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吾心吾景第1部分阅读
[网王]吾心吾景 作者:肉书屋
楔子
听到那个男人毫不掩饰的恸哭声时,她的意识是清醒的。
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哀痛方使得一个大男人毫不避讳的在世人面前流露他的软弱,嘶哑的叫喊却让人心中为之一恸,不忍睹目。
至少她身边认识的男人一类的动物总是习惯将“顶天立地”、“男人流血不流泪”的信条附诸行动中,不会这样真情流露。他们的经验告诉她,男人一旦控制不住自己,在人前流露自己的软弱,便会给敌人乘胜之机,会遭受到致命的痛击。
璟哥总是把她当成一个弱者,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更不可能在她面前流露自己的想法情绪,即便名义上,他们是世人眼中认可的未婚夫妻。
璟哥是个很优秀卓绝的男人,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走怎样的人生路,并且可以将规划好的人生做得很好,十全十美!她很欣赏璟哥这样的男人,见惯了璟哥的强势与不容情,还有对她那么点淡淡的温情,所以她无法想像这世间还会有男人可以因悲痛而哭成这样。
抛弃了世俗的眼光,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渲泄心中的悲痛伤心。
真直白率真呢。
“淡心、淡心——求你一定要坚持下去!美纱姐姐会保佑你的……淡心,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还有美和姐姐和一直想念着你的外祖父外祖母啊——”
“淡心,我知道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你难过了,大家都欠你太多,但是,你是美纱姐姐和政也用生命换回来的孩子,你一定要坚强活下去,不要让美纱政也他们走得不安心……淡心淡心……呜……你这坏孩子,你让小舅舅为你哭了……”
除了男人不甘心的嘶叫,还有一些显得很冷静、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因为在这里,他们早已见惯了死亡,也见惯了世人的生离死别的悲伤,没什么大不了了。
“先生,麻烦让让,患者现在危急,需要马上移到急救室!”
“医生、医生,求你一定要救这孩子,她是我姐姐用生命换回来的,姐姐唯一的遗孤,你一定要救她——”
“先生,请你镇定,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医生……”
…………
声音混乱如麻,各种各样的吵成一团,似乎不将她吵得不安宁不甘心似的。璟哥呢?若璟哥在,璟哥怎么会任这些人如此闹情绪吵到她?璟哥一向是不喜欢人失态到没如此的,璟哥说这是没用的表现……
啊,是了,几年前,他们已经解除婚约了,璟哥娶了他想要的女人,她已经不再是璟哥的责任了。璟哥也好久没有来看她了。璟哥其实早已经不会这样关心她了,璟哥还对她保留着一份淡淡的温情,却不会执她之手,两个人这样走过一生了。
她觉得全身都在痛,这种痛比起小时候任何一次病发时还要疼。为什么,为什么呢?
“快,患者失血过多,需要马上输血。心电图准备好了么……”
那些应该发生的抢救室里的声音,像尖锐的重锤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她脆弱的脑壳,痛苦非常。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这种经验从小到大经历很多次了,并不陌生。每当这种时候,总弄得那些关心她的人心力交瘁,多了,便不再能忍受,也不以为意了,然后,像家常用便饭一样,不需要再投诸心神了。
可是,她怎么这么倒霉呢,只不过放个假,离开了七月她们,又把自己搞进了医院。她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进医院的,但不防碍七月回来定会将她骂到臭头了吧。别看七月外表清清冷冷的不近人情,啰嗦起来,连鸡妈妈也自叹弗如。
最终,还是抵不过神经的疼痛和药剂的麻醉,她昏睡过去。
第一章
“淡心,今天天气不错,身体好些了么?”
保刈谦推门而入,温和稳重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响起。
淡心抬眸,男人英俊却微些憔悴的脸庞映入眼帘。看了几天,淡心已经很习惯生活中有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自己身旁,毫不吝啬的付出他的关心。这个便宜的舅舅,还真像捡来的一样。若不是清水夫妇双双死亡,留下清水淡心一人,保刈家说不定仍是与清水家的人老死不相往来呢。可是保刈谦退出了一步,就在清水淡心被送入医院后,匆匆忙忙的赶来,并且做出了表态。
他会负担起家人的职责,承认清水淡心是他的外甥。
但,也仅仅只是一个保刈谦罢了。因为从淡心从醒来到现在已有半个月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除了保刈谦,还真没有人来探病。
初来乍到,淡心不想理会太多不必要的身世纠葛。
人心,有时也可以做得很绝呢。
淡心放下手中握了很久的书,微笑道:“小舅舅,你来啦!”
