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坑爹的穿越任务第11部分阅读
(综)坑爹的穿越任务 作者:肉书屋
前有个血淋淋的大洞,一张阴森碧绿的脸上,也已被人打肿了,这模样也不知有多么狰狞可怕。
小鱼儿倒吸一口冷气,并不是因为此人可怖的死状,而是此人手中,他那只鬼爪般的手掌食、中两指上,竟带着两粒血淋淋的眼珠子!显然是被他自眼眶中生生挖出来的!
“那眼珠子看起来小得很,肯定不是……”小鱼儿口中喃喃,步子却不知加快了多少。
忽然间,他听得有一阵沉重而急促的像是负伤野兽般的呼吸声,自一片山崖上传了上来。
他立刻运起轻功扑了过去!只见一个人满面流血,双臂箕张,喘息着蹲在一株树下,一双眼睛已变成了两个血洞!
穷途末路中
这人不是林珏,而是魏黄衣土他显然是在“移花接玉”的奇妙功夫下,被他自己的同伴挖去了眼珠!
小鱼儿见那满面流血的人不是林珏显然松了口气,他已经发现林珏在哪儿了。
林珏此刻正远远站在魏黄衣对面的另一株树下。
他全身每一根神经每一根肌肉,都在紧张着,一双眼睛,更瞬也不瞬地瞪着魏黄衣的一双手。
两个人虽然全都站着不动,但这情况却比什么都要紧张,就连远在这边的小鱼儿也感觉到了那种气氛。
突听魏黄衣一声狂吼,向林珏了过去!他虽然已经没有眼睛可看,但还有耳朵可听!
这一扑不但势道之威猛无可此拟,而且方向准确已极?
但就在这刹那间,林珏左右双手,各自弹出一粒石子,他自己却闪电般从魏黄衣胁下窜了出去!
只听“喀嚓”一声,林珏身后的一株此面盆还粗的大树,已被魏黄衣的身子生生撞断!他竟还末倒下,一个虎跳,又转过身来。
他的头向左右旋转,嘶声狞笑道:“花无缺,我知道你在那里,你逃不了的,今日就是你我两人谁也休想活着走,我要和你一起死在这里!”
魏黄衣其实根本不知道林珏在那里,林珏又到了他对面,他的头却不自觉地左右转动。他突然跳起来,狂吼道:“花无缺,你逃不了的,逃不了的……”他声音已说不下去,却开始拚命去捶打自己的胸螳,嘴里轻哼着,虽不是哭,却比哭更凄惨十倍。
他这副样子实在可怜,魏黄衣就算是世上最恶毒残暴的人,此时也像个瞎了眼的疯子一样。而林珏只是面沉似水,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小鱼儿叹道:“让他走吧!这副模样也干不成什么事了……”
魏黄衣嘶声笑道:“走……你难道不知道无牙门下,可杀不可辱……”
狂笑声中,他忽然用尽所有的潜力,飞扑而起,向低崖上的小鱼儿扑了过去,嘶声狞笑道:“你不该多话的,我虽杀不了花无缺,却能杀死你?”
可他毕竟没有杀死小鱼儿。他还未碰到小鱼儿的时候,只听“蹼”的一声,魏黄衣狂笑声突然断绝,两条手臂也突然松了,倒退半步,便面部朝下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小鱼儿手拿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来的石块,上下颠了颠,笑道:“哭得这般假,这句话说的人就是你啊!”
林珏看着魏黄衣后脑勺上瀑布流着的血,再瞧瞧小鱼儿手中那很诡异地呈四四方方状的石块。
——无语望天,他怎地觉得这一招很像现代的某项秘技?
突然几里外的草丛后窜出一个穿黑衣的人——显然也是无牙门下,一溜烟地向远处跑去。林珏拉住正想追的小鱼儿,道:“让他走吧,鼠辈而已,不足为虑。”
既然林珏这般说了小鱼儿也便笑道:“这无齿门究竟是个怎样的所在,里面的人也是人不人贵鬼不鬼的?”
林珏笑道:“你说的这‘无齿门’是由魏无牙一手建立的。”
小鱼儿道:“这魏无牙又是个什么人?”
