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家有浮云初长成第6部分阅读
[家教]家有浮云初长成 作者:肉书屋
减弱,眼中没有犹豫,“这种事,我做不到。”
行了够了他一定是乔托那家伙的后代。
跨越百年未见丝毫退减对敌人一贯的仁慈让阿诺德不再怀疑,一脉血缘下根深蒂固、无法改变的东西让他想嘲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同情这种情感,最奢侈的就是给敌人。
特别是,某种不安分类型的敌人。
倒在地上的骸在听到他这份坚定说辞后如释重负闭上眼。
阿诺德从一刹那阖上的双眼里看到了混沌的浮影。
就在沢田纲吉以为激战终了而分心的一刻,昏睡在墙边的藤原未来猛地睁开眼。她以出乎意料的敏捷反应从地上一跃而起,趁纲吉视线出现死角的时候从他身后袭来,牢牢钳住纲吉的双手使他的手套失去用武之地。
依旧躲在暗处的阿诺德心中“咯噔”,不得不说突如其来的异变也让他惊讶不已。
“哦呀哦呀,本想看看千种和犬的身体还能否继续……没想到意外还有备用选项……”唇边浮现起近乎疯狂的笑,“未来”加重力度将少年的手固于两侧。
“学姐……?!!骸……啊!是那个时候!”纲吉大惊失色。
“kufufufu,她被三叉戟偶然划破皮肤也是上天给我的机会。”
纲吉尝试挣扎着将双手火焰增大,但因对手控制了未来身体的原因,他无法将面对原体时的战斗力激发出来。
额心的火焰不安地跳动,沢田纲吉拼死发力还是无法逃脱,战况陷入僵局。
居然,被钻了空子。阿诺德紧紧揪住座椅的布料不敢马虎。
和彭格列十代一样的顾忌,对手利用的是藤原未来的身体,反击前几秒钟的动摇就决定了出手的最佳时机。如此下去大空战败,桦根的行为将更加猖狂、难以琢磨,对阿诺德来说接近探寻之物的脚步必然停滞。
可恶,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身体……为什么时代给的是禁锢实力的身体,他心有不甘,愠怒地握紧拳头。
“只要……让你双手……啧……就没什么……”
此番胜利宣言还没有讲完,“未来”突然浑身战栗,纲吉发觉她的手臂僵硬得颤抖。
“蠢纲,还愣着干什么!”
另一角落传来的声音让纲吉迅速回神,他轻松地稍一使劲就将双手挣脱。
在手中的猎物逃走后,“未来”并没有恼羞成怒紧追不舍。她眉心难受地拧成一团,在被纲吉的手刃打昏之前强撑不住侧倒在地,虚弱地蜷缩成一团。
“这,这是……?!”纲吉愣了。
阿诺德也楞了。
不久“未来”的表情缓和,捂住小腹的手无力摔在地上,整个人似乎再次归于死寂。与此同时,六道骸从地板的坑里颤颤巍巍爬起来,心有余悸说道:“……在这样身体状况下,也能……忍耐吗,和……云雀恭弥,一样……可怕的女人呐。”
“那么,这次换我了。”纲吉的拳头爆发出熊熊火焰。
相反阿诺德并不在意战况如何。
人称彭格列十代的这个孩子虽然能力远不及乔托,但他的潜力可见一斑,和百年前的那人异常相像呢,今后会发生多么有趣的事情也说不定。
亦或是可以说,该在意的东西已勿需在意。
电光火石间的决斗,胜利天平往持有更坚定意志一方倾斜。
温暖而强大的死气之火在双手燃烧,如同祈祷一般挥舞饱含觉悟的拳头,纲吉径直猛冲按住六道骸散发着暗黑斗气的右眼,毫不留情将他往后摁去。
被净化斗气的骸痛苦呻吟,幻术力量大大减退,昏迷不醒的未来终于恢复意识。她晃晃悠悠从地上坐起,没来得及调整心态就看到纲吉将六道骸拍在了墙上,大受刺激的未来还没弄清出场角色和自我立场就惊慌得脱口而出:
“不要打脸啊亲!!!!!”
狠狠把脸埋在手心,躲在暗处阿诺德甚至连出来露个面的想法都没有了。
所以自己这次到这里来到底是干嘛的……
为了不惊吓到未来,确保六道骸的恶念不会死灰复燃后纲吉连忙熄灭了额上和手心的火,箭步跑过去蹲在她面前,“学姐,你、你没事吧?!”