“嗯,今天来得有些晚了,抱歉!”
保刈谦放下水果篮子,走到窗台前,将花瓶里那束花瓣边沿微有些枯黄卷翘的花拿出来扔到垃圾筒里,换了清水后,将一束包装精美的铃兰花插上。窗外是蓝天白云清清透透的天空,从天边吹拂而来的清风,白色的铃兰花枝摇曳生姿,自有一翻清雅出尘、闲情逸致的情趣。
略微客气而生疏的话音刚落,保刈谦不由有些尴尬懊恼,但看见床上苍白纤细的少女淡淡的微笑着,心里奇异的浮现一种没什么大不了,不需要在意的错觉,让保谦刈自己都不免好笑。
“不要紧呢,小舅舅工作忙,劳心劳力的还要关心我,比起我这个有一大群人照顾的病人不知要辛苦多少。”淡心说,想起以前的世界,璟哥也是这样,她三天两头要住院,璟哥每每工作繁忙时,却得抽出时间来看看她,弄得璟哥脸色总是很臭。
保刈谦嘲讽的笑了笑,“只是个中学老师,又不是社团的监督顾问,说忙实在是过了。”
保刈谦不愿多说,所以淡心也没问他是在哪里任职。这个世界太陌生,她就像一条被困囿在玻璃缸里的金鱼,不知天下繁华,不想说一些自以为是的话。
淡心将搁在腿间的书合上,放置在床头柜上。那里,还有十几本线装订的书,各种类别的都有,广博而混杂,很适合用来打发时间。
保刈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自然而然的拿了个苹果认真削着。他的手指修长白晳,削苹果的技术很好,果皮匀称一圈圈的衔接着,也没有弄得汁水四溅。
保刈谦打量床上似乎很认真看他削苹果的女孩,第一感觉是苍白羸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的少女,白日炽白的光线打在她苍白瘦削的脸蛋上,五官分开来看很精美细致,组合在一起也是不错的,却给人一种很平凡平淡到过眼即忘的感觉,只有那双镶嵌在不大不小的脸蛋上的那双眼眸,黝黑得吓人,就如黑曜石般没有光彩。
保刈谦心中一动,有几丝怔忪。
他不知道,这世界会有这样一双眼瞳,浅淡到仿佛世间万般纷扰皆无法入心,万丈繁华皆不留痕迹而过,还有什么东西能在这样一双眼眸里留下它的痕迹呢?
这孩子,是他硬生生从死神手中夺回来的,那时的车祸事故太惨烈,清水政也和清水美纱当场死亡,他们用生命护住的女儿已是气若游丝,几度休克,连医生也说她能活下来是个奇迹。是他的不甘愿,是他的嘶喊扯住她的神智,让她求生意念再起。这是医生告他的,若没有他那时的呼喊,这孩子怕也随她父母而去了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若不是真的绝望到一定程度,保刈谦不会如此失态。从小敬爱的姐姐死了,留下唯一的遗孤,除了他,还会有谁会关心?清水家那边不会承认罢,而保刈家……还是不能原谅美纱姐姐当年的选择,遂选择漠视。
看着少女依旧浅浅微笑的脸,神色平和到让人窥视不出前一阵子发生在她身上的悲伤,保刈谦只觉得心痛。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要承受生离死别,一个大家族不余情面的开除,还有从小陪在身边的未婚夫的背弃,这些皆让保刈谦为之愀心。保刈谦不想这孩子过得太苦,即便生活中总有太多不得已。
“淡心,政也和美纱姐姐他们没有做错,只是,这个世界有太多时候让人身不由已。”保刈谦突然说。
淡心挑眉,有些讶异的样子。
是清水政也和保刈美纱吧,清水淡心的父母。
保刈谦将削好的苹果切块后盛在碟子里,让她用竹签扎着吃,然后用拭干净的手抚过她的脑袋,沉声说道:“不需要怨恨,清水家族的所为对你而言是好的,虽然在世人眼里委实残酷了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淡心了悟,说的是清水淡心被清水家族除名的事吧。淡心也不是一无所知的,这具身体的身份其实也很平凡,唯一让人措手不及的是清水家族的举动,与名义上的未婚夫的背弃。
是背弃么?脑袋里隐约有些模糊的印象,记得那个未婚夫是一个对清水淡心很好,很斯文的男孩,其余的,连名字也淡得没痕迹。所谓的未婚夫,同上辈子差不多,都是由父母口头约定,讲得多了,便形有了这种意识,年轻男女便自然而然的成了世人眼中的未婚夫妻关系。所以,璟哥最后会选择别的女人,淡心也不意外,毕竟结婚都可以离婚,何况只是口头婚约呢,这是二十一世纪,又不是古代那种受世俗束缚的媒妁之约。
