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书包网]凤城飞帅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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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包网]凤城飞帅 作者:肉书屋

    二天一早,君玉刚送舒真真离开,就接到耿克回报,雁石屏的赤金族大军在峨嵋先锋的冲锋下,暂时退却。

    君玉笑道:“他们知玉树大军辎重全抛、背水一战,现在怎肯全力进攻?一定是准备等大家饿得有气无力,再大举出击。你们就地休息,不好好地”饿“着肚子等他们怎么对得起他们。”

    果然,两日后,两万大军大举压下,准备将“饿”了两日的玉树大军砍瓜切菜般轻松拿下。不曾想,蛰伏已久的玉树两万大军兵强马壮,迎头赶上。

    敌军大惊,四万大军交锋,激战一日,赤金族的领军主将率领几千残兵逃入大草原去和真穆帖尔汇合了。

    五万大军马不停蹄地赶到西宁府。

    林宝山和张原守在帐营,见了君玉大喜下拜:“元帅妙计,那几百车石块果然拖住了真穆帖儿的三万大军。”

    众将讶然。

    张原笑道:“莫非,你们当真以为元帅会派我们去抢劫各府衙?”

    这时,众将领才明白,原来,君玉以大军“威胁”各府衙所谓凑齐的几百车粮草全部是石块,君玉为了迷惑真穆帖尔,果真派了三万大军去“保护”这些石块。

    赤金族大军旨在抢粮,两军刚一交锋,主力便去放火烧粮,他们原本以为西北军会拼死护粮,谁知蓄势已久的三万大军,丝毫也不顾粮草,反倒趁他们放火抢粮之际,大举攻杀。等赤金族大军发现除了袋子,无法燃烧,里面全是石块瓦砾,已经为时已晚,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虽然赤金族这支抢粮大军死伤大半,但是他们的骁勇机变却无不是一等一的,尽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依旧很快调整,致使西北护粮军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折损人马几乎上万。

    七万大军连夜整合,兵分三路,两路骑兵,一路步兵。

    君玉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看了看远处大草原方向的天空,朗声道:“决战,才刚刚开始,真穆帖尔正在茫茫的大草原上等着我们。”

    “如今,赤金族大军是5万骑兵,我们也是5万骑兵,虽然不如他们战马充足一人数骑,但是,我们尚有两万步兵辅助。这是一场骑兵的较量,检验西北军精骑战斗力的时候到了。”

    台下,一阵雷鸣般的响应声。

    大军刚出“玉关”就遭遇一支8000余人的赤金族精骑,激战半日,群情振奋的西北军将这8000人马全部拿下。

    黄昏十分,探子回报,赤金族大军早已不战而退,分两部分撤离,一部分撤到了外大草原,一部分撤到了沙漠一线。

    原来,真穆帖尔的劫粮大军失利后,立刻发现上当。再加上又风闻西北军中瘟疫已经被完全控制住、大批粮草到来,雁石屏的兵力又被耿克带领人马杀得大败。原本雄心勃勃的大小将领无不震惊,他们原本就十分忌惮“凤城飞帅”,此刻见对方准备充足,哪里还敢继续硬拼?

    真穆帖尔见军心如此,他也不是泛泛之辈,立刻果断下令撤军,退回到蒙外大草原和塔里木一带,好保存实力。

    

    第108章:朱公子碎玉

    军中帅营灯火通明,大小将领正在商议是否追击真穆帖尔的事情。虽然退到沙漠的一众人马,威胁尚不太大,可以暂不予理会。但是,退守外大草原的三万多精骑却是随时会卷土重来的大患。

    周以达道:“真穆帖尔的主力精兵正在往外大草原撤退,不如趁西北军准备充足,群情振奋之时追逐痛击,以绝后患。”

    张原却道:“朝廷的粮饷尚未到来,如果贸然孤军深入,只恐粮草不继,反遭围歼。”

    君玉点了点头,这确实是趁胜追击真穆帖尔的好时机,一旦错失,必不再来,但是,粮饷也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她沉吟了一会儿,下令周以达、耿克率两万精骑向蒙外草原追击,林宝山和卢凌等帅一万大军待朝廷粮草一到,即刻启程协助,其余全部人马退回玉树镇和西宁府。

    五月初一,阳光照射在茫茫的西北大地上,西宁府帅营外面的几棵大树绿满枝头,风一吹过,婆娑的树影开始追逐初夏的脚步。

    临近晌午,一名传递役兵飞速来报:“元帅,朝廷的第一批粮饷已在十里外了。”

    按照行程估算,第一批粮草最快也得5月中旬才能到达,君玉十分意外地站起身来:“怎会来得如此快?。”

    役兵道:“小人也不知道。”

    “押送粮草的却是何人?”

