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4部分阅读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在的我……根本没有、值得活下去的意义……嗯!”尾音消失,只剩下她瞠大无神的双眼,无声落泪。
杀生丸看着她,俊秀的眉轻蹙。忽而伸手,在他的大脑意识之前,手已经停留在她脸侧,掌心熨着她肌肤的温热与湿润。她的泪水沾了他一手。
“女人,说什么傻话。”
他一移手掌,掩住她的嘴,强制性地禁止她再说话。俯身,他的唇贴在手背上,隔着那层障碍印下一吻,纯澈的金瞳里毫无杂质,如水纯净,眼神明亮深邃,定定地盯着她那双红肿落泪的琥珀样黑眸。
“唔唔——”他的掌心不止掩住了她的唇瓣,连同她的呼吸也阻绝了。苍白的脸早已因为呼吸困难而涨红,她拼命摇头,想要摆脱。双手探入空中,摸索性地探向他,想要推开他的肩膀。
“……女人,你在说什么傻话!”他终于移开手绕到她脑后,放她呼吸自由了,却愈加俯身贴近。
妖怪男子一句低斥,真真切切的怒意,因她而起。连同话里隐藏深刻的在意和关切,也一并传达到她心底去了。彼此之间的暧昧也仿佛被那么一句打破了所有沉默。
阿篱想要推开的手势慢慢转为暧昧,最后变成她的手臂搭上他的肩,环住他的颈项往下拉。
他在吻她吗?感觉像是小狗在舔自己。“……”她感叹地低喃一声,莫名地就安心了。鼻间胸臆都充斥着樱花清浅的香气。她一边流泪一边阖上眼睛,任那冰凉柔软的东西舔舐自己的唇瓣。
彼此的心跳都是沉实的,渐渐同步。
杀生丸的吻有些粗燥生涩,连拥抱也是小心翼翼的笨拙。带着兽类毛刺的舌面一下一下舔舐过阿篱的唇瓣,唇舌交缠却不含□,每一下轻咬慢啄吸吮,都带着些讨好的意味。他本来是不喜欢身体触碰,不习惯亲昵,不懂温柔的骄傲的大妖怪。
“你还是你。”最后,他抓着她的手,固执地看着她,表情冷漠的脸上,目光锐利清亮。
清冷如杀生丸,依旧不懂温柔为何物,更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会什么所谓的“表白心意”,只是在阿篱脆弱得想要一个人躲起来的时候,伸出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她的,固执得不肯放开。
那是比言语承诺更重要的心意。
多少次“我只是路过”,多少次“你回来了”……他们之间欲说未说的暧昧和关切终于昭然若揭。
只是不够,还是不够……
“那……你想要追求的力量怎么办?”她当时是又轻又缓地问了一句。
杀生丸沉默许久。他不会为了任何人停下自己追求力量的脚步。
他握住她不安紧绞的两手十指。微冰的手掌不断漫过她的暖热温度,同时,也感觉到了她的微颤。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住,阿篱脸上的表情一阵茫然。“我知道……杀生丸是不会为了任何人停留的大妖怪……所以,怎能奢求?”
