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之墨色温柔 BY 莫非小妖第5部分阅读
HP之墨色温柔 BY 莫非小妖 作者:肉书屋
,菲洛蒂也会支持他付诸于实践。“我实在培养一位未来的魔药大师,而非一个循规蹈矩无所创新药剂师。”菲洛蒂在西弗勒斯炸掉坩埚的时候,如是说。
去见餐厅的赵老板时,西弗勒斯不得不再一次介绍了自己“无所不能”的曾祖父,一再表示自己现在的生活很好,请他放心。他甚至说服了赵老板,说接下来可以向他以略低于市价的卖价提供一批新鲜的水果菜蔬,每天清晨都会派专人运送到他的门口。鉴于西弗勒斯本人并不能每天都外出,赵老板可以把货款款项结算后交给药店的章老先生。
现在已经是一个庄园继承人的西弗勒斯其实拥有了不少的财产,但对于他而言,那些都不是他靠自己的能力得来的。菲洛蒂也说了,每一代家主的任务都是扩充家族在古灵阁的拱顶,使它变得更加充盈,而不是挥霍。与此同时,空间里的那些水果菜蔬都是西弗勒斯一手种植的,靠这个卖钱,虽然收入并不高,但是怎么说都是凭借了他自己的劳动,因此,对于生意的谈成,西弗勒斯有点小小的兴奋。他的计划很好,每天都从空间中运出一定量的水果菜蔬,让家养小精灵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送到赵老板的后院。他已经和赵老板谈好了价钱,赵老板只要按着重量付钱就好。长此以往,他能够积累下一笔客观的收入,至少用来养活自己是绰绰有余了。
回到庄园里,西弗勒斯首先换好了衣服,然后躲在小书房中看了一会儿书,他知道现在另一个自己应该是在吃晚饭。当时空转换器的四个小时过去,西弗勒斯推开卧室的门,里面那个穿着t恤牛仔的男孩正在慢慢消失。这一次的旅行完美结束。西弗勒斯解开那一大包的药材——在吴华面前不能使用缩小咒,这实在是太不方便了——他从中挑出了不少拥有种子形态,估计泡了灵泉水可以养活的药材,握着胸前的挂坠出现在了空间里。
“你来了。”墨离依然是淡淡的一句。葡萄藤上挂了几串青果子,雪渊仰着脑袋,伸出前爪拨弄着。西弗勒斯注意到墨离身体的颜色比之前更淡了一些,他当然知道墨离现在只能勉强算是一个灵魂的存在,因为这一点墨离不曾隐瞒过。那么,身体的颜色变得有一点点透明,这应该是灵魂受到损失的表现?
西弗勒斯皱了皱眉,不安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墨离摇了摇头:“无碍,只是唤醒它,废了一些心神。”
西弗勒斯顺着墨离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雪渊的背上团着一个小东西,他仔细瞧了一下,才发现那是一只小乌龟,脑袋和四肢都缩在壳里。雪渊虽然一直在上蹿下跳的,但是它背上的毛将那只小乌龟稳稳地抱着,使它不至于落下来,可见雪渊对这只小乌龟是极为重视的。
“它叫安持,和雪渊一样,是当年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它那时的修为比雪渊还高,伤得也更重,故而直到现在才清醒了些。”与其说墨离的这番话是在解释,不如说他是在怀念。西弗勒斯忽然觉得自己离墨离很远,他从来都不知道在这个温和清冷的男人身上,曾经发生了什么故事。他不知道他的过去,也许也参与不了他的未来,他能够拥有的不过是现在这一点点短暂的时光而已。甚至,如果不是他,也总有别的人可以找到当初那枚封印了墨离的小挂坠,可以有别的人来冲开空间最开始的混沌,使这里面慢慢焕发出生机。
但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我,西弗勒斯在心里对自己说。他能感受到那枚挂坠暖暖地待在自己心口之处。“不管怎么样,你该首先保护好自己。我不希望我每天辛苦劳作弄出来有助于你恢复的灵力,被你浪费掉。又不是单细胞没脑子的巴拉线虫,你应该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些自知之明,不是么?”西弗勒斯别开目光,只是死死地盯着远处的雪山,层层叠叠,冰雪像是凝结了千年,再难化掉。
墨离一怔,他自己的情绪虽然很难起什么波澜,但是他能感觉到小家伙生气了,就像幼时在凤族殿内遇到的那一只黑猫儿,每次好吃的被雪渊弄走了,那只猫儿都会露出和小家伙现在如出一辙的表情,炸着毛,又害怕毛炸过了,雪渊真的会生它的气。墨离微微一笑,摸了摸小家伙柔软的黑发,说:“安持当年救了我一命,这不一样,以后不会了。”