    “小人也不知道。”

    周以达率领的大军先锋已经和赤金族大军零星交手,正是因为粮草不继,不敢太过深入,现在,粮草一到,真可谓天上下起及时雨。君玉虽然意外却十分高兴,便只身漫步来到西宁府的城门,等候即将到来的粮草大军。

    城门已开,一骑快马奔了进来。马上之人,白衣玉佩,神情冷淡,忽见君玉立在城头,不由得呆了呆,勒马停下。

    君玉十分意外:“朱渝,怎么是你在押送粮草?”

    “久闻川陕大盗厉害,我想来会会这些大盗究竟厉害到何等地步。”

    “可曾与之会面?”

    “不曾。”

    西宁府的军中大食堂。

    朱渝和一众押解的官兵正在吃饭。朱渝盯着桌上十分粗砺的饭菜,又看看神情自若吃饭的君玉:“你一直就是吃的这个?”

    君玉喟然道:“西北苦寒地,那些老兵,一二十年来都吃的这个。我才到这里不过一年,又算得了什么。”

    朱渝沉默了一下,端起饭碗,慢慢吃了起来。

    这是朱渝见过的最简陋的一座帅府。

    空旷的屋子里左右各摆着一排临时议事的座椅;居中是一张大的书桌和椅子。大书桌上,整齐地堆放着各种各样十分精细齐全的地图和作战方略。

    在一些批示的公文上,是筋舒骨展的劲秀小楷,而一些镇纸上却是龙飞凤舞的磅礴书写。

    朱渝环顾四周,叹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形容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也难怪林宝山都不肯再听从我父亲的命令和你作对。要知道,已经有三任西北帅臣被他们先后排挤调离。”

    君玉笑了笑,忽道:“为何首批粮草来得如此之快?”

    朱渝收回目光,转身望着对面那张永远微笑自若的面孔:“这批粮草是从长安出发的。”

    君玉点了点头,若不是从一省之隔的长安出发,那批粮草怎会来得如此快?

    早在粮饷被劫之初,朝廷就下令西北各府衙尤其是相对富庶一些的长安就近援助,但是,各地都有借口,长安更是百般推脱。长安的重要大员几乎都是朱丞相的门生,朱渝尽管以京军统领的身份亲自监护粮草,但是,要在如此短时间内匆匆筹集如此一批粮草,如果不是拿出他朱公子的身份,实在难以想象还有什么其他别的办法。

    “你父亲可知道此事?”

    朱渝沉默着,没有开口。“虽然你主动请缨送粮草,有朝廷的批示,但是,你私自滥用丞相的关系和权力,这于他于你的立场,都会十分为难。更会给丞相的政敌以口实和把柄。即使他位高权重,但是伴君如伴虎,你这样做太欠考虑了。”

    朱渝依旧看着一张龙飞凤舞的镇纸,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冷冷地道:“你几时变得如此罗嗦?”

    君玉无语,朱渝又道:“其实,我也并不完全是因为你,更多是因为我父亲。我总要做点事情,减轻今上对他的猜忌。”

    君玉摇摇头,苦笑了一下。皇帝对朱丞相的不满由来已久,君玉已经从他的两次私访里清楚地知道这一事实,现在不动手,只是碍于羽翼未丰而已,朱丞相虽然死不足惜,可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朱渝又是何其无辜?

    朱渝拿起一张随意书写的劲秀小楷,又看看桌上那支有点秃的毛笔,道:“小时候,我有两件事情特别恨你。”

    “哪两件?”

    “你刚来千思书院时,最先招呼你的是孟元敬,而不是我。”

    “还有一件呢?”

    “你有自己单独的一间屋子,我没有。”朱渝笑了起来:“那时,祝先生常常告诫我们:”来书院是学习的不是做少爷的。“可是我心里十分不服气,那君玉为什么会这么特殊?师娘也太偏袒她了吧。”

    他仔细盯着君玉,期望能从那微笑自若的表情里能看出些什么来。

    自成年后第一次见到君玉,他就觉出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随后,因为祝先生夫妇的死和罗罗的死,他曾两次见过君玉的失态。可是,那时,他怎敢相信,威震胡汉的“凤城飞帅”是个女子?