“……你在,就好。”他固执地慢慢收紧手上的动作,教她惊醒。
好,那就跟他走。阿篱垂眉敛眸,轻轻点头。泪落无声。
面对杀生丸昭然的心意,她却是忐忑不安的。这一段因缘,因时之钥而起,会否最终也由它了结?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是有吻的版本,嗯
无言(正式版)
“阿篱小姐虽然已经醒了,可是……”竹帘后传来一道倍含忧虑的宽厚男音。“眼睛也因为中毒的缘故失明,再也无法恢复了……希望……你可以宽慰她。对不起,我身为医者却……”无能为力。
地念儿站在小屋前,愧疚地说道,朝那雪色背影的男妖深深躬身。他生性良善害羞,喜欢侍弄药草,一直行医救伤,却因半妖的身份,始终无法被人类或妖怪接受。
“她喝过药,刚刚睡下。” 他的人类母亲从屋里走出,手搭上他的手臂,以示安慰。“只要再休养几天,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后面那句却是对杀生丸说的。
紧接着,地念儿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说道:
“阿篱小姐身上所中的没药,会让她……除了失明,也会慢慢……耗尽她的生命……不管是多坚强的人,总会因为没药的毒而终日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之中。抑郁而死。”所以叫“没药”。
沉没之药。
杀生丸侧了侧身,目光落在竹帘上,穿透青黄|色的屏障,隐约看到屋里榻榻米上蜷缩身体睡着的女子。蜷缩的睡姿,是连梦中也在不安的预兆。
眉尖几不可见地微蹙。她是巫女,眼睛对她来说,再重要不过了……失去了视力的人类巫女,再也无法使用破魔之箭的巫女……
尽管如此,她醒来之后最在意的竟是……他。
他稍稍垂眉,半敛眼眸,棕金色的眼瞳深沉明亮。
“除了日暮里,真的无药可救吗?”他看着地念儿,沉声问道。难得正视一个血统卑贱的半妖。
回答他的依然只有沉默和叹息。
他拧起眉,表情冷肃。须臾,挑起竹帘入内。雪白衣摆扫过竹帘屋,帘子荡起落下,竹香与药香混入风里。
毕竟入秋了,天气渐凉,几片黄叶漫卷随风,飞入天际。
地念儿呆怔地看着他无声入内的身影,与母亲对视一眼,满脸疑惑。正巧那老妪也是无声凝视,唇角微扬,明明皱纹密布的苍老面脸竟显出几分秀美来。
“妈妈?”
她微微一笑,把头靠在他手臂上,柔声说道:“地念儿,那位小姐真是幸福,一定是个很好很善良的女人罢,你看那大妖怪对她……”如此珍爱。如此骄傲的妖怪男子,总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温暖呵。
她只是笑,话语未尽。
¥¥¥
他一进去,便看到睡中的女子身体蜷曲成弓状侧躺,梦呓不安。
“不……不、不要……”即使是睡中,阿篱仍眉尖紧蹙,睡颜苍白焦虑。
杀生丸当屋而站,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纯澈的金眸看着睡中的女子,倏然脑海深处浮现的却是她醒来那一句“杀生丸,怎么办,我连你都看不见了……”
“……不要……救我……”她仍在低声梦呓,声音嘶哑哀伤。紧闭的眼角溢出些清透的液体,蜿蜒落下,浸入枕上的棉纱里。
他敏锐地嗅到,空气里漫肆的泪水气味,咸咸涩涩的。似乎是梦见了不好的事情,即使睡中,她的身体也极其细微地颤抖,表情惨白痛苦。
下意识地,他拢了拢眉。上前几步,单膝落地,半蹲在她身边。
他探出手。
“……”杀生丸看着她隐忍哭泣的脸,表情平板冷漠。只是眉尖蹙紧。眼神泄露了一切。指甲轻轻刮过她的眼角,指尖被她的泪水润湿,隐约是微热的,心却像被烫了一下,奇异地揪紧。
“哼……呜……嗯……”她恍然未觉,愈加泪落,低声呜咽,身体微微颤抖,蜷成一团。“……呜……救、救我……”
他敛了敛眉,看着掌下她被泪浸湿的脸。人类的,眼泪,吗?真是特别……妖怪的自己,从来不会有如此懦弱的东西。他自然也无法了解,眼泪的含义。只是,不喜欢看到她懦弱到想要躲起来独自一个人舔舐伤口。
“我在这里。”他平淡说道,收回手,不经意间目光扫过她领口敞开露出的一小片肌肤。那里还布满淡红淡紫的淤痕。这句话说来,连他自己也不能说服。差点就……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如果……
“……杀生、丸……” 阿篱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顿,又重新开始。那绵长均匀的气息,仿佛她重新睡安稳了。因为听到他的声音。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定定地看着她。顿时,某种细致绵密的微小痛觉扎在心尖上,隐隐约约,总是在那里。阿篱……kago……这种感觉是,什么?人类巫女若是失了清白,便只是普通人类而已,再无自保的能力。她当如何面对。中了没药之毒后,会抑郁而死……吗?这样坚强的她,有时也很懦弱,迷茫到像随时都要消失的眼神。