林珏道:“你可听说过‘十二星象’?这魏无牙便是‘十二星象’中的子鼠。”
小鱼儿失笑道:“我当你说谁,原来是十二星象……十二星象中的人,我也领教过了,倒也未见得能拿我怎样。”
林珏叹道:“十二星象之所以成名,就是因为魏无牙。听闻他是天下间最毒最狠也是最令人恶心的人,其他星象都不能和魏无牙想比,你莫要小瞧了他。”
小鱼儿笑道:“难道连移花宫都对他头疼不成。”
林珏缓缓道:“我在移花宫时,家师说如果我出了宫便要我特别留意两个人,其中一人就是魏无牙。”
小鱼儿道:“还有一个呢?”
林珏道:“……燕南天。”
林珏见小鱼儿脸上没什么异色,叹道:“想必你也应该知晓了罢。”
小鱼儿笑嘻嘻地问:“知晓什么?”
林珏顿了片刻,然后道:“杀你父母的,便是移花宫之主,我的师父……”
小鱼儿叹道:“我当你说什么,原来是说这个……那好吧,我便将对那见鬼的钢先生说的话再与你说一遍……”
小鱼儿接道:“你,能替你师父拉屎么?”
“……”
“……?”
“小鱼儿……”
“恩?”
“你能将你手中的板砖借我么?”
“哦?你说这……”小鱼儿举起手中的方形石块。←←你小子还拿在手上啊?
“是。”林珏点头。
小鱼儿问:“你要这个干什么?”
林珏郑重道:“我想用这个也在你后脑勺上‘轻轻地’拍一下!”
“哈哈……”小鱼儿干笑着,将手中的方形石块扔得远远的。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道:“这便不必了罢……”
“那啥……”小鱼儿眼珠子转转,开始转移话题,“你说既然无牙门如此厉害,为何我竟从来未听说过?”
林珏收回望向被抛向远处的方形石块上的视线,看样子颇有些不舍,淡淡道:“因为魏无牙十多年前忽然不见了,有人说他是因为被移花宫主所伤,所以躲起来的,也有人说他是为了要练一种神秘的武功,所以才不愿见人……”
小鱼儿道:“你想……他会躲到那里去呢!”
林珏道:“龟山……”他见小鱼儿面有惑色,接道:“这也是从移花宫收集到得资料上知道的。”
其实林珏又说漏嘴了,不过他说漏嘴的事一向推给移花宫。
“龟山?”小鱼儿笑道,“离这儿还挺近的。不过,想那魏无牙无鼠不欢,他那住处必定满屋子老鼠,我小鱼儿可没兴趣去。”
“你想去也去不成!”一个飘渺的,似男非女的声音从小鱼儿背后传来,而林珏早已面色惨白。
小鱼儿往后一看,来人身穿白衣,面带可怖的铜面具,不是铜先生是谁!他竟然来了?
只见铜先生说话时还在几十里开外,话毕已到了林珏和小鱼儿面前。
他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林珏,道:“这些日子你消失不见是为了找他?”
林珏的面色依旧惨白,不过已经恢复很多了,道:“是。”
其实,林珏这些日子失踪不是为了找小鱼儿,毕竟他早已知道小鱼儿是被谁抓走的。他失踪为的是铜先生找不到他。他知道,铜先生抓住小鱼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到他跟前,让他杀死小鱼儿,只要铜先生一日找不到他,那么小鱼儿便安全一日。
但铜先生毕竟不知晓林珏知道那么多事,只道林珏消失是为了找小鱼儿。
只听铜先生又道:“你自然已知道我是谁了。”
林珏道:“晚辈出宫时,家师已吩咐过,只要见到先生,便如见家师,先生所有指示,晚辈无不遵命。”
铜先生道,“你出宫时,宫主还曾吩咐了你什么?”
林珏终于沉声道:“家师要我亲手杀死一个叫江小鱼的人!”
铜先生像是笑了笑,道:“很好!”而后又突然是发怒了,厉声道:“既然你师父让你亲手杀死一个叫江小鱼的人,你此时又是在做什么?”
林珏垂着头不语。
铜先生指着站在一旁的江小鱼,冷冷道:“他是否是江小鱼?”
林珏沉声道:“是。”
铜先生道:“好,那你还不赶快杀了他!”
表明心迹中
站在一旁未说话的小鱼儿突然叹道:“我知道你不敢违抗他的话……好,你动手吧!”说着眼睛还可怜地瞅着林珏。
林珏也默然半晌,一字字缓缓道:“我现在不能杀你!”
小鱼儿一喜,铜先生怒道:“你忘了你师父的话么?”
林珏长长吐了口气,道:“我已和他订了三个月之约,未到约期,绝不能杀他!”
小鱼儿眨眨眼,不说话。
铜先生喝道:“你的师父若是知道这事,又当如何?”