西弗勒斯在墨离将手放在他脑袋上的那一刻,身子一僵,但随着墨离的抚摸,又慢慢放松了。墨离的手很凉,这也许和他现在是灵体的状态有关,可西弗勒斯只觉得耳尖烫烫的,就像有一簇火苗在燃烧那样,他低着头,半天才懦懦地说了一句:“……其实,我没有觉得麻烦。”每天在空间中的忙碌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辛苦,刚才那么说,只不过是因为气急了,有了一点点口不择言。
“我知道。”墨离说,他知道这个孩子总是别扭得可爱。他牵着西弗勒斯的手放在安持的龟壳上,带着他的手摸了摸。龟壳动了动,安持从里面伸出一个小脑袋来,在西弗勒斯的手背上蹭了蹭,就又缩回去了。雪渊抓紧时机,将那正要缩回去的小脑袋舔得都是口水。
“它一直睡不醒,一天十二个时辰,总有□个时辰都在睡觉。当年能化成|人形的时候,也永远都是眯着眼,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可惜它现在和雪渊一样,修为退了很多,都维持不了人形了,这以后还需重新修炼。”墨离叹息着,语气中带着一些自责。当年,他选择自爆元神身形俱灭,本也是为了给这几个小家伙留下一线生机,谁想最终还是连累了他们。
“让他们单独活下去,那是你自以为给他们备好的最好一条路,可你要知道,也许他们从来都不需要你的牺牲。反而像现在这样,就算失去了很多,他们会更快乐。”西弗勒斯笨拙地安慰着墨离。他可以理解雪渊和安持的选择,尤其是考虑到现在依然昏迷不醒的艾琳。
西弗勒斯已经知道艾琳当时选择使用禁忌魔法,是打算牺牲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他。但是,妈妈,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不要你的保护,不要你的牺牲,我想要的是一份完整的亲情,是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是一个温暖的家庭……这不是现在贵族的身份可以弥补的,缺失的亲情也不是菲洛蒂的画像可以代替的。甚至偶尔夜深人静时,西弗勒斯独自一个人窝在被子里,卸下所有的心防之后,他发现,他其实是有理由去怨恨他的母亲的,怨恨艾琳永远都不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怨恨她永远都不明白母亲的身份对她的孩子有着何种重要的意义。
“对了,你刚才提到的巴拉线虫,那是什么东西?”墨离不解地问,那副求知的正经模样立即将西弗勒斯从他刚才失落的情绪中拔了出来。
“一种低级的魔药材料,除了还能作为魔药材料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所以,你刚才是在说我一无是处么?还是正在考虑着将我熬成一锅魔药?”
“……你的理解能力的确有所突破了,但似乎方向不对。”那句话的重点在于让你好好照顾自己,而不是巴拉线虫!
“额……”小家伙重新炸毛了,果然这样子更可爱啊。墨离忽然察觉到了一种难得的养宠物的乐趣。
☆、逆鳞之伤
等到这一年十二月的时候,西弗勒斯已经能够熟练地运用他从菲洛蒂那里学来的技巧,在魔药制造室里可劲地折腾。其余的时间,他还要去向其他的祖先学习别的知识。黑魔法是必修课程,尽管小孩子在魔力没有稳定之前并不能真正施展太多的黑魔法,但是理论知识是同等重要的。不过,在那么多画像中,教导他黑魔法的竟然是一位女性祖先,在西弗勒斯背过的族谱中,这位女性祖先死于二十七岁,未婚,除普林斯之外没有人知道她在黑魔法上的痴迷和由此产生的众多读到见解。教导他礼仪和贵族交往注意事项的是另一位挽着高高发髻看上去十分严谨的女性,在西弗勒斯达不到她的标准的时候,她会要求西弗勒斯用合乎她审美的花体字一遍又一遍地抄袭普林斯家族的荣耀典章。现在他们的课程已经进行到基本舞步训练了,西弗勒斯每天抱着一个傀儡人在那里转圈,不得不感慨,果然普林斯庄园是太空旷了,除去昏迷不醒的艾琳,只有他一个活人走在似乎望不到头的长长的走廊中。讲解变形术的是一位嫁入普林斯的原来姓氏为波特的女性,西弗勒斯注意到由于纯血论,贵族的联姻十分频繁,几大贵族世家之间的联系更为紧密,几乎任何两个家族之间都能找到他们的亲戚关系。