拼到了这个程度上,被他劝诫的那家伙却还满不在乎,就算已经一脸苍白倦色也死不放手。
简直气死人。
本来在宇都宫城那场战役之中在这个灵子不甚充足的世界发动万解就已经十分勉强,虽然不会像原先在攘夷战场上一样惹出她没法收拾的黑洞来,可是身体里的灵压却是被那场拼了命要祸及整个地方阵营的万解抽了个七七八八,而灵压还未彻底恢复的当口,又一副拼了性命的架势维持着冲田总司假象的生命不肯放手,不提灵力,连本来该恢复得无比速度的灵压都是恢复了多少就又原都送给了总司,一副要把自己抽空的架势。
至今为止整个尸魂界都没出现过这种自己耗干净灵压的白痴。正统的死神无论再怎么强大,躯体都是由灵子组成的,耗干净灵压之后到底会不会消耗组成自身灵体的灵子这种几乎相当于自杀的事情没人愿意亲身体验,可有些组成世界规则的东西却不会变,就算无人实践,真理也并不是不存在的。就算一般死神不知道,对于夜雪来说却是常识——虽然他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用到这种常识。
劝诫没用,夜雪能做的只有看着一点白柒夏,免得这家伙真的把自己弄得灰飞烟灭的地步,到时候就算她有自己的肉身在,也不过跟义骸一样效果罢了。
夜雪退下之后没过多久,收到总司病危的报信的近藤勇便也加紧从京都赶回了江户,看到的却是那样的总司,和看上去就像会先总司一步“病逝”的白柒夏,一副拼命的样子。
近藤勇与公与私都有义务劝开她,可从各个角度把道理跟她讲遍了,白柒夏却也只是抬头看了近藤勇一眼。
“近藤先生,我不会死。”她说。
夜雪不喜欢和外人说话,自然也不会在近藤先生面前拆穿她,所以这个谎她撒的十分顺手。
近藤勇整整半天的嘴皮子全磨给了空气听,算是彻底打了水漂,无奈之下一斜眼瞥见了站在一边一脸不爽和鄙视的夜雪,虽然不认识那银发少年到底是谁,不过早在白柒夏第一次回来之后他就做好她身边出现什么人都不奇怪的心理准备,加上也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样的无奈知道是友非敌,于是两个人一起叹了口气。
近藤勇毕竟不是夜雪,他不知道现在对乱来的白柒夏到底是什么样的危险状态,所以劝不动就劝不动了,除了叹气她一如既往不听劝之外,并没有特别担心。
从第一次学习阴阳术的那天开始安倍晴明就曾经断言过,她体内可以直接以阴阳术为媒介使出的力量实在比普通人多得有限,好在灵压转换了灵力也能用,只是转换的过程中流失不可避免,当年练习的对象只是一朵花,自然不会感觉到灵力有多少损失,后来的武藤彻也只是维持了短短的半个晚上,灵压尚未消耗到那个地步,到底还剩一半还是五分之三,这种小事是感觉不到的。
可在现在来说,连场大战加上连续了快五天的灵压转化灵力的输出,此刻的她已经的的确确到了极限。
灵压就像打开了开关一样,越到后来流失得越严重,闹到最后她甚至不得不虚化。
灰白的面具刚开始在她手上集结的瞬间夜雪就变了脸色,近藤勇甚至没看到他的动作,只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已经来到了白柒夏身后,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果断地一手刀砍向她脖子。
原本夜雪就下了死手,这一下如果打实了,饶是白柒夏也得当场晕过去。
可惜下一秒就被挡了下来。
“白柒夏!”他一边恶狠狠地出声,一边捏她肩膀捏得更用力,“你这个状态下虚化,谁都不能保证你压得住你体内的虚!”