没什么好奇怪的,淡心很淡定的接受了,不过保刈谦接下来的话让淡心很无语。
“淡心,不要伤心,天下好男人多得是,凭保刈家的才势,舅舅将来会为你找一个更好的,更会疼老婆的男人给你。”
保刈谦很严肃的说,在他心里,清水淡心还小,还怕将来找不到男人么?
淡心无语,觉得这个便宜舅舅真是个好男人啊,连这种事也要管。听着保刈谦唠唠叨叨一些安慰的话,淡心心里对保刈谦有了初步的认识,是个好男人,是女人会喜欢的那种丈夫人选,就不知道他现在有女朋友了没。看得出来,保刈谦现在还三十未到,未婚,一个很年轻英俊的男人,年轻到让淡心心里有负担。
也因他的年轻,所以让他照顾个生病的年轻女孩,还不如让淡心留在医院让医生护士来照顾。
可是,即便习惯了把医院当家看的淡心,还是对医院有抵触之心的。
“舅舅,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从醒来到现在的半个多月来,淡心一直在猜测自己现在所在的世界是哪儿。这个世界给她的感觉好怪,明明是东方人的长相,眼睛和头发的颜色是五颜六色的,长相似乎是一笔一画描绘出来的精致美丽,有点像漫画的感觉。但这些人又是活生生存在的,除了她自己仍是不变的黑发黑眸的东方人。
“等医生说好了再出院,好么?”
保刈谦的声音带着恳切,让淡心只能点头。她其实很不喜欢医院,却又习惯让爱她的家人放心,只能将院医当成另一个家看待。虽然与保刈谦不熟,但保刈谦是清水淡心现在的舅舅,真正的家人,是真心关心她的,比起上辈子的处境好多了。
其实又有什么区别呢,同样是父母双亡,那里是璟哥,在这儿是舅舅保刈谦,都一样的存在罢了。
第二章
知道这个世界是存在于一部名叫《网球王子》的漫画的世界时,是在与一个红发少年的巧遇伊始。
生病的日子很单调很平和,循规蹈矩得没有一丝波澜。淡心大抵是习惯了的,隐隐忽略了心里的寂寞,有时也会怀念起曾经和朋友在一起的热闹时光。
病房是的贵宾单人房,很安静,像个小型的卧室,现代的器具备全。摆设在那儿的电视机淡心是从来没有打开过,大抵是心里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想着,只要不去接触这个世界的讯息,或许,一切只是个梦,总有一天会醒来,发现她还是在那幢狭小而温暖的四人公寓里生活,一转身就能看到那群人。
她一直是个很喜欢安静的人,喜欢偶尔倾听风吹过树稍的哗啦啦声音,或者还有花开的奇妙和鸟啼的清脆,大多时候还有人走路时发出的脚步声和他们融入这尘世的说话声。这些都比透过金属机器发出的声音令她觉得悦耳。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她热爱于这种意境,在人群中习惯性缄默。
从长长的睡眠醒来,毫无预警的,这个世界给她开了个玩笑,睁眼,已是另一个陌生的时空。幸好,除了有些寂寞,生活没有什么不同,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不知道躺了多久,在医生终于允许她下床走动时,枝头盛放的樱花已灿烂至臻,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从枝头沉甸甸的坠落。
于是,她喜欢上抱着厚厚的原装书本,走在植满樱花的长道上。樱花的粉味弥漫空气中,这种时候会看见路边的人戴着口罩走过,有时花开太盛,也会引发人们的花粉症。走累了,便坐在医院的人工草坪上,靠着一株四季常青的棕榈树,安静的看书,口渴了便抿一口护士小姐煮给她的润肺的清茶。
夕阳即将消逝,天边的红日分外凄艳,似乎预示着将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似的。
淡心微微一笑,穿着浅绿争的病服,脚上蹬着一双轻软的布鞋,慢吞吞的走在医院的花园里,周遭来来往往的皆是各种身份的病人,大家似乎都很喜欢在傍晚时来这儿走走。