她犹在梦中,却渐渐停止了不安。“呼……”长长吁出一口气,她的脸色渐渐转为平静。
他疑惑不解。
她对他的依赖和信任,如此明显。他对她的在意和关注也越来越多。他和她之间似乎从未察觉从未挑明的某个事实,渐渐浮出台面了。
她低头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断臂伤口时,侧脸认真;
他们看着同一片天空,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的侧影,看到她的眼神迷茫;
火场的祭台上,他毫不犹豫地切断了捆绑她的绳索,她瘫倒在他怀中晕迷;
她捉弄邪见,一人一妖吵嘴不断,他偶尔侧眸,看着身后对峙的他们;
她有时突然偷瞄他笑得极其诡异,暗地里自言自语他倾城绝色犹胜女子;
她迷茫于两个kago的问题,他看着她,说“只有一个你”;
他坐在树上,听着坐在树下的她吹奏短笛,不成旋律的曲子;
她总是深夜等待,守着一堆通红篝火以及满天星光;
他和她的目光偶然间相接,对视片刻,沉默无语,各自移开视线;
……一个又一个相处时的片断记忆如画面倒带,尽数从他脑海深处流过。
原来,有些东西是欲盖弥彰的。
纯澈的金眸里,眸光震颤了一下,极轻极快速地,像是蜻蜓点水般掠过平静水面,漾出几圈微波。
杀生丸缓缓闭上眼,片刻之后又迅速睁开,眼神恢复了一贯的清冰冷漠。
¥¥¥
阿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隐约觉得是一场不好且漫长的梦境,黑暗中不断有人在拉扯自己的灵魂,幸而胸口一抹狭长的冰凉不断唤醒她的意识。
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依然是……
躺在榻榻米上,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确认自己的确是睁着眼的。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不知是白天黑夜?她咬了咬唇,想着自己现在脸上表情是什么样的。
沮丧的,哀伤的,失望的,还是……什么?
然后开始不安。她在哪里?!!!他呢?!!!
“又做噩梦了?……女人。”那个大妖怪说话的声音低沉温醇,清冷,不含温度。与他相处的那段时日,她对于他的寡言少语早已习惯。
他还在……阿篱怔了一下,只觉得心口一窒,喉咙梗痛得说不出话来。“杀生丸……吗?”仍然是不敢相信。
他居然……守在睡着的自己身边。而她,却是什么也看不见。连他也看不见了……这么想着,一股柔酸丝丝缠上她心头喉间,酸涩疼痛。鼻子酸酸,某种泪意开始酝酿。
“对不起……”阿篱喃喃自语。她一直侧躺,蜷缩着身体,此时双手在被底紧攥着被单,用力地绞。好一会子,才让自己内里的翻涌情绪平复。然后,她坐起身来,屈起双腿,抱膝,微微一笑。
“杀生丸,你还在?”回应她的只是一片沉默。空气里漾着的樱花香气,清浅和馨。
怔了一下,阿篱轻声说道:“至少应一句,我的眼睛……”顿了一顿。“如果你一言不发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嗯。”杀生丸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她勉强的笑脸,然后转开视线,看着她交叠搁在膝上的双手。十指紧紧绞着,指关节发青发白。
醒来之后,她淡淡微笑的脸依旧婉然秀雅,只除了无神的眼睛视线没有焦点,如木偶娃娃。隐藏在平静婉然后的,是汹涌的哀伤,透彻入骨。
他稍稍拧眉,抬起手臂。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她的语气欣悦而感激,疏离如厮。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抬起的手掌,而后又拢回袖中。
“……只是路过。”杀生丸淡淡道了一句。
阿篱看不到他,自然也不知道他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我没事了,现在很好。谢谢……是的,谢谢。”她边说边自我确定似地连连点头。又低下头去,唇角微弯。已经是眼眶微热。
“……所以呢?”杀生丸看着她,沉声问道。眼神清冷。
她说她很好,也道谢过了,所以呢,然后她想怎样……
“杀生丸,玲和邪见他们呢?不要把他们丢下太久……”
“你要我,走?”