    他最早的怀疑是从“寒景园”里情魔大施魔音开始的。君玉身受重伤却不为魔音所迷,更奇的是那身份奇特的“博克多”居然能保持清醒,救下她来。

    后来朱四槐又带回兰茜思“只有女儿没有儿子”的消息,联想到君玉上书院的时间和她小时候的种种特殊情况,他早已完全断定君玉的身份。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还是希望能亲自从君玉口中得到证实。

    君玉一笑置之,朱渝心里有点失望,但也不再提及,两人转移话题又聊了一些西北军中的情况。

    送粮的役兵开始遣返。

    马出城门,朱渝回过头来,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开口,猛一扬鞭,马蹄扬起一阵尘土。

    君玉回到帅府,忽见那案几上有一个十分特别的玉佩。那是朱渝的玉佩。自认识朱渝以来,朱渝一直带着这个东西。她拿起玉佩看了看,若有所思,然后,飞身出门,牵了小帅。

    “朱大人。”

    朱渝勒马,回头,对面,马上的少年满面微笑。

    朱渝挥挥手,对一众役兵道:“你们在前面等我。”

    马蹄又扬起一阵巨大的灰尘。待尘土稍稍散去,西北的初夏,早晨的阳光一览无余地照耀在远处波光粼粼的青海湖上,映得天空都变成了一整块深蓝色的红翡翠。

    对面的少年满面的微笑比那蓝中带红的翡翠更加光彩夺目,朱渝的心里无限欢喜,脸上浮起一层深深的笑意,却道:“怎么?君公子还要来个十八里相送?”

    “你落下了点东西。”

    君玉微笑着将那块玉佩递了过去。

    朱渝面色一变,瞬间又恢复成了那种冷淡而嘲讽的表情:“哦,不知什么时候掉下的。”他并不伸手去接,却道:“竟然劳驾日理万机的”凤城飞帅“千里迢迢亲自送来,罪过。罪过。”

    君玉的手固执地伸在半空,朱渝视而不见,扭过头,转身就要打马离去。

    “朱渝。”

    君玉一扬手,那块玉佩不偏不倚地飞到朱渝胸前。

    朱渝捏着那玉佩,好半晌,目光冰凉。

    君玉叹息一声:“你不要为我做太多事情了。”

    “为什么?”

    “因为我很自私。不愿意让自己心有不安。”

    “那拓桑呢?”朱渝紧紧捏着那块玉佩:“西北大军瘟疫横行,军饷断绝,却能在一个多月内绝地逢生,除了比邻的”博克多“,你告诉我,谁还会对你伸出如此巨大的援手?”

    君玉沉默着,无法开口。

    “拓桑无论为你做了什么,你都觉得心安理得对不对?而我……”朱渝大声笑了起来:“即使你欠我一点小小的情,你都会用命来偿还,是不是?在寒景园如此,离开寒景园还是如此。”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我不是你的朋友。小时候不是,现在更不是。我永远都不会是你的朋友。”朱渝笑得越来越厉害,手一用劲,那块玉佩跟心一样碎裂,他猛一扬手,将满手碎块远远扔了出去。

    “朱渝。”

    朱渝没有回答,狠狠一鞭抽在马背上,马像发疯似的狂奔而去。

    君玉看着那股扬得老高的尘土,呆了半晌,转身,“小帅”撒开蹄子,“得得”地慢慢往西宁府方向去了。

    

    第109章:狂热的追梦人

    五月中旬,朝廷的粮饷已经陆续到达。

    这天,军中正在接收最后一批粮草,本次负责押送的监军传来一道旨意,朝廷已经下令将东北的5万大军调集过来,全归西北军主帅统领,要求务必尽快拿下真帖穆尔的主力,彻底扫除北方边境的隐患。

    君玉大喜,那5万大军多是孟元敬的旧部和凤凰军的一部,其余的也是东北大军中的佼佼者,战斗力久经考验。这5万大军一到,现在的西北军足以号称兵精粮足,只要战术得当,何愁大事不克。

    目前,周以达一部已经深入草原和赤金族大军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拉锯战,而林宝山、卢凌等人已经率众补给粮草。战争初期,虽然双方各有损失,但是,真穆帖尔毕竟尚未遭遇决定性的打击,积聚的实力尚相当雄厚,要彻底歼灭他那几万非常剽悍的精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君玉当即召集军中大小将领详细研讨随后的战术安排和布置,务必在最快的时间内,拿出一套完整的作战方案。