林珏霍然抬头,大声道:“师命虽不可违,但诺言也不可毁,纵然家师此刻便在这里,也不可能令晚辈做食言背信的人!”
铜先生怒道:“花无缺你莫忘记,见我如见师,你敢不听我的话?”
林珏叹道:“先生无论吩咐什么,弟子无不照办,只有此事,却万万不能从命。”
铜先生忽然大喝道:“你不杀他,只怕并非为了要守诺言,只怕还另有原因?是么?”
林珏的确未和小鱼儿定什么三个月期限,这般说也是缓兵之计。但听铜先生如此说,心下也是一震。
他不杀小鱼儿一方面纵然是因为任务的原因,另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他根本不想杀小鱼儿,他早就知道他已把小鱼儿当做了自己的双生兄弟。
他瞧着小鱼儿,只觉心里既是开心又是苦涩。心中喃喃:“小鱼儿,小鱼儿,我将你当兄弟,不知你可也把我当兄弟?”
小鱼儿也在凝注着他,心里的确也在沉思。
铜先生自树梢瞧下来,瞧见这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冷漠的目光,又变得比火还炽热,厉声道:“花无缺,莫要再等三个月了!现在就动手吧!”
小鱼儿突然抑首狂笑道,“为什么不能再等三个月?你怕三个月后,他更不会动手了吗?”
铜先生嘶声道:“我怕什么!你两人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你们的命中已注定,必有一个人要死在另一人的手上!”
小鱼儿大吼道:“既然如此,你现在为何还要逼他,你若想我现在就死,就自己动手吧……你自己为何不敢动手?”
铜先生像是被人一刀刺在心上,对林珏怒目而视,一字一顿道:“我叫你赶快动手!”
林珏闭了闭眼,大声道:“我是不会现在动手的,他,他是我朋友……”
林珏竟然当着铜先生的面说出这番话,这无疑是在铜先生心头上撒盐。
铜先生一声长啸,一掌已向林珏拍出。此掌蕴含着冰寒的内力,森森发着蓝色的光。只见蓝光一闪,连手掌是何模样也未看清,此掌便已打在林珏胸口。
林珏就算早有防备,此刻也被打出几里远。半撑着身子倒在地上,一声咳嗽,一大口血便从他口中吐出,点点血梅染得白衣鲜红一片。
小鱼儿骇了一跳,扑向躺在地上的林珏,眼见着林珏面上一片潮红,急得掏出怀中的素女丹,颤抖道“快,快吃药……”
铜先生见状,声音愈发冷厉,气得颤抖道:“花无缺,你竟将移花宫的秘药给了江小鱼?”
林珏只觉体内一股阴寒的内力在四肢百骸窜来窜去,闻言不觉苦笑,此次凶多吉少了。他虽然早就知道邀月的武功深不可测,明玉功已练到八层后期。所以十几年来一直刻苦练武,加之游戏面板的辅助作用,武功一直进展颇快,明玉功已练到了第八层的前期,但前期、后期之隔竟然相差如此之大,也是林珏所料未及的。
其实林珏也不想想,邀月二十年前便已练至第八层,不算上这二十年的进展,便说她二十年来所聚内力也是他万万不能及的。
小鱼儿闻言立即变了颜色,向铜先生厉喝道:“你不是要无缺亲手杀了我么?你如今杀了他,再从何处找人来杀我?”
铜先生怒得全身都发起了抖,只见他竟长啸着扑入树林,举手一掌,将一棵树生生震断!他身形盘旋飞舞,双掌连环拍出,片刻之间,山坡上一片树木,已被他击断了七八株之多,连着枝叶倒下,发出一阵震耳的声响。
小鱼儿也不理他,只细细观察着林珏的伤势,扶住林珏的肩,急声道:“你,你的伤如何?”
林珏只摇了摇头,并不说话,但眼中的安慰之意表露无遗。
小鱼儿刚刚松了口气,铜先生已掠到林珏面前,厉声道:“你定要等到三个月后才肯杀他,是么?”
林珏深深吸了口气,强压□内乱窜的真气,道:“是!”
铜先生忽然狂笑起来,道:“你既重信义,我身为前辈,怎能令你为难,你要等三个月,我就让你等三个月又有何妨?”
林珏也松了口气。只要再给他三个月,三个月后便是终结!
铜先生扔给林珏一个瓷瓶,道:“这里头的药比移花宫的素女丹还要高妙十倍,你这三个月就好生养伤,三个月后我要你完好无损地与江小鱼决斗!”