阿篱怔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笑了一笑。
为什么?她明明无处可去,她明明……哭得快要晕厥……却不愿再寻求他的庇护?人类果然还是如此难解,他们的心意如此复杂,总是……出妖意表。
杀生丸拧眉,再拧眉,视线紧紧锁着她强颜欢笑的脸。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不是吗?我没事的。不用……”‘担心’二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那样骄傲的大妖怪,也会担心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阿篱不想自作多情。
顶多……是对待玲那样的关注。
她弓着背坐在他面前,双臂拥着棉被。不自觉地脸颊一片湿润。已经是泪落无声。“杀生丸,别管我,我已经……连你都看不见了……”眼泪烫热,浸着眼眶发涩发酸。
她悄悄拉高被沿,想要掩住自己泄露所有心绪的眼泪。
忽而额头一阵冰凉覆盖。
她还是无法看见任何,只感觉到额头被他微冰的手掌轻熨,他的手指修长,指甲尖锐,轻轻刮过她的眼角。那微冰的触觉刺激到她的泪腺,眼泪落得更凶。
哭得微微颤抖。
她泪落纷纷。“邪见在等你,玲在等你。”
他看着她红肿落泪的琥珀样黑眸,心口烫了一下。“那你呢?”
杀生丸敛起双眉。
“我、不想变成……你的、累赘……”她流泪说道,哀伤透彻入骨。用诀别的语气。
“现在的我,再也无法……”一阵哽咽。
“再也无法……坦然地面对你……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
“跟南香弥子的约定也办不到了……短笛也丢了……日暮里也无法去了……家也回不去了……爷爷,妈妈,草太……再也见不到了……还有你、还有你……”
“现在的我……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值得活下去的意义……嗯!”尾音消失,只剩下她瞠大无神的双眼,无声落泪。
杀生丸看着她,俊秀的眉轻蹙。忽而伸手,在他的大脑意识之前,手已经停留在她脸侧,掌心熨着她肌肤的温热与湿润。她的泪水沾了他一手。
“女人,说什么傻话。”
妖怪男子一句低斥,真真切切的怒意,因她而起。连同话里隐藏深刻的在意和关切,也一并传达到她心底去了。彼此之间的暧昧也仿佛被那么一句打破了所有沉默。
“……女人,你在说什么傻话!”
他看着阿篱,纯澈的金瞳里毫无杂质,如水纯净,眼神明亮深邃,定定地盯着她那双红肿落泪的琥珀样黑眸。手探向她腰后,长臂一个巧劲,已经将她的身体带入自己怀中,抱住。没有任何迟疑,只是顺其自然。
没有吻,没有亲腻,只是一个拥抱而已。却是他所能做出的,最亲密的举止。随着体温渐渐交融,彼此的心跳也渐渐同步。
咚、咚、咚……
许久,阿篱呢喃低语,把脸埋在他颈窝。泪水迅速地浸湿他肩上的衣料,白底红樱的外衫。“杀生丸……不要对我太……温柔……”会上瘾的,会眷恋的,到时候,会再也摆脱不了的。这样的怀抱,虽然没有多少温度,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沉溺其中。
闻言,杀生丸怔了一下,头轻微侧了一侧,冷漠的脸转过来,恰恰巧的是不小心擦过她的额角鬓发。
“……”温柔?原来,他现在的在意是……温柔吗?他身体一僵。
她继续喃喃低语,哭音沙哑。“你不知道……这样的,温存,会让人上瘾的,会眷恋的,到时候,再也摆脱不了了……那要怎么办……”自始自终,阿篱也没有忘记彼此之间横旦的藩篱。互不相识的男女,她和杀生丸,相隔五百多年的时空,时之钥带来的羁绊。
杀生丸只是慢慢收紧了手臂,把哭得颤抖的她的身体收纳进自己怀中。
眼神落在怀中女子背后散落成瀑的青丝上,清冷明亮。手指由腰至背上滑,滑过她脑后,指间穿过如水的发丝。
“我可能……再也舍不得杀生丸你……回不去了……那要怎么办?”