胡乱瞄瞄四周,发现很多扑街的角色设置。见证如此剧情,未来再没心思表达内心本该产生的各种震惊恐惧了。不远处趴着的云雀恭弥身上可见零星血迹,凌乱的头发看不出生机,未来也不忍心看,她低头幽幽问:“委员长他……没死吧……?”
“他……没死……”纲吉发自内心希望云雀学长千万别听到这句话。
“那……我就死定了……”
她倒吸凉气,虽然不清楚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倒也猜了个七七八八,纲吉小同学表现出现的种种不科学她没力气去计较。藤原未来觉得好累,浑身酸痛,四肢乏力,她好想回家不洗碗不打扫舒舒服服睡一觉。
“你有哪里不适?”
一个身穿黑西服的小婴儿走出来在纲吉身边站定,他的询问让纲吉想起了刚才被骸附身时未来的反常,纲吉也面带担忧地等待她回答。
他……恐怕不是小婴儿那么简单吧,在刚才那样残酷战局里保持沉稳绝不可能是小婴儿年纪的水准,阿诺德猜测刚才那句“蠢纲”就是出自他口。
“我?”未来坐在地上揉搓麻木的双腿,被提醒想起了什么似的,“哦……女性嘛,当你每个月都被折腾几天的时候,久了久了大家都习惯了。”
也许是发现坐的位置和记忆里不太一样,她反问:“我……被那个人附身了?”
带着黑礼帽的小婴儿郑重点头。
“我早跟他说了最近状态堪忧……”
之后当小婴儿严肃地告诉她,六道骸vs沢田纲吉的败因很大程度上是“痛经”时,不了解前因后果、继续老人样揉膝盖的未来不屑一顾地回应:
“他哪能叫‘痛经’,他那个最多是‘蛋疼’。”
闪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彭格列新任十代目凑过来好奇地问:“痛经……很严重吗?!骸他……痛的是哪根经……?”
小婴儿和藤原未来满目关切地默视沢田纲吉。
世界,其实还是很美好的。
阿诺德稍微审视了情况认为差不多了,拍拍衣服上的灰从暗处悄悄站起。眸子中的起伏早已平息,凌冽地向在场的人一一扫过,随后他不动声色转身离开电影大厅。
此次事件颠覆了阿诺德以往计划绝大部分的安排:桦根战败,他的方向再涉足恐怕身份会暴露;下一步工作着手点确定为现世彭格列,必要时候需要利用藤原未来和那位十世的交集。
虽这次大有收获,起码和在任彭格列家族人士有了接触后一些调查也可相应展开,让他大感无趣的事情却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阿诺德目不斜视走向走廊尽头,没理由地心浮气躁。
走出大厅没多远雾气越发浓重,这种雾气和六道骸的幻术有着本质区别,身周凝结起刺骨的阴森感,不寒而栗。
雾中现身之人,身披宽大斗篷,浑身被绑带覆盖,头上夸张的黑高礼帽,还有手中生锈的铁链。
对这幅样貌的描述一百年前他就有所耳闻,那是乔托和科札特密谈后回来亲自告知他的,有关彭格列家族和西蒙家族的秘密协定,有关他们对子孙后代的信任和继承。
小儿科一般幼稚的约定阿诺德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唯一提起他兴趣的是乔托在提到约定成立时自告奋勇出现申请担当见证者的他们——
vendicatore,乔托称他们为复仇者。
能够自信见证百年沧海桑田,那就说明他们比任何一个人都接近时代漩涡。
计上心来,阿诺德忽然横在他们前进的路上,目光灼灼等待着三名复仇者靠近。
复仇者对这个大胆孩子的行为始料未及,他们止住脚步不明所以对视几眼,最首的复仇者认真打量阿诺德许久。他扒下包裹住脸的绷带,露出骇人的眼睛,此时那双眼睛里闪过惊愕,随即他微微颔首。
在带头复仇者行礼后,他身后两名复仇者也表现了同样姿态的恭敬。
“十九世纪的叛逆者哟,你有何事挡住我们去路。”
复仇者嘶哑的嗓音没有让阿诺德感到不安,近乎于推脱责任的话不禁让他火从心来,他压低语调反讥:“我陷入了时间逆流。”
“这不是彭格列的时光错乱,错误的时代将进程扭曲,反抗使命、掉落入断层的人自然会被世界法则遗弃,神灵还是恶魔都为此束手无策。”
“……如何重归?”