“我能。”她一边说着一边依旧把面具拉下来覆了全脸,“所以夜雪,信我,放手。”
自从她下定决心要拖延总司的性命那天起,她的语气就再没起过什么波澜,此时也只是淡淡地盯着夜雪愤怒的眼睛,任凭自己的斩魄刀把她的肩膀的骨头都捏得咯吱作响。
“如果连虚化的灵压都不够支持,你真的会死。”
“我说过,我不会死。”白柒夏从面具下露出来的唇却诡异地勾出个笑来,“我怎样都死不掉,所以就算是祭品也没法用我的命不是么……既然如此,不如让这条命多发挥点作用挺好。”
那诡异的笑终于起了作用,夜雪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并不是被她说服,而是被她蔓延满眼的空洞吓住,那是感情上的事,和虚化之后的一片漆黑一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他一直都挤兑自己主人,说她是疯子,可此刻的白柒夏才是真的处于崩溃的边缘,如果不让她这么做,她大概就要坏掉了。
一边是夜雪身为斩魄刀拧不过主人最终退下,另一边却是另一个喊着住手,从雪村家墙头上直接跃下来的人。
他谁都没看,自顾自地径直走到了白柒夏面前,没有夜雪的顾忌,也不像近藤一般尊重她的选择不去强行阻止。
他只是一手拎住白柒夏的肩膀,另一只手拽过她拉住冲田总司的手,手劲一转,恰好捏在她手上那处没人知道的最不着力的地方,轻轻松松地便把她的手与冲田总司的分了开来。
失去了维持生命机能的灵力,冲田总司的脸色终于一点一点,难看了下去。
看着总司的脸色瞬间颓败了下来,近藤勇再顾不得其他,立刻皱着眉头扑向了病榻。
而白柒夏则垂着头被来人拽走,一言不发。
按照常理来说,阻止了她继续替总司续命——即使这生命只是虚幻的假象,她在做的也只是将即将消散的灵强行留在体内而已,可如果阻止了白柒夏要做的事情,她绝对是会发火的。
可她却没有。
从头到尾,直到她被从雪村家的大门里拖出去,一直拖到谁都不在的地方为止,她甚至一声都没吭,只是以一种异常乖巧的架势地跟在了那个人的身后,他走她便走,他停她也停。
只是相握着的那只手,却谁都没有放松哪怕一丝力气。
白柒夏像是较劲,又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除了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这个世界上能把她从牛角尖里拖出来的人不多。
晴明算一个,可他现在根本没法出现,酒吞童子在她钻牛角尖的时候只要开口两个人就得吵架,更别提劝解,平子拽不回这头撞破一百面南墙都死不回头的倔牛,别的人相处的时间都短,连她什么时候发了疯都搞不太清,也拽不回来。总司眼下正在慢慢死去,最后剩下的人也只有堀川响,可堀川响从来不试图阻止她做任何事。
“阿白。”他站定了,一只手揽住她,另一只手掩住她的眼睛,自己则凑到她的耳边说话,“别怕,没事的,既然注定没法救回来,我们就下黄泉。”
“下黄泉?”埋在他的怀里,白柒夏崩了那么久的声音终于颤抖了起来,只知道重复他的话。
“恩,下黄泉,把他再找回来。”堀川响点头。
“我们?”
“是,我们。”堀川响轻轻地,自信地笑,“我陪你,你怕他死,我就陪你把他重新救回来。黄泉也好哪里都好……”
“二货……響。”
“恩,我在,所以别怕。”
堀川响从来不试图劝阻白柒夏做任何疯狂的事情,他只会陪她一起疯。
黄泉也好地狱也好哪里都好。
他从不去做能救她出泥沼的事情,可也只有他能瞬间把她从深渊里拽上来,告诉她该怎么做。
就算成与不成各占半分,甚至很大一部分可能是找不到的,却至少能让她找到点除了自残之外的补救方式,好从无尽的自责和自毁之中醒过来。
相处了那么久,堀川响其实比谁都明白要怎么顺白柒夏的毛才好。
从堀川响怀里抬起头来的少女重又恢复了正常,她抬起头一脸严肃。
“二货,告诉我你怎么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时隔一个月被我遗忘了【估计你们也早忘了】整整六章接近两万字,我的男主啊你终于回来了【跪】
otl最近码字各种没手感加上要考试【otl】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我居然隔了那么久没更新【跪地】我对不起你们otl
=====剧透上瘾的某人继续剧透=======
1、最后一句话当然不是在关心二货
2、我就说总司没死透………………
3、来猜阿白的灵压真的白散了么?
☆、她说,你保重
堀川响从自己的世界里追着她的脚步一步一步跑了那么多世界,直到在空座市遇见她之前,那些空间的障壁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