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书包网]凤城飞帅第19部分阅读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书包网]凤城飞帅 作者:肉书屋

    口闷得几乎又要晕厥过去,他一运气,四周雪块飞溅,四肢一阵松弛,胸口的那种窒息也忽然消失,却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来。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前面两丈远处,悲鸣的小帅断了一只后蹄,在小帅的旁边,君玉只露出头和双手,双眼紧闭,浑身被白雪覆盖着。

    他摇晃着奔了过去,拼命地拨开她身上的积雪,喉咙里几乎都已经发不出声音来:“君玉,君玉……”

    君玉的眼睛紧闭着,面色已经和周围的雪地完全一样了。

    他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鼻息,心里却一阵惶恐,好一会儿,才伸出手去,幸得还有微弱的气息。

    他心里一松,扶了君玉,背在背上,又看了看那断了一蹄的小帅,自言自语道:“我管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小帅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人,长嘶一声,一瘸一跳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走出这条沟壑,前面是一条小径,他在越来越深沉的夜色里停了一会儿,看了看方向,上了一条小径,往回路的方向走去。这茫茫群山里并无人烟,穿越了重重回路,那里,是通向驻地大臣府邸的方向。此举虽然危险,但是,此刻,再也没有什么比先救她的命更重要的了。

    他背着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前面走,身后,小帅一瘸一拐地跟着,偶尔发出一声长嘶,在只有风乎乎刮过的黑夜里,透出一丝生命的气息。

    也不知已经走了多久,依旧走不出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道,此时,他已经完全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迷路了。

    他胸口一闷,又吐出一口血来,脚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一松,背上的君玉也重重地跌在地上。

    短短几步,他几乎是爬了过去,抱起君玉,却再也站不起来。

    君玉的双眼依旧紧紧闭着。

    耳边的寒风呜呜地刮着,他将脸轻轻帖在君玉的脸上,发现两个人的手脸都已经完全如冰块一般。

    如果站不起来,如果走不出这片山道,这个地方,就是两人的葬身之处了,身后的小帅,又发出一声悲嘶,在这样的夜里,回荡在群山。

    他紧紧地抱住君玉,在黑夜里惨笑一声,只觉得心里慢慢地宁静下来。

    此生此世,他从来不曾这般和君玉接近。他摸摸君玉的心口,还有微弱的跳动,他知道,很快,在这样迷失的寒夜里,那跳动就要停止了。

    而自己的心跳,也将要和她一起停止了。

    他扯了自己的雪貂斗篷,将两人紧紧捂住,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喜悦,张口,又吐出一口血来,眼前有一阵金星在乱七八糟地闪耀……

    他第一次见到君玉也是在茫茫的雪地上,千思书院里,小君玉穿一身蓝色的袍子,丰姿翩然,神态若仙,一笑之下,百花齐放。

    “君玉,我叫君玉。”

    他看见自己向小君玉跑去,这一次,终于拉住了她的手,耳边,似乎又听到那细微花开的声音,心里一阵喜悦,眼睛慢慢闭上。

    

    第128章:大劫前夕(1)

    拓桑飞奔在盘旋的山道上,心里那股奇异的不安越来越严重。

    尽管他已痛下决心永远忘记凡尘俗事,可是,君玉告别时那微笑的面庞太过凄凉,总让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坚定的决心慢慢地松懈下来,他奔跑的脚步也越来越缓慢,终于,他调转头,往君玉离开的方向追了回来。

    他一路追踪着山道上的马蹄印迹,从夕阳西下到夜幕降临,终于,那马蹄的痕迹在山道的一片坡体变得混乱不堪,且就此消失。

    他探头看了看那片不太深的沟壑,有明显的小小雪崩的痕迹。

    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几乎立刻化成了现实,他像壁虎一般踩着山崖,跃下那沟壑,沟壑里砸了三个大大的雪坑,看得出,一个是马的痕迹,而另外两个却是人的痕迹。

    在那马的雪坑印记上,有一大片血迹,显然是马留下的,而雪地上的另一个坑边还有一小团血痕,几乎被冻成了一团红黑色的冰块,空气中,似乎还有着微微的血腥味。

    他心里一松,君玉是一个人,这痕迹却是两个人,可是,如今,这两人一马都已经没有了踪影。可是,立刻,心里又一紧,那马蹄印却正是记忆中小帅的。

    他看了看沟壑凌乱的足迹,显然,这场雪崩是马失蹄造成的,并不太严重,所以,那两人一马已经沿着沟壑往外走出去了。

    他顺了那沟壑的足迹走出去,天色早已黑尽,在那山道的分叉口,只辨识出那足迹是在往回走。

    墨汁一般的黑夜中,风呜呜刮着,像隐藏着无数的妖魔。拓桑已经完全辨识不出任何足迹了,他紧一步,慢一步地走着,那两人一马似乎平地消失了。

    好一会儿,忽然听得远远一声马的悲鸣,这悲鸣太过凄厉,久久地在群山黑夜里回响。

    拓桑多次听过这马的长嘶,立刻往那方向奔去。

    越来越砭骨的夜风里,那马儿又是一声悲鸣响在耳边,几乎让人心胆俱裂。

    拓桑奔过去,他亮了火褶子,却见一见宽大的斗篷紧紧罩着两个人,他掀开斗篷,两个人都已经昏迷不醒,浑身冰凉。

    而那斗篷的主人,竟然是朱渝。

    他也顾不得朱渝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和君玉在一起,立刻分开二人,在每人口里塞了一粒药丸,然后,一手抱了一人,在山道上飞奔起来。

    ※※※※※※※※※※※※※※※※※※※※※※※※※※※

    圣宫。

    烛光下,赤巴面色从未有过的焦虑。

    他虽然是外事总管,但是,平素静心修炼,修为虽然比不上圣宫第一流的得道长老,可也已经相当不错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也不会方寸尽失,可是,此刻却完全没有了丝毫冷静沉着,几乎完全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一名“博克多”身边的贴身僧人走了进来,面色依旧十分惊惶:“”博克多“还没有回来。”

    赤巴面色更变:“只留下一人等候消息,其他贴身僧人立刻分头去找,记住要秘密行事,绝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几名贴身侍从领命而去。

    赤巴手执转经筒,却哪里念得下一个字?