“彭格列指环铭刻下属于十世的时间轨迹,你们息于尘土的荣耀终将被掘出、被取代之时。”
“要隐瞒吗?”阿诺德不客气道。
复仇者显然不想和他多说,为首之人一掀斗篷,浓雾如同惊涛骇浪席卷而来。白雾再散时,复仇者已在他身后的走廊上向大厅方向慢慢踱行。
“光辉之人,你掌中怀表的偏差仍在继续……”
阿诺德强忍愤怒静静看着复仇者拐入大厅。
诧异他们在此出现的原因之前,最靠近真相的这短短一分钟他总算是搞清了一些事。
用复仇者的话来解释:
我是怎么来的——缘分呐!
我该如何回去——随缘吧!
☆、窝来送外卖啊喂!
即使你没有过趁店中无人,穿围裙扎头巾、勤勤恳恳擦桌子的优良从业经历,也一定有过用肩膀和脸夹手机打电话的记忆。
“凭、凭什么?!我为什么要去赔礼啊??!你们委员长是小时候缺钙还是长大了缺爱啊!躺医院就躺着呗你让他安分一点我就谢天谢地了,他咋还不知教训呢?!”
草壁如黑帮接头一样压低声音,“委员长指名道姓说不能放过让他进医院的人……”
“是我让他进医院的吗?!是他自己武艺不精又自不量力,才被那谁谁谁相爱相杀……再说了,他还欠我两千円我都没要呢!!”
云雀恭弥找藤原未来麻烦是有理由的,事件起因追溯到她眼见无反击之力的六道骸被复仇者拷上铁链带走。
看她瞠目结舌半晌,黑西服婴儿想糊弄敷衍,所有解释却在未来一句“现在抓不良少年都得用非主流来潜伏进敌方内部了吗”的话后都灰飞烟灭。
小婴儿扯帽檐,这年头这么方便的当事人不多了啊。
也正是由于六道骸的力量消失云雀才得以从弥漫荜椎墓钜旎檬踝饔孟禄指瓷裰尽c娉屡康氐乃淳uΨ硎咕19榱宋蠢匆谎郏蠢匆桓黾ち槊Σ坏采砉ィ乱馐恫笞潘鹄矗负跏敲挥腥魏嗡伎嫉匚剩骸拔背ぁ悴灰舭桑俊?br />
云雀的俊脸阴沉地可怕,特别是听到这句对他来说讽刺至极的询问。凤眼挑出锐利的幅度,他也没有丝毫思考地冷哼:“……你知道你可笑的言论……会让你付出多大代价吗……”
听毕,藤原未来把扶着云雀恭弥的手飞快往下一沉一收。
没有着力点的云雀感觉刺痛传遍全身,未来的举动让他来不及调整状态,于是这片不羁的浮云再次脸着地摔了下去。
几步外目送复仇者离去,不断以残念脸纠结“骸啊你怎么就被带走了呢带走了呢”的沢田纲吉听到物体撞地的闷响回神,发觉并中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被践踏了自尊后他忧伤地选择了沉默远目。
未来立马举起双手表明无辜立场,“是他自己说没问题的……”
这就是孽缘的全过程。
“你让委员长自己别扭一会就没事了他就这种性格一被压倒就妄想反攻,傲娇就让他找那谁谁谁去别老拿我当靶子。”言辞没有商量余地,未来把抹布往柜台上一掷,“闲得慌就给委员长普及八荣八耻吧,青少年的思想教育也要跟上啊。”
挂了电话未来有气无力接着整理店面,坐在小店角落的阿诺德悠悠把耳塞堵得更进去,继续气定神闲读自己的书。
藤原未来打短工的竹寿司是并盛街上一家久负盛名的小店,在前两天组队刷六道骸副本中,寿司老板山本大叔的儿子小武不慎被敌方人员清了血槽,刚刚恢复元气还不能照顾生意,未来就被书店老板推荐过来帮忙了。
山本大叔是个好人,大好人。
刚开始未来以家中无法脱身为由婉拒,他居然同意未来在工作时间把弟弟带来,上班时间就算是打电话他都不会介意。
而阿诺德跟过来的原因,无非是想多了解未来然后从她这里打开突破口。
隔空对不良少年进行思想教育真是太辛苦。还没抱怨完毕,手机又震动了,来电显示还是草壁哲矢。
电话不依不饶地抖,她只好按下通话键,“喂,我说副委……”
“藤原未来,你等着被咬杀吗。”电话那头打断她的嗓音稍显羸弱。
正像瘦弱之人更加容易露出狰狞骨架一样,脉脉涌动的肃杀之气让她面如菜色捂紧了话筒。
肿,么,办,是,那,只,怪,兽。
未来满面悲怆转向阿诺德,用唇语阐述这一不幸现实。
求,包,邮,团,购,凹,凸,曼。
她继续欲哭无泪,而阿诺德仅仅用翻了一页书的动作来安慰她。
“啊哈哈哈哈委员长吗,您最近身体好些了吗?要注意休息啊,一定要保持身心愉悦yooooooo多呼吸新鲜空气什么的祝您早日康复啊再见拜拜再会撒油拉拉……”
“我武艺不精?”
