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
听了燕迟江的话,燕临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意识到嘴里已经含着那个东西许久,他也不知道自己牙齿下咬着的是什么,便诚实地摇了摇头。
茶梨捏住燕临川腰侧衣物的手指指尖隐隐泛上了些许青白,急得简直快要跳脚。
尤其是当燕迟江象征性地朝燕临川点了点头,目光却探究似的朝她看来时,她后颈的皮肤在那一瞬间泛起针扎般的刺痛感,牙关不由一颤。
她瑟缩地将头往燕临川的身后埋了埋,在脑海里疯狂地思考对策。
“不拿出来?”
不等燕临川回答,茶梨抓紧时机,伸手猛地往他后腰被撞到的那个地方重重一拧。
燕临川感受到后腰处突然蹿上来一阵更强烈的痛意,咬紧后槽牙想忍一忍,却还是被茶梨越来越重的力道逼得没忍住闷哼出了声。
“唔嗯……”
燕迟江的目光重新落回到燕临川的身上,看清了他眼底真切的痛楚和隐隐的心虚。
秋锦之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蹙着眉从门口慢慢走到燕迟江的身边。
他微微偏头,注意到燕临川左脚虚踩在地面上,似乎有些不敢使力。
些许血迹混着脏乱的尘土沾在燕临川的裤脚和鞋袜处,看着倒不像是他自己的,反而像是光着脚无措地躲在他身后的那个女人的。
再仔细一瞧,发现她光滑的脚踝处确实有一行鲜艳的血液流下。
秋锦之眼尾勾了勾,开始有些好奇燕临川和茶梨之间都发生了些什么,让她一见到他和燕迟江,就像老鼠碰上自己的天敌那般瑟瑟发抖地躲着。
燕临川痛得都快流眼泪了,身体倒是诚实地以一副保护的姿态将茶梨挡了个严实。
啧啧,弟弟大了也不中留啊……
秋锦之抽空看了眼一旁沉默站着的燕迟江,发现他正好收回了看向燕临川的视线,正低着眸子观察地上的狼藉。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兄弟俩对他们那个便宜妹妹的态度都很奇怪啊……
茶梨见燕迟江没有再询问,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放下了半分。
她注意到门口的位置空了出来,但秋锦之好死不死又堵在了她出去的必经之路上。
茶梨:“……”
真该死啊……
既然逃跑的路子行不通,那就干脆破罐子破摔。
趁那个男人和燕迟江的视线此刻都不在他们身上,茶梨手掌向后撑在后腰挨着的那个箱子上,抓紧燕临川的肩膀借力往上一坐。
她伸脚勾住了燕临川的腰,身体向上攀附到他的脊背。
燕临川瞪大了双眼,吓得赶紧伸手捏住她的大腿,慌慌张张地想直接使力将她往下摁去,却被茶梨从他后颈处一直蜿蜒到耳边的呼吸撩得半边身子都酥麻了起来,一时愣愣地松了手上的力道,指尖痉挛般直颤。
她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脖子,滑腻的脸颊挨上他的脸亲昵地蹭了蹭。
他耳尖羞红,忍不住侧脸躲开她的触碰。
茶梨抬手捏了捏他左边的脸颊,又用手指微微摩挲了一下他的下巴,滑到底部像逗狗一般轻挠。
都……这……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有心情……调戏他……
燕临川紧张地看着不远处即将再次抬头看来的两人,心脏在一瞬间充血满溢,鼓动的速度快到他几近耳鸣,像沉入海底的溺水者般听不到任何声音。
哈……喘不过气了……
胸口好闷……
似乎是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太过呆傻,茶梨将牙齿深深陷进他的耳骨,看不过去似的往上狠狠一咬。
注意到燕临川痛得眉心下意识皱成一团,眼睫也开始止不住地轻颤,茶梨知道他清醒了不少,又伸手轻柔地捏上他的下巴,让他将头转到她这一侧。
她四指并拢,指尖落在离他唇角不远的地方轻轻搭着,用手遮挡住他的下半边侧脸。
茶梨松嘴将他的耳朵放开了些,便与他凑得极近。
那双被泪水洗净的眼眸分外澄澈,目光却像带了钩子般,从他扑闪的眼睫看到他沁汗的鼻尖,又快速划过他酡红的脸,最后落在他微微颤抖的上唇。
他听到她放柔了声音诱哄似的开口道:“张嘴。”
燕临川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喉结,一时被蛊惑得听话照做。
