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天命有归第26部分阅读
[综]天命有归 作者:肉书屋
比我大十二岁,唔,确实是二十九。”风晴雪掰着手指点头。
方兰生的脸立刻变成了“囧”。
“不可能吧?!她看起来才十五六岁啊!”
风晴雪歪头,“墨姐姐今年确实二十九啊,你说相貌的话,墨姐姐是不会变老的,因为她学的心法跟别人不同,听说她师父也是鹤发童颜呢。”
方兰生嘴角抽搐,“别说了……现在我一点也不奇怪她为什么是白发了,就算她一百二十九岁,我也不会惊讶了!”
红玉掩口低笑。
欧阳少恭若有所思地点头。
一百二十九岁……墨北微应该是有。
不过,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唤我‘折柳’便是。”折柳笑着上前引路,“欧阳先生定是想问,为何竹姬这般热情地邀请墨姑娘吧。”
那根本不是邀请是威胁绑架吧?
几人不由得这么想到。
联系到“墨”接下委托的习惯,这根本就是设计陷害啊。
折柳笑着摇动团扇,“没法子,这可是缘分啊。竹姬得老板亲传剑舞,素来以此自豪,自觉天下间除却老板,无人可在剑舞上胜过她,谁晓得……”
折柳好笑地摇头,“几年前琴棋书舞四场比试,墨姑娘一胜二败,若再输一场,便要依约留在花满楼一年任老板差遣。最后一场比舞,竹姬信心满满,定可获胜,最后,却是不战而败。从那以后,竹姬耿耿于怀,定要扳回此局。好不容易知道墨姑娘和欧阳先生你同行,竹姬央了老板,设下这一局。也不知道,是否如愿以偿了。”
欧阳少恭略有些惊讶,“此事瑾娘倒未与我说过。”
“竹姬心里恨的紧呢,哪会让老板告诉别人,这次要不是抓到了墨姑娘,我们花满楼可不会有一人对外说出这件事来。”
折柳以扇遮面,窃笑不已。
“若不然,墨姑娘远远地跑了,我们哪有登天的本事把她从别的地儿抓过来。这次真是多谢欧阳先生哩,姐妹们可都要大饱眼福了。”
看着眼前女子得意中透着j诈的笑,欧阳少恭隐约有些明白墨北微为何对花满楼避之唯恐不及了。
百里屠苏忽然抬手捏住耳坠,过了会儿放下手。
“怎么了,苏苏?”风晴雪好奇地问。
百里屠苏摇头。
刚刚……那阵惊惶,是墨姊?她遇到了什么?
红玉笑着开口,“听折柳所言,竹姬只是想与墨姑娘再比一次舞?”
“这个……”折柳眨了眨眼睛,“若然竹姬定要比出胜负,怕是不止一场。”
“骗人吧?她还会跳舞?!”方兰生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她那样……”
“不许你这么说屠苏哥哥的姐姐!”襄铃嘟起嘴,“跳舞而已,谁不会啊!”
折柳领着欧阳少恭等人往花满楼走的时候刻意放慢了脚步,欧阳少恭也不点破,等到他们到了花满楼,他顿时明白了折柳是什么意思。
折柳回身,对他眨了眨眼睛,娇笑着走到瑾娘面前。
“老板,折柳幸不辱命,将欧阳先生一行带来了花满楼,却不知道,竹姬现在……”
瑾娘得意地扇着扇子,朝着幕帘后努嘴,“竹姬可是高兴的很呢,这要不打扮上一刻半刻的,怎能出的来?”
帘后传来女子的惊叫声。
“你们给我放手!我不要戴——放手——唔唔唔——”
紧接着便是一群人的大笑声。
“这可由不得你!”
“跳舞哪有不盛装的道理!”
“前几年你赢了就跑,可真是无情啊——现下终于犯到我们手里!”
“你要是把这个去掉了,明儿街上就到处都是某位舞娘的画!”
“你——”
“哎哟,墨姑娘可是知道的,我们的画啊,保证传神!”
瑾娘笑得开心,“看来大家都很开心呢。少恭,这次真是谢谢你,要不然,又给她溜了。”
欧阳少恭笑得有些尴尬。
“瑾娘,你这次……”
瑾娘以扇遮面。
“我也是心疼竹姬嘛,少恭你就不要在意了,左右也不是你骗了她。她是个通情达理的,要不然,”她挤了挤眼睛,“她能被这几个作弄成这样吗?”