林珏沉声道:“是,多谢前辈!”
铜先生又面向小鱼儿,冷冷道:“至于你,你便在这三个月中好好当花无缺的好朋友吧!须知……”他冷笑道,“这三个月你们感情越好,三个月后你们便越是痛苦!”
说罢,他便像他来时那般鬼魅,去时也无影无踪。
林珏见铜先生走了,这才真正放松下来,打开铜先生丢给他的瓷瓶,放在鼻下嗅了嗅,心里不禁有些惊喜。那铜先生说的不错,这药的确比移花宫的素女丹好药高妙十倍。要知道,移花宫的素女丹就相当于《射雕英雄传》里的九花玉露丸,已是世上少有的灵丹妙药。而铜先生给林珏的药完完全全能治好他的内伤。
不仅如此,那铜先生也就是邀月以为林珏的功力接他一掌已很是勉强,不死也是重伤。但她万万不会想到林珏表露出来的武功只有八成,接这一掌虽然也受了不轻的伤却没有她想象的那样重。
如今她给了林珏一瓶这样的药,本来恰好能治好内伤的药不仅能治好伤而且还能将林珏的内力提升一截!可谓是因祸得福。
林珏在这边这般想着,却不知那边小鱼儿心中已如翻江倒海般思虑不休。
他看着半躺在他怀里的林珏,那白色衣裳上点点血迹刺得他眼睛生疼。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林珏本不会受这样重的伤!
那人是林珏的师父——他已猜到那铜先生不是邀月便是怜星,林珏本是不会忤逆他师父的话……
他本是可以采取更委婉的方式……
朋友……这两字压在小鱼儿心头,他第一次觉得这两个字竟有如此重的分量。
小鱼儿见林珏依旧潮红的脸和他不时压抑着咳嗽的闷哼声,便觉得心尖上被什么掐住一般,他倒真宁愿此时受了这么重的伤半躺着的人是他。
林珏倒出一颗白玉似的药丸,吞了进去,便觉一阵清凉之气从胃中四散开来,立刻便舒缓了体内四窜的阴寒真气。
林珏暗想这药还真是立竿见影,便见扶着他的小鱼儿面上一片变幻莫测。
林珏微一挑眉,问道:“我真的无甚大碍,你怎地了?”
小鱼儿也不说话,盯着林珏的目光有些莫名,看得林珏摸不着头脑,刚想再询问,便觉眼前一黑,唇上也为之一疼。
林珏全身猛地一震,顿时只觉五雷轰顶。太过惊讶的后果便他是根本没有拦着小鱼儿的动作。
小鱼儿那不是吻,那是咬。像一只急需证明什么的小狗一般胡乱噬咬着,他也不知为何此时竟做出如此举动,但他此时偏偏想这般做!
此时此刻,小鱼儿真是昏了头了,再也不想顾忌什么了。
唇上的痛楚毕竟将林珏震到九霄云外的神智拉回来了。林珏眼睛一闭,将抱住他的小鱼儿猛地推开,沉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心如刀绞中
无论什么样的语言都不能形容林珏此时的心情。他只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了,眼前这货也根本不是小鱼儿!
小鱼儿盯着林珏瞧了一阵,忽然笑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能安慰自己小鱼儿是怕自己受重伤,呼吸不畅以致窒息所以在给自己渡气么?——这渡的是哪门子气啊?!林珏自己都不相信这个搞笑的理由!
林珏压下又翻腾起来的真气,道:“你……须知道你我都是男的……”
小鱼儿笑道:“这世上有谁规定了男的就不能欢喜男的么?”
小鱼儿竟然真的破罐子破摔,将那个词说了出来。这回林珏就算想逃避了不成了。
林珏瞪大了眼,瞧了小鱼儿一阵。
完全没理由,小鱼儿他不是欢喜铁心兰么?不管在原著中还是这里他此时都应该欢喜铁心兰的!
林珏抱着最后一丝一毫的希望,问道:“铁心兰呢?”
小鱼儿道:“铁心兰怎地?”
林珏道:“你欢喜的不应该是铁心兰么?”