发了会儿呆,等回过神时,突然听到一阵惊呼声,淡心只觉得身体被一道蛮力撞飞了。幸好路边有柔软的草地,跌落时屁股麻了下下,便没什么大碍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惊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很年轻稚气,清脆又响亮,声音里饱含浓浓的抱歉道显示出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这种时候,谁还会对一个可爱又愧疚的男孩生气呢。
淡心抬首,瞳孔被夕阳光刺得微缩,下一秒便看清少年的长相。确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少年,艳红的头发可以同天边火红的夕阳相媲美,活力四射,琥珀色的大眼晶莹剔透,扑闪扑闪的,很可爱,脸庞纤细,五官秀美,若不是他明显的男性特征,就要让人以为这是个很秀气可爱的女生了。
淡心笑笑,正想说没关系时,少年已快手快脚的一把攫了她的手,将她拉起身,生气勃勃的大眼随意掠过她的脸,却没有一丝丝的停顿,或放置于心头。
“丸井前辈,你怎么还在这儿?!!”
带点鲁莽又埋怨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那是一个穿着土黄|色球服的少年,黑色的头发很像某种海洋性生物,掩映在黑发下的是一双带着略微懵懂之色的祖母绿眼眸,很像某种无害的草食性生物。是个很俊秀的男孩子,不过似乎是个很容易冲动的率真男孩子呢。
“赤也……”
红发少年唤了声,还来不及解释自己还磨蹭在这儿的原因,就见那海带发少年瞧也不瞧,大步走上前,拉住他便走,嘴里嘟嚷着,“快点啦,前辈们都到了,就只有你还没到,若迟到了真田副部长会生气的啦!部长生病了,你还在摸鱼,小心真田副部长的拳头……”
“哎……”红发少年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过去,乖乖的跟上他的脚步,嘴里还嚼着泡泡糖,但不阻碍他说话。“你说什么啊,本天才又不是你,怎么可能迟到?若不是刚刚被人指错了路,我早就到了。早知道就和桑原他们一起走……啊啊,赤也,走错啦,部长的病房在那边,这条路是通向医院大门的……”
红发少年生气勃勃的声音响起,有些生气又无奈,还有满满的习以为常。
淡心歪首目送两名少年吵吵闹闹离开的背影,心里兀自在想着那两个少年给她没由来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想了几分钟,脑袋依旧没什么头绪,遂不关心的耸耸肩,拾起地上的书,慢吞吞的踱步到草坪中的棕榈树下,吹着傍晚暖暖的煦风,安静看书。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已是霞光满天,书页也已翻了大半,抬首又见到路的那头,四五个犹如风景画一般出色的少年结伴走来,看样子,似乎是刚探病出来。淡心认出其中一颗红红的脑袋和那颗海带头不是刚才那两个很冲动很鲁莽的少年么。
似乎有这群特别的少年出现的地方,连空气都显得活泼生动起来,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属于他们的精彩,不由自主的吸引了周遭人群的眼球。晓是习惯周遭的注目礼了,他们显然没有丝毫的不自在,依然说着自己的话,脸上有些放松的痕迹。想来他们关心的人应该病得不严重,才使得他们没有过多担心吧。
淡心看了会儿,唇边缓缓的露出浅笑。也没什么关注他们的话,然后注意到那红发的少年在经过草坪时,左右瞅了瞅,目光直接掠过她的脸,仍是没有丁点停顿。
“噗哩,文太,怎么了?”银发少年——仁王雅治揪着脑后的小辫子问,敏锐的观察力让他很快发现红发少年——丸井文太的异样。
海带生物少年切原赤也马上插嘴道:“啊喏,我知道,我知道,丸井前辈一定是在找刚刚那个被他撞倒的人,前辈还没道歉哩~”
“胡说,我有道歉了!”丸井文太马上跳脚,晶亮的大眼恶狠狠的控诉冤枉了他的后辈。
“啊啦,原来刚才文太迟到是这个原因啊~文太有些鲁莽了呢。”绅士的少年托托鼻梁上的椭圆形眼睛,说得很无奈。
桑原摸摸茶叶蛋脑壳,担心的问:“那个人没事吧?会出现在这里的一般是病人,应该没受伤吧?”