“草壁那厮个叛徒,口风这么不紧太缺乏革/命斗志了!!哦不呵呵,我是说……”
“他开的外放。”
“……”藤原未来的生存值顿时化为负数,跟云雀怎么都捞不回全身而退的希望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委员长别闹腾了为人间积累一点真善美吧。”
“我叫你马上过来。”
“说了在打工。”
“扣你工资。”
“这里打工比你给的高。”
“不来?”
“在打工啊,你好歹……”此时门帘被掀开,未来立马放下手机摆出职业微笑,“啊欢迎光临竹寿司……”
进门的是进货回来的山本大叔,他爽朗笑着示意不必客套。面对如此通情达理的老板就算是允许的情况未来也不好意思占用工作时间处理私事了,她飞快对电话那边应付结句。
挂了。
和未来打声招呼,山本大叔搬运装着海鲜河鲜的箱子走入店后仓库。
未来呈万念俱灰状扶柜台模拟专属个人的一百种不重样死法,看到她这幅失礼的模样阿诺德格外失望。他扯下耳塞正准备对此事评价嘲讽,店里面的座机这时响了,未来惊醒一般奔过去,拿起听筒无比灿烂:“您好这里是竹寿司,请问您需要什么?”
“豚骨拉面。”
毫无起伏宛若天边悠闲云彩的语调。
踉跄。
“…………尼玛委员长你还有完没完……”
“这种态度对客人我会打差评的。”
你,狠。藤原未来把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到墙上。
“……我们这里不卖豚骨拉面哦~~~”
“味增。”
“增你妹啊说了我们这……客人这里是寿司店呐,寿,司,店~~~~~~~~”
“那就寿司吧,随便什么都好。”
“好的~~~~寿司我帮您选了哟~~~”未来淡定把价目表上最贵的给云雀乘了个二十,“请问您还需要点什么吗~~~?”
“你语气好恶心。”
“卧槽你要选就快点选!!”
“差评。”
“咳咳咳,对不起请问您还有要求吗?”
“要你送来。”
“抱歉这里不是kfc,不提供单眼皮白皮肤阳光小受等选项。”
当然那头倒是没考虑这么多,“二十分钟内不来就投诉。”
又挂了。
拿着“嘟嘟”响忙音的电话一分钟,未来扭头苦大仇深对阿诺德念叨:“最讨厌这种资本主义的小资情怀……你说,我要不要刮点墙壁灰到委员长的寿司里?”
他恨铁不成钢瞥眼,“你会去?”
“在云雀恭弥眼中,藤原未来这个人已经ga over了。”
思考几秒,阿诺德顺口答:“我去。”
他跳下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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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四楼角落的病房和其他房间并没有不同,只因位置偏僻清静就被并盛中学风纪委员会承包下来圈养……啊不对是作为云雀恭弥的养病圣地。
房间采光良好,室内颜色典雅的床头柜上有个空花瓶,据说是防止花瓣落下的声音打搅以爱好安静著称的鬼之委员长。云雀穿着黑色丝质睡衣,坐起靠在枕头上一丝不苟削苹果,三、四个风纪委员一字排开站在墙边纹丝不动。
草壁哲矢犹豫挣扎许久终于上前,首先九十度大鞠躬,“委员长,按您的吩咐通知藤原学姐来了,所以……可以别削苹果了吗?”
