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老公不可以第25部分阅读
[网王]老公不可以 作者:肉书屋
”话一出口手冢觉得自己杞人忧天,如果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大少爷的话。
这四个多月来手冢教给她的太多,临别之际却想不出什么折柳之词相赠,一时倒也无言。
或者,只是因为彼此心知肚明,爱情里没有如果。
散场的时候手冢冷着脸严令大家不许开车,好在这种娱乐场所周边打车都不会很难。
同事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手冢和水萌并肩落在最后,站在酒店大厅前的台阶上,听见烟火升空的声音,那些流光溢彩呼啸着在天空炸开,在瞳眸里凝固绚烂色彩。
他们安然道别。
水萌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停顿。
七八米外一辆银白色bw前,一个高挑的华丽男人醒目的伫立在那里。一只手随意的扶着车,另一手插在深紫色双排扣长风衣口袋里。微微低着头的表情,和车身斜倚成三十度角的姿势让双腿显得格外修长,狂傲不羁的外表下隐隐透露出邪魅气质,引得过路的辣妹频频回头。
迹部低头看了下表,抬头目光漫不经心的一扫,然后他露出了一丝微笑。
往这边慢慢走过来的女子,体态稍胖了些,开始显露出孕妇特有的圆润风情。外面包着明艳的玫瑰红色羽绒衣,帽子围巾全副武装,圆滚滚的就像一只傻傻的小企鹅。
圣诞夜的东京陷入白色的狂欢。
装饰一新的店铺,高大的圣诞树落满了金色的碎屑,霓虹一盏盏闪烁或者熄灭。玻璃橱窗上里流动的灯光和街道景色,一刻不停仿佛远年无声的电影。
索性锁了车门,沿着步行街携手而行。
路过自动贩卖机的时候迹部大爷翻遍了口袋终于找到了不算大额的零钱,把一杯热巧克力强行塞给她,“手怎么这么冷,拿着取暖。”
颐指气使的命令句,温柔藏在底下,迹部景吾就是这样别扭的可爱,她偷偷做了个调皮的表情,乖乖的接过,暖意融融从手心源源不断传递而来,游走全身。
迹部看着她红红的小鼻子,似乎还是觉得不满意,水萌只感觉到裸、露在外的手背上传来融融的温度,迹部双手覆上,笑容明亮,
99、第九十八章 惜别
“这样就不会冷了。”
暗色的天空开始飘雪,打着旋儿纷扬而落。
水萌的睫毛轻轻眨了下,上面凝结了些许水汽。
她咕噜咕噜把巧克力喝完,洁白指尖一旋,十指相扣,放入迹部的大衣里取暖,笑眯眯的,“还是这样好。”
细碎的闪亮落在地面上,落在红砖的屋檐,落在黑铁护栏的尖顶,落在教堂钟楼上,很快,整个世界一片洁白微芒。
“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啊?”圣诞夜应该是迹部总裁应酬最忙的时候,各色聚会眼花缭乱。
“那种场合就连本大爷也会觉得厌倦,”很是华丽的音色,琉璃般动人,“倒不如来接老婆,啊恩?”
水萌扁扁嘴,“谁是你老婆?”
迹部无奈的笑笑,反正早就习惯她的口是心非,洁白的雪花簌簌落在大衣肩头,点点暗蓝色微芒,和他眼底痣痕交相辉映,“水萌,过几天本大爷要去梵蒂冈。”
“哦。”她的声音有点闷。她是知道的,马上就是他和香取绫音对外宣布的婚期,虽然知道了是假的,可是她还是很难过。
华丽男人低了头打量她郁闷的脸色,倏忽挑起嘴角,笑的相当愉快,“生气啦?”
她哼一声,不理他。
迹部叹一口气,伸开手臂搂住她,低低的絮语,“本大爷一个人去。”
极致的雪花飘落眼角,水萌怔怔的靠在他胸膛,听着他缓缓的重复一遍,“本大爷一个人去。”其实他真想带着她一块去,可是为了孕期安全考虑,还是作罢。
她默了片刻,抬起红扑扑的俏脸看他,清澈的瞳眸里点尘不染,“你的计划干嘛一定要去那么远,在东京不可以吗?”
她就是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归结为迹部大少华丽又无语的品味。
完美无缺的俊脸微微一僵,继而恢复到熟悉的高傲神情,“本大爷乐意,到时候全世界都要拜倒在本大爷的光辉下。”
果然。
要不是已经受过很多次类似的打击,水萌此刻铁定一头栽倒在路面上。
不就是个真相大白的小把戏么,还害她平白无故生了次病,他得瑟什么?