“啊啦,文太撞到的人是男还是女的啊?”仁王雅治露出笑容,邪肆又恣意的笑容活脱脱就像一只白毛狐狸,就差身后甩着根狐狸尾巴了。
唯恐天下不乱。淡心想。
“没注意!”切原少年很干脆。
“应该是个女的吧……她的头发很长。”丸井少年不确定的说。
“……”
…………
………………
很好,很强大,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人可以模糊了性别的存在。
一群少年笑得诡异无比的离开了,留下某女摸摸自己的脸,然后找镜子。
她就那么不像女生么?虽然年龄倒退了,不至于女性特征也跟着倒退了吧?
不过,他们的名字和长相还真是眼熟,是否在哪里见过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直到护士找来说吃药打针的时间又到了,淡心方收拾了东西,拍拍黏在衣裳上的草屑,跟着护士回房。
一天又要过去了,晚上喝了药,医生护士来例检后,淡心洗濑换衣,然后关灯上床睡觉。
不一会儿,房里的灯骤然亮起,淡心坐起身,抚着额头呻吟。
她终于想起他们是谁了。
《网球王子》里王者立海大的王子们啊,那么明显的存在特征,让她想装作不知道也不行。
…………
………………
“算了,睡觉吧!”
关灯,掀被子盖过全身,她什么也不知道。
第三章
听说,西区的综合楼的某一间病房那儿住了一个美丽绝伦的少年患者,美得天地失色、星辰黯淡、老少通杀,不知勾惹了多少年轻护士小姐和病人家属的纯纯芳心,惹得医院到处是鲜花朵朵怒放。
于是,医院沸腾了。
于是,连淡心也知道了那名少年的存在。
“啊啦,听说那孩子是神奈川名校的学生,还是网球部里的部长呢,别看他看起来温柔又纤细,其实他的网球可厉害了~”
“对啊对啊,听神奈川那边的朋友说,他可是网球界里的神之子哦。他带领的立海大网球部已经连继取得全国大赛二连冠了,据说今年他们的目标是蝉联三连冠呢~”
“现在的孩子真是厉害啊~”
“不过,他真的好美啊,看起来不像真的。他笑起来会让你觉得百合花都开了,春神降临~”
“他叫幸村精市,在日本网球界中可出名了,听说,连职业网球部的人还来邀请过他加入呢……”
…………
………………
每天每天,只要走在路上,都会听见一些春心萌动的年轻护士和年轻姑娘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话题儿不离“幸村精市”半句,多得连淡心也耳熟能详起来。
春日暖煦的春风拂过枝头簇拥的樱花,卷起了朵朵浪漫的樱花飞雪,拂掠过年轻的面容。
淡心坐在医院的花园里,听着不远处的护士小姐们脸红红的说着某人,勾起了笑容,对一旁的人说道:“小舅舅,春天到了!”
“嗯?”保刈谦莫名所以,摸不着头脑,还特地将头朝四周瞧了瞧。春天早就到了啊,现在才来感慨不嫌晚了点么?
淡心抿唇着唇微笑,没有接话茬。
“呵呵……”
一旁,女子清灵俏皮的声音响起,见淡心和保刈谦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美丽的女子弯起优美丰润的红唇说道:“谦,淡心真是个透剔可爱的孩子呢!”