古魔文、古魔法阵和炼金术三门课是由同一位祖先教导的,因为这三门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教导它们的是一位吊儿郎当的年轻人,他是某一任家主的弟弟,身为一个普林斯最擅长却不是魔药,而是炼金术,这使得他生前郁郁而不得志,游戏人间最后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他的理论走在了时代的前沿,所提出来的创意都是在死后慢慢被后人所证实的,可等他惊艳了后人之后,却只有普林斯庄园还保留着最后的唯一的一张画像,他叫做克塔西。而这是西弗勒斯学起来最吃力的三门课,那些各具意义的字符简直就如一门全新的复杂语言,他要重新考虑语法和句式,甚至这三门课对他的绘画功底还有严格的要求。
除此之外,西弗勒斯还要学习草药学、魔法史、商学(这是贵族的必备课程之一)等等,他的每天都变得异常繁忙,仅有的闲暇时光也都进入了空间中,为了空间的灵气增长而努力。所以,当这一天,西弗勒斯收到来自魔法部麻瓜联络处的猫头鹰的时候,甚至有些茫然。他看着手上的那封信,上面用英文写着正文,他面无表情地一字一句地读完。托比亚死了,那个他一直厌恶着,却改变不了相同血缘的人死了。他经由他来到这个世界,也享受过短暂的幸福时光,当然在那之后的无数毒打辱骂中,那短暂的温馨被一点一点的磨去它们该有的模样,而现在罪魁祸首终于死了。西弗勒斯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有种想要呕吐的,他的胃绞痛着,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因为普林斯庄园的封闭,猫头鹰无法进入,这封信到达西弗勒斯的手上时已经延误了好多天。他本来想要在今天去章老先生那里一趟的,章老先生用了他的魔药之后伤腿利索了很多。但是,现在,西弗勒斯站在麻瓜伦敦的闹市中,手上握着一封预示着死亡的信。他终于解放了,不是么,那个男人死了,所有的噩梦都结束了。托比亚死在肮脏的蜘蛛尾巷的街头,是在杀了两个人之后被警察击毙的。据目击者说,当时托比亚的精神状况十分不妙,一直在叫嚣着他们是骗子,然后用尖刀捅死了曾经的邻居老汉克,还有破酒吧的老板费罗。艾琳昏迷了,西弗勒斯失踪了,没有人为他收尸,最后是由社会福利保障机构的人出钱将他火化的,骨灰盒辗转到了魔法部的麻瓜联络处,因为无论从法律上还是血缘上来讲,西弗勒斯是他的儿子,有为他收尸的权利和义务。
艾琳本来想要杀死托比亚的,然后在祭奠了自己的生命之后,从容走向死亡。但是,在最后的关头,艾琳改变了主意,她始终不忍心伤害他,以千仓百孔的爱情的名义也好,以生活的惯性也罢,她最终给了他一个一忘皆空。可是,在当时艾琳发动了禁咒之后,下一个无杖魔法已经不怎么稳定,托比亚受到的一忘皆空是不完整的,而且带着相当大的副作用。
托比亚忘记了他的妻子是一个晦气的女巫,而他的儿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怪物,他只记得自己有一个不错的家庭,虽然妻子不善交际,但是对他很好,儿子虽小却很聪明;他忘记了曾经无数次地打骂过他的妻子和儿子,他只记得他很珍惜他的妻子,下班后要多买些苹果回家,因为三岁的小西弗喜欢喝新鲜的苹果汁……他忘记了很多,却又记得妻子被人推倒躺在血泊中的样子,那一定不是他干得,一定不是,那也许是别人做的!他忘记了曾经用碎掉的酒瓶扎破过西弗的肚子,只记得长大了的西弗遍体鳞伤气息不稳的样子,哈哈,太可笑了,他怎么会去伤害自己的孩子呢,这一定是别人做的!是的,他们一定是有了一个什么仇人!那个仇人毁了他的家庭,毁了他的一切,他是无辜的,一定是的……
从医学的角度而言,托比亚的这种行为有点类似于选择性遗忘,他忽略了那些自己不满意的记忆,然后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假想中。他的情绪状态很不稳定,总是歇斯底里地想要找出那个毁掉他家庭的仇人。他是一个承受能力很差的人,所以在破产之后将所有的责任推给了妻儿。而现在,在潜意识里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了提议卖掉西弗勒斯的老汉克,和为卖掉西弗勒斯牵线搭桥的费罗。托比亚为自己找着一切无罪的借口,他自认为自己没有错的,他不过是想让西弗勒斯过上更好的生活才把他卖给有钱人家做仆人的,是老汉克和费罗骗了他,是他们把他卖给了一个变态,是他们的错!