欧阳少恭无奈地笑笑。
“是啊。”
方兰生不确定地问:“刚刚是不是百里姑娘的声音?”
“听起来很开心呢。”风晴雪点头附议,“难得听到墨姐姐这么高兴的声音。”
红玉一愣,“高兴?那是……高兴?”
听起来分明是快要急哭了的声音吧?
风晴雪肯定地点头,“墨姐姐很少和人这样说笑啊,比起一个人待着,她肯定是高兴的。”
百里屠苏没说话,心里却有些赞同。
经过耳坠传来的情绪,有惊慌,有紧张,却没有愤怒这一类的情绪,反而有着淡淡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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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娘摇摇头,“我看得好一阵子她们才出的来了。我瞧瞧,像是瘦了些……此行可有收获?”
“多亏瑾娘指点,已在琴川附近寻得了一块玉横碎片。今日又是为此前来劳烦你。”
“哪儿的话。上回匆忙得很,只稍稍卜算了一下。我也知道你惦记此事,后来又再算过,该如何行事,均已写在上面,拿去便是。”
瑾娘不以为意地挥挥手。
“瑾娘恩情,少恭定会记在心里。”
“你啊……就别跟我见外了。”瑾娘嗔笑,目光扫过几人,“今天倒是热闹,带了这些朋友过来。我还道只有墨妹妹呢。”
欧阳少恭笑道:“这几位都是不久前结识的朋友,均是高义之人、身手不凡,助我一同寻找玉横。”
瑾娘再次看过众人,视线停在百里屠苏肩上的阿翔身上,惊呼:“阿宝!”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这只鸟、这只鸟——”
欧阳少恭已知道瑾娘想说什么,及时开口。
“瑾娘,这是百里少侠驯养的海东青。”
果然,瑾娘诧异地说:“海东青?鹰?不是母鸡?怎么会呢?!明明和我以前养的那只芦花鸡阿宝长得一模一样,简直是阿宝再世。”
她笑着拍手,“我知道了,它一定是阿宝转世来的!连看不起人的那股劲儿都一个样子!”
百里屠苏给气得脸色发黑,“你……”
方兰生幸灾乐祸地大笑。
“果然都把它当肥鸡!我就说,哪有鹰胖成这个样子的!哈哈哈,笑死我了!”
瑾娘立刻开口向百里屠苏讨要“阿宝”,不出意外地被严词拒绝,直到欧阳少恭开口劝阻,她才恋恋不舍地退回去。
“好吧,也不急于一时,说不定过些日子这位公子改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红玉好笑地说:“只怕百里公子可不是如此善变之人。”
瑾娘这时才发现人群后方被挡住的人是什么模样,立刻大吃一惊。
“容姿端华,眉目如画……少恭,你们、你们稍等片刻!随便坐!”
瑾娘说着,转入幕帘后。
方兰生不解地问:“她怎么一回事?”
欧阳少恭知道瑾娘是老毛病发作,笑着摇头。
“无妨,我们在此等候便是。”
幕帘之内,传出瑾娘的惊呼声,随后又是一片莺莺燕燕之声。
许久之后,几名侍女分成左右两列走出,最后,一名盛装女子莲步轻移,柔柔地俯身行礼。
“小女子瑾娘,招待不周,诸位见谅。”
方兰生立刻呆了,“这是同一个人?!”
瑾娘手执团扇半遮面,笑道:“小公子说笑。瑾娘便是瑾娘,哪里还分不同人的。”
“这样子……也差太多了吧……”
“瑾娘,我们不会打扰很久,你又何必费心……”
“费心?当然要费!”瑾娘双眼放光,挺胸抬头,“若论容貌,老娘也是不输别人的!哪有随随便便打扮便出来见人的道理?”
方兰生嘴角抽搐地低语:“怎么又是‘老娘’……妈呀,我二姐和那天仙肥婆上身……”
瑾娘也听到这句话,立刻轻咳一声。
“小女子是说,今日我与这位红衣美人惺惺相惜。江湖人说以武会友,同样道理,美人见美人,自然也是要盛装会一会的。”
风晴雪点头赞道“美人见美人……嘻嘻,是没错,你漂亮,红玉姐也漂亮。”
红玉以不输于瑾娘的姿态行了一礼,“瑾娘姑娘好生有趣,幸会了。”
瑾娘立刻回礼,“幸会幸会。”
两人四目相对,瞬间传达了许多只有美人才能明白的讯息。
欧阳少恭暗自叹气,笑着开口:“瑾娘,今日前来,除去玉横之事,尚有其他事想请你帮忙。”
“少恭请讲,你的托付,瑾娘自是不会推辞。”
欧阳少恭指向风晴雪,“这位晴雪姑娘乃是离家寻找兄长,瑾娘可否替她算一算,此行是否会有所得?”