“啊……”小鱼儿摇头道,“我欢喜的是你。”
其中的淡然、肯定,仿佛他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般。
林珏闭了闭眼,沉默片刻又淡淡道:“你知道,人与人之间在一起接近得久了,就难免要生出感情,尤其是在困苦与患难中。你这是将这种感情与……爱慕之情混为了一谈。”
小鱼儿收了笑,严肃道:“但你也不能否认很多人之间的爱情便从共患难中生出来的。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况且你我之间也不并只有共患难。”
林珏道:“那只是你的错觉……你现在还可能不觉得,等过些时日你便会明白这俩者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小鱼儿道:“我很清楚这不是。”
林珏又道:“……你我之间应该只有朋友之情,兄弟之义。”
小鱼儿接道:“我很清楚这也不是……”
还未等林珏说话,小鱼儿又笑了,歪着头道:“你要我说说我是何时欢喜上你的么?”他并不给林珏拒绝的时间,接道:“啊……仔细说来我也不太清楚,是在你拿那柄该死的剑指着我的时候?……不是!我可没有受虐的倾向!”小鱼儿使劲摇摇头。
他接着道:“可能是你我在谷底生活的那半个月……也可能是你在水底亲我的那一刻……”小鱼儿朝林珏笑着眨眨眼。
“也可能是入谷来找我的那时候?”小鱼儿慢条斯理地道,“……还可能是我在峨眉山顶再见你的那一刻。”
“当然,最有可能的是……”小鱼儿的面上一片郑重,你绝对想不到小鱼儿的脸上竟会出现这样认真的神情。一个人一生又有多少次能露出这么郑重的样子说出这样郑重的话?
“最有可能的是,在昆仑谷底初见那个身穿白衣,乘着漫天星光而来的少年的时候,我便欢喜上了他……”
林珏闻言不可思议地瞧着小鱼儿,他从未想到小鱼儿竟有一天会对一个人说出这样一番话,而这个人居然还是自己!
他一向知道小鱼儿很有勇气,甚至有时候可以拼了自己性命不要也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但不代表林珏能接受小鱼儿此时将勇气放在自己身上。
无论林珏此时再怎样无视、自我催眠,也不能否认他在小鱼儿眼中瞧见了满满的认真,他此时虽然流畅地、毫不犹豫地说着那些话,但还是可以感觉到他说那番话下的微微颤抖。甚至他此时右手已握成了拳头,指甲深入肉中也似乎全然没有感觉。
……但是,这又如何?
林珏闭上眼,叹道:“……你还是去找铁心兰罢。”
小鱼儿睁大了眼,仿佛不能相信林珏此时竟然说出这番话来。
林珏道:“铁心兰是个好姑娘,你……”
小鱼儿打断林珏的话,叫道:“她是个好姑娘,但你也不能决定我的想法!”
林珏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小鱼儿,缓缓道:“你还不明白么?我的意思是……”他顿了顿终于说道:“我不欢喜你。”
林珏的这句话很轻,很淡,但谁也不能否认其中的坚决之意。
小鱼儿的表情没有变,但他眼中的神色已然翻江倒海。
林珏道:“我是不能决定你的想法,但你,也不能决定我的想法……”
小鱼儿依旧维持着开始的动作,不说话也不动。
林珏偏过头,没有再看小鱼儿,叹道:“……我觉得你我都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我便不要再见了罢。”说罢,他竟然觉得心口一痛,压制不住的真气又涌了上来,喉咙一甜,竟咳出一口血来。
林珏转过头,有些发愣地瞧着小鱼儿,却发现小鱼儿正怔怔地看着他。
一个人要受伤道何中程度才会全然封闭自己的心神?
林珏忽然觉得眼睛发痛,他想转过头,但不知为何全身连动也动不得。
小鱼儿瞧着他,他也瞧着小鱼儿。
小鱼儿慢慢垂下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他好像是笑了,他道:“好吧,咱们便分开一段时日吧……”
林珏怔怔地听着,又好像没听。
小鱼儿的声音渐闻渐低,他道:“我也是该好生想想……”
林珏觉得自己好像答应了一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下山的小道上了。
山间的小道隐秘在一片葱葱荣荣的树林里,周围寂静得很,因为快到了夏季,周围能听见昆虫鸣叫的声音。
一片灿烂的星光洒在林珏身上,映得他的神色愈发冷清。他发现这样的夜倒与他初遇小鱼儿的那个夜晚如此相像。
那年他已经十二岁了,因为想去看看这个世界的主角,此生自己的双生兄弟便找了个借口,利用怜星宫主的心软出了移花宫。
他还记得自己未见到小鱼儿前虽然表面一副淡定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激动。说不准是因为早就知道这样一个人马上便要见着他,还真是双子之间冥冥中自有一种牵绊。
他见到小鱼儿的那一刻,很舒心,对,就是很舒心。
——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他还有个血脉相连的兄弟。
前世的亲生兄弟让自己冷透了心,而小鱼儿是个很好的兄弟。他已经见到他了,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没想到小鱼儿竟然发现了他。小鱼儿说是那一刻他便欢喜上了他,是不是从那一刻开始,所有命运的轨迹便都被打乱了?