云雀恭弥瞥他一眼,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放在床头柜上。
草壁的头顶上飞起一串纯洁的省略号。
“……抱歉委员长,我的意思是……您能不能把水果刀放下?”
云雀不耐烦地把玩着小刀,“草壁副委员长,轮到你发表意见了吗?”
“您搞错重点了,”草壁深呼吸,“在这种地方,见血是很不吉利的。”
处于中心点的凶兽掂掂刀身,熟练地收了刀刃丢在一边。
草壁哲矢和室内所有委员暗地长出一口气,不光是考虑到也许马上就要送上门的藤原未来,更多的是怕委员长发火折腾起来,幸免几率完全不是成不成比例的问题。
云雀恭弥随手从枕头底下摸出拐子……
……你们这群坟淡送委员长入院都没好好检查下他的随身物品么?!!
草壁扭头愤恨地死瞪手下,其他人刻意躲避的为难目光中敲门声惊响。
如期而至的响声像电灯的开关,非但没有关闭草壁的焦虑,相反让他的忧心如同拨云见日般清晰起来。他对着云雀依旧殷勤地鞠了一躬希望委员长能够接收到所谓“手下留情”之类的忠言,可惜忠言逆耳云雀此时的表情略感悦然,草壁无能为力转身走向房间门。
他原打算看到藤原未来就示警,没想到开门后平视看出去走廊上空无一人。
草壁没来得及疑惑,一道影飞快地从房门缝隙穿出掠滑过半个房间,直直向床上的云雀恭弥猛冲过去。
云雀眼疾手快在这东西离他还有十几公分时迅速抬手准备用拐子挡下,可惜肢体肌肉的发力牵动伤口神经,顿时麻痹的疼痛传递全身。他不易察觉龇牙忍耐,手中的反应慢了一拍,破空而来的物什正中额头。
亲眼看到委员长被袭击,室内手下们脸上丰富的表情好似幻灯片一般异彩纷呈。轻微闷响后,砸中云雀额头的东西直接掉到了他怀中。他定睛一看,是盒外卖寿司,上面还写着“竹寿司”三个字。
门口传来平静的童音,“送到了,签收。”
云雀恭弥沉淀了无数怨念的双眸如同红莲之火一般猛烈地燃烧起来,他目不转睛盯着门口这位七、八岁样貌,铂金发色的男孩,却始终没有得到男孩的正眼。
草壁全过程目瞪口呆,一直到小男孩皱眉把刚才那句话重复到第三次,他才战战兢兢在收货单上签了名。
小男孩扫视云雀依稀能见伤痕的脸,语气轻蔑,“真难看啊。”
“哼,”云雀的眼神包含着胜利者般的嘲笑以及优越感,“你知道什么。”
他简单检查了一下收货的单据推开门。
伤病未愈,皮肤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的凶兽操起浮萍拐不敢大意,他拒绝表现出双腕无力,指尖颤抖的事实。
“她放心让你一个人来,胆子都不小嘛。”云雀恭弥嗓音带着疲惫的干涩。
“不是放心,”小男孩背对他,无奈地阐明心中所想,“不需要。”
“什么?”
“我说,如果面对的是被打败得像这样狼狈的你,不需要她来,下次我也不屑来。”
“口气挺大,要不要试试。”云雀怒火攻心将拐子握紧。
草壁和几个委员见势不妙急忙上前劝阻,被云雀三下五除二撩到一边。他对草壁等人使出的招式很不流畅,但在他那青灰色的眼眸中却满满是坚决的决意和被小看的烦躁。
小男孩没有被云雀的气势吓倒,刚才不经意看到云雀的攻击后心中大致已明白此人目前的状态,而且现在的他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顶多算资质不错。
“好,你可以过来验证,”男孩轻描淡写,“我数三声,你能过来就过来吧,时间到了就说明你没有实力。”
面前小男孩的话字字都显露出目中无人的狂妄,但除了内容让草壁等人惊讶呆立以外,话语和他的气质顺理成章地充满难以言表的信服感。
很明显云雀恭弥作为被挑衅的对象是不会想这么多的,他冷笑着在病床上挪动身体。
“一。”
从中枢神经传递而来的感觉的确叫剧痛没错,深入骨髓的除了伤口的痛感,还有更深沉名为耻辱的烙印,超越所有触觉。
扯动嘴角,很快自惭地发觉这种自以为懦弱的细节,云雀强捺不适用拐子支撑着。
自负的人通常一事无成,可塑性倒另当别论。他这么想,不自觉脱口:“二。”
喉咙一阵发堵,胸闷得喘不过气,从干涩的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云雀感觉四肢的酸痛因为活动了骨骼的原因越来越明显,他的手臂筋肉痉挛明显。不管是明白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还是了解最后战果,云雀败于六道而所受的自傲心煎熬比起认命的达观还要残酷而痛苦得多。
绝对不会再败,绝对不允许再败。
那双宛若地中海般晶蓝的眼睛沉稳地注视着表情古怪的云雀恭弥,来时的某些否定想法无端散去很多。
是的,这个时代充满了可能性不是吗?