茶梨咬住他嘴边露出来的布料时,柔软的唇瓣正好轻轻擦过他的人中,差那么一点就要吻上他的唇。
比失落更先爬上来的,还是由她呼吸带来的入骨麻痒。
他下意识捏紧了掌下的软肉,面色出奇绯红,耳上被她咬过的地方更是泛起了烈焰灼烧般的烫意。
好在除了燕临川莫名其妙闭上眼睛,克制不住似的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这次他还是乖乖地让她将他嘴里的布料给取了出来。
茶梨将那东西捏成一团握在手里往前看去时,燕迟江已经站在原地抬眸不知道看了他们多久。
另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一手捂住自己的屁股,一手搭在燕迟江的肩膀上,嘴里叭叭地说个不停,似乎在向燕迟江抱怨些什么。
茶梨无法集中精神去听个真切,因为在她抬头撞进燕迟江眸中的那一瞬,她感受到了侵袭而来的浓烈杀意。
她捂住燕临川要往回看的眼睛,双腿更是夹紧了他的腰,一双倔强的眼眸不服输地朝燕迟江瞪去,嚣张万分地挑衅。
虽然她心里怕得要死,但输人绝对不能输面……
燕迟江眉心微跳,将身边故意叫苦不迭的秋锦之一把推开,上前几步扯过茶梨搭在燕临川肩膀上的那只手,就打算直接将她整个人从燕临川身上拉下。
燕临川被捂住了眼睛,不知道面前发生了什么,只能感受到茶梨被一阵蛮力拉扯,膝盖往里蹭过他的腰身,双腿已经脱力到夹不住他。
他手指微微蜷缩了下,到底还是没有重新握紧她的腿让她接着挂在他身上。
茶梨的手从他的侧颈快速划过他的后背,攥住他的衣角还没试图捏紧,整个人就被燕迟江拖拽到了地上,手底下的布料也很快往外溜走。
眼前重新恢复了光明,燕临川眨眼缓了缓门外刺进来的光亮,侧目就注意到茶梨被扯得身体踉跄。
他下意识握紧她的手腕让她不至于往下倾倒,又在对上燕迟江的的视线后,讪讪地将手松开。
燕临川这边的力一松,惯性使茶梨更往燕迟江的怀里摔去。
她还没来得及伸手扶住一旁的木箱稳住自己的身子,就被燕迟江抬手捏上她一边的肩膀,嫌弃似的将她往外推开了些。
茶梨:“……”
你以为我稀罕吗?
啊啊啊滚啊,都滚……
她试图从他手里挣扎出来,另一只手也跟着上去使劲扒拉,结果他不仅越捏越紧,还顺手将她去掰他手指的那只手的手腕也给牢牢桎梏在他的掌心。
茶梨沉默地停顿两秒,眼里开始慢慢蓄积起了泪水。
她侧过脸微微抬眸,可怜兮兮地看向一旁拘谨站着的燕临川。
燕临川眸光微闪,不自觉地抿紧了自己的唇。
片刻后,他上前一步想同茶梨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秋锦之给揽住了肩膀。
他扯着他径直往屋外走去,语重心长地开口道:“弟弟,今晚治疗还没结束你就擅自跑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辜负你秋哥哥的苦心,啊……我现在的心就好痛……”
“还得想办法让你再重新找找状态,这样才有利于后续的治疗……”
燕临川一听这话,不仅腰疼,头也跟着疼了起来,停下脚步死也不肯跟秋锦之离开。
可那个姓秋的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将立在原地的他扯得一个踉跄,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思绪却情不自禁地又落回到了茶梨的身上。
她裙子上有许多血迹,小腿也好像受了伤,应该是刚刚将他推开时被落下来的东西给砸到的……
他有些担忧地回眸,见茶梨神情渐渐失落,心里一时如理不清的毛线般乱麻麻的,他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狠心地将自己的视线收回。
他留在那里除了干着急,也帮不了她什么忙,哥哥做事比他有分寸些,应该不会对她做些什么……
茶梨看着他们一个虚虚扶着臀部小心地往前踏步,一个默默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腰,一步一顿地被带着走,眼角不由地微微抽了抽,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她也不挣扎了,往后靠上箱子的一角,低头沉默地掉着眼泪,时不时发出些细弱的抽泣声。
“还没装够?”