西弗勒斯蹲在街边,口中呜咽着,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这几天艾琳的生命力正在逐渐流失,菲洛蒂虽然不说,西弗勒斯从他凝重的表情也能大概猜到,艾琳的情况也许并不那么乐观。原来是这样么,原来是那个混蛋终于死了,所以你也觉得生无可恋了么,妈妈,你终于还是放弃了我,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他终于一个人被抛下了,渣滓一样的男人和软弱的母亲终于彻底把他丢下了。
“妈妈,我刚才在那里看见了一个小男孩,他蹲在那里,但是呼得一下就消失不见了!”一个红头发的小女孩甩着她母亲的手兴奋地叽叽喳喳地叫着。
“莉莉,可能是你看错了,大街上人这么多,很容易就看花了眼。”回答她的是一个温婉的女人,她牵着女孩的手,笑容很宠溺。
“我没有看错,那里先前真的蹲着一个小男孩,他一定很伤心,因为那种姿势……嗯,佩妮难过的时候就会像那样团在床上。”莉莉比划着说。
另一个安静一些的小女孩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一副不高兴的表情:“哼,突然消失不见,你以为世界上还有人和你一样拥有那种古怪的能力吗?还有,不许说到我,你总是这样,一点儿都不尊重我的!”
“我那是关心你!而且,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很多神奇是不为人所知的……佩妮,我为我自己拥有的能力感到骄傲,爸爸说我是上帝最宠爱的小天使!”红头发的小女孩反驳说。
他本该在他十岁的时候遇见那个灿烂如百合花一样的女孩,而那头红色的长发和碧绿的眼睛会贯穿他整个悲壮而短暂的一生。他的爱情,他的痛苦,他的悔恨,他的生命的意义本该都来自那个女人,而现在,他们的确在不经意间遇见了,却终究是错过的。
还蹲在麻瓜街头的西弗勒斯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空间中了,不,确切地说,他现在在墨离的怀里。七岁的小男孩个子并不高,墨离坐在长椅上,将小孩放在他的膝盖上。西弗勒斯忽然觉得更加委屈,他心中长期压抑的情绪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而现在墨离给了他任性的机会。也许换一个时间点,西弗勒斯都不会选择哭泣,也许他再坚强一点,等那颗柔软的心被生活磨砺得无坚不摧,他不会有这么一会儿的软弱,再也许墨离的拥抱更淡一点,他也不会在他面前放任自己。而现在,西弗勒斯搂上墨离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
“我总是想着要快点长大……我会带她走出那样的生活……”
“她宁可选择跟着那个男人死去,也要抛下我一个人……”
“不管我过得好还是不好,不管我会不会因此觉得失去了整个世界……”
“都不要我了……生命来自于他们,巫师的能力来自于她,而现在这却成了他们抛弃我的借口……我不是一个好孩子,但我没有罪……”
那枚现在被西弗勒斯挂在脖子中的小挂坠是墨玉为环,龙鳞为案的,圆环中间的图形并非是一条蛇,而是一条龙,由一片龙鳞所化。龙之逆鳞,触之则伤,墨离在今天终于对此有了最直观的感受——在西弗勒斯的灵魂为他压抑着的情绪发出巨大的哀鸣之时,墨离同样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口在抽动,那种微微的疼让他怔愣了很久。当墨离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强行突破了空间的限定,将西弗勒斯带入空间中,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墨离仍记得,白术对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责怪他没有心,无心,所以无情,所以不痛不悲。而现在,心口那里的微疼是因为他开始懂了些许七情六欲么?