瑾娘满口答应,要了风晴雪大哥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回了帘幕后,又是一声惊呼,紧接着一个东西从里面飞出来。
百里屠苏眼明手快地接住。
“苏苏,是什么?”
“……发簪。”百里屠苏看着手中细长的金簪,突然有些不安。
这种扔暗器的手法……明摆着是墨姊的……
“百里少侠是否在担心墨姑娘?”欧阳少恭走过去,笑着伸出手,接过那根金簪,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里面……果真热闹的很。”
“……墨姊一向不喜打扮。”
“偶尔为之,也无不好。”
这一次过的有些久,瑾娘才走出来,面对风晴雪真切的询问,她本想开心地告知喜讯,忽而瞥见欧阳少恭摇头,立即改口。
“可惜……我并未卜出任何结果,占卜之术,也非事事皆有所得。”
风晴雪连连摆手,“啊……没关系。我们家乡的祭司也没能卜出凶吉,是我太心急,大哥都失踪好多年了,不可能一下子就……”
欧阳少恭安慰了风晴雪一句,又恳求瑾娘开天眼为百里屠苏看命运。
一刻之后,帘幕被人往两旁拉开,两名盛装女子笑着走出来,向后招呼着,“别躲啊,出来吧!”
“我不要出去!”
“那可由不得你!”
竹姬和梅姬联手将一个人推出了门外。
众人便看着一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盖在头上半透明的纱巾掉落在地,露出犹如银沙般闪闪发亮的长发。
盘在脑后的发髻并不是很正,稍稍歪向一侧,以几根镶嵌着各色宝石的银簪定住,余下的长发在肩下两寸左右以大红的丝带系住,打了一个极精巧的花结,耳边垂下两缕长发,系着银纱。
与花满楼中多数的姑娘一般,这位女子亦手执团扇,半掩面,眉心绘了一个小巧的花纹。
鹅黄的里衣、粉色的上衣、正红的长裙,全是最好的布料,衣裳时而走过金线绣纹,极是夺目绚丽,正能将青春年华衬托到极致。
竹姬上下打量这人半晌,满意地点头。
“这样就可以开始比舞了。”
梅姬、兰姬、菊姬立刻笑着赞同。
“……我觉得穿成这样我没法跳舞。”
盛装华服的银发女子低声说道。
竹姬一挑眉,“那就是你输了!哼,输了也得跳完舞才算数!在场的诸位都是见证,我竹姬,才是剑舞第一!”
“我要是认输能不能不跳……”
“你做梦!我等了三年,你敢不跳?!”
竹姬走过去夺过女子手里的团扇,恶狠狠地说,“不跳,明儿街上就全是你这模样的画,上面写上比武招亲!”
“竹姬你——”
银发女子怒视竹姬。
竹姬凉凉地挥手,“墨姑娘,你就看着办吧,是跳舞呢,还是准备比武招亲去。”
方兰生揉了揉眼睛,闭上眼睛,睁开以后再次狠狠地揉了揉。
“少恭,我看错了吧?!这怎么会是百里姑娘我肯定看错了吧?这根本不是一个人啊!”
“啊……真的……好像是别人啊……”风晴雪张大了嘴巴。
红玉定定地看了眼前的人好一会儿,“……果真……神奇。”
襄铃直接摇头。
“你是谁啊?”
欧阳少恭盯着墨北微看了许久,几人之中他最熟悉墨北微,是以他反而是最惊讶的那一个。
“……墨姑娘可要当心脚下。”
竹姬拉着墨北微往外走,连声招呼,“比舞过会儿就开始,几位有空便来看。”
梅姬对欧阳少恭一笑,“欧阳先生,盛事难得,不若移步同去?竹姬为这场舞准备了三年,不看岂不可惜?”
“可是……”
“老板开天眼,一时半刻出不来,再说了,结果又不会变,过会儿再问就是,这舞错过了,可没有下一次。”
梅姬脸上露出怀念和憧憬的神色。
“这世上每一场舞蹈,都是无法复制的盛典。”
“梅姬所言……墨姑娘曾在花满楼与竹姬比过一次?”
