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日月辉光(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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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的硬皮书本“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夏寒迟钝地意识到自己饿得有些难受。
    凭着记忆与知识所形成的道德观念,夏寒弯下身来捡起那本书。
    她时常感觉痛苦,托晏礼的福,她的忍痛能力似乎大幅度提升。
    失眠,梦魇,恶心,反胃,精神不济……似乎每一件都只是小毛病,但堆迭起来,时间一长,夏寒就已经陷入痛苦的泥沼之中。
    慢慢的,那些疼痛就钝化了。连同自己的感知。夏寒时常分不清自己脑子眩晕到底是长久以来的失眠还是精神病。
    不过眼下看来,似乎饥饿更加要命。
    她的手在发抖,推着书本放进书架,想要走出藏书室。
    现在应该去叫卡纳尔。夏寒想。
    然后得找机会再来这里,最好是晏礼不在的时候。
    她这么想着,还没有察觉到自己摇摇欲坠。
    脑袋忽然剧痛,尖锐又激烈的痛感反而让夏寒清醒不少。
    书架上的书被撞下来几本,摊开的书页泛黄,一派古旧痕迹。
    朱红色的墨水异常显眼。
    夏寒的眼前忽然模糊,一片鲜红的痕迹乱麻般团起。
    心跳却忽然怦怦加快,直到门外传来交谈的声音——
    “她在哪里?”
    悦耳动听,却令人反胃的声音。
    夏寒终于意识到,先前听见的心跳,是他在回廊踢踏作响的脚步声。
    她揉了揉眼眶,把烛火靠得更近,想去看清那行字。
    而不远处的门已经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夏寒猛地站起来,眼前却忽而一黑,和手中无知觉掉落的烛火一样,躺倒在了地上。
    “钻石可使人隐身,印度玛瑙可使人善辩,红玉髓可消气,红锆石可催眠,紫晶可解酒,石榴石可驱魔,天牛石可使月光失色,透石膏会随月亮的盈亏而增减光亮,翡翠宝石能识别窃贼,唯有幼子之血可致其失灵……”
    恩培斯特的魔法师大多会借助一种宝石来沟通魔力,夏寒的法杖上嵌有红宝石,佩内的是紫水晶,艾米莉的是托帕石,雅斯佩尔则是翡翠……
    晏礼是如何做到让他们失去魔力,那些魔杖又被收缴在哪里呢?
    先前逃避的问题,终归都要一步一步的补回。
    烛火燃尽,夏寒想,起码她已经知道,晏礼也有弱点。
    雅斯佩尔温和又聪明,但太过善良。艾米莉从小就知道。
    明明是校长的儿子,却总是吃别人的暗亏。说到底,这里还是恩培斯特,只有强大的人才能够赢得权力。
    艾米莉想,雅斯佩尔是个怪胎。他的咒术是所有人中最强大的,但没有人记得。
    她看不惯他多余的善良,与身为校长的父亲截然相反。她崇拜他的父亲,因此想要借助他来得到校长的青睐。
    艾米莉的魔法天赋总是第一时间展现在雅斯佩尔眼前,雅斯佩尔却每次只是发自内心的赞叹:“真好啊,艾米莉,你又进步了。”
    在遇见夏寒之前,艾米莉就一直生活在雅斯佩尔这样的赞叹之中,但学生会竞选,她失败了。夏寒比自己掌握着更多的技巧,魔法的运用更为娴熟,甚至,连情感也更为淡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变成了和雅斯佩尔一样的怪胎。
    在决斗场上,夏寒毫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但艾米莉做不到这一点。
    即便是面对夏寒,这个夺去自己骄傲的讨厌鬼,她也做不到。
    那之后,她对雅斯佩尔发过很大一通脾气。
    后来,她就再也没有听见雅斯佩尔夸过自己的魔法出众。
    被关在这里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每个人都要过来问一遍:“副会长我们该怎么办”、“副会长我们会死吗”、“副会长,会长和秘书长还活着吗”……
    真是的……她怎么知道这些?她现在连牢房都出不去。
    雅斯佩尔每天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总是一个人在别人睡觉的时候起来,有时候她倒是想和他说说话,但是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直到那扇门被打开,佩内被那个鸟嘴怪人丢了进来,然后鸟嘴怪人怪异地发出一声笑:“雅斯佩尔先生,他选择了您。”
    艾米莉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挡在他的身前,而雅斯佩尔转过身,按住她,对她笑起来,“艾米莉,帮我照顾好佩内。”
    那个从不被他们家族承认的私生女,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艾米莉几乎要大声叫出来了,然而最后,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雅斯佩尔被带走。
    因为他对她说:“我相信你,艾米莉。你可以带着我们逃出去。”
    所有人都在期待强大的夏寒,冷静的佩内,但是雅斯佩尔发自内心地期待着自己。
    “一直以来,谢谢你始终在维护我。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不会放弃从这里出去吧?等到我们回到恩培斯特,再去找我母亲吃顿饭吧……”
    她察觉到了什么,苍白的唇瓣微微张开,却未曾发出声音。
    如果,那一天能够重新到来——
    至少自己不会如此难过,对不对?雅斯佩尔。
    恩培斯特最善良温和的翡翠。
    生命是由无数滴不断坠落的水滴组成的。
    佩内度过了人生中最耻辱的一段时间,从第叁万叁千六百二十叁滴水,到叁万八千一百五十四滴水。每一滴水都渗透进那个狭小的阁楼,每一滴水都包含着夏寒的呻吟与尖叫,每一滴水都是自己梦寐以求却被人捷足先登的耻辱。
    她久违的生了一场病。
    会长变得软弱了。
    她想念那个高贵、干净,只能让自己仰望的会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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