燕迟江垂眸,目光落在她湿润眼睫处将坠不坠的泪珠上,语气算不上好。
茶梨吸了一下鼻子,睁着那双朦胧的泪眼抬眸瞪他。
之前可能还有装的成份,现在她迟钝地感受到了小腿处爬上来的凉意和刺痛感,眼泪是真的有些止不住。
呜呜,好疼……
刚才不还那么嚣张?
燕迟江在心里冷笑一声,将视线从她可怜兮兮的表情上移开。
先前观察了几处地上落开的灰尘和杂乱隐约的脚印,他就大致猜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只是没想到他这个“幺妹”那么大胆,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挑衅似的勾引他的六弟。
要不是他将好奇他面色怎么越来越难看,下一刻就要侧目向他们看去的秋锦之一脚踹开,不说他们兄弟俩会不会被他死死缠住,不问出个所以然来绝不罢休,她没准也会被秋锦之过于旺盛的好奇心给折磨得“体无完肤”……
到时候,丢的还是他的脸。
想到自己抬眸看到的那副极具冲击力的画面,燕迟江心里就窝了一股无名的火,捏住茶梨手腕的手不自觉地越收越紧。
明明另一只手的指节也被他攥得咔咔作响,他面上却没什么表情,看起来都不像生了气。
这样的人往往最不好招惹……
茶梨在心里打了个寒颤,深吸了几口气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
“燕……五哥?”
茶梨试探地喊了燕迟江一声。
他回过神来给了她一个冷眼,不顾她矫揉造作、花样百出地呼疼,扯着她就直接往门外走去。
她没穿鞋子,光着脚一边要注意别踩到什么尖锐的东西,一边又不得不踮起脚尖,去避开地上的杂物,走得自然比燕迟江慢了些。
她注意到他不耐地停下了脚步,回眸似是想开口训斥她别再耍什么花样,又在看到她脚上大面积的脏污和细小的伤口时,蓦然止住了话头。
空气不知为何突然凝滞了下来,茶梨微微蜷缩了下自己的脚趾,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燕迟江抬眸睨了茶梨一眼,松开她被他单手桎梏住的双手,面不改色地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
他轻轻将衣服搭在自己手臂上,便往前快走一步,提溜住想要趁机逃跑的茶梨。
“账还没算清……就想走?”
他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突兀地炸开,茶梨像是被他捏住了命门般,肩胛骨毫无征兆地卡死在空中。
她眉心狠狠一跳,在脑海里疯狂找补,想随便用什么话将其糊弄过去。
感受到自己的腰身被身后的男人虚虚圈住,她低头一看,发现燕迟江正试图用那件艳红色外套的长袖系紧她的小腰。
等等……
红……这么骚气的红色?