“……我在这里。”他不擅言辞,也不屑言辞,始终只是一句‘我在这里’,却打消了她所有的不安和害怕。他在这里,在她身边。他们在一起,所以,什么都不需要在意。只要,他们在一起。
“呜——”阿篱紧咬下唇,从紧闭的唇角逸出一声长长的呜咽。一直在身侧迟疑的双臂,终于回应了他的怀抱,环上他的腰,紧紧抱住,如抱住最后的依赖。泪水更多,不断溢出紧紧闭起的眼睛,哭得眼眶红肿。
彼此之间的距离愈发贴近。随着杀生丸收紧手臂的动作,阿篱被箍直了腰,而他稍稍低头,唇由鬓角下滑,贴在她不笑也翘的眼角。冰凉柔软的唇被她微热的泪水润湿,有些泪液甚至渗过他平苛的唇线,在口腔里弥漫开咸涩的悲伤味道。
¥¥¥
“你还是你。”最后,杀生丸抓着阿篱的手,固执地看着她,表情冷漠的脸上,目光锐利清亮。
清冷如杀生丸,依旧不懂温柔为何物,更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会什么所谓的“表白心意”,只是在她脆弱得想要一个人躲起来的时候,伸出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她的,固执得不肯放开。
那是比言语承诺更重要的心意。
多少次“我只是路过”,多少次“你回来了”……他们之间欲说未说的暧昧和关切终于昭然若揭。
只是不够,还是不够……
“那……你想要追求的力量怎么办?”她当时是又轻又缓地问了一句。
杀生丸沉默许久。他不会为了任何人停下自己追求力量的脚步。
他握住她不安紧绞的两手十指。微冰的手掌不断漫过她的暖热温度,同时,也感觉到了她因为他的沉默突然而来的微颤。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住,阿篱脸上的表情一阵茫然。“我知道……杀生丸是不会为了任何人停留的大妖怪……所以,怎能奢求?”
面对杀生丸昭然的心意,她却是忐忑不安的。这一段因缘,因时之钥而起,会否最终也由它了结?
“自从遇到那样的事情之后,我很害怕,也很讨厌,这样懦弱的自己……可是,即使这样……”她哽咽说道,又笑又哭。
“还是想要留在你身边……”
“但是,怎么办……明明你就在这里,我却连你也看不见了……怎么办……总有一天,时之钥会让我回家的……再也看不见你……却还是……这样任性……”
“……你在,就好。”他固执地慢慢收紧手上的动作,教她惊醒。
好,那就跟他走。阿篱垂眉敛眸,轻轻点头。泪落无声。
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在一起。这样,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个人最喜欢这个了,也是最终定稿的本来,连额角眼角都不想让杀生丸吻的不过,碍于宿舍两友的压力之下
蒙尘
她坐在草窗下,撑着头,若有所思的模样。地念儿的人类母亲挑起竹帘进来,便看到她那雪色深衣的侧影。长发黑艳,丝丝缕缕倾落披覆在榻榻米上,雪肌玉肤,黑白之间强烈的对比,鲜明得有点哀伤。娟美白皙的脸上表情有些透明,琥珀样的黑眸蒙了一层灰色,毫无光采。
比如珠玉蒙尘,总是让人惋惜。
“阿篱小姐,该喝药了。”她走过去,把手上的药碗小心翼翼地端到发怔出神的女子面前。
阿篱侧了侧头,凭声音确定说话者的位置,脸转过来。嚅了嚅唇,她吐出来的声音有些沙哑,因为哭过太久的缘故。“婆婆。”
老妪活过许多年,大概跟枫婆婆差不多的年纪,甚至更老。不过跟她的妖怪丈夫比起来,也是微不足道的。曾与妖怪相恋,生下了地念儿。不过年轻时就成了寡妇,那样寿命延长的妖怪夫君却是先她而去。能吸引妖怪男子目光并为之倾情的人类女子,大多有着美好的名字。她说她叫斋和。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样的名字。
斋和,凉风清斋,春日和睦。
如此美好的名字。
她只告诉了阿篱。
眼角眉角的柔美早已被岁月堆积成的皱纹掩盖,只是目光依然清澈柔亮,或者他年再与那妖怪夫君在黄泉重逢时,他依然能够从万千曼珠莎华之中认出,那样一抹坚强柔韧的灵魂。
阿篱眨了眨眼,感觉到手中被塞了个硬而光滑的物体,还带着些烫热。捧着药碗,手指摩挲着碗臂,那光滑如玉的瓷触感极其好。浓烈的药香弥漫一室。早在老妪进来那刻,她便已经闻到了那熟悉的药味。熟悉到,开始对这味道觉得排斥,恶心。每每喝过之后,便吃不下任何。又苦又涩的药汁,却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每天整三餐往胃里灌。
照旧,还是看不见任何……