“比试?”梅姬笑着摇头,“墨姑娘当年那一舞我至今都记得……怨不得……竹姬看了之后无法接着登台。这一次,却不知竹姬准备了什么。”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兰姬回首微笑,“墨姑娘从未学过公孙剑舞,却比竹姬更得舞中神韵,竹姬怎能甘心。”
“如此说来,这舞,定要看看呢。”红玉笑着走上前,“还请几位姑娘指路。”
“随我们一同来便是。”
一群人都被这场比试勾起了兴趣,齐齐去看比舞了,等到瑾娘和百里屠苏出来见不到人。
瑾娘忽然气愤地骂道,“这些小兔崽子!也不等老娘就去比舞了!”
百里屠苏不解地看着瑾娘。
瑾娘气呼呼地快步往门外走去,“百里公子,快来,再晚了就要错过了。”
百里屠苏因不见了其他人,只得跟过去。
等到瑾娘停下来,他跟着停步,抬头一望,即刻怔住。
湖泊一望无际。
清湛的湖水中绽放着朵朵白莲,碧绿的荷叶与白色的莲花相映成趣。
湖中央,有两个人,遥遥相对,踏莲而舞。
两人皆是霓裳华服,双手持剑,姿态灵动翩然已极,似是随时可能踏风而去一般。
剑光和着湖光,霓裳衬着白莲,刚与柔、艳与素、动与静,皆成极致。
两人的舞是相似的,却又截然不同,在剑锋流转间,在身姿变幻间,有着点点滴滴如同朝阳与晚霞般的异同。
在这舞蹈之下,群芳失色,万籁俱寂。
这一场舞,无需配乐伴奏,也无乐可配。
大音希声。
最美之物,本非是辞藻所能描绘。
它所蕴藏的一切动人心魄的魅力,都来自于它所暗合的、那无处不在又处处不在、可名而不可捕捉的“道”。
这一场舞蹈,便已然得了道义。
道是万物之源,是以,无人能不动容。
我表示,北微的样子你们自由发挥……
做了一个有点儿像实际上差别还是挺大的图,没办法,那个网站很西方风格,我真的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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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出在湖中跳莲上舞的自是竹姬。
自从三年前不战而败,她苦练舞技,好不容易抓到了墨北微,自然提出了自己最擅长的项目。
剑舞与其他的舞蹈不同,更多几分刚烈,莲上舞又是极柔的舞蹈,身姿稍错,便会落入湖中,若是一味求柔美轻快,则会令剑舞失色。
莲上剑舞,竹姬苦练三年,直到今日,她终于熄了心里那一丝不甘。
几年间,她不是没有用“墨姑娘是仙门弟子”来安慰自己,如今,她亲眼所见,对面那人,最开始,甚至根本就是学着自己的脚步才能在莲上站住,她眼看着那人学会自己的步法,眼看着那人学着自己的身段在湖上旋转起舞,却比她舞得更得剑舞真意。
真气耗竭,竹姬唇边犹自挂着笑容,再也无法踏出下一步,脚下的莲花静静地下沉,水漫过足背,她仍然一瞬不瞬地望着对面的人。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罢如江海凝清光……
湖面的倒影,粼粼清光,果真,美到了极致。
红影掠过江面,竹姬愕然发现自己被人揽住了腰,风过耳边,她清醒时已在湖边。
“你没事吧?”
“我没事。”竹姬笑着摇头,扔下手中双剑,“你赢了,墨姑娘。”
墨北微手中只剩了一柄剑,另一柄抛在湖中。
“……赢的是你,我作弊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用了法术才能站在湖上。”
竹姬释然地笑笑,“莲上舞……本就多余。比剑舞,你比我跳得好多了,大概,我跳的只是舞,你舞的,却是剑。”
“不错,这句话很有意思。”瑾娘分开人群走过来,在竹姬头上敲了一下,“你可明白今后该做什么了?”
竹姬乖巧地点头,“我也该好好练剑了。”
她低下头,笑着说,“我输得无话可说。”
瑾娘看向墨北微,上下打量她许久,“墨姑娘累了吧,也别在外面吹风了。”
她上前挽起墨北微的手,带她往回走,压低声音问道,“墨姑娘并未练过舞蹈吧。”
“从未。”墨北微摇头。
“那么……墨姑娘练剑有多久?”