“我的父亲……在我记忆中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过去太久了,到如今我已经记不起来他的音容笑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我的母亲,连带着从不喜欢我。他最后是被我母亲杀死的,然后我就回到了凤族,凤族的宫殿在最高的山上,很空旷亦很清冷,像是永远都走不到头似的……”墨离说到这里,却又闭口不言了,他现在情绪不高,实在讲不了太多的故事,尤其那些故事都过去了千百年,在记忆中混着哀伤混着遗憾模糊成一片。墨离低下头,看见先前还在哭泣的小家伙现在却抬头看着他,黑亮的眸子中带着某种真诚,眼角却仍挂着一滴泪水。
墨离伸出手,指尖在西弗勒斯的脖子上一勾,那枚挂坠就从小西弗的衣服中掉了出来。他摩挲着那枚化成龙形的龙鳞,浅笑着说:“这曾是我身上的一部分,代表着罪孽的不被族人容忍的血统,但血缘岂是那般容易说断就断的……而它现在属于你了,你或悲或喜,我总能察觉一二。”所以,我不会抛下你,如同不会抛下我自己的一部分。
“你不会离开我么,像他们一样?”西弗勒斯问,带着小孩子全部的希望和虔诚。
墨离终于是懂得了龙之逆鳞为何触不得,因为逆鳞是心之所在,情之所依。这片逆鳞从我身上拔下,就算有着上好的珍药养着,也让我痛了百年之久,伤好了,便也失了七情六欲。我曾活了几千年之久,却如母亲那般清冷,历经千年岁月也分辨不了情爱,说好听点那不过是薄凉,说难听些只谓行尸走肉。而现在逆鳞回归了,西弗勒斯的鲜血融入逆鳞,所以他也成了逆鳞的一部分。我在慢慢重新学会了如何微笑,如何悲伤,如何怀念,如何遗忘。
☆、桦木
“是的,先生,您订单上所需要的所有魔药材料,我都为您准备好了,绝对新鲜,绝对符合您的要求……当然,您要是不放心的话,还可以再过目一下。”药材店的老板恭敬地招呼着眼前的大主顾,尽管这个人要求太多,有些的——比如说巴西蜻蜓的眼球需要将直径在八厘米以上和八厘米以下的分开——在药店老板的眼中甚至算得上是苛责了,但是因为他每次购买都是大手笔,为了闪亮亮的金加隆,老板舍不得轻易得罪他。
“算了,这次就这样吧。”那个神秘的大主顾这次难得地没有察看货物,点了头示意药材店的老板将账单给他看。付了钱之后,西弗勒斯将所有的魔药材料施了加叠的缩小咒,放进口袋中。从拥挤的药材店走出来,西弗勒斯才终于舒了一口气,他窝在普林斯的庄园里太久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个月是暑期采购月,家长带着孩子大批大批地涌入对角巷,药材店里简直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刚在站在西弗勒斯身边的那个为儿子购买坩埚的肥硕女性在全身上下都擦满了味道浓郁的香水,使得西弗勒斯那属于未来魔药大师的灵敏鼻子差点被荼毒地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瞧了瞧时间,复方汤剂的效用就快过了,西弗勒斯索性去角落施了忽略咒换了衣服,变成小孩子该有的样子。在今年的一月九号,他如愿地收到了来自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单,但是很显然,他并没有如几年前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兴奋。他的学习用品都还没有购买,既然今天赶上了,就索性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好了。当然,不喜欢购物的西弗勒斯本来是可以考虑邮寄的,可是一来普利斯庄园封闭不接受一切外来的猫头鹰——十一岁生日那天特意开启了半天,就为收到录取通知单——二来,他应该有一根真正属于自己的魔杖了,这还是由自己亲自去购买比较好,虽然这几年他将那根祖先魔杖运用得极为顺手。
艾琳在三年前去世了,在她去世之前,她依然没有醒过来,西弗勒斯眼中的最后一面,是她躺在洁白的床单上,神色安详。菲洛蒂说,艾琳的灵魂自己放弃了求生的希望,这不是任何医师可以拯救的。不过,在艾琳死去的那天,庄园中有一幅新的画像生成了,那是艾琳从霍格沃茨毕业的那一年,在被驱逐出家族之前。看上去个性阴沉的女孩观察着西弗勒斯,像是在观察某种珍惜的魔药材料,她好奇地问:“你就是我未来的儿子吗?”