茶梨面色古怪地侧过脸,抬眸悄悄看了看垂眸认真给她系外套的燕迟江。
他似乎所感地侧目,她立马心虚地将视线移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之前燕迟江像煞神般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时,身边散发出来的威亚实在是太强了,她又被吓得直接往燕临川身后一躲,竟然没有发现他穿了件颜色那么鲜艳的衣服。
她记得燕迟江和害她现在腰腿无比酸痛的燕柏允一样,都偏好黑色,即使在家里也常常穿着一身黑……
怎么突然换了穿衣风格?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忽地感受到了一阵天旋地转。
她在血液倒流的眩晕中,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正被燕迟江扛在肩头。
她吓得小腿一蹬,立马伸手攥紧了他腰后的衣物。
燕迟江顿了一下脚步,伸手将她蒙在外套里挣扎的小腿轻轻压住,便扛着她接着往前走。
茶梨安静地待在燕迟江的身上,原本想象征性地挣扎两下,目光被自己手里那团东西吸引过去后,又彻底歇了心思。
该怎么把手里捏着的这个烫手山芋神不知鬼不觉地丢掉呢……
茶梨苦恼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燕迟江的脚步很稳,几乎没有让她感受到什么不适的颠簸。
一路上,泥土味混着淡淡的青草香慢慢往她鼻尖里钻,虫鸣声在她的耳际高涨。
直到她被燕迟江带进他的院中,弯腰将她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茶梨还是没能想到最佳的解决办法。
她将手撑在身后浅灰色的床单上,盯着他低头时侧颈露出的青色血管,眸光微微一闪。
不等燕迟江伸手将她腰间的外套取下,她一蹦叁尺高地直往床里蹿去,胡乱地扯开一旁迭得十分整齐的被子,严严实实地往自己身上一盖。
燕迟江没想到自己只是一个不留神,茶梨就像只受惊的兔子般一下蹿得老远,从他手里快速溜走。
注意到她扯过被子放到鼻间轻轻嗅了嗅,燕迟江眉心控制不住地突突直跳,说了从发现她勾搭燕临川到现在的唯一一句重话:
“燕、梦、婉,你该要点脸……”
呀,看来是他的床?
茶梨将自己的下半张脸完全藏进他的被子底下,忍不住偷偷笑了笑。
在燕迟江脑羞成怒地扯走她身上薄被的前一秒,她及时把自己手里的内裤塞进了他的床缝。
他那件颜色艳丽的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她的腰间,因为他刚才拉扯被子的举动,被带得只虚虚遮住了她一半的双腿肌肤。
他还没来得及低头移开自己的视线,就发现她白皙的小腿肚上豁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此刻正慢慢往外渗着血。
她那条白裙上,也尽是些脏乱的血迹。
红肿的目,哭花的脸,侧颈处爬满的糜艳吻痕,胸前斑驳密集、像一条条指痕的血迹,以及……
燕迟江单腿屈膝,一边缓缓搭上自己的床檐,一边倾身捏紧茶梨的脚腕,将她往自己身边拖拽。
外套从他的床边轻轻滑落到干净的地面上,在空中虚虚勾缠了一下他的裤腿。
燕迟江将拇指摁在她凸起的瓷白脚踝上摩挲,低眸彻底看清了她裙摆下的狼藉。
大腿内侧红艳的指印和上面星星点点的乳白色液体,都无一不在明晃晃地向燕迟江昭示,她先前都与别的男人做了些什么……
茶梨羞愤地伸手压住自己的裙子,一时莫名有些不敢抬眸去看燕迟江的反应,尴尬得不由死死捏紧自己手下的布料。
总……总不能以为她和燕临川做……做了吧?
天地良心,可不能这么冤枉她!!!
不过,他为什么一直看着她不说话?
随便问点什么都行……求你不要这么沉默?!!
我的小心脏受不住的,真的……
茶梨简直快要被这风雨欲来前的宁静折磨疯了。
她焦灼地咽了咽口水,感受到燕迟江突然大发慈悲地松开了她的脚腕,她心下一紧,连忙缩回自己的小腿,整个人躲进床头里边的角落将身子蜷成一团。
燕迟江垂眸看了看自己还留有她余温的掌心,眼下整洁床单上猩红的血迹,以及与其交织在一起的乳白精液,依旧一言不发地沉默着。
他只在站直身子收回手时,抬起下巴淡淡地俯视了她一眼。
接着,他盯着她的眼睛,不紧不慢地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不知道燕迟江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但茶梨这次,是真的害怕得有些瑟瑟发抖了。
他在她的视线里只消失了那么一会儿,还没来得及等她从床上爬下,他就踩着步子悄无声息地往自己的床边靠近。
他弯腰,伸手搭在她腰后浅灰色的床单上。
“咔哒”的一声脆响,燕迟江轻柔地伸手牵过茶梨的手腕,将其铐在了他的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