“本来想回来给你的,可是本大爷好像等不及。”他的手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来,手心多了个玫瑰红的心形丝绒盒,拇指抵开盒盖,银白光芒从缝隙里缓缓流泻,钻戒璀璨的清辉射入眼底。
水萌抬起眼睛,亮晶晶的转瞬即逝的狡黠,“好奇怪的……”
“有什么奇怪的,本大爷看上的东西哪里会不华丽?”
“我是说上面刻的字啊……”
“哦,那个是你很爱很爱我的意思。”
“所以才奇怪啊。”水萌故作叹息,“哪有人那么厚脸皮的?”
趁着迹部愣神的当儿,她取出设计精巧的钻戒带上,心满意足的笑,“谢谢,我收下了。”
99、第九十八章 惜别
“喂……”优雅的唇线微微抽搐,迹部窒了片刻,圈紧她的腰来,低下头将两瓣柔软的唇盈盈含住,温热的气息缱绻了片刻,轻轻探入。
水萌愣了下,雪夜的月色下清晰看见那枚泪痣,唇舌间追逐的纠缠,溢满小心翼翼的狂热和霸道的温柔。
摩擦着她双唇的男人抬眼,女子点漆明亮的美目里波光潋滟,温甜的舌尖轻送,于是迹部的怀抱顿时一紧。
不想再顾及别人的眼光,水萌,本大爷要给你一个童话。
路过的行人望见这对雪地里拥吻的男女,不约而同绽开暧昧的笑意来。
有人在广场上放烟火,瑰丽缤纷的火焰在夜幕下花朵一样绽放,闪烁,飘飞,交叠,最后陨灭。夜风将那些吉光片羽吹到他们脚边,星落如雨。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系列文的问题,我真的动摇了。
难道真的是缺憾的才最令人印象深刻么?
我知道在这样的背景下其实部长的感情线很难处理,本来我认为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的主角,不会因为别人的经历而有丝毫褪色。我是抱着这个想法想开系列文的,但是现在对自己能否把握产生怀疑,的确是有点膈应有点别扭。
好吧,我再想想,也许会把这里朦胧化处理,然后换个背景重新设定。
唔,下一章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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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九十九章 决意
惠理子靠在宾客室柔软的天鹅绒沙发里,微微出神。
紫罗兰色端庄优雅的及地长裙,配以简约的星钻点缀,考究又大方。
这一场婚礼较之去年更为奢华而引人注目,新娘香取绫音出身豪门,和迹部家是门当户对。迹部景吾雷厉风行,从订婚到结婚不过一月,闪电联姻引发各方关注。
可是,这样的行事作风却不像他。
他看水萌的眼神,惠理子是熟悉的,就像当初迹部修吾看她。蜜月时他甚至故意向她放出水萌怀孕的假消息,就为了警告她不可以威胁到水萌。
景吾从来霸道骄傲,从来没有哪个女孩子能让他如此患得患失,甚至不惜动用金钱权势,要把她牢牢绑在身边。或许就是太在乎了,才不得其法。
两个同样骄傲的孩子,早已在爱情中沦陷却偏偏不愿意承认,非要借着彼此伤害来确定对方的心意,改变对方的同时也同时改变着自己。
彼时华丽张扬的少年在硝烟弥漫的金融业界沉浮数年,逐渐剔去年少轻狂而成为霸气纵横城府难测的商界帝王。股东大会后的一系列高层人事变迁,就连惠理子都要惊叹于他的深谋远虑,如此大规模的洗牌,却未对财团运转造成任何困境,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他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布局,培植自己的羽翼,居然堙没于往昔时光中无处可循。
然而这些于她而言已不重要了,商人只关心结果。
他不动声色削去她在集团内的几乎全部势力,二十年经营付诸东流,哥哥大泽耀叶将在牢狱内度过他的下半生,却还保留着她迹部家女主人的尊荣。到底是念着些许幼时的养育之情,还是只为留着她炫耀他的战果?她究竟该愤怒他的故作姿态还是感激他的手下留情?