    ※※※※※※※※※※※※※※※※※※※※※※※※

    “渝儿。”

    夜幕下,朱渝刚刚推开书房的门进去,正准备关门,却见父亲已经站在门口。

    朱丞相看了儿子一眼,慢慢走了进来。

    诺大的书房显得十分空旷,朱丞相放眼望去,最里面那半壁书房里,满墙的美人图已然不知去向。在那空旷的位置上摆放了一张床。

    朱丞相看了看书桌上一些凌乱的公文、书籍,道:“你已经完全把书房当成了你的卧室?你刚回家,为什么不去看看郡主?你不去看她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不许她来看你?你那几天对她的殷勤到哪里去了?”

    朱渝淡淡地道:“腻烦了,你知道,我对女人没什么耐性。”

    “只怕是粮草早已送到西北军中,河阳王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罢?。”

    “无论什么原因对我来说都差不多。”

    “这次为了给西北军筹集首批粮草,你不仅私自利用我在长安的关系,更利用河阳王在洛阳的势力,你竟然连自己的妻子都要利用?你到底为的什么?”

    “我从来不认为妻子和其他女人就有什么不同。”

    “你到底要到什么地步才肯死心?你粮草也送去了,君玉呢?她就会因此对你另眼相看?”

    朱渝懒洋洋地笑了起来:“你想必也清楚,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她。昏君对你的猜忌日甚一日,这次是兵部尚书做了替罪羊,下次呢?。”

    朱丞相顿了一会儿:“西北军中情况如何?”

    “君玉两袖清风,起居饮食一如普通士兵,既没有什么封妻荫子也没有什么结党营私,她简直就是无懈可击,我看,你也不用再枉费心机了。以君玉在军中的威望,我想无论你找谁都不可能动摇她的,林宝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君玉真就如此无懈可击?那粮草到达之前,她是如何度过难关的?在如此的景况下,她居然还能绝地逢生?”

    “那是因为她对圣宫屡施援手,人家主动帮她的。”

    朱丞相冷笑道:“只怕是那甚么”博克多“有私心吧。”

    “秦小楼也参与了此事。秦小楼是驻地大臣,代表的是朝廷,无论他出了多少力,他都是一个合理的挡箭牌,你怎么弹劾她?”

    朱渝看着父亲:“与其浪费时间在君玉身上,不如更好地去对付你的真正的政敌,也许,我还能帮帮你。”

    朱丞相道:“希望你说的是真心话。”

    “我不说真心话又还能如何?难道我就等着看朱家走向覆灭?!”

    朱丞相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有你帮我,我的负担也轻了大半。”

    朱丞相起身正准备离去,忽然看了儿子好几眼,道:“渝儿,你那块玉佩呢?”

    “哦,在路上不小心掉了。”

    “怎么会掉?这是朱家的一对传家玉佩,你和你大哥一人一个,因为只有一对,你弟弟都没有,你怎么这么大意?”

    朱渝淡淡地道:“玉佩是死的,人是活的,另外找一块不就好了?!”

    朱丞相也不再追问,走了出去。

    朱渝关上门,静静地坐在书桌前。

    过了许久,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笺,在桌上摊开。明亮的灯光下,纸笺上是几排劲秀的小楷:

    去去世事已策马观西戎藜藿甘梁黍期之克令终

    晋朝的将领周处在粮草不继的情况下率5000军士迎战7万敌军,自旦及暮,斩敌上万,最后矢尽粮绝,全军覆没。周处悲愤赋下此诗,力战而亡。

    这张纸签是朱渝留下玉佩的时候从君玉的案几上悄悄拿走的,那劲秀的小楷,字字穿透,显是君玉面临军中瘟疫、粮草不继和赤金族大军围攻的情况下,早已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

    他盯着那纸签,慢慢地,那纸上的一个个字幻化成了一张张相同的光彩夺目的面孔。而这样的一张面孔,竟然随时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残酷的战争中,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她那种身先士卒的作风。

    如果这张面孔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将会怎么样呢?他心里忽然一阵抽搐。

    他又看看自己的右手,右手手掌上还有着几道深深的血痕,那是碎玉的时候,玉的碎角击破掌心之故。

    每道伤痕都在心里,他如一个狂热的梦想者,拼命地去追逐一朵天边的云彩,每接近一步,却每每发现不过是临近幻想的破灭更近一步而已。

    “不,我永远不会是你的朋友。”胸口如压了一个巨大的、绝望的石块,令人呼吸不顺,几欲发狂。

    朱渝重重地一掌击在书桌上,厚厚的书桌顿时缺去一角。

    ………………………………………………

    早朝,金銮殿上。

    “前兵部尚书张祈因为追查被劫军饷无果,严重失职,今革去兵部尚书一职……福建总兵孟元敬,肃清福建一带倭寇得胜回朝,今论功行赏,晋升兵部尚书……”