不过就算再有可能性未被发掘,眼前的不完美始终是缺憾,他轻叹:“三……”
话音未落,在云雀和草壁等人促然的意外神情中,从门外伸出一双手将小男孩往后一圈,护在怀里。
“……够了我的安迪小祖宗,你就别戳委员长了,你看看那毛炸的……”
阿诺德将这双手一扳脱身,“……谁允许你这么叫我,藤原未来。”
我都叫了快一个月你能别扭捏了么。
被直呼全名内心不快的未来一巴掌盖在阿诺德的头上,后者背对着众人抬手掐住未来的手腕把她的手扯下来后再无心理睬,一声不响站在她身边。
“要不是大叔让我顺路给小武送便当……”未来嘀咕,转而面朝草壁微鞠躬,“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家孩子性格有些不服众。”
草壁惊慌失措弯腰回礼,“哪里,学姐言重了。”
我家孩子也很不服众。
两人再起身时,都不约而同看向对方表达了深刻同情:
——摊上这么一个不省心的主儿,您辛苦了!
“想逃吗?”对面攻击力满格的孩子开始刷仇恨值了。
“奉陪。”这家的孩子游刃有余表示迎战无压力。
未来蹲下来央求,“好了别闹……回去呐。”
“不。”
“委员长还在养病咱放他一马啊~~”
“我不认为他会就此感激你。”
“……我还有很多作业没做,回去吧。”
“和我有关系吗。”
“我我……我肚子饿了。”
“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对付我。”
“……再不走赶不上对面街道生活用品和食材限时半价打折了!!”
阿诺德稍微缓解紧张的神经静静地沉思了一下。
这位叫云雀恭弥的少年确实具有很大探寻价值,云雀自己却非常不愿意承认失败这一点。如果能够通过周密的调查将联系串联起来,即便是复仇者不愿透露其他线索也可找到有意义的方面。
抱有这种想法的阿诺德对藤原未来保持沉默,云雀恭弥没等到他的反应也选择了顽固的沉默。他的视线看不出懈怠。可是就这种性子,还需要很多艰难磨砺才可见锋芒,又是一段很长的路。
阿诺德忽然意识到自己多此一举的念头,为了尽早摆脱他头也不回离开病房。
藤原未来再次对着病房里所有人鞠躬致歉,拔腿跟上他的脚步也离开。
目睹两人脚底抹油,云雀发泄不得狠狠把浮萍拐塞回枕头下,脸色黑得旁人胆颤心惊。一群人大气不敢出地缩在墙边,畏手畏脚都不敢当出头鸟。
此时窸窸窣窣扑打翅膀的响动接近耳畔,云雀恭弥怒意中烧扭头看向发声点。
一次羽翼刚丰的鹅黄|色小鸟站在窗框歪着头,乌黑如豆的小眼睛晶亮地眨眨。
云雀愣了一愣,和它静静对视。
长时间病房内一片阒然,随后少年脸上像是快速漂浮过大片大片云彩。
他顿顿,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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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上,金发男子兴高采烈走在几位黑西服随从之前。
“就这么把自己送进医院了?哈哈哈不愧是纲吉,这可是进入黑手党的必备课程啊,我得作为前辈给他点建议。”
“boss,你不只是单纯来探病的吧。”
“呐罗马利奥,听吾师说纲吉在前几天的对决中也从列恩那里得到新武器了,总觉得好想见识一下,你说会不会列恩也吐出个安碧翠什么的。”
被猜中另一部分目的的金发男子不好意思揉揉头,企图让这个话题过去。
他身后的随从哭笑不得耸肩。
几个人偶尔笑谈几句慢慢朝探病的病房走,前面五步远的丁字走廊一端忽然闪过模糊身影。
“……我洗碗,我洗碗还不成么……别生闷气了啦关键是你为什么又开始跟我冷战了我很无辜啊……啊啊啊安迪你走慢一点啊我是说真的今天我洗!!我,洗!”