所以,景吾绝不会真心要娶香取。
香取倒是真心喜欢他,可是惠理子觉得即便她入了门,前途依旧堪忧。香取集团近年来扩张很快,可是已渐渐显露出后劲不足之势,数个项目资金链断裂,前期投资又无法短期内收回,景吾理应有所察觉。
她敢打赌,两家联姻的话,不出三年,香取家产业要江山易主。
世家女子就是这样,她们生来就有旁人艳羡的优渥生活,当家族需要她们做出牺牲时,却来不得半点任性与违抗。这类女人嫁给迹部景吾这样的男人,便不得不考虑到娘家的利益而不敢造次,静婉,美丽,娴淑,柔顺,是很符合少夫人的风范,可没有挑战性,他很快就觉得无趣。
所以,她的女儿水萌,带刺的玫瑰,方能入了他的眼。
实在是造化弄人。
惠理子浅浅叹息,发觉自己已经出神很久了。这婚礼背后隐藏着什么与她何干,反正她只要当个称职的布景,不让迹部家失了面子就可以了。
100、第九十九章 决意
被折断翅膀的凤凰,和麻雀没有区别,她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去干涉迹部景吾了。
她看了一下表,离十一点婚礼正式开始还有四十分钟,不如先到外头招待来宾。
刚刚立起,从门外款步走入的女人就让她如遭雷劈愣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
“怎么,迹部夫人不记得我了?”凉子笑的得意而恶毒,冷冷打量这抢走她一切的女人,巨大报复的快感几乎让她忍不住要大声嘲笑,“当个被架空的花瓶感觉如何?”
香取进门,她就能理所当然的拔除惠理子母女,到时候,就能够昭告天下,她才是迹部景吾的母亲,才是晚了二十年的真正的迹部夫人。
她在银座再风光无限也只是个不得不奉承达官贵人的妈妈桑,怎么能跟豪门的当家主母相比?
她的儿子果然没让她失望,这世上哪有什么爱情,唯有利益的联盟才是坚不可摧的,只要掌握了权势,任何人都要匍匐在脚下。能够掌控别人的命运,才是强者。
“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惠理子抖着声音问,凉子几乎就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拔不了,也触不得。
“这话问得奇怪,你这个鸠占鹊巢的都可以来,我是景吾的生母,这桩婚事还是我撮合的,怎么就来不得?”凉子逸逸然的找了个位子坐下,低头整理礼服裙摆。
凉子瞥瞥她越发难看的脸色,心情大好,“哦还有水萌,景吾不要她了。她只不过替你这个母亲赎罪而已,本来她到底是我的养女,我也不想赶尽杀绝,可是这个臭丫头,竟然妄图在股东大会上破坏我的苦心计划,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想想她也真可怜,小的时候被你抛弃,现在还要为了你的错误牺牲幸福,啧啧……”
“揭穿高贵优雅的面具,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一个抛下前夫放弃子女,为了嫁入豪门而抹杀过去,抢走我的儿子和修吾,虚伪至极的女人!”
多年的积怨一股脑儿喷发出来,凉子的脸因为巨大的愤恨微微扭曲。
她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梵蒂冈时间2012年1月1日,10:30。
东京时间2012年1月1日,18:30。
成田机场,人海茫茫。
停机坪上夜航的飞机,机翼两侧的引航灯闪烁如同天狼星。
手冢国光拎着轻的几乎一无所有的行李,米白色风衣包裹的挺拔身形穿过重重人流,向着办理登机手续的柜台走去。
深浓的夜色无边无际的将东京笼罩,绵长的车河在眼前划过一道道弧光。被高峰时段堵在机场高速上的一辆豪华房车里,植村元佑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不耐烦的赶妹妹下车,“早知道不走这条路了,看来还有的堵,还有四五百米路,你先走过去吧,我叫个人
100、第九十九章 决意
来接手,然后去找你。”
“可是我……”水萌有点犹豫,她一直认为,她还是不要来送手冢的好。而且,景吾之前叫她今天呆在家里,要么去哥哥那里,乖乖看电视就好。
“做不成恋人总可以做朋友吧,人家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你就这么狠心?别婆婆妈妈啦,等下来不及了。”植村俯过身去替她扯开安全带,把墨镜塞给她,“走路小心点。”
“哥……”小兔子拉着他的袖子撒娇。
“水萌,做人要有良心。”植村对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讲出这种话呕吐一把,“他对你是真好,送个别么,能有什么?”他按下按钮,副驾驶的车门应声而开,“手冢国光就是一朵黑芝麻芯的白莲花,不会把你绑架去美国的,放心。”
水萌咬咬唇,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植村目送妹妹的背影渐渐融入绚烂的灯火,不为人知的叹口气,给手下打了电话,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周边大厦的巨型显示屏上,墨绿色的凤眼骤然眯起。
水萌穿着浅蓝色的高领衫,站在人影憧憧的候机大楼门口,她其实最不喜欢的地方就是机场和医院,一个是生离,一个是死别,都是太过沉重的场合。
火药桶早就埋好,由远在梵蒂冈的迹部景吾亲手引导点燃,令人惊愕的真相飞跃过千山万水引爆东京,而她对此全无准备。
水萌摘下墨镜,视线在川流不息的人潮里搜寻片刻,然后她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寻找手冢的号码。
气质清丽的女子,低着头摆弄手机,发丝松松的挽在而后,小腹已微微隆起,因为冬衣厚重的关系并不十分明显。就那样款款的立在人影穿梭的大厅一角,一如既往的低调,墨色刘海下那张俏丽干净的面容,就像南非森林里振翅的蝴蝶,以本人为圆心,渐次涤荡扩散,造就马蚤动的风暴。
“迹部小姐在那里!”