“这药……很苦。”她轻声说,声音里空荡荡的,却微微弯起了嘴角,似乎在笑。神情很柔和,仿佛含笑饮毒酒。把碗凑到嘴边,她小口小口地啜着温热液体,感觉到由舌尖一直弥漫开来的麻与涩,一直弥漫到喉间到胸口到心底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鼻尖闻到的,药味,刺鼻。
这几天来阿篱一直听到的女音带着三分苍老三分关切三分温和,还有一分的怜惜。斋和说:“阿篱小姐,良药苦口。”她这么说。
良药苦口。
就像很多时候,有些人明明是在伤害,却还说“我是为了你好”。
阿篱一点一点饮尽,尚有余温的碗还在手中,却突然手上一轻,已经被人取走了。她机械性地回过身,继续保持原本呆坐的姿势,趴在窗台上,撑着头。
“阿篱小姐,这是最后一付药汤。你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是。我知道。”她轻轻点头,应了一声,侧耳听着窗外风吹叶响的声音。沙沙哗哗,细微而宁和的声响。仿佛时间无一刻流逝,停下来了。
风的声音……她垂下眼睑,唇角微弯,神情愈发柔和。柔和到,像是满溢了哀伤。或许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斋和婆婆拧了拧眉,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以她阅尽世事沧桑人情冷暖,毕竟目光锐利敏感。“阿篱小姐……”
“是,婆婆。”她分明是在微笑,温婉而淡然的笑,笑意温暖。
斋和看到阿篱闻声转过脸来,那双大眼虽然无神,却依然清澈,清澈到斋和能从里面清透的琥珀色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她的心地蓦地一片清明了然。
“阿篱小姐……”斋和轻声说道。
阿篱在黑暗中听着那道女音说话,眼睫低垂,低垂,不发一语。脸上的笑却愈渐转淡。
杀生丸化为一团白影落在那一片药草田里,踩着沉稳的步子走向药草田边上的草屋。白袂翩然,依旧是不染烟尘的清冷。
田里,前几天新播的草籽已经发了芽,昨夜一场细雨,今晨便冒出嫩嫩的一大片草芽,黄昏尚带夏日余热的暮色中,一大片草芽芽尖泛着金光,清绿可爱。
植物的生长,声音细微,于黑暗之中夜夜滋长,待到某个契机,便会尽数浮现。
世间万物莫不是,如此这般。时候未到,不能强求;时候到了,也不能抗拒。
地念儿正蹲在田梗上细细地拔草,看到那道雪色身影飘过,也忍不住抬起头来,一直看着他消失在草屋竹帘后,重又埋头苦干。忽然又抬起头来,看到残鸦归林,听着鸦雀扑腾翅膀的声音极清晰地响彻天空。
地念儿虽长得不俊,但那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却是极其温润的。他低低道了一句:“又到了这种时候了……”他说话的声音极温柔敦厚,也有其可爱之处。
“什么时候?”娇娇软软的童音在他身前响起。一转头,他便看到一个娇小细瘦的人类女童站在面前,歪着头好奇地打量他,那双眼睛犹为清澈。她手中牵着缰绳,双头兽在她身后悠闲地甩着头,啃啮他辛苦种出来的药草。
地念儿宽厚一笑,也不生气。正想问她是谁,却听到尖厉难听的叫声。
“杀生丸少爷呢?!杀生丸少爷呢?!杀生丸少爷!!!在那里!!!”一道绿色的矮小身影往草屋冲去。
“哎!!!你这个卑践的半妖居然敢冒犯最尊贵的杀生丸大人最得意的随从,邪见我!!!快放我下来!!!”地念儿提起了绿色小妖怪的衣领。
“邪见爷爷……”玲无奈至极,撇过脸去,正好看到杀生丸挑起竹帘进草屋。
“杀生丸少爷,等等!”她松开缰绳,撒开腿跑了过去。
“玲,留在那里。”
呃?她眨了眨眼,身体僵在原地,地念儿身前的田梗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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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人类村庄,今晚有夏夜祭……”斋和正跟阿篱说一些人类村庄的事,说一些简单而微小的幸福,对于不能拥有那种简单生活的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对于斋和,对于……曾经也是简单生活中一员的阿篱来说。
“夏夜祭?”阿篱倏然想起那个有着清润笑容的阴刀,姻蓝的眼影,温润如泉的眼神,温文尔雅的贵公子。