    孟元敬领旨,朗声谢恩。

    朝堂上一片恭喜之声,皇帝面上也十分高兴。

    “皇上,这里还有一道奏折需要处理。”

    皇帝接过奏折,展开,忽然面色大变,好半晌才抬起头来,看着朝堂上:“这道密折是何人所奏?”

    一名内阁大臣道:“回皇上,这道密折辗转送到内阁,臣等审慎难决,只好交由皇上裁决。为防谣言在朝堂内外流传,还望皇上明断。”

    众臣面面相觑,均不知何事。

    皇帝冷笑一声:“这事也奇了,竟然有人密奏西北军主帅君玉是个女子,说君玉是二十几年前名满江湖的女剑客兰茜思的女儿。”

    堂下刹时一片哗然。

    朱渝不经意地往父亲看去,只见朱丞相神色如常,完全装作一幅毫不知情的样子。

    原本喜气洋洋的孟元敬,忽如一盆冰水浇在头上。好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上前一步奏道:“谁人如此造谣生事?君玉是我儿时伙伴,他自然是男子无疑。”

    另一名大臣站了出来:“依臣看来,这君元帅倒真的十分可疑,堂上不少人都见过他的吧?哪有男子长成那般样貌的?莫说男子,你们几曾见过女子中有这般样貌的?”

    孟元敬大声道:“宋玉、潘安等美貌男子,古已有之,这有什么稀奇?”

    皇帝见众人争论不休,心里也没有主意,忽然看到朱渝,道:“朱卿家,你也和君元帅认识多年,你怎么说?”

    朱渝笑了起来:“皇上,你几曾见过女子统兵巨万,百战百胜的?臣等和君玉是总角之交,她的身份,臣等自然清楚。想是君元帅战功赫赫,遭人忌妒,故有此谣言。”

    一名大臣道:“君元帅的身份的确十分可疑。想他在凤城中主事时,大小功劳都归彭东,若是男子,谁肯把这赫赫功勋白白让与他人?只怕是他碍于身份,不得不如此?”

    又一名大臣站了出来:“那密折听来也并非完全是空|岤来风,君元帅少年英雄,这般显赫,却不曾娶妻生子,不是很奇怪么?”

    “这倒好笑了,莫非君元帅不娶妻生子也成了一大罪证?”御前带刀侍卫汪均早已气炸了肺,他一直对君玉十分拜服,又是他为皇帝引荐的君玉,现见君玉在西北苦战之时,却在朝内遭遇如此毁谤、弹劾,气愤难忍,上前一步跪下:“皇上请容臣说几句话。”

    皇帝点了点头。

    “汉朝的霍去病曾有”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豪言,君元帅虽然不过二十出头,却征战多年,先后平定东北、西北边境,战功赫赫,无一败绩,较之霍去病也毫不逊色;去年,他到西北军中不久,就有了野牛沟、玉树镇等三场大捷,几乎将赤金族主力消灭过半,令之望风披靡。正是这种震慑力量,令得赤金族大军在西北军遭遇大瘟疫、粮草不继的时候也不敢轻举妄动。如今,面临和赤金族大决战的关键时期,却流传出此等谣言,莫非是要我军自毁长城?”

    殿上一片哑然,再无人出班强辩。

    皇帝沉思了片刻,道:“如今,正是两军交战的关键时期,这张密折显是别有用心。君元帅的身份不容置疑,此事就此沉沦,所有人等,不得妄言妄议,若有违者,严惩不怠。”

    朝臣领命,各自退朝而去。

    孟元敬在宫门外追上了朱渝。

    朱渝瞟他一眼:“孟尚书,恭喜高升。如此匆匆,可是要请客庆贺?”

    “朱渝,今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朱渝忽然笑了起来,眼神里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讥讽之意:“孟元敬,你和君玉从小都是一伙的,怎么连人家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朱渝,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朱渝看着他一脸的茫然,心里忽然有点同情他,但是,这一丝同情之意,很快又化作了更加刻骨的嘲讽:“你不是她最好的朋友么?你都不清楚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

    孟元敬瞪他一眼,想到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转身离开了。

    

    第110章:身份败露(1)

    御书房里。皇帝又细细看了一遍那封奏折,才道:“汪均,你如何看今天的事情?”