林珏体内的真气翻腾不休,他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去调理了。他想到方才自己心中的痛楚以致吐出血来。
那应该不是自己在痛,双生子之间的感应还真了不得。林珏苦笑。
他回头望望山顶,漫天的星辰也不能让他此时瞧清楚上面的人,更何况层层山林的阻隔。
林珏瞧了一阵,转过头,喃喃:“我也是该好生想想……”
“无缺……”此时,一个犹如孩童般的声音自林珏前方响起。
路遇怜星中
漫天灿烂的星星投下一层如薄雾般缥缈的星光,洒在那人的轻纱上。她的面容虽然冰冷但在这样的星光的笼罩下,却透出一股子怜意。清风徐徐,微微吹起她的裙角,她人立在山间小道上,却仿佛立在云间。
林珏见到来人,立即行了一礼,恭敬道:“二宫主。”心里却在苦笑,不会二宫主将表白事件从头看到尾吧!
怜星缓缓走近,秋水般得眸子里闪着的神色分外复杂。他瞧了林珏片刻,又微微抬起头望向山顶,久久叹了口气。
林珏垂着头,也不作声。
怜星终于说话了,她叹道:“无缺,你想做什么,就按着自己的心意来吧……”
林珏猛地抬头,瞧着怜星,面上的惊异之色尽显。
怜星道:“其实你也欢喜他,不是么?”
什么话是深水炸弹,这句话就是!至少林珏此时此刻已被怜星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炸的不知今夕何夕了。
林珏呆呆地看着怜星,竟忘了言语。
久久林珏才回过神来,呐呐道:“我,我不可能欢喜上他的……”毕竟,小鱼儿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小鱼儿是他此生的双生兄弟!
怜星闻言叹道:“是啊,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无论如何……”
她好似在出着神,道:“你不欢喜他,便是再好不过……”
她觉得自己不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下去,先前只是一时同情他们,竟让无缺任由自己的心意来。但这,如何能由着他的心意?毕竟,自己清楚地知晓他们是亲兄弟;毕竟,他们俩三个月后注定一生一死,阴阳两隔。
为了他们好,为了无缺好。如今,他们的关系断了也好……
林珏不能再由着这话题诡异地发展下去了,沉默片刻,道:“二宫主,既然您在宜昌,大宫主是否也来了?”
怜星缓缓点头,道“是的,姐姐也来了。”
林珏问道:“不知大宫主和二宫主此番来到宜昌所为何事?是否是为了弟子……”
“不错……”怜星道,“我们来这里便是想要瞧瞧你的任务完成得如何。”
林珏的脸色好像白了些。
怜星叹道:“……让我们没想到的是,你竟然和江小鱼成为了朋友。”
林珏闭了闭眼,垂首道:“弟子,弟子……”
怜星瞧着林珏,眼中似有怜意,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再与江小鱼做朋友了……”她顿了顿接着道:“不管是因为他对你的那份心思,还是你们三个月后注定要有一个生死决战……”
林珏听着也不做声,怜星认为他或许还未从江小鱼给他的震撼中回过神,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另一个男的同自己告白;或许又是对江小鱼产生了不舍,毕竟他已和江小鱼做了这么久的朋友,而这份感情不是想断便能轻易断掉;或许也是因为自己竟然违背了移花宫宫主的命令而内心感到羞愧。
其实,林珏此时所想的并不是这些。
小鱼儿就算带给他天大的震撼此时也缓和地差不多了,就算自己要理顺思路也不会在怜星面前失态;自己是对小鱼儿不舍,但他压根未想过和小鱼儿断绝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还是认为小鱼儿只是还未想清楚,只是将兄弟之情,双生子间的那种奇妙的羁绊当做了爱情。等到日后一切真相大白,他们也许会大声笑侃今天的荒唐之举;至于最后一点则是个笑话,林珏虽然对邀月、怜星也有敬重,但更多的却是防备,毕竟他很清楚地知晓她们养育自己是为了复仇,而自己在移花宫中做的最多的事便是演戏,扮演一个乖徒弟模板。这样的日子他是早就不想过了。