那次灯市,那次游船,那次夜的星之河,那次夜无来由的心口□温柔叹息……想来都带着美好温暖的记忆形状。仿佛还能闻到丝丝缕缕的檀木香味。他是奈落,奈落也是他。可她终究还是……无法恨他。
伤她至此,终究还是无法恨他。
恨也是另一种的眷念方式。
是他,帮她发现了自己深藏的心意。
阿篱已经想得出了神,久久不曾说话,只端正跪坐,安然微笑。是的,她其实到最后也无法恨那个人……她这样想着。
“阿篱小姐?阿篱小姐?阿篱小姐……”斋和不断唤她。
“啊?嗯,抱歉,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她回过神来,抿了抿唇,深深呼吸。心跳还在。
杀生丸挑帘进去,看到那苍白女子正坐在草窗下。他一走进去,她已经抬起了头,无神的眼睛弯成纤纤的月。一道坐着的老妪没发现他,反倒是她先对他打招呼。
“是杀生丸来了吗?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阿篱笑弯了眉眼,眼睛弯得纤纤,看不到瞳色了。可脸上的神情分明是温和婉然的,不过微然笑意。
斋和也转过身来,却知道那大妖怪的眼中根本没看到自己。
杀生丸只轻哼了一声,也没走过去,目光扫过一眼老妪手中的药碗。“喝过药了?”
“嗯。婆婆说,我的身体已经休养得差不多,以后再也不用喝药了。”她点了点头,柔声道。
杀生丸看着她微笑的脸,表情冷漠如常。他平淡说:“那就走吧。”他带她走,去日暮里,去找能治好她眼睛的药。如果她害怕再也看不见他,惟一的办法就是冶好她的眼睛,让她不再害怕。
但那时的他,仍是不了解女人。喜欢若能只是喜欢,爱若能只是爱,一切都会简单得多。在他纯粹的世界里是如此,可是对于阿篱来说,实非易事。
斋和站起身来。“阿篱小姐,我帮你换过一身衣服吧。”她被带到这里时,几近衣不弊体,浑身都布满了青紫或红的淤痕。暧昧到,令人一眼看穿,她曾经遇到过的可怕事情。
“谢谢。”她脸色刷白,继而微微一笑,声音里藏着不为人知的颤抖。“在那之前,我可不可以先洗个澡?”
头顶忽然被轻轻一压。杀生丸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前,手掌压在她发心。“阿篱。”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苍白的脸,眉心起了褶痕。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气息极其虚弱。
“……”他没说话。
她也不再说话。
他转身出去了,斋和在屋里帮她加热水。阿篱慢慢解开雪色深衣,露出白皙如玉无暇的女子躯体,从颈项滑至脊背至双腿,曲线无一处不优美平滑。她在黑暗中踩着凳子进入木桶中,抱着自己的双臂一点一点沉没在温热的水中,黑色长发在热水中湿透散开,漂浮在水面,丝丝缕缕的黑色细线缠缠绕绕。
斋和往水中撒了些药草嫩芽,于是又弥漫开淡绿色的清雅药香来。
她看着阿篱,眼神静默。
“阿篱小姐,你……”
回答她的,只有水中咕嘟咕嘟冒出的气泡破裂声。
这身体,毕竟已经脏了……阿篱在水中睁开双眼,感觉到热水涌入眼睛,刺激到眼眶疼痛酸涩。她拼命眨眼。
无法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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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站在草屋前,看着药田里那片药草新芽默然不语。斋和扶着洗沐后的阿篱出来。
他转身,淡淡地扫去一眼,却一下子怔住。那盈盈站在暮色中的纤细女子,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涩,怯怯地笑。温婉一如,最初相遇之时。连无神的大眼也被暮色染成迷蒙,仿若半是羞怯半是温柔。只有银发转为青丝。
“好了?”他垂了垂眉,看不清心绪变化。
“嗯。”她微笑点头。
斋和松开了她的手,看着那个失明的人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朝说话者走去。摸索着向前走去,小心翼翼,身形时不时被不平的路颠得摇晃。
“小心!”斋和在后面叫起来,极其担心。
他却只是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她的脸。默不作声。表情冷漠。
“阿篱小姐,还是让我扶你过去吧。”
“不要!”她顿了一下脚步,断然拒绝。她离杀生丸还有七八步远,她面向着他而立。“我自己可以的!”
