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没有一个爸爸可以忍受自己女儿在这样的年纪和这样的一个男生在一起，无论他是谁。
    祁昭被一把拉走，力道很大，祁明拉开车门把人塞进去，抬头去看路边的两人，钟悦挥了挥手让他们走。
    车子启动，往前，祁昭还是忍不住抬头，对上裴叙的视线，慌乱、仓促，匆匆掠过这一眼，然后越走越远，这是他们青春年少时期的最后一次相视，不合时宜又满含遗憾。
    裴叙背脊佝偻着向前一步，他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流失，被钟悦拉住，“我早说了你不听。”
    车上，祁明问，“在一起多久了？”
    他不像祁昭的妈妈在国外呆久了那样开明，骨子里依旧刻着一些古板，在这个年纪谈恋爱就是不对的，更何况……
    祁昭回头去看，早已拐了好几个弯，只有倒退的树影，眼泪干涸在眼角，吸了吸鼻子，“你凭什么问我，你呢，你……你和那个女的在一起多久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爸爸出轨的对象会是裴叙的妈妈，这让她难受又愧疚，好像自己也背叛了妈妈。
    祁昭哭起来实在让他没法生气，软了声音，“昭昭，我和你妈妈已经离婚了。”
    脑子嗡地一下，感觉世界天翻地覆了一样，眩晕感快速涌上来。
    “很早说过的，但是你不接受，把哥哥的脑袋砸破了记得吗？”
    她记得这么回事，但是忘了原因。
    祁明见她神情恍惚，继续说，“但是，这都不影响父母爱你的，瞒着你也只是希望你更开心点。”
    祁昭小脸垮着，一句都听不进去，直到车驶进御水湾，她才出声，“我不想来这儿。”
    祁明忽视这句话，说，“一会给妈妈打个电话。”
    在电话里能听出来妈妈也有些疲惫，“说太多了你也烦，等你过来了我再好好跟你说好不好？别生我们的气……”
    祁昭很反常的不生气话不多，或许是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她的情绪已经耗干，听着电话里妈妈的叮嘱，她只是轻轻的嗯着。
    妈妈说完又到爸爸说，“在这个年纪谈恋爱我本身就是不同意的，更何况你现在知道那男生是谁了，我更不可能同意，你和他……就到此为止，懂吧？”
    祁昭眼神沉寂，不点头也不摇头，声音淡淡的，“我想回家。”
    “太晚了，睡这吧，保姆已经去收拾房间了。”
    “我不想在这，我要回家。”
    祁明刻意绕了路，不再经过刚才那条街道，祁昭回到家后立马飞奔上楼，她太累了，急需自己的空间消化今天过量的信息。
    一躺到床上就不想动，在脑子里梳理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到底是谁的错……连生气都无处发泄只能闷着。
    又想着自己是不是对裴叙太过了。
    她想找手机，才发现爸爸还没有还给自己，瘫来口气翻身眼睛一闭就不想管了。
    脑子很沉，或许是太累了，就这么睡了过去。
    醒的时候感觉世界有一种不真实感，但又清楚知道，昨天那些事都是真实发生的。
    下楼后才看见祁江，他抬抬眼，“呦，大小姐醒了，怎么回事儿，眼都肿了。”
    祁昭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懒得理他，自顾自往坐在沙发另一边，祁江走上来，“我都知道怎么回事了，骗你也全非他们所想，你当初要是听话点，哪能有这么个…..”
    祁昭打断他，“你好烦啊。”
    “声音都哑了。”他叹了口气，撩起头发，“看，当初你砸出的伤口，知道你有多任性了吧。”
    祁昭白了他一眼，“你怎么来这么快。”
    “妈妈不放心啊，她是真想你了，怕你不去陪她，叫我赶紧来咯。”
    祁昭嘴唇动了动，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下嗓子，低垂着眼，昨天被裴叙抱着的时候，有东西掉了出来。
    “我身份证不见了。”
    “多大点事，补办呗。”
    祁昭抿紧了唇，抬眼，“我……我不想去。”
    祁江唇角弯下，“我可不是妈妈好言相劝，到时候你哭死我也给你塞飞机里。”说完被白了一眼。
    见阿姨已经把早餐做好端出来，祁昭不愿多说，自己坐在餐桌前，但看着面前的食物一点胃口也没有。
    祁江坐她旁边，喝了几口粥忽然问，“你对钟阿姨态度是不是不好？”见她抬头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继续说，“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他放下勺子叹了叹气，酝酿了好一会才说，“下午带你去见见她好不好？”
    “这算是一种求和吧，怎么说可能以后得经常见到呢。”
    祁昭依旧不说话，拨弄手里的粥，勺子和碗摩擦发出嚓嚓声，祁江缓下声音，以一种商量的态度，“无论如何，骗了你不对，但是钟阿姨也是无辜的不是吗？”
    见她依旧不说话，祁江直接表明，“是妈妈说的，她不希望因为这个伤害到谁，无论是你还是她。”
    祁昭扯了扯唇，说话带了点鼻音，“知道了。”
    祁江扬眉，“哎呦不错嘛，比以前听话了。”
    被这么一说祁昭撂下勺子骂了他一句就往楼上走。
    下午再次来到御水湾，祁昭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下意识地想逃避，但门已经被打开，自己就被推了进去。
    沙发上的钟悦看见来人愣了愣才站起来。
    “钟阿姨好。”祁江先开了口。
    祁昭：“你见过？”
    “见过照片。”
    “……”
    “坐吧。”钟悦扬起笑脸道。
    祁昭刚坐下又感觉不太自在，被祁江碰了碰才开口，“我都知道了，昨天希望没让你……不开心。”
    她说的干巴巴的，钟悦也理解，没想过祁昭会主动来，心里那点不愉快也被扫空，淡然一笑，“我理解，希望你也别不开心。”
    闻言祁昭眼皮掀起去看她，视线掠过好几秒才转移，眉眼和裴叙不是很相像，钟悦要比他柔和很多，只是神韵和气质，让她确信这确实是他的妈妈。
    她转头看祁江，“可以走了吗？”
    钟悦一听先站起来，“祁昭，我有话和你说。”
    两人走到花园，钟悦才开口，“我对你也很抱歉，我早就知道你和裴叙谈恋爱，我应该阻止他的，不让他去打扰你。”
    因为这事，昨晚祁明回来他俩谈了很久，甚至认为裴叙是故意和祁昭谈恋爱，但是两人想不到理由，钟悦再不了解儿子也知道肯定不是，反正结果就是不可能让他们两个在一起。
    祁昭面色一怔，“什么意思？”
    “裴叙早就知道这些事情，那时候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祁昭不明所以，脑袋转了两秒才明白她的意思是裴叙知道所有的事情还和她谈恋爱。
    “抛开大人的问题，祁昭，裴叙和你不是一路人……他答应我了，和你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