西弗勒斯推开摩金夫人长袍店的门,虽然临近中午了,但里面还有不少的客人,正在量取身高的是一名红头发的小女孩,她正在叽叽喳喳极为兴奋地和另一个小女孩说着什么,店里都是她们的声音。对于她们的行为,有一两个看上去是贵族出身的家长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的孩子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些。
“可爱的小家伙,你是霍格沃茨的新生,是来订制校服的么?”摩金夫人笑眯眯地朝西弗勒斯打着招呼。西弗勒斯点点头,尽管他对于“可爱的小家伙”这种称呼非常不满,但是出于绅士风度,他不会反驳一位年长女性的不带恶意的话语。
“呀,你也是霍格沃茨的新生么?这太好了,我们也是,我叫做莉莉·伊万斯,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她叫做艾米,我们都是……都是……怎么说呢,我们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是一名巫师,收到通知书的时候,我们都惊呆了!”红头发的女生笑眯眯地说,她笑起来的样子其实很漂亮,一个又漂亮又自信的女孩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好感。但也许是和墨离相处的时间久了些——西弗勒斯的生活中除了画像祖先和家养小精灵,以及一个月才见一次的章老先生他们,就只剩下墨离一个活人了,好吧,也许墨离还算不上是一个活人——西弗勒斯习惯了和墨离在一起时,那种淡淡的气氛,以至于他对于伊万斯小姐的热情有些茫然。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回应呢,从礼貌的角度而言,他应该微笑点头问好,并且在女孩子做了自我介绍之后,不管乐不乐意,绅士们都应该对此有所回应。
于是,西弗勒斯淡淡地提了一句:“你好,西弗勒斯·普林斯。”
“你和我们一样吗,你在这之前接触过巫师界吗?”小女孩穷追不舍地问。西弗勒斯敢断定,在不久的分院仪式上,她一定会去格兰芬多的,因为只有格兰芬多才会如此……说好听些这是率真,说难听些就是没有眼色了吧。
“我的母亲是一名巫师。”西弗勒斯依然淡淡地回到。队伍已经轮到他了,好色的尺子在他的身上扭动,如果不是因为摩金夫人正微笑着注视着他,西弗勒斯真想对这把尺子来一个烈火熊熊。摩金夫人对于长袍细节的提问,使得西弗勒斯暂时避开了莉莉的问题——对于刚刚到达巫师界,终于找到一个货真价实来自巫师家庭的小巫师的莉莉而言,她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呢。她实在是太兴奋了,真正的巫师哎,这可比佩妮喜欢的什么摇滚明星酷多了。
“除了霍格沃茨一贯要求那些,小普林斯先生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夫人,您的手艺是无与伦比的,能获得您的量身订做是我的荣幸,不过我的确还有一点小小的要求。我想,出于家族的传承,我一定会去那个最高贵的学院,那么您可以在校服上为我加上一点点符合他们审美的装饰么?”西弗勒斯微笑着看向摩金夫人。他太缺乏和别人交往的经验了,尽管在此之前,他接受了完整的贵族学前教育,在知识面上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孩子,但是孤独生活在普林斯庄园的他,当然比不上在贵族无休止的宴会上长大的马尔福,或是布莱克,以至于西弗勒斯说着这段话的时候,带着某种程度上的变扭。不过,因为西弗勒斯年纪还小,这反而显示出了他故作大人的可爱,摩金夫人笑着接受了他的赞美,并且表示会使得一切尽善尽美,让小绅士放心。
“嘿,你刚才说的那个最高贵的学院是什么?那是最好的学院吗?你能给我详细解释一下吗?”莉莉饶有兴致地看着西弗勒斯,连稍微安静一些的艾比也露出了一副求知的表情。
“学院的好坏在于它们是否适合你们。如果它适合你,那么就是一个不错的学院,会带着你走向应有的辉煌。”西弗勒斯礼貌地回答。这番话其实是墨离说的,在西弗勒斯向他学习的同时,墨离也通过西弗勒斯在了解这个世界。巫师们之间的学院争端在墨离的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互相诋毁的手段在从那场战乱中活下来的他的眼中,不过的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玩意儿。墨离提醒过西弗勒斯要避免因为魔药世家年轻家主的身份成为双方争相利用的棋子,所以他在公众场合以普林斯的身份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需要力求不偏不颇。
这里是摩金夫人的长袍店,顾客中有贵族也有一切以邓布利多为最高准则的格兰芬多们,所以西弗勒斯所说的这句话会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出去,让别人清楚他的立场。
“是这样么?”莉莉似乎觉得这个回答有些敷衍,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便自动转了话题,“除了校服之外,你不需要晚礼服一类的么?刚刚摩金夫人提醒过我们,霍格沃茨内可能会举行一些宴会啊什么的,你也许需要一些漂亮的适合宴会的衣服?”
“谢谢你的提醒,女士,但我并不需要。”西弗勒斯回答了莉莉的问题之后,又看向摩金夫人,“那么,我将在两个小时之后过来取衣服,可以么?”