如果连这短短的一段路也得让人挽扶的话……我有什么资格留在他身边……
“我知道他在那里。”阿篱低头轻声说道,继续一点一点向前挪步。连远处药草田中的地念儿也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这边。还有玲和邪见,也是怔了一下。
“姐姐?”玲倏然漾开纯净笑容,对阿篱倍感亲切。即使是黑发,那张脸那身形那气息,却确确是那个温暖地收留了她的姐姐没错。
邪见则是咕哝了一句。“妖老了眼睛也不顶事儿了,那个黑头发的人类女人怎么这么像阿篱那家伙……她明明是跟杀生丸少爷一样的银发啊……总感觉怪怪的。”
她说,她知道他在这里。杀生丸的唇线移了一下,面无表情,看向她的眼神却一霎那柔软下来。眼神一霎那柔软下来,不易察觉。
她的倔强,从来都让人心疼。
“杀生丸。”阿篱一点一点走近他,最后终于站在了他面前。
“阿篱。”杀生丸淡淡道了一句,看到她伸过来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袖摆,然后转身。“走吧。”他的步子不快也不慢,只是向森林某处走去,渐渐离开药草田。
邪见和玲远远跟上,越走越近。
“杀生丸大人,等等我呀!”女童跟小妖竟是异口同声。
命数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发现有错别字类伪更 一行二妖二人,二前二后,在山林中穿行。组合有些怪异。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星子闪烁。一条宽广的星之河横贯山林上方的天空,闪闪烁烁的星子集结成群,星光如水光一般荡漾。天地旦古的安静。
“星星,好多喔——”玲呆住,仰头望着天顶的星空,许久许久,竟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感叹。“杀生丸大人,姐姐,邪见爷爷,你们快看!好多好多星星喔~~~”她伸手指着天上,拼命想引起大家的注意。
前面的杀生丸和阿篱都转过身来,而邪见拼命挥舞着人头杖。“玲!!!!你这家伙!!!!”
“邪见爷爷?”玲看向它,疑惑不解。“今天晚上的星星真的是很漂亮嘛~”看到邪见像抽风似的拼命眨巴金鱼眼,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自觉地掩住唇,一时失言了。“对不起,我忘了……姐姐……”她咬了咬下唇,没有说下去,一时有些小心翼翼。满脸内疚。
“没关系的,玲。”阿篱虽看不见那小小女童的不安模样,也隐约从她的话里听了出来,微微一笑,温和柔美。
杀生丸低头,扫过一眼她骤然收紧手中衣料的手指,再抬起头来,纯澈的金眸看到天空中果然如玲所说,满满的都是水一般的星光荡漾。“玲说的是实话。”目光穿透树林枝桠的暗影,星光璀璨,大片弥漫。
“嗯!姐姐,那些星星真得好多好多,像一条长长的河呢!”玲拼命点头,欢快地说。
阿篱也仰起脸。“我现在,面对着星之河吗?”她微笑。
“星之河?什么是星之河?”玲好奇地追问。
“我听过一个传说,据说,活在这世上的我们,都是在天上的那一颗颗星星,活着的时候像星星一样发光,死去的时候……”她低下头,微微一笑,表情愈发柔和。“死去的时候,我们也会像星星一样殒落,变成流星……”
“那星之河,其实就是人世。每一颗,都是一种命数。”
……(回忆)
“那星之河,其实就是人世。每一颗,都是一种命数。”男音温和清朗,淡定安然。
广袖轻扫,陶生细细拂去神翕上的尘灰与落樱,收拾了一束秀净洁白的御神木花枝,摆在神翕上,用陶罐清泉养着。
他转头看一眼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