他此时所想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怜星宫主。
原著中的怜星宫主无疑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同情的女子。从她生下来的那刻起,便注定了她这一生都要活在她姐姐邀月宫主的强势之下。她的天分才华纵然是举世无双,但她的姐姐无疑更是个惊采绝艳的人物。自从小时候她与她姐姐争树上最红的一个苹果被她姐姐推下来以致左手与左足残废的那一刻起,她便再没有与她姐姐争过任何东西。
她虽然也喜欢江枫,但她从未想过要与姐姐争。更何况,在这件事上她与她姐姐都是失败者,败给了容貌、气质、地位都输于她们的花月奴。
她一生只爱过一个男人,但这个男人从来都不属于她。
比之邀月,她少了一份冰冷,她的眸子还是灵动的,没有彻底被冰封。便是这,让她在面对江枫与花月奴的求情时才会犹豫;让她在邀月要杀小鱼儿和林珏时才会想出那个缓兵之计;让她在教导养育林珏时才会多了一份人情味;也许……日后也会在他与小鱼儿兄弟相残时出面阻止……
原著中怜星的结局很是让人同情,因要阻止两兄弟相残欲说出真相被邀月失手冰封在了冰里。
想起原著中所描述的,这是她第一次流下泪来,而这泪水也瞬时冻结成了冰……
林珏竟不知不觉叹出声来。
又过了少时,他抬起头,头一次没有再扮他那副乖乖徒弟的模样,他叹道:“二宫主,您所说的弟子都明白,您对弟子好,弟子也不会……”
此句话未说完,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说的是他不会再与小鱼儿做朋友。
其实,他未说出的话是,他也不会辜负怜星。他不会让怜星出现原著中的那般结局。
虽然怜星有点察觉此时林珏的态度似乎与平时不太一样,但她认为这都是小事,她以为林珏都想明白了,似乎露出了一点笑意,可惜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她道:“无缺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想清楚了便好。”
林珏定定地瞧着怜星,冷不丁地说道:“二宫主,恕弟子冒昧,弟子很想问一问,为何一定要弟子亲手杀了小鱼儿?”
以前一直没问,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是一个听话的徒弟,而一个听话的徒弟是不需要质疑师父的任何命令的;另一方面,不说他早已知晓原因,就算他问了,想必邀月与怜星也是不会说的。
但在今晚,此时此刻,他突然便想问一问。他想看看怜星会不会因为他说出真相,怜星抚育教导自己多年的感情能不能冲淡她对江枫与花月奴的恨。
如果她此时说出了真相,她便不用如同原著一般欲在决战之时仓促说出以致被邀月冰封。
林珏明白,如果她此时说出了真相无疑是对邀月的背叛,更何况她心中未尝没有亲见两兄弟相残以报仇雪恨的想法。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怜星很犹豫。是的,自林珏问出这个问题的一刹那,她的脸色便变了。她从未想过林珏有一天会问这个问题——只怪林珏扮听话徒弟扮得太成功了。她道:“无缺,你怎地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林珏看着怜星回答道:“因为弟子实在不明白,小鱼儿究竟与移花宫有何恩怨,非得让弟子杀了他不可。”
怜星沉默了片刻,道:“因为我与你大宫主杀了他的父母……”
林珏接道:“以小鱼儿现如今的武功根本不会威胁到移花宫;更何况,据弟子所知,小鱼儿并没有要报仇的想法。”
怜星道:“你倒是对江小鱼了解甚深。”
林珏并没有就此罢休,他道:“而且,让弟子最觉得奇怪的是,为何一定要让弟子亲手杀了他?”
怜星还未说话,林珏接道:“方才铜先生也是这般,一定要让弟子杀了小鱼儿。明明以两位师父与铜先生的武功要杀小鱼儿简直是易如反掌,不是么?”
林珏已经封了所有的借口退路,他此时此刻,等的便是怜星的一个回答。
而怜星终究没有回答,她只是说道:“无缺,我觉得你今晚有些奇怪。”
林珏道:“是么?”