有人高喊了一声,紧接着仿佛是开闸的洪水,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媒体人士哄一声涌向同一个方向,将候机楼宽阔的大门堵的水泄不通。
麦克风蜂拥而上,闪光灯咔嚓一片闪烁灼人的白光,似要耀花人的眼睛,水萌愕然抬头。
“迹部小姐,您和迹部景吾董事长真的不是亲兄妹吗?”
“你是不是还有个亲哥哥,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手冢国光,植村元佑,还是另有其人?”
“迹部总裁在生母在银座开俱乐部,而您是她的养女,对此有何看法?”
“请问,您在股东大会上说的话,是不是故意对媒体大众的误导?离婚后你们是否依旧保持着暧昧关系?”
“近来有报道说您身材略胖,您是否怀孕?孩子的父亲可以透露一下吗?”
“如果不是兄妹,你们有打算复婚么?又该如何处理和两位母
100、第九十九章 决意
亲的关系?”
接二连三的尖锐问题铺天盖地向她砸来,水萌红唇微张,手足无措的感觉席卷全身。她下意识的后退,可惜很快就退到了墙角,抬起眼睑,那些陌生的脸上全是抓到世纪新闻的急切和兴奋,她似乎有错觉,这些人恨不得一拥而上把她拆吞入腹。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在身后,数辆黑色轿车风驰电掣而至,从车厢里下来的男人都是训练有素,迅速突破记者人群,织成一道强悍封锁线,隔开安全距离将蓝衣的女子护在中间。
植村元佑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皱着英挺的眉从房车里出来,大步流星往里走,嘴里低声骂了句不甚高雅的词汇。
手机快被打爆,嫌烦索性关机。这种轰动效应,就算他是关东媒体大鳄,短时间内也是控制不了的。
迹部景吾这个王八蛋,居然连个招呼也不跟他打,他的江山不要了?!
植村黑着俊脸在保镖的开道下护着妹妹艰难前进,记者们挤得太厉害,他们几乎是举步维艰。
快要冲破阻碍的时候刚刚还闹腾如沸水的包围圈突然沉寂下来,所有的人眼睛紧紧盯着候机大楼室外中央的荧屏,眼珠子都要瞪下来。
梵蒂冈时间2012年1月1日,11:00。
东京时间2012年1月1日,19:00。
婚礼正式开始。
被高大英俊的男人护在怀里的女子仰起脸来,头顶是妩媚而渺远的夜色,星河如昔,象限仪座第一颗流星划过。
“疯了。”听见哥哥在她耳边说。
如果人的一生就像流星,一场目的地不明的旅行,从世界的尽头迷航折返尘世,茫然无措,谁能拯救我?
那一瞬间这个念头抓住了她让心着了魔,握紧了手机仿佛是心心相印的低头,看见他的名字在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大结局不是一章可以写完的,正文还是凑齐一百章比较好= =
k5乃加油,水萌要沦陷了~
话说,bw们真打算霸到最后一章啊?
101
101、第一百章 i will
被安装了监控的休息室,两个沉浸在震惊中面如死灰的中年女人,影像旋即切换到婚礼现场。
事先可以预料到的,谁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口袋里手机震动了起来,是水萌发来的短讯:手冢,我们被困住了,真抱歉,不能为你送行。
他微微眯起凤眼,心里竟然一阵轻松。
或许,这样也好。
反正她又不是来跟他去美国的,何必再多做无意义的牵扯。
看见她,他还是会难过的,不如不见。
成田机场候机大楼的安检通道前,纷繁人影驻足。手冢国光淡淡瞥了一眼电视屏幕上的画面,继而不动声色收回,修长手指紧了紧行李箱的拉杆,他抬起脚步,毫不迟疑。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梵蒂冈那不可思议的婚礼上,唯有他步伐矫健,身形挺俊。
他低头看着上面那张多出来的机票,心想:我应该把它丢掉。
他微微出神,视线一晃,米黄的身影行色匆匆迎面而来充斥了视野,对方低着头一个没稳住撞上他的胸膛,手冢下意识的伸手一扶,栗棕色发丝的女子便一个趔趄栽倒在他的怀里。
女子轻轻“哎呦”了一声,手冢出于良好教养礼貌,低头询问,“小姐,你还好吧?”