    汪均道:“莫非皇上真有所怀疑?”

    “这奏折中的内容,看起来倒并不完全是捕风捉影。”

    “回皇上,兰茜思夫妇已经逝世多年,那密奏之人显然是看准了死无对证,才空|岤来风。”

    “世人形容女子相貌时常常说什么美如天仙。朕第一次见君玉时,真是犹如见到神仙一般震撼,心想,若天上真有神仙的话,大概也不过如此了。只是,君玉那风神态度、言行举止在男子中也是一等一的,又绝非女子能够妆扮,所以一直不敢怀疑。”

    汪均神色有些激动:“君元帅是臣生平最佩服的一个人,就算臣认识他不久、不了解他的过去,但是孟元敬、秦小楼、孙嘉等一众和他少时同学、故交多年的人也会不清楚他的身份?更何况,朱渝也力证他是男子。朱渝总没有理由帮他吧?。”

    “说得也是。”皇帝点了点头:“君玉从东北转战西北,在整个北方边境一呼百应,几年之间,其声望和战功之隆,本朝武将无出其右者,朕也深知这绝非女子之能。历朝不少武将功高震主,拥兵自重,兵变反复也是常有之事。正是因为君玉从来不曾图谋什么封妻荫子,连历年战功都肯全部让与他人。如此之人想必不会有什么野心,所以朕才放心将整个北方兵马交由他统领……如今,此事就此作罢也好。虽然他本身不爱财帛,但是待他得胜回朝,朕还是要多赐予他高宅良田、金银美姬,绝不亏负功臣就是了。”

    汪均喜道:“皇上英明,如此甚好。”

    尚书府。

    孟元敬怏怏回到家里。一进家门,只见得大堆陌生人穿梭往来,好不热闹。

    在新赐的府邸里面,他见母亲正在招呼大群来恭贺的各路同僚女眷。孟元敬无心招呼这些女眷,回到自己的房间,静静地坐着。

    一会儿,孟母喜滋滋地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两名丫鬟,每人手里抱着一大堆画卷。

    待丫鬟们将画卷一一展开,孟母笑咪咪地拉过儿子:“你看,这是张大人的小姐……那位是王大人的千金……这位最漂亮的是……”

    她忽然发现儿子闷闷不乐的表情,停了下来,道:“元敬,你怎么啦?何事不开心?”

    孟元敬摇摇头,强笑道:“没有什么。”

    孟母又道:“你看看,这里面可有中意的?”

    孟元敬此时哪里有心思看这一大堆花团锦簇,摇摇头:“娘,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问题。”

    孟母脸色一沉:“你是不是还对那个水性杨花的风尘女子念念不忘?”

    孟母一向看不起香红叶,尤其是想到香红叶居然趁儿子出征的时候红杏出墙,尽管她早已自杀,想起她时还是十分轻视和憎恶。

    孟元敬愣了一下,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猛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孟母见儿子神色不似作伪,心里十分高兴:“没有就好。你年龄也不小了,早该成家了。以前你长年征战,总是没空,现在回到京城任职,正好可以解决了这个大问题。你看,这空荡荡的尚书府,总要有个女主人吧,娘也老了,操劳不起这份心了。”

    “那就请个能干的管家吧。”

    孟母面色一沉:“元敬,你这是什么话?管家能代替女主人吗?。”“哎,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娘,我实在很疲倦,想先休息一会儿。”

    孟母见儿子脸色十分不好,想到他刚得胜回朝,一直忙于各种应酬,从未好好休息,不禁十分心疼,立刻连声道:“好好好,你先休息,我吩咐厨房给你熬点补品。”

    孟元敬点了点头。

    整个夜晚,孟元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好不容易半梦半醒之间,却又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梦魇。

    梦里,他看见小君玉穿着梅眉为她准备的白色衣服,头戴书生方巾,长身玉立,风姿翩翩,踏着书院广场上的积雪走来走去,他正要过去招呼她,想问问她“我是不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可是,眨眼之间,她却没了人影……一会儿,梦境又变成了小君玉离开千思书院的那个夜晚,他泪流满面地看着小君玉被茫茫的黑夜吞噬,怎么喊都喊不答应……

    他干脆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子。

    满院的月光顿时照了进来,墙壁上,“蹑景”发出微微的淡红的光芒。

    他拿了剑,在院子里舞了起来,一套《手挥五弦》练完,远没有和君玉配合时的默契。他忽然记起,上次见到君玉时,君玉似乎没有带着“追飞”了。

    他在院子里一张冰冷的石椅上坐下,朝雾露浓,衣服都被浸湿了也浑然不觉。

    “元敬,你怎么坐在这里?”