“是。”怜星叹道,“或许这才是你的本性……这些本性你以前还没有发觉出来,直到你遇见了江小鱼……”
林珏挑眉,同时有些无语,什么叫遇见了小鱼儿后才发觉出的本性?他的确是这性子没错。但他这性子从来没有变过,以前在移花宫只是隐藏起来罢了。
怜星接道:“你终究是被江小鱼影响到,或许,是他今晚给你的震撼太大了。”她顿了顿而后道:“我觉得,你应该好生想想……”
林珏垂下了头,没有再说话。因为他已经明白了怜星的回答——怜星不打算告诉他真相。
他低着头,久久后沉声道:“是。”
此刻,他又是那听话徒弟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腐女穿了怜星……
怜星终于说话了,她叹道:“无缺,你想做什么,就按着自己的心意来吧……”
林珏猛地抬头,瞧着怜星,面上的惊异之色尽显。
怜星道:“其实你也欢喜他,不是么?”
“……”
怜星的脸上似乎泛起了一丝红晕,她道:“我已瞧见你俩刚才那深情对望的模样了”
“……”黑线中。
“靠啊!简直就是现场版得爱在心里口难开啊……”怜星小声喃喃。她咳了一声,道:“你是不是觉得心里难过?”
林珏惊:“二宫主怎地知道?”
怜星继续:“你是不是觉得瞧见小鱼儿难过你也难受?”
“……”点头。
怜星怜悯地摇摇头:“孩子,其实你还不懂你的心……”
留下这一句怜星飘走了。见到邀月后……
怜星激动地跑过来:“姐姐!我想到一个更好的报仇的法子了。咱们让他们兄弟相残,一死一生,生的固然痛苦,死的不就太便宜他了。为了让他们活着痛苦一生,咱们还是让他们搅基吧!还能让江枫断子绝孙呢!”
突变又起中
宜昌,小南街,林珏所在的府邸。
林珏半倚在窗前,窗外是一片郁郁葱葱。夏树苍翠,绿意正浓,初夏的阳光从层层密密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在庭院的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一阵带着暖意的微风吹来,轻撩开半倚在窗边的白衣少年额前的墨发,露出那一双黑水银般的眸子。但此时这双平时极为有神的眸子中竟似弥漫着云雾。
荷露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她第一次瞧见他家的公子还会有这般神情,竟然有些恍惚。少时,她收敛了心神,走近唤道:“公子?”
林珏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有人进来了。他转过头淡笑道:“恩?是荷露啊。”
荷露道:“公子,你说的草药都找齐了。”
“哦?”林珏此时脸上的笑才算真些,“我知晓了……”他顿了顿,犹疑着还是问道:“小鱼儿他……还未找到?”
“是。”荷露点头,“江南这一带找遍了,未发现江小鱼的踪迹。”荷露迟疑着道:“以我们搜寻的能力,应当不会如此。除非……江小鱼出了江南,或许也可能是藏起来了,故意不让人找到。”
“唔……”林珏点头,似乎在想什么。
其实他在想小鱼儿可能真躲着他了也说不定,毕竟半个月前的那一晚,他说话的确很不留情面……
是的,现在距离那一个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晚上已经有半个月了。那晚过后小鱼儿便不知所踪,林珏虽然猜到小鱼儿可能会藏起来,但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丝丝的难受,更加令林珏有些疑惑的是,为何每当他想起那个晚上,想到小鱼儿苍白的脸,怔怔的眼神,心里也会泛起隐隐的酸?或许也可以称之为痛?
这难道也是双子之间的羁绊?那这个羁绊还真够深的。
林珏下意思地不愿深想,早早地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连带的,连那个晚上他也不愿再回想。
可是,人还是要找的。三个月后便是终结,这个节骨眼上小鱼儿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林珏是这般为他一定要找到小鱼儿的行踪定理由的。至于还有什么缘由,那只有天知道。
过了几日,小鱼儿还未找到,铁心兰竟然来找林珏了。
能够看得出来,铁心兰近些日子过的肯定不好,整个人如同一只憔悴了的花。枯萎,这是林珏再一次见到铁心兰后的感受。
难不成,她早已经知道了小鱼儿的心思?怪不得前些日子她会不告而别……
不知怎地,他竟对铁心兰产生了一丝抱歉。他对自己的这种心态感到莫名其妙:是小鱼儿鬼迷了心窍,昏了头了,这件事他自己应该也是受害者的,是吧?
林珏淡笑道:“不知铁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铁心兰道:“自然是有事。”她的模样虽然憔悴,但她的态度还是十分平静,与林珏说话还如同以前那般。
铁心兰接道:“你可知道我半个多月前为何离开?”
林珏没有说话,铁心兰也不指望他会说,她幽幽地道:“因为我发现我一直欢喜的人竟然欢喜上了别人……”
林珏还未开口,铁心兰瞧着林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