“没问题,我的小绅士。”
“那么再见,尊敬的夫人。再见……”西弗勒斯皱了皱眉,才吐出女孩的名字,“……莉莉,当然,还有艾米。”
“哦,他似乎并不舍得花钱买晚礼服,难道是因为他的家境其实并不好?”莉莉转而看向艾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别这样,莉莉,在别人身后说这些似乎不怎么礼貌。”艾米已经注意到店里的其他人似乎都在看着她们俩,她红着脸扯了扯莉莉的衣角。
“这没关系,我还有一些零花钱,也许我可以送给他一件,毕竟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巫师家庭长大的朋友。我爸爸总是说我是他的天使,天使就应该带给别人快乐……而且,艾米,也许去了霍格沃茨之后,我们有什么不懂的,还可以问他呢!”红发女孩理智气壮地表示。
“哦,我的小女孩儿,小普林斯先生可不需要你的馈赠,他是一名有钱的贵族。”摩金夫人朝着莉莉眨了眨眼睛。其实,每个贵族家庭家主的衣服都是特制的,就算是一件外表简单的睡袍,也在不起眼的地方刻着家族的族徽——这是任何人都无法仿制的,因为族徽上带着某种古老的魔力。小普林斯先生愿意来她的长袍店制造和别人一样的不带族徽的校服,是为了表明他去霍格沃茨求学是一件个人行为,并不代表整个普林斯家族——尽管这个家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而宴会的礼服自然仍然是需要家族特制的,因为斯莱特林的内部宴会从来都不会只是单纯地玩闹,西弗勒斯需要端着自己的身份。
整个世界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公平。摩金夫人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小孩子之间的差异就是那么大,拥有美好童年的莉莉和艾米,她们还活在自己小公主般的粉红世界里,但是同样年纪的西弗勒斯,却需要担负起整个家族的命运。
西弗勒斯推开奥利凡德魔杖店的门——在进去之前,他在门外踯躅了好一会儿,因为他总觉得自己一伸手,整个破破烂烂的门就会掉下来——奥利凡德从他的柜台后面抬起头来,瞄了他一眼,便又垂下了脑袋:“哦,是一个普林斯,很多年都没有普林斯到过我的店了。我还记得你的母亲,她的魔杖在几年前被毁去了……每个魔杖都是我手工制作的,它们被毁灭的时候的哀鸣,我都可以听得到。”
西弗勒斯对此表示沉默,就算母亲一再失去了她身为巫师的尊严,他也不想在外面面前评断她。这是属于斯莱特林式的偏心。
“这里没有你需要的魔杖,当你走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是魔杖在选择巫师,但是你的灵魂太过强大,它们都在害怕你,而不是甘愿臣服于你。哦,等等,我听到了一个小家伙在跳动……”奥利凡德疯疯癫癫地朝爬上一个歪歪斜斜的梯子,似乎要翻找什么。西弗勒斯想着如果他真的买不到魔杖——他怀疑这是奥利凡德对于艾琳毁去魔杖的惩罚——就用祖先的那根旧魔杖好了,反正他也已经用的很顺手了。
奥利凡德抱着一个布满灰尘的梯子下来,他用手拂去盒子上的灰尘,念叨着说:“就是这个小东西,它似乎很喜欢你……哦,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长,桦木,预示着纯洁的爱情和坚强的信念……嗯哼,果然适合强大的灵魂……我当年找到那棵老桦树的时候,其实它已经枯死了,但是在它被火烧成炭状的主干上后来又抽出了一根新芽,喏,就是现在这根了……”
“所以,先生您的意思是说,这就是我的命定魔杖了吗?”西弗勒斯及时打断了奥利凡德的碎碎念。没有量取胳膊长度、前臂长、身高、头围等等的尺寸,也没有一根一根地尝试拟合度,西弗勒斯真的对奥利凡德拿出的那根魔杖不抱任何希望,但是从来没有人可以改变奥利凡德的固执,他总是有一大推理由让你收下他为你选择的魔杖。
“哦,是的,它是你的了,小普林斯先生,没有什么比它更适合成为你的魔杖了。”奥利凡德终于正眼看着西弗勒斯,将那根魔杖递给他。
“那么,先生,这需要多少钱?”