    孟母一大早起来去看儿子,只见房间空空。她走出来,却见儿子呆呆坐在园子里,满面憔悴。她奇怪地看着儿子一身的雾水,心疼地道:“怎么不好好休息,干嘛坐在这里发呆?”

    孟元敬摇摇头,没有说话。

    孟母忙道:“元敬,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孟元敬站了起来:“娘,我要出去一趟。”

    “好的,你出去散散心吧,晚上早点回来。”

    “不,我是要出远门。我想告假一段时间,明天就走。”

    “那怎么行?明天翰林大学士王大人设宴请你,我已经替你答应了下来。王夫人已经派过媒人来提亲,他的千金品貌双全,又是诗书世家,我十分中意……”

    “把所有提亲的全部推了吧,我不会去应酬的。”

    孟元敬侍母至孝,从来不会拂逆母亲的安排,就连当年他心仪歌妓香红叶,母亲不同意也只好忍让,不敢稍有忤逆怕伤了母亲的心。

    孟母还是第一次见到儿子如此坚决的态度,十分意外:“为什么要推却所有提亲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年龄不小了,还要等到何时?而且,王大学士府上的宴会已经定下,临时推辞怎么向人家交代?”

    孟元敬道:“我要去见一位朋友。我要当面问她一些事情。”

    孟母十分不悦:“什么朋友竟比你的终身大事还重要?”

    “这事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弄不清楚,我只怕终生都难以心安。”

    也许是儿子那种奇怪的口吻,又但见儿子从未有过的满面憔悴之意,孟母十分心疼,不禁缓和了语气:“你这朋友是谁,我认识么?”

    孟元敬沉默了一会儿:“娘,可还记得君玉?”

    孟母笑了起来:“君玉?我怎么不知道,没听你说过100回也有99回。对了,在进京之前,我一些世家的女眷们聚了一次。所有女眷无不对君玉交口称赞,尤其是汪均的母亲和祖母,她们都将君玉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他祖母还遗憾地说,君玉救过汪均的命,若汪均是女孩子的话,一定要他以身相许,想方设法招了君玉做孙女婿。她们都羡慕我儿子有如此一个朋友,听说江南不少有女儿的豪门大族争相打听他有没有成家,想给他提亲呢……呵呵,当时,我心里还隐隐有点不开心,怎么,这君玉竟然比我的儿子还好么?只可惜,君玉到江南时,我不在家,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你这个据说是神仙一般的朋友……元敬,什么时候邀请他来家里做客吧,让我瞧瞧……”

    孟元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君玉,她比你听来的那些传闻更好。娘,你若见了她,一定会十分喜欢她的。”

    “你就是为了去见他?”

    “对。”

    “娘,你可听过”兰茜思“这个人?”

    孟母十分讶异地看着儿子:“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兰茜思和舅舅、舅母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孟母不悦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兰茜思的?”

    “兰茜思,就是君玉的母亲。”

    孟母面色大变,这些年来,她和弟弟、弟媳之间从来不曾提起过“兰茜思”这个名字。二十几年下来,她几乎都要将这个名字忘记了,没想到儿子今天却问了起来。更没想到,兰茜思的儿子却正是自己儿子最要好的朋友。

    “舅舅和舅母,可是做过一些对不起兰茜思的事情?”

    孟母叹息了一声:“你舅舅都已经去世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舅舅,他这些年来一直郁郁寡欢,跟舅母的关系也不好,这也是他那么早就去世的主要原因吧?”

    孟母想起逝世不久的弟弟,长叹一声:“你舅母家世、人品、相貌样样都好,真不明白你舅舅为什么会一直耿耿于怀……”

    “那兰茜思呢?兰茜思不好么?”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兰茜思。一个女孩子,不在闺阁安分守己、刺绣工织、恪尽妇道,却一天到晚争强好胜、打打杀杀,甚至于想当什么武林盟主,在江湖上搅得天翻地覆。怎不令人憎恨?”