“那当然!”保刈谦一脸骄傲,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有淡心无语了半晌。
淡心打量陪同保刈谦一齐来看望她的女子,二十来岁,五官精致美丽,气质出众,很有职业女子的干练气息,却不流于俗媚,反而有种大家女子的气质,精灵婉约。
“淡心,她叫观月凌,特地来看看你。”
某舅舅一开始如此介绍,沉稳的表情难得带着几分腼腆与柔情。于是淡心知道,这观月凌必是自家小舅舅的心上人了。
保刈谦此举说明,淡心是他在意认同的家人了,醒来这么久,观月凌是她见到的第二个探病的家属,真让淡心怀疑自己是不是很不受人待见,除了保刈谦三翻两头的往医院跑,所谓的家人没一个来探病。幸好她也不是很在意,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家人,她觉得无所谓。
“谦,若我们结婚后,淡心也能和我们住在一起,多好啊。我很喜欢这孩子呢!”
观月凌说,眉眼含笑,很真诚的模样。淡心笑而不语的倾听两人的谈话,心里有些好笑,这观月凌还真是爱屋及乌啊。若他们结婚了,她这么大的人,哪能去做电灯泡打扰人家新婚夫妻的甜蜜生活呢?这种要遭驴踢的囧事她可做不来。
“不知小舅舅和观月姐姐什么时候结婚呢?”
“预定是在左右五月份!”保刈谦摸摸她的脑袋笑道:“所以淡心要快点好起来,到时做你观月姐姐的伴娘吧。”
观月凌接口道:“是啊,我家姑姑也是伴娘之一哦,你们年轻女孩到时有话说了。”
淡心注意到观月凌说这话时,有愉悦也有叹息,看得她有些疑惑,但现在的自己没有权力也没必要深入去问及。
观月凌……
观月这个姓氏让她很容易联想到网王世界里的另一名观月少年,不知她与观月初有什么关系呢?想着,淡心不免有些好笑,自己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生活应该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啦,或许只是同名罢了。
愉快的见面结束后,淡心与观月凌算是互相认识了。
因为她现在是保刈谦看重的侄女,所以保刈谦的结婚对像自然对自己也亲近。原来保刈谦要结婚了呢,听说观月凌是观月财团的千金,在观月财团中有举重若轻的地位,精明能干,是标准的企业家后代。淡心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很好,很相爱。
温和内敛的保刈谦配精明干练的观月凌,也不错呢。
淡心对观月凌的印象不错,觉得他们在一起挺合衬的。知道保刈谦看重她们两人,所以淡心很乐意与观月凌交往。
于是,生活中的访客多了一位。
观月凌是大忙人,来的时候也不多。
每天傍晚,在花完里散步看书的时候,淡心都会看到立海大那群少年结伴而来,看望住院的幸村精市。淡心记得,那位幸村部长最后是完好出院,还在全国大赛上与青学的那个小王子比了一场的,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不怎么关心了。
那时知道这个世界还存在那么一群耀眼的王子后,淡心着实感慨了那么一下下,便没有放在心上了。除了偶尔会远远看到立海大几位来探病的少年走过,他们的视线依旧不会在她身上停留,只让她更深刻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真实外,生活依旧没什么变化,即便命运将她弄到这个神奇的世界,把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也没有幸运的与那位美人部长可什么王子上演过什么相遇相知记。
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却从来没有相遇过,就如几米的漫画“向左转、向右转”般,两个世界的人们皆没有相遇的理由。
除了那天的意外,所谓的王子再也没有碰到一只。
嗯,用句网络上流行的话,她就只有路人甲的命,平凡到丢在人群就找不见的类型,适合做观众。
只可远观不可近蔫。
淡心如是想,笑眯眯的看着周遭的年轻护士小姐们每天自西区病房回来,红扑扑的脸蛋儿,比那枝头的樱花更娇艳。
春天真的到了,所以年轻可爱的姑娘们春心荡漾了啊~
第四章
不久,没有存在感的路人甲被医生宣布可以出院了。