墨北微犹豫着没有回答。
瑾娘也不追问,笑着自语,“你学剑若有二十年以上,竹姬就输得不冤。”
“……她练舞的时间如果和我用剑的时间一样长,一定比我跳得好。”
墨北微叹了口气,“她的舞蹈里有着生命,我的剑里大概……”
她没有说下去。
瑾娘却笑了起来。
“剑舞剑舞,是剑之舞蹈,并非持剑而舞,懂舞的人,未必懂剑。她的舞蹈或许能超过你,剑舞,当今之世,怕是没有人及得上你了。含有道意的剑,又有几人有?”
她话锋一转,“剑可破万物,生死皆可破。”
墨北微心中一惊。
“瑾娘,你的意思是……”
“我什么也没说。”瑾娘笑着转头,看到花满楼内众人,娇笑连连,“却是让几位好等了呢。”
“墨姊。”百里屠苏红着脸,视线挪移,好一会儿才续道,“剑舞,很美。”
墨北微一愣,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谢谢。”
说话间,她往帘后走去,竹姬立刻冲过来拽住她。
“不许换衣服!再跳几次给我看!”
“不是说只比一次吗?”
“我不管!我要看!”
“瑾娘,你不管管你楼里的姑娘……”
“哎哟喂,我楼里的姑娘大了,我可管不了。”
瑾娘作壁上观竹姬和墨北微闹了好一会儿,才挥退竹姬,正色说道,“先前替百里公子看命数,结果……”
她沉声续道,“大凶!从未见过如此凶命!”
众人皆惊,以墨北微为甚。
“怎么回事?”
瑾娘闭目摇头,惋惜叹道:“这位公子命里乃是‘死局逢生’之相,空亡而返,天虚入命,六亲缘薄,可谓凶煞非常。”
方兰生疑惑地抓头,“死局逢生……按字面不是有否极泰来的意思?是好事啊……而且,六亲缘薄——”
他看向墨北微。
百里屠苏忽然开口。
“我与墨姊并无血缘之亲。”
瑾娘摇头,沉声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可知天时循环,万物荣枯有序,顺者昌,逆者亡,事有反常,必为妖孽!此等逆天命数,又有几人承受得起?非但不吉,反是大凶。”
百里屠苏神色不变,心里却是一沉,便在这里,手中多了一道微凉的触感。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那只手。
欧阳少恭面露忧色。
“可有办法化解?”
“命运不同,运可扭转,命却天定。改命一说,岂是凡人之力所及?”
瑾娘看向百里屠苏,目光却在墨北微脸上顿了顿。
“百里公子,勿怪瑾娘直言,公子命虽大凶,运却多有变数成谜,异怪之象实乃我生平仅见,故不敢相瞒。”
百里屠苏点点头。
“你已说了,命由天定,日后如何,与你今日所言无甚关系。”
瑾娘露出惊讶的神色,长叹一口气。
“公子胸襟令人钦佩……瑾娘但愿是自己错看……”她看向欧阳少恭,本想说话,忽然皱眉,抬头望向墨北微,“几年前,我受侯先生与澹台先生所托,开天眼为墨姑娘看过命数。”
墨北微不由得一颤,立刻感觉到手中的触碰更加坚定。
“……原来……他们骗我过来,为的是这个。”
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有些人,你与他们相处之时亲密无间,分开之后也不会想念,若是想起,定会面带微笑。
君子之交淡如水,便是如此。
瑾娘深吸一口气,“结果我本不想告诉墨姑娘,今日……墨姑娘与百里公子皆是豁达之人,想来亦是无妨。墨姑娘命中乃是‘死中求生’,千劫万险,绝境逢生,虽有生机一线,却需在死局中求。有此命数,怕是一生难安,坎坷不断。”
百里屠苏用力地握紧了墨北微的手,比刚刚听到自己的命数时更加难受。
“墨姊。”
墨北微听完了反而没什么感觉了,随意地笑笑。
“谢谢你。”
“墨姐姐,怎么会……”风晴雪捂着嘴巴,几乎要哭出来。
“天命如何,与我何干。”墨北微不以为意地笑笑,“每个人一出生就知道自己会死,难道就什么都不做,乖乖地等死?傻子才会这样。”
所有人全部怔住。
瑾娘愣了许久,展颜笑道:“难怪他们只托我为你看命数,其他的什么都没说。想来,侯先生和澹台先生定是很了解你。”
墨北微握紧了百里屠苏的手,噙着微笑。
“至今为止我走过的每一步路,都是我所决定的。我选择的,才是命运,如果和批命词相同,也只是巧合罢了。”
一句话,轻描淡写,不是嚣张,不是狂妄,亦不是自信,不是宣言,而是再简单不过的陈述。
正因如此,反而令人动容。
瑾娘露出惊讶之色,欲言又止。
“今日言尽于此,各位请回。少恭稍留片刻,我有话与你说。”
“欧阳,我们去客栈等你。”
墨北微叮嘱一句,牵着屠苏离开。
风晴雪跑着跟上去。
“墨姐姐,刚刚你跳舞真好看……”
方兰生皱着眉,一脸不忍。
百里屠苏和百里墨都是这种命数,他们两人好似不介意,他反而难受的很。
明明都不是坏人,为什么偏偏……
瑾娘留下欧阳少恭,颇不赞同地说:“少恭,莫怪我多事,你是从哪里招来了那个煞星?此人命数诡异凶煞,连我也不能看得通透,你千万不可和他过从甚密!”