身影和声音消失得很快。
走到转角,金发男子往身后空荡荡的走廊望了一眼又很自然转了回去,一行人什么都没有察觉。
☆、开门撞凤梨啊喂!
坐在餐桌边的阿诺德把电视声音调小后就拿起了早上在竹寿司还没看完的书,藤原未来履约在厨房洗碗。碗碟清脆碰撞和翻书声此起彼伏,朦胧透着一股子日常到不行的气氛,而这种感觉,恰恰对阿诺德来说并不亲切。
“你……还在生气啊?”厨房模糊传出未来试探的询问。
“没有。”如同翻书般干脆果断他的回答好像就在等着未来问这个问题一般迅速。阿诺德若无其事翻过一页,其实这页他根本就没看过。
未来手里的碟子不经意滑落洗碗槽,溅了她一身水。
也许是发觉自己的回答突兀,阿诺德缓和语气说:“我没有理由生气。”
“……倒是你,最近不知不觉古怪了。”他自顾自喃喃。
“哦,有吗?”
“……不如说,你的性格就是这样。恼怒或是亲近,对人还是对事都拿不准。”
比如云雀恭弥方面。
他给了藤原未来威胁,她还小心翼翼对他。在阿诺德的思维里,明显是一巴掌打了左脸还要诚惶诚恐凑右脸上去的人。
她没有对阿诺德隐瞒荜椎氖录蠢囱垢恢浪碧煲苍诔∧慷萌獭?悸堑剿慕邮艹潭龋咽录托车桨怂晗拗萍端剑庖坏愣园1档吕此凳羌灏荆禾托嘲姹净沟冒凑找桓鲂『19拥乃嘉绞奖硐殖鍪实焙闷婧途日娴暮芾选?br />
所以他的倾听从头到尾贯彻了面无表情的方针,藤原未来没有怀疑。
“我可不希望被你这样的小孩拿来剥析。”
未来戳中他的死|岤,阿诺德不痛快地没再搭话一心一意阅读手中书籍。要在平日缓解烦躁心理的话,遗憾没有找到德文或意文版本。
电视机里新闻播报的标准日文传到耳中像隔了层纱,他不喜欢把全身心的精力用在可有可无的方面。
“你是说……桦根的事吗,下雨天他走那次我确实挺郁闷的,都是因为你啊……”
他把头抬起看向厨房方向。
“……就算后来发现他是个人渣,但人家平时表示很优秀啊,之前不知道他是个人渣的时候……起码还是要有点礼貌吧。”
阿诺德微妙地产生意料之内的想法,无语地接连翻了好几页。
敢情你前日所抑郁的事,就是因为我没有给那个人好脸色?
两人陷入沉默时敲门声不失时机打破了难耐的安静,未来在洗碗于是拜托了阿诺德,后者放下书悻悻走到玄关,打开门。
门外穿着略宽大米白短袖的男孩对着他淡淡扯动嘴角,深刻在印象里的气息和右眼的血红一同席卷过境。
“我回来了,从……”
阿诺德没有半点迟疑“呯”地狠狠摔了门。
听到异响未来忍不住在厨房问:“哪位?”
他平静坐回餐桌边,“查水表的。”
她一边嘟囔“这个点查毛水表”一边乖乖刷碗。
十分钟后,浑身都是洗碗水的藤原未来揪着某个小男孩的领子把他丢进客厅。
阿诺德第一反应并不是在意被他无视在门外的小鬼何时溜到厨房。
“你怎么了?”他微抬眉,把书合上。
“为了保护洗碗槽,”未来急忙跑回厨房生怕滴落的水弄脏客厅,“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爬阳台爆洗碗槽吗这是多大的执念啊!”