而西区那边的始终无缘一见的美少年每天是桃花朵朵开,勾动了医院90%的勃勃生气,那些每天坚持来探病的少年们,如同风景画一般掠过眼球,炫花了一群年轻姑娘们的眼睛。
淡心坐在草地上,看着他们走过的地方,偶尔会微笑。
淡心对这个世界暂时还产生不出什么浓厚的情感,安心的修养身体——反正她从小到大就是一病殃子,习惯了。弄明白了这次住院的原因,只是车祸嘛,不严重,照样吃好睡好,等待出院便好。
既然上天将自己丢到这个世界,相信它一时也没让她挂掉的念头。于是淡心淡定了。
保刈谦心里很忧虑,那种忧虑渐渐发展成了无法诉诸于口的叹息,叹息的次数多了,想让淡心装做不知道也不行。
观察了几日,淡心明白了保刈谦的忧虑为何时,哭笑不得。清水淡心的境遇确实是该让任何一个女孩子伤心难过,甚至崩溃。但她不会,虽然脑海里残留着清水淡心本人一点模模糊糊的记忆,但于在另一个现实世界活了二十几年的淡心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了宽某快要忧思成疾的舅舅的心,淡心保持她安然的微笑,告诉他,她很好,这个世界,有什么比活着还要重要的呢?保刈谦听罢,觉得言之有理。
让淡心挺无耐的是,她的存在,似乎将一个沉着稳重的大男人发展成了一个女控。
每当听到保刈谦心神不宁的唠叨一些有的没的,淡心就想抚额叹息,或者将观月凌找来,为她的亲亲男友做下思想工作。明明她觉得自已很好很能宽人心的啊,为什么保刈谦对她总是不放心呢?
是的,保刈谦完全将她当成了一个生活发生巨变的悲惨少女,一个需要大人关心爱护的小孩子。于保刈谦而言,清水淡心不只是保刈美纱的孩子,也是他可怜的侄女,是他必需关心的可怜孩子,甚至是女儿——即便保刈谦现在还是一名三十不到的年轻男子。
囧啊!
淡心很想告诉他,她不可怜,这只是生活给人们的一项考验,每个人在生命必经的路上,都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天真懵懂的岁月,成长起来的。
据淡心揣测,清水淡心与保刈谦在这之前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有的只是血缘的联系罢了。因为保刈美纱小姐与清水政也先生是以私奔为结合、最后两个家族震怒来收场的,两家发出通告,不承认这两名不孝子女。清水政也与保刈美纱与那两个家族的关系是僵硬了的,因此造成了清水淡心和保刈谦这对甥舅,在清水淡心快十六岁时,才有了第一次会晤。
上一辈的事情淡心不想纠结太多,清水政也和保刈美纱已罹难,还有什么值得去追究的呢?可以出院了,心里也没多大的波动,大抵是习惯了吧。无论在哪个世界,上天似乎都不允许她有个正常人一般的身体。
出院那天,保刈谦告诉淡心一件事情。
“淡心,其实清水家那边有人来探病,还有泷那孩子……不过被我挡下了。因为现在的淡心不需要。”
清水家的人?泷又是谁?淡心看着保刈谦微沉的脸,缄默。
保刈谦送她回清水宅,是一幢很普通的日本民宅,门牌上挂着以繁体字书写的“清水”二字木牌,栏栅满院,青藤绕墙。房子是一幢二层楼高的房,楼顶上有楼中楼和一个宽敞的阳台。屋前是一个植满花木的小院子,大概是因主人长久不在家,花木有些衰败了,枯黄的叶子落满地。
总的来看,这是很平常的民宅,给人一种家的感觉。
保刈谦站在破败的庭院里,想起这幢宅主的主人,神色哀伤。淡心神色淡淡的,不说话。
保刈谦的意思原本是想让淡心搬到他现在住的公寓同他住在一起的,毕竟清水夫妇撤手人寰,如此教人措手不及,保刈谦实在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单独住在清水宅。再温暖的家,没有了男女主人,家已不是家,徒留份难以割舍的记忆,还不如让淡心远离这伤心之地。
淡心很坚定的拒绝了,大抵就只有保刈谦会将她当孩子看吧,在日本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都可以嫁人了,哪里还是孩子呢?不是她不晓得保刈谦的担忧,而是她心里还保留着一份对那个世界的情感,一种不容于这个世界的情感。这种能以言喻的心情,在现实便延伸成了生活的一部份。
她宁愿依旧是一个人生活,一个没有任何人干扰的空间。
保刈谦无奈,只得由她去,结果是唠叨了几个小时,叮嘱到她不下于五十遍的保证方踏出清水宅。
化身女控的男人真可怕!