欧阳少恭笑着摇头,“瑾娘莫慌。”
瑾娘急道:“怎能不慌?当初我身怀异能,不知收敛,险些丧命于江湖恶徒之手,幸得东方先生相救。你与东方先生颇有渊源,初时替你占卜一些物事,只为报答他的恩情,但是相处久了,如今我真的将你当弟弟看待。不愿你轻身涉险。”
她叹了口气,“我知你是胸怀大志之人,可是志向再高远,也不抵自己一条性命,你要三思啊……”
欧阳少恭沉思片刻。
“瑾娘,若是我说,百里屠苏便是我多年寻找之人,如此历经千难万险,你仍要劝我放弃?”
瑾娘大惊,皱眉思索片刻,忽道:“好吧,我虽不知你多年执着寻找,所为何事,但你看似温和,实则认定之事再难更改,也不必听我这些妇人之言。然则除却百里公子,墨姑娘的命数却也是……”
欧阳少恭奇道:“瑾娘不是说,墨姑娘命中是死中求生。如此,当时有生机可循。”
“虽是可循,却必经死境方得,若然度不过,亦是可能。若然真能次次死里逃生……”
瑾娘皱眉,沉声道:“她命中尚有罕见的‘破’之力。以此逆天命数,破去他人命数亦是可能。方才她与百里公子一处,百里公子气运便有改变,去凶化吉。如此说来,当真天意难测。”
欧阳少恭双目微凛。
“瑾娘曾道,改命非是凡人所及。”
“正是。”瑾娘点头,“她为百里公子破去凶煞,相应的,怕是自身便更多凶险。我不知她如何活到今日,但几年前所见,她命中处处死劫,简直令人背后发凉。”
“我知道了。”欧阳少恭点头。
瑾娘看着欧阳少恭,叹道:“如今看着着你,我却什么也看不透了,只觉得……少恭似乎会越走越远,再也不回来了……”
“勿要胡思乱想,瑾娘难道还信不过我?我自会一切小心,安然无恙。”
“但愿如此。”
瑾娘露出疲倦之态。
欧阳少恭也便辞行。
一路上,欧阳少恭一直想着两人的命数,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空亡而返,天虚入命,六亲缘薄,可谓凶煞非常。
——命主孤煞,寡亲缘情缘,这可不正是伏羲予太子长琴的判词?
死中求生,求生。
无妨,只要她能活着,有这一线生机便好,余下的,自有他处理。
集市中,方兰生跟着襄铃、风晴雪、红玉逛街,心里想着,百里姊弟二人不会出什么事吧?
刚刚一出花满楼,两人就往别的地方去了,他本想跟去,却看到红玉摇头,犹豫之间,两人便走得远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百里姑娘豁达,有她在,定能安慰百里公子。”
“……也对。”方兰生想到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说到“我选择的,才是命运”之时熠熠生辉的双眸和那般豪气,不由叹道,“她的眼睛,真是可惜了。”
红玉轻笑,“她虽目盲,心却不盲,比之一叶障目的世人,谁人可惜?”
方兰生怔住,若有所悟。
百里屠苏和墨北微两人亦在集市,与众人猜测的不同,墨北微并没有特意安慰屠苏,只是陪着他到处走。
“墨姊。”
“嗯?”
“幸好……你在。”
墨北微一愣,笑弯了眉眼,双手握住屠苏的手,便如安慰幼时的屠苏一般。
“别怕,我在这里。”
百里屠苏脸色微红,侧过头。
墨北微失笑,松开右手,依旧是左手握着屠苏的右手。
“你不怕吗,死中求生……说不定,我遇到的危险,会牵连到身边的人。”
百里屠苏缓缓摇头。
“墨姊不怕,我也不怕。”
他握了握手心微凉的手掌,乍闻命数之时的愤懑尽消。
绝境逢生……墨姊、墨姊定能活下去的。他定不会……连累墨姊。
两人手牵着手,一路往前。
墨北微的命……比起无音,还是挺好的不是?