被丢进客厅的小男孩理理衣领饶有兴致环视,冲阿诺德微笑,“又见面了。”
近距离视线交汇就算是阿诺德,在看到他双眼时也不免愣神。
左眼是同发色很搭的深海蓝,好似蕴含杂质的水晶将光线无规律反射;而右眼毫不避讳地肆虐着业火。
有意思。
阿诺德舒展眉心,放下书。
“客套话就算了,你会屈尊藏匿在这让我大吃一惊,”小男孩反客为主坐到餐桌旁,“黑手党罪恶萌芽的操纵者,谁能体会我有幸和你面对面的心情呢。”
明白真实身份被知晓的阿诺德并未慌张,他谨慎道:“看来你都清楚了。”
说实话他不惊讶于自己身份被发现,也不惊讶是所谓桦根发现的……这种人一开始的设定就是以窥视他人心灵为乐的存在。哦对,当时彭格列十代已经提到了他的真名,六道骸。
名字和人格一样充满了令人反胃的元素,阿诺德却冥冥觉得自己和他有相通的地方,这种难以言喻的相通点奠基于某些相似经历。
不,相似的经历远远不足以让他都产生被动摇的似曾相似感,不光是他拥有和斯佩多酷似的能量波动——
或许……
“你从初世而来。”阿诺德突然严肃。
虽早有他轮回六世的猜测,一旦被验证,阿诺德还是需要时间去接受现实的天方夜谭。
“复仇者比你想象的还要守不住秘密,特别是对他们以为一辈子都逃不出的囚犯。”
稍思索便想通了,他所见的复仇者果然是为了六道骸才出现的。
复仇者们似乎建立了一个类似于监狱的体系作为见证百年的实体媒介,而且媒介依旧在黑手党的领域里执行百年来约定俗成的规矩,潜伏暗处伺机出动。
仲裁和审判,惩罚和救赎。
“……当然我也没想到他们打桥牌的水平如此之烂。”
接下来几分钟阿诺德知道了机密泄露的另一个版本。
据六道骸所说他玩过头引起复仇者高层管理部门的注意后,不幸外出兜风没几天就被沢田纲吉揪了凤梨叶子,再回老家理所当然接受了最高待遇基本可以理解为永世不得翻身。
但是复仇者完全没预料到六道骸的能力已出入无人之境,虽然身体尚虚弱他仍可凭借简单的意识催眠将自己的意志加于他人。
当然还要参考身体恢复进度,在此之前他的能力仅能在复仇者监狱内部小范围灵活运用。
对于他来说,这就够了。
通过附着精神在其他刑法较浅的犯人身上,六道骸神不知鬼不觉在最为无聊的时期和狱卒搭上话,接下来甚至开展了“赌一把压大压小”“小赌怡情”等系列活动来丰富狱余生活。
他从中得到的乐趣远不止如此。
通过桥牌他成功从几个一看就老实巴交的复仇者口中打探到了阿诺德的消息。归根结底无非就是他们抱怨时说漏了嘴,接着桥牌输回外婆桥被六道骸趁火打劫了而已。
阿诺德敏锐地感觉,六道骸一定靠他逆天的能力玩了老千。
六道骸才不拘泥于这类小节,他获得的愉悦感远高于负罪感,而且他一直都不承认耍过花招。
“抱歉的是关于你,杂兵们也仅了解身份其他一概不知,”他托腮拉长尾音,“萨,被时间戏弄……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晶蓝眼眸漫不经心略过他的异色瞳孔,阿诺德颦眉移开视线。
他原想从六道骸这里打开突破口,事实证明他对这个人的判断没错,可惜下一步的计划还没实施目标就被关了小黑屋。
“这不是你能涉及的领域。”阿诺德心浮气躁把六道骸莫名的幸灾乐祸情绪挡在外。
“唔……那可真难办,我一心想把实情告诉她呢。”
“她不会信你。她对我的信任比萍水相逢的孩童足得多。”
六道骸脸上的笑意消减几分,他意识到阿诺德用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和他精神的临时寄主反将了他一军。他有些尴尬,“信不信任与我何干,我只是被一些感兴趣的事吸引。”
“对于欺骗过自己的人没理由愚蠢第二次。”
“是啊我是绝对不允许你来蹭饭的。”未来端着意大利面从厨房出来,身上换下了围裙。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