对方抬起脸来,五官淡雅清妍,一双眼睛尤其漂亮,蓝到透明的美眸让人想起爱琴海的碧波,看着倒是……有点眼熟。
“日暮医生。”手冢还记得她,叫出这个姓氏后他自己也觉得奇异,他不善交际,所以很少会记得只见过一面而且预期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人。
“哦,是你啊。”日暮静流揉揉被撞疼的额头,弯下腰去帮手冢捡掉落的护照证件之类,不经意的问,“去旅行吗?”
“去进修。”手冢接过,点点头表示谢意。
然后她看见了他手里攥着的两张机票,有点疑惑,“你一个人?”
“恩。”
看了目的地,纽约和纽黑文市不过两小时车程,日暮的瞳眸瞬间炫亮,“能不能让个位置给我?”
手冢怔了下。
“呃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退票了,我也许就能登机,”她显得有些焦急,“我哥伦比亚大学的导师有一台紧急的重要手术,因为原本的第一助手车祸腕部受伤,我需要尽快赶过去。但是航线太热门已经满员了,明天可能来不及。”
他沉吟片刻,似乎是做重要决定一般的为难,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你,”日暮如释重负,拉起他就往服务窗口那里走,“在那里,快点。”
能去耶鲁进修那肯定有两把刷子,但日暮就是觉得这个漂亮男人喜欢顶着一张聪明的脸干傻乎乎的事,上次医院也是,这次更傻,一个人坐飞机还买两张票嘞。
十分钟后她扬着崭新的机票,冲他绽开一个明丽微笑,“
现在,它是我的了。”
梵蒂冈,圣彼得广场。
托斯卡拉柱圣者雕像凝聚着四百年前建筑天才贝尔尼尼的才华横溢,高耸入云的埃及方尖碑,喷泉洒下漫天琉璃珠似的雨。椭圆形的大理石地砖上偶尔有停泊休憩的鸽子,洁白或银灰,转动着黑黑亮亮的小眼珠,发出机灵平和的咕咕声。
不远处圣彼得大教堂圆形的穹顶刺破流云易色的天,米开朗琪罗大拱形屋顶的惊世之作,华丽到令人窒息,宛若一枚希腊十字架镶嵌在这个微型却令世人敬仰惊叹国度的中心。
捧着紫色鸢尾花的小女孩天真的拉拉他西服的衣角,天光明灭,迹部掏出一块钻石怀表,换回了一大捧带着露珠的芬芳花朵。
天籁之音的撞钟清新悠远,神圣温柔,白玫瑰娇柔的花瓣铺满了碎石小路,长长的红毯绵延通向世界的极限。盛装的宾客如主人之愿守候在两侧,往远方张望新人的身影,n,bbc,nhk,euronews,全球媒体在沿途焦灼等待。无尽长空之上阳光如雪,天地和无数哥特式的尖顶一样,静默不语。
十一点整,迹部景吾出现在红地毯的尽头。
一身亮眼的纯白,胸口别着一朵紫色鸢尾,身形挺拔,绚丽阳光从身后逼来,时空瞬间定格,炫目耀眼。
没有新娘,没有父母,没有欢呼,那整齐划一惶恐与惊讶的面孔,让他在红毯上嘴角牵起华丽嘲讽的弧度,高贵桀骜如冰上独舞,欣然迈出华美的狐步。
碧洗晴空下风景极致。
没有家财万贯的姻亲,没有长辈的祝福也无所谓,什么世俗的禁忌,什么森严的门第,本大爷的爱情从来唯我独尊,不需要得到你们的承认,那些质疑我们,诅咒我们,妄图拆散我们的人,请为本大爷当帷幕之畔可笑的小丑或玩偶。
走到圣坛前,他傲然的抬起了头,示意婚礼可以开始。
戴着圆形老花镜的年迈神父,神情里慈祥交杂着茫然,布满皱纹的手抚上《圣经》的烫金纹路,沉淀了岁月沧桑的声线低缓柔和,“新郎迹部景吾,你是否愿意……”
“和迹部水萌分享剩余的生命,交融彼此的灵魂。”那是听过一次就无法忘怀的华丽音色,他接上后半句,笑意倾城,“yes,i will。”
人群马蚤动。