圣诞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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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剑魄琴心今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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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手牵着手,一路往前。
走到赌坊门口时,忽然有个醉汉摔在两人面前,还打着酒嗝,囫囵不清地说:“……别走啊……嗝……好不容易来了……怎么又要走……嗝……”
追过来的酒坊打手立刻将百里屠苏当做醉汉的同党,才骂了几句,就被百里屠苏一剑吓走。
醉汉晃悠悠地爬起来,“恩公……好、好身手……多谢相救……不但身手好……养、养的鸟也……忒威风……不错、不错……”
墨北微看清对方的脸,不禁低呼一声。
醉汉疑惑地看了看墨北微,皱着眉想了会儿,摇了摇头。
“在下……在下尹千觞……大恩……大德、有缘再报……”
他摇头晃脑地走远,口中诵着,“吾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诗万卷,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
百里屠苏微微皱眉。
“墨姊认识他?”
墨北微抿唇点头。
果然是……尹千觞。比几年前,更落拓不像样了。
也……更不像风广陌了。
她这几年,刻意地避着尹千觞。
找一个人很难,躲一个人却容易的多,尤其是你认识的人同时也认识你要躲的人的时候。
她默许了风广陌选择成为尹千觞,就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令尹千觞想起过去,既然他想忘,就让他忘得彻底吧。
“……他没认出墨姊?”
百里屠苏疑惑。
“……大概因为这身装扮吧。”墨北微叹了口气。
她现在还是刚刚跳舞的打扮,竹姬闹别扭不帮她卸妆,她真不知道怎么把头上的东西一个个原原本本地弄下来,至于衣服,除了裙子稍微长点,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她也就没急着换。
“原来如此。”百里屠苏点头。
傍晚,一行人在客栈中重聚。
风晴雪手里拿着不少精巧的小东西,高高兴兴地跑去找墨北微说话。
百里屠苏也便走开,方兰生犹豫片刻,跟了过去,红玉见状,也尾随而去。
“墨姐姐,你看这个!这个‘福豆’好可爱啊!我买了三个,你一个、我一个、苏苏一个,好不好?”
“……晴雪,你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哎,不是保平安讨个吉利的吗?三个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啊!”
墨北微扶额,“你送了屠苏一个?他收了?”
“还没呢,过会儿去送他。我还有好多东西要给墨姐姐看呢,这个拨浪鼓,好可爱啊!还有这个虎头鞋……”
风晴雪开开心心地数着摊了一桌子的细碎物件。
墨北微拿着手中的福豆想了好一会儿。
“晴雪,你送屠苏东西却没送阿翔,屠苏肯定不开心,你把这个福豆送给阿翔吧。”
风晴雪点头,一脸恍然。
“哦,也对哦。可是,那就没有墨姐姐的份了,要不然,这个小鱼墨姐姐拿一个,我拿一个。”
墨北微对着同样是“定情信物”类的鱼形玉佩嘴角抽搐,最后好说歹说才推掉了风晴雪热情的馈赠,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糖人。
——也不晓得风晴雪怎么跟做糖人的手艺人说的,这个糖人居然做的挺像墨北微的!
墨北微看到糖人的时候整个人都裂了。
墨北微拿着糖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坐在桌边,手里慢慢转着竹签。
……这糖人是她在娲皇神殿做巫祝打扮的模样,要么,还是吃了?
笃笃。
两声轻轻的叩门声后,竹姬的声音从外传来。
“墨姑娘,久等了吧,奴家来帮你卸妆了。”
门被推开,竹姬和墨北微面面相觑,过了会儿,竹姬掩口大笑。
“原来墨姑娘还喜欢这个?你早说啊,奴家着人给你做上十个八个!包管个个不同!”
墨北微干脆把竹签子往桌上一插,破罐子破摔地站起来说:“我还以为你明天才会来。”
“明儿才来,可就看不见墨姑娘这般童趣的模样了不是?”
竹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手中提着花编木篮走进来,轻轻合上门。
“墨姑娘这一打扮,多好看呢,平时总是一身素色,太浪费了。”
墨北微没好气地说:“穿成这样遇上敌人我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咦,那可未必。”竹姬狡黠地眨眨眼睛,“说不准,敌人看到墨姑娘这般好看,直接忘了动手哩。”
“有那种傻瓜么!”