“只要一个金加隆的材料费,因为这可不是一根完整的魔杖……它没有杖芯。”
☆、杖芯
离开魔杖店之后,西弗勒斯去书店将一年级所需要的课本买齐了,尽管普林斯庄园已经有了一份他用过且标注了重点的,但是显然低调更符合斯莱特林的审美,又买了一些用于交作业的标准羊皮纸和龙血墨水。西弗勒斯没有去宠物店,至于坩埚和魔药材料他更喜欢使用自己已经用习惯了的。所以在去摩金夫人那里取了衣服之后,西弗勒斯的对角巷之行就彻底结束了,用门钥匙回到了庄园。
一回来,西弗勒斯就把自己埋进了书房里。他需要明确地知道自己的魔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尽管他可以选择继续使用祖先魔杖,但是每个人都应该拥有一根命定的魔杖,不是么?等到家养小精灵战战兢兢地出现,告诉他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时,西弗勒斯才发现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黑了。他合上手中的书,揉了揉自己疲惫的眼睛。
这四年来,吃完晚饭之后的时间都是属于空间的,今天也不例外。尽管西弗勒斯在自己魔杖问题的解决上暂时没有取得什么进展,他还是跑回自己的卧室,在这个没有画像的房间中溜进了空间里。雪原在不断地退后,一年前的某一天,当西弗勒斯出现在空间里的时候,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因为他看见了一片小森林。量变引起质变,这是麻瓜哲学理论中的一个观点,当空间中的灵力储备到达某一个临界点之后,它自行生成了新的东西。那片森林中有多种多样的树木,无论是寒带的针叶林,还是温带的阔叶林,无论是亚热带的乔木,还是赤道带独木成林的大树,尤以热带的植物为最多,起先还是不大的一片小树林,慢慢地,各种植物像是违背了自然规律一样地不断侵蚀着雪原,将绿意播撒得更加广袤。
森林出现之后,小动物们也渐渐多了起来。一开始只是一些昆虫,慢慢地多了冷血的蛇类。而现在,坐在庭院里远远望去,偶尔会看见松鼠在树枝间跳跃,还有小鸟在筑巢。甚至有一天,西弗勒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见了一声狼嚎。
西弗勒斯在森林的边缘找到了不少种类的中草药,现在他不仅仅给赵老板的餐馆提供蔬菜瓜果,连章老爷子药店的药材都可以提供一部分。说到这里,值得一提的是,空间中出产的植物带着微弱的灵气,不仅味道鲜美,还对人体有好处,这两年赵老板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连带着那条街上逛着的人也多了起来。赵老板是个实在人,他本来是按照西弗勒斯自己提出的以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收购他家的蔬菜瓜果的,但是第一个月后,当西弗勒斯第一次和他结算账款时,他就直说了,这批蔬菜瓜果的质量非常好,主动提出要把收购价再往上提一些,后来随着他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他又主动提了三回的价。用赵老板的话来说,做生意无非讲求一个实诚,过日子也无非求一个安心,何必斤斤计较赚些小利呢。
章老爷子的腿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看他平常走路都察觉不出他以前是一个瘸子。西弗勒斯乘机把自己制造的魔药稀释了放在他的店里代卖,好在中医本来就不如西医那样有着明确的药物说明书,那些魔药尽管是“三无产品”,竟然还卖得不错。也因为魔药的效果好,反过来,又给药店招揽了不少生意。至于原来的小伙计吴华,他在前年自学考上了大学,是医科类的,听说很辛苦。因着章老先生的腿脚利索了,吴华为了学习更多的知识同时也为了节省花销,所以选择了住校。西弗勒斯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他放寒假的时候,总觉得他瘦了不少,精神却还是不错的。
“今日似乎比平常晚了些。”西弗勒斯刚进来的时候,墨离正在看书,是一本打发时间用的小说,讲一个大家族盛衰哀落的过程,自然行文间也离不了儿女情长官场黑幕什么的。若是白术还在这里,瞧见墨离半个下午的时间就在这之间悄然逝去,他八成是要笑墨离身上那终年不化的清贵之气终于也免不了染了俗气。但清贵又如何,俗气又如何,过日子正要沾了油盐酱醋才显得真实吧。墨离抬头看向西弗勒斯,并将那本西弗勒斯好不容易淘来的线装繁体华文书覆在膝盖上,指尖滑过有些磨损的书脊。
西弗勒斯正为了魔杖觉得苦恼,但是十一岁的他已经不会在脸上显露出太多的表情。他将那根缺了杖芯的魔杖拿出来,对墨离叙述着白天的际遇。墨离安静地听着,及至听到那句“是魔杖选择巫师”的论调时,他皱了皱眉,示意西弗勒斯把魔杖递给他看。
墨离抚摸着被打磨得极为光滑的桦木,他能够感觉到其中某种跳跃的气息,虽不明显却仍是存在的。如果真如奥利凡德所说的那样,那么这与巫师互为半身的魔杖便是和修真法宝中产生的器灵是一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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