水萌,我并非信徒,从来不相信上帝。
可是今天我怀着无比虔诚的心,希望他能够为我作证,证明你是我此生唯一,哪怕世界颠覆。
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早已注定的道路,接受繁重复杂的精英教育,进入一流商学院,和某位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结为夫妻,把迹部财阀推向财富的巅峰。
日光下灿烂的烟花,旁人不懂的寂寞,只看得到喧哗。我站在光鲜亮丽
的舞台,带着不可一世的面具演出,被定义成强者的符号,仿佛站在峰顶云端,没有人敢靠近。我以为我早已习惯了衣香鬓影背后的空虚,玩着粉饰太平的游戏,一辈子都将如此。
直到你告诉了我,那些关于海底的寂寞,原来我不是强大的爬上了山顶,而是被世人遗忘疏远在海底。看似五彩斑斓,实则一片死寂的大海。
然后你笑着说:一个人在海底很寂寞,两个人就不是了。
无数年少轻狂无数挣扎徘徊,等了多少红男绿女,等了几度秋凉春雨,终于在这一天我等到了你。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等待这个时刻,能在全世界面前说出爱,因为迹部景吾和迹部水萌,我们比地球上任何一个人都深爱对方。
“你是否愿意,从今日起,不论幸福还是灾祸,富贵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都爱她,珍视她……”
迹部挑了挑眉掏出手机,不耐烦誓言毫无意义,人群里有人欢呼,他拨通东京星空下的号码,华丽声线洗尽铅华,平凡的幸福表情出现在俊美无俦的面孔上,神色悠悠如同少年,“yes,i will。”
耳边,东京都妩媚的夜色下,她的世界沸腾一片,他的苍穹飞花满天,那个熟悉的声音贴着她耳边,“水萌,神父在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她颤抖着指尖,眼睛里闪烁的光点亮了黑夜,周遭人群自动自发的让开一条路,水萌匆匆跑向候机楼停车场上方的长长台阶,对他说,“你等一下,这里好吵我没听清楚。”
立在巨型的屏幕下,光影在身后拉出纤丽的影子,她看见迹部景吾的笑容逆天华丽,宛若梦幻,然后那么大声的,仿佛在向全世界许下一个天荒地老不灭的童话,“迹部水萌,我好爱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本大爷迹部景吾?”
那一瞬间仿佛四下奔腾的人海,尘世的喧嚣隔离在遥远的时空,天地潇潇,忘却了所有。
不同的频道,一样的画面,那个男人霸道,华丽,天真,温暖,他微微含笑的海蓝色瞳眸,哪怕远隔千山万水也清晰刻骨的那句话,回荡在耳畔。小天使一样打扮的花童,粉嘟嘟的脸和宝石蓝的眼睛。屏幕上飘过一阵雪白色的花雨,他站在冬天罗马少有的艳阳底下,被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微光,等着她的回答。
她只能说:“yes,i will。”
除了我愿意,还有哪句话能让你拥有不可思议的幸福。
沸腾的红毯上,坠落大朵大朵艳丽的玫瑰花瓣,看着那人低了头笑着说:“喂,刚才这边欢呼声太大本大爷听不清楚呐,你再说一遍给我听啊。”
她咬着唇轻轻哼了一声,知道他是在报复。
“华丽吗,啊恩?”迹部低低笑问。
轻微的啜泣声顺着电波送
到耳边,他知道她在轻轻点头。
“水萌,再等本大爷十二个小时,我们不要再分开。”
“景吾……”
“啊恩?”