“不然怎么说,美色如刀呢?”
竹姬口中取笑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慢,篮中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摆出来,很快就放满了半个桌子。
“我看看,嗯,水已经打来了,铜镜勉强用着吧。墨姑娘,抬头,闭上眼睛。”
墨北微闭上眼,不放心地说:“你可别动些小手脚,再乱编辫子,我就把头发削了。”
竹姬一愣,讪笑道:“怎可能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辅助编发的小玩意塞回盒子里。
“墨姑娘千万别拿头发出气。其实,挽个发髻也很简单呐,墨姑娘也不要总是披头散发的,看的叫人心疼。就一根红丝带,怎使得。”
“……麻烦。”
墨北微说出了真实的答案。
竹姬低笑,“女儿家打理自己,还有嫌麻烦的道理。世人浅薄,纵是蕙质兰心,若没有几分颜色,也多的是眼拙不识的傻子。”
墨北微不解地问:“这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竹姬拔高了声音,“墨姑娘就没想过要嫁个如意郎君吗!”
“没。”
墨北微才说完,立刻被扯得头皮发痛,倒吸一口冷气。
竹姬急忙松手,轻轻揉了揉刚刚拉扯的地方,恨铁不成钢地说:“难不成墨姑娘真想学了那些个和尚尼姑,孑然一身?年轻时还好,等到年华老去……谁人不想有个知冷知暖的人在身边?”
墨北微笑了笑,没说话。
竹姬心知这是劝不得了,只能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是修道的,可是……”
她轻轻梳理着墨北微的长发,“一个人,总会累的。”
“累的时候,就休息,想想从前,就能继续走下去了。”
墨北微扬起嘴角。
“至少现在,我依然觉得,能够活在这个世上,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因为活着,才能够认识许多人,看到不同的地方,见识不同的人生……认识你们,很开心。”
竹姬的动作停了下来,过了会儿,没奈何地笑了起来。
“能言善道的人我见得多了,却没有一个人,能像你这样,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哎?”
竹姬笑着摇头。
“你就这样子,也很好。”
清透无瑕的真诚,最是动人。
等到墨北微恢复惯常的打扮时,已经是两刻之后的事情。
竹姬回去的时候,特意留下了一个漆木盒子,说里面是楼中的姑娘送给舞魁娘子的贺礼。
墨北微打开盒子,看一眼里面珠光宝气的饰物,立刻关上盒子。
她是用不上这些的了,要是拿去当了……
……大概会被剐了。
看到那些钗环饰物,墨北微忽然想起一件事。
遥姬送她的,除了二胡,还有一样……因她并不用,一直放在宝具里,就在放着西虎画轴的盒子里。
取出苍遥姬所赠的簪子后,墨北微轻轻擦去表面些许的灰尘,不料想一擦之下,银簪忽然发出光来,墨北微心里一惊,却没松手,浅蓝色的光芒很快就消失了,整根簪子变得银光闪烁,簪尾嵌在银丝底座之上的蓝色宝石熠熠生辉。
手触到那颗宝石的时候,墨北微一愣。
……有字。
这是和瑠花姬曾用过的玉简藏字的手法一般无二的手法……
对了,瑠花姬所学的术法,承自古代,缥家的初代宗主,正是苍遥姬。
只有一句话。
墨姐姐,一定要幸福啊。
墨北微握着银簪,簪尾那枚剔透的蓝宝石令她回想起苍遥姬的眼睛,如同天空一般澄澈明净的蔚蓝,那就好像是……苍遥姬静静地笑着。
……
或许下次,我已经不在……但是,这天空之宫,随时都欢迎你。若是累了的话,就来这里吧。缥家保护一切上门求助的人,即使是墨仙,缥家也不会拒绝……
……
墨北微解开发间的丝带,学着刚才竹姬教她的,最简单的盘起发髻的方法,手执银簪,一旋、一送,发髻定成,丝带一圈一圈地绕着发髻根部系牢,末端藏进发髻里。
一时之间,墨北微怅然若失。
过了许久,墨北微推门而出,本想去找屠苏,恰好看到风晴雪在百里屠苏门口敲门,她立刻退回房内,等到两个脚步声远去,她才走出来,刚一出门她便愣住。
对面一扇门开了,欧阳少恭站在门口,对着她微笑。
“欧阳,你怎么出来了?”
“听到百里少侠屋外有动静,故而出来查看……”
发现是风晴雪,于是跟她一样躲回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