淡心望着离开的某舅舅想,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回首打量阳光满院的屋子,深呼吸了口气,慢慢的沿着屋沿边走,穿过凌乱的庭院,置身在阳光下看着芳草蔓生的院落。
似乎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呢,幸福总如境花水月、海市蜃楼,稍纵即逝。本以为终于可以获得的幸福,就这么从指尖溜走了。
风穿堂而过,花草在风中摇晃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清蓝无垢的天空下,少女蹲下身,将整张脸埋在双膝上,双肩微微抖动着……
……
…………
花了几天的时间,淡心一点一点的打扫干净几个月未住人的清水宅,一点一点的将这宅子里的主人的东西收拾好,然后锁到到杂物房里,淡淡的抹去清水夫妇存在的痕迹。
又花了些时间整修庭院里的花草盆栽,整理了花园里的一个小小的池子里落下的枯黄叶子,淡心放养了几条小金鱼。皮肤泛着金红的鱼在水里游来游去,很活泼的模样,于是淡心爱上了喂鱼,每天每天将一大把的鱼饵洒进水里,不过几天的时间,便将几条身形长扁的金鱼喂成了圆滚滚的球,远远看去,还真像几颗球在水里晃动。
清水宅渐渐的清幽起来,那一抹幸福的痕迹,淡了。
阳光依旧。
第五章
放下洒水壶,淡心直起身体,抬手将垂落至脸颊边的发拨到耳后,望望明媚的天空,唇边勾起浅浅的笑容。刚浇灌了水的花木,花瓣叶脉上的水珠滚动着,在阳光下闪熠着七彩的光华。
气温升高了,淡心喂了小池子里的金鱼后,收拾东西回房。
换上室内拖鞋,凉凉的风自落地窗吹拂入室,掠过丝丝缕缕的黑发,让身心都觉得清凉无比。摸摸有些扁的肚子,淡心进厨房瞧了瞧,叹息的发现冰箱里的存粮要见底了。这几天她忙着整理房子,只是去附近的超市随便买了些东西,也因为身体现在不是顶好,对吃的也不是很挑,就这么随便解决一天三餐。
弄了锅白粥,再找出一包塑料包装的腌制泡菜,就这么解决了午餐。一个人的日子,就是这么的随便。饭后,泡了壶自配的花茶,待放凉了后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冰镇后,淡心才回房去换下家居服,套上一件连衣长裙,拎上一个淑女拎包,出门了。
这几天,傍晚时候她在附近转了下,当作饭后散步兼熟悉环境。这儿的环境很平静宁和,都是住宅区,街道不算宽敞,却干净整洁,来往的大多是行人或私家小车,没有什么交通阻塞之虞。道路两边植满了樱花树,走在铺着红黄地砖的人行道上,别有一番悠然闲适意致。
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仅限于当初看动漫时的点点记忆,还有清水淡心留给她的一点印象,总的来说,这个世界于她还是陌生的,不过她的适应良好,生活没什么障碍,与邻居间的交往也是淡淡的。
对日本恐怖的地下铁没什么兴趣,淡心直接穿过斑马线走到对街的公车站,仔细看了公车牌,然后坐上公车乘往市中心而去。大概现在不是周末,街上的行人没有想像中的拥挤,淡心随便晃晃,看了下这个世界的经济文化水平的发展状态,觉得与以前的世界没什么区别便熄了再逛的念头,走走停停,最后终于走进一间规模很大的超市。
向服务先生要了一辆手推车,淡心开始逛超市,挑一些日用品放在车上。直到走到日用品区的某一排,推着车拐了个弯,淡心拿了一条据说是羊毛编织成的毛巾放入手推车后,便停了脚步。
原因无他,而是在路的中央,一个红发少年忤在一排排牙刷前,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嘴里念念有词,走近一点,还能听到少年很为难的声音,尾音习惯性带点上翘,显得很可爱。
“选哪个好呢?这个是软毛刷的,听说刷牙的效果很好,这个是硬刷的,功能也不错……nya,nya,又有新产品了,啊,好像带的钱不够啊……怎么会这样喵……”
少年有一张很帅气可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