月亮白色的光魂洒在睫毛上,轻轻的呼吸着,世界上最沉静的空气,那个瞬间,倏然滚烫了眼角。
i will and i love you,forever。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正文部分到这里结束会比较好。番外么,咱会写写的,把没交代的和需要补充的放进去,想写包子植村哥哥河蟹物还有角色访谈录,不一定都写,容俺酝酿下。
番外一 兄长
东京是一个畸形的城市,毫无疑问。
瑰丽如梦的霓虹,喧嚣的车海,还有刺破天穹的东京塔。拥有一千三百万人口的国际大都市,每当妩媚却荒凉的繁华夜色沉沉降下,纸醉金迷的不夜城,欲望在城市上空横行无忌。
银座金碧辉煌的俱乐部,金融危机下依然高朋满座,政治家伪善的笑脸,心照不宣的推杯换盏间,一轮轮丑恶的权钱交易暗流涌动。新宿街头,露着白生生大腿的年轻女孩和清秀牛郎,浓艳的脂粉掩盖下犹带青涩的面庞,为了一个lv包就可以肆意的挥霍肉体和青春。
有人富可敌国,也有人一贫如洗,这里是无数血气方刚青年的梦想,野心家和阴谋家的天堂,物欲横流的名利场。
所有人都想在这块土地拥有立足之地,可是很少有人真正爱东京,他们只是把它当做一个试炼人生成就的地方,人类与生俱来的贪婪本性在这里显露的淋漓尽致。
但是这儿很适合植村,一切都显得恰如其分。
他那天生丽质母亲所给予的,温雅俊秀的容貌,二十余年苦心孤诣造就的出众才能和卓越见识,融入骨血的翩翩绅士风度,甚至在极为注重家世背景的东京上流社交圈,他寒门子弟的出身,都被誉为白手起家的有志典范,是旁人阿谀奉承的惯用说辞。
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成功了,他是有钱有势的社会精英。
如若他仅仅是一个朝九晚五的平庸上班族,靠着微薄的薪水维持生计,而今讨好他的那些人,连一个鄙视的眼神都不屑给他。
英俊夺金的成功人士身边,总是不乏名媛淑女这一道具存在,植村也不例外。
他可以温柔的爱着每一个让他感兴趣的女人,从富家千金到小家碧玉,然后厌倦了,就渐渐疏远,随风而逝。以至于外人对于他的私生活多半只留下个眼花缭乱的印象,究竟有多少女孩有幸陪伴着他度过一段短暂的快乐时光,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可是,她们却还是记得他的。
甚至会在分手很久以后,带着怀念的神色回忆他的柔情,因为,很少有男人能够在交往期间洞悉她们心中所思,甚至是难以启齿的,属于女人对爱情罗曼蒂克的幻想,而植村,似乎很乐意扮演这种放任或者推波助澜的角色,他欣赏着女人在爱情中慢慢变得真挚惶恐,眼神幽暗而玩味。
“元佑,我是真的爱你,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分手时她们总是这样说,明丽动人的眸子里装满泪水和爱慕。
那双墨绿色的凤眼会微微弯起来,他的嗓音一如前戏时性感魅惑,薄唇吐出的话语却冷淡伤人,“对不起,我们已经见了太多面,这不符合游戏规则。而且,”微微一笑,眼神戏谑,“你究竟能给我什么呢?”
被爱情冲昏头脑,痴情却盲目的女人,那种不顾一切的愚蠢让他实在是兴致寥寥。
晚上,有时候会做梦,他不喜欢做梦。
梦里会出现老家的房子,黑魆魆的屋顶,碎红砖铺陈的小径,浑身赘肉的女房东,他们一家四口就租住在底楼。他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平凡男人,经常有人会为他能娶到母亲这样的美人而感慨命运不公。植村知道,母亲并不爱父亲,他们只是从小有婚约。自从父亲因为车祸高位截瘫后,家里的开销就全数落在母亲一个人身上,要上班,要照顾行动不便的丈夫,还有两个年幼的子女。
所以他在五六岁的时候,就非常非常听话懂事,比乖孩子都还要乖一点。
他会给妹妹泡奶粉,看着她咧着一圈奶渍的嘴巴咯咯笑,他会学着妈妈的样子帮爸爸擦身和捶腿,延缓他肌肉的萎缩,直到小脸上沁满了汗珠,他随手一抹,就像只小花猫,他还会在下雨天给妈妈送雨伞,尽管那伞都要比他高……
他甚至差点学会烧水煮饭,要不是妈妈一把把他从小凳子上扯下来抱出了厨房,没办法,他的个子还太小,够不到燃气阀门。
他看见那个胖胖的女房东一脸凶神恶煞的呵斥母亲,再不交房租就把他们赶出去,他看见妈妈低着头一声不吭,然后躲到角落里默默的拭泪。那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以后要赚好多好多钱,让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一天晚上妈妈很迟都没有下班,他哄着妹妹睡着了,就跑到巷口去等。
那醉醺醺摇摇晃晃的男人,他认得,是女房东的入赘丈夫,拦着上班晚归的妈妈胡言乱语,还涎着脸动手动脚。
他那时不知道轻薄的意思,他只觉得妈妈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这儿附近好些男人看见妈妈都是色迷迷的,尤其是在父亲出事之后。
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上去抱着男人的腿狠狠咬下去,那人恼羞成怒一脚踢开,他的发线那里就磕到路旁的花坛沿,满脸是血。
他也不觉得疼,就听见医院里妈妈抱着他一直哭,“小佑,小佑……”
“妈妈,你别哭,我会保护你的。”他举起小小的手,给她擦眼泪。
再后来,他们搬了家,卖掉几件首饰后请了个人照顾家里,妈妈辞了原来的工作,去了东京。
日子似乎渐渐好起来,可是妈妈要往返东京,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小孩子年纪不大,可是并不代表他感觉不到,他会抱着妈妈的脖子撒娇,“妈妈,你以后会不会不要我和萌萌了?”