    “兰茜思是个孤儿,可能是因为从小无人管教,十分野性,自出道以来就十分嚣张。我们家里是传统的世家,但是后来人丁不旺,只得我和你舅舅姐弟两个。你舅舅幼从名师,剑法十分高明,因此,家里对他期望甚高。也许是孽缘际会,你舅舅一认识兰茜思就很喜欢她,两个人情投意合,连家里百般阻止都无可奈何。”

    “有一次,你外公亲自出面告诫兰茜思,要她别再兴风作浪也不许再缠着你舅舅,被兰茜思断然拒绝。你外公本想教训她一下,没想到兰茜思却傲然说自己从来不与和自己相差太远的人较量。你外公原本也大有威名,经此一气,大病一场。可你舅舅不怪兰茜思无礼反倒责怪家里不该那么对待兰茜思,干脆离家出走了。

    “就在我们都深感绝望的时候,兰茜思却不知为何和你舅舅决裂,无论你舅舅怎么请求都不肯回心转意。得知你舅舅要娶你舅母的时候,全家人都欣喜若狂。只是,谁也想不到,你舅舅婚后会是这般境况……哎。”

    “兰茜思其实是个很矛盾的人,虽然我只见过她两次,也不太喜欢她,但有时想起却又有点佩服她那绝世的武功和渊博的知识,她的言行举止、她那样神采飞扬的笑脸,总之,她是那种你只要见过一次,就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人。哎,几十年来,我还从来没有在任何其他女子身上见到过,以至于很多年以后,我见你舅舅那般郁郁寡欢的样子,又不由得恨她当年为什么会抛弃你舅舅……”

    孟母叹道:“兰茜思如此无情,远远不及你舅母温存体贴,真不知你舅舅生前到底是怎么想的……”

    孟元敬想起“寒景园”里“情魔”讲述的那个关于兰茜思和舅舅、舅母之间恩怨的长长的故事,只觉得此刻面上都还有些火辣辣的,不禁大声道:“这倒不一定。”

    孟母狐疑地道:“长辈之间的恩怨,你知道些什么?”

    孟元敬摇摇头,舅舅已经去世,兰茜思更早已过世,加上石岚妮姐妹的入宫,只剩下舅母孤零零一人度日,现在再提这些又有何意义?

    便不和母亲提起“情魔”的那个故事,只是道:“那些过去的事情,我也不问了。”

    孟母道:“真想不到君玉就是兰茜思的儿子。不过,听汪均的祖母将他夸得那般天上有地下无,我倒真有点不服气,想必是因为他救过汪均,所以夸大其辞也有可能。这天下再好之人,又怎会比我儿子还好?。”

    “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君玉更好的人了,娘,你一定要喜欢君玉,你非喜欢君玉不可。”

    孟母笑了起来:“元敬,君玉到底有什么魔力人人都说好?你看你这样子,倒不像是要我喜欢你的朋友,而是要我喜欢你中意的女孩子似的。”

    “若君玉是女孩子呢?”

    孟母笑着看着儿子,忽然瞪眼道:“元敬,你那个做大元帅的朋友,怎会是个女孩子?”

    孟元敬强笑着摇了摇头,好一会儿才道:“当然——不是了。”

    

    第111章:身份败露(2)

    6月上旬,周以达和林宝山、卢凌两路军汇合,依计在外大草原和赤金族大军两次交手,真穆帖尔见大军逼近,不战而退,率领余部连夜撤逃,已经逃到了千里之外的边境地带。

    西北军俘获赤金族一重要部落大小头领、家属、子女、族人3000余人,而其他普通被俘的士兵等更达万人。塔里木一带的赤金族逃兵则被耿克和张原率领的大军全歼。

    在即将回拔的营帐里,将士们清点着大量战利品,无不欢喜。

    林宝山、周以达和卢凌等人正在禀报情况,君玉思索间,忽然听得远远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她仔细听了听,似乎是大笑声又似乎是欢呼叫好声。不知怎的,这笑声、呼声听起来,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君玉和众人一起走了出去。

    一里远处,成千上万的军士正围着一个大坑,射箭、填土,君玉走到近处,忽见一少年的头在土里挣扎着,脖子上还插着一支箭,然后,飞快地又是一箭射来,君玉飞身接住了那支箭……

    似乎有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即将要爆炸开来,君玉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原本已经陷入疯狂情绪的兵将们忽然安静下来,君玉的目光掠过一张张已经被战争扭曲得完全走样的面孔,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惧和厌恶之意。

    为首的监军笑道:“我们准备将这三千多重要俘虏全部坑杀。剩下的那群也懒得押送,就地解决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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