美丽女人似乎有心事,不过她仍旧点着他的小鼻子笑,“傻孩子,妈妈怎么会不要你们呢?”
那天晚上帮佣的阿姨早早回去了,他却很晚都没有睡着。
忽然闻到了奇怪的味道,他转过脸,看见窗户外掠过了一个黑影,然后什么东西被扔了进来。
火,漫天满地的火。
小小的屋子顷刻被火焰吞没,浓烟翻滚,他的脑子瞬间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妹妹就躺在离他不远处的摇篮里熟睡。
隔着死亡那样近的距离,他害怕的浑身发抖,朝着父亲的房间大声喊着,可是不行,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的,他抱起襁褓里的妹妹,打破了后院的窗户钻了出去。
他躲在变电箱的后面瑟瑟发抖,听见了属于舅舅的冷笑着的声音,“这样,惠理子的阻碍就解决了!”
脸颊被泪水浇渗燎透,他用手死死掐住了喉咙,制止自己发出惨厉的尖叫。
赤红的朝阳被焦烟熏染成了黑紫色,属于他的家灰飞烟灭,行动不便的父亲终究没能逃出来。他抱着哇哇大哭的妹妹站在焦黑的废墟前,消防员无法联系到他们的家人,微微叹息着打电话联系福利院。
灰败的灰色尘埃席卷过生的气息,苍白而令人恐惧的死亡遮挡了阳光。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焦土与残瓦宣告着曾经单纯美好的童年已化为灰烬。倒塌墙垣间有父亲尚未干涸的血迹,犹如绝艳似火的曼珠莎华,攫取逝者最后一缕殷红的呼吸。
印在他墨绿色的瞳孔里,这血红的一幕成为永恒。
植村元佑从噩梦中惊醒,细密的冷汗沁湿了眉心。
“元佑,你怎么了?”身侧女子拥着被子坐起来,柔若无骨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软声关怀。
额发散落下来遮蔽了眼底晦暗色彩,他深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只低头拉开她的手,披了衣起身下床去冲澡。
他不否认,他从来就不喜欢迹部景吾。
还记得那次惠理子带着迹部到学校里来参观,那所学校是迹部财阀的慈善基金捐赠建立的。他站在底下,看见他的母亲笑意满面的牵着那个蓝眼睛的漂亮小男孩,穿着很华丽的衣服,开口闭口本少爷本少爷的。
他盯着这幅画面,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唇。
这个女人为了所谓爱情斩尽杀绝,宁愿把别人的儿子抱在怀里宠爱,也不愿意看一眼自己的子女。
从那时起,他就决定,要憎恨她一辈子。
即使纵火不是她亲自授意,总有一天,他要拥有绝对的财富和权力,会要她为当年抛弃他们痛哭流涕。
爱情,他从来不要相信,多少罪恶借汝之名而行!
这个趾高气扬的小少爷,冲着女佣喊一句“不要跟着本少爷!”就往厕所这边来。
植村比他年长,而且那时候在班级里很有威信,压根也不懂什么君子风度骑士精神。像迹部这样嚣张自恋的小孩格外讨厌,新仇旧恨叠加,于是他找了几个小兄弟埋伏,等迹部景吾嘘嘘完快要出来的时候,在这个一点也不华丽的地方一哄而上,把他套麻袋推在地上狠狠揍了几拳。
占据了面部很大比例的蓝色大眼睛里含着两泡泪,年仅四岁的小迹部哭哭啼啼的找女佣去了。
这事后来在全校大会上被校长通报批评,不过他的兄弟们都很讲义气,没人告密,闹了一阵也就淡了。
水萌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笑得昏天黑地,打包票说如果迹部知道了当年那个主谋是他,绝对要来找他单挑。
植村满不在乎的哼了声:“单挑就单挑,我还怕他不成?”
——番外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