    约莫一注香的时间,一名十分高大的教徒拖了条铁棒进来,正是夏奥。

    赤巴立刻道:“情况如何?”

    夏奥神色紧张地摇摇头:“莫非”博克多“落到了拉汗教的手里?”

    赤巴几乎绝望了起来:“明天就是换袍节,要是”博克多“再不出现,到底该怎么办?”

    “换袍节”不仅有圣宫上下和三大寺院的参与,更有驻地大臣的参与,双方要交换礼节。“博克多”无故缺席“换袍节”,还是圣宫历史上头一遭,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和可怕的猜测。

    赤巴一声怒喝:“立刻叫贴身侍从。”

    留守的那名贴身侍从惶恐地走了出来。他是负责“博克多”起居的两名侍从之一,对“博克多”的行踪最为了解。

    “博克多最近行为是不是十分反常?”

    贴身侍从不敢不答,只得道:“”博克多“以前的行为一直十分正常,自今年”雪域节“后,就经常忧心忡忡,时常外出……”

    “都去了哪些地方?”

    “不知道,我们不敢过问”博克多“的行踪。最初,我们以为他是寻密地修炼。”

    “”博克多“这次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约8天之前,我们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很快回来,谁知道现在都没有回来……”

    “好了,你下去吧,一有”博克多“的消息立刻回报。”

    贴身侍从答应一声,离开了。

    夏奥道:“现在,该怎么办?”

    赤巴想了想:“如果”博克多“明天早上还不出现,就告诉来宾,”博克多“生病提前闭关,无法出席”换袍节“。”

    “应付得过去么?”

    “不知道,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驻地大臣的府邸。

    秦小楼今天起得特别早,因为,今天要去参加博克多的换袍大典。他这个驻地大臣的主要职责就是和圣宫协调好关系,维持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的稳定以免为外来势力所趁。

    出席博克多的“换袍大典”,是他一年工作中必须出席的重大活动之一。当他换好礼服,带了几名主要官员正准备出门时,忽报赤巴有要事求见。

    秦小楼十分意外,可是,听完赤巴的事由,他就不止是意外,而是惊诧了起来:“你说什么?博克多生病提前闭关不出席”换袍大典“了?”

    赤巴点了点头:“实在抱歉,昨晚,”博克多“已经闭关。”

    秦小楼讶然道:“可是,从来没有博克多在换袍节提前闭关的啊?”

    “因为博克多病重,无法出席,还请各位贵宾原谅。”

    秦小楼和赤巴去年为了给西北军筹集粮草,两人多方来往,关系密切,心里虽然疑惑不已,却也不愿一直让赤巴为难,只得勉强点了点头:“好了,下官知道了,下官会向其他人交代的。”

    “多谢秦大人。告辞!”

    “告辞!”

    “博克多”在换袍大典之际提前闭关的消息虽然让众教徒意外不已,但是,这些一心修炼的教众也很快平静下来,各自做自己的功课去了。

    夜色已经深去,圣宫大殿已经安然歇息。

    表面的安然下,却是无比的焦虑。

    赤巴以打坐的姿势想静下心,可是,哪里静得下心来?

    忽然,一个贴身侍从走了进来,低声道:“博克多回来了。”

    赤巴立刻起身,来到“博克多”的居殿。

    赤巴见“博克多”依旧威严庄肃,并无异状,大喜行礼:“见过博克多。”

    拓桑点了点头:“你们休息去吧。我要即刻闭关了。”

    赤巴还想问什么,可是,却不敢开口,只得道:“博克多,您未遇到什么意外吧?”

    “没有意外,我很好。”

    赤巴行了礼,恭敬退下,总算略略放下些心来。

    8名侍从都站在门外,拓桑走了过去:“除了你二人,其他人全部出去吧。我闭关这段期间,你们就自行修炼。”

    一众侍从退下,两名贴身侍从也关好房门,到了各自的修炼室。

    

    第129章:大劫前夕(2)

    万籁俱寂,烛光摇曳,拓桑长长吐出一口气来,站起身,迅速进入了卧室旁边的修炼密室。

    巨大的石板已经落下,将这间空阔的密室和外界完全隔绝。

    密室有两个部分,拓桑进了里面那一间,点燃了一只蜡烛。

    烛光下,躺在地上的君玉,依旧双目紧闭,可是气息却已均匀了许多。

    拓桑拿了一个发出莹润光泽的珠子放在她口中,扶起她,将双掌抵在她背心运起功来。

    慢慢的,君玉脸上有了一丝潮红,一口血腥气直往喉头上涌。多年的征战、几次的重伤,长久的奔波劳碌和永别的悲楚,曾经坚韧的生命也渐渐如经霜的黄花。此次的雪崩,好在小帅踏空之前,她已经反应过来,凭了内力稳住下坠的身形,虽然没有受什么伤损,只是被窒息了一段时间,可是就如最后的一片羽毛,也终于将骆驼压倒了。

    又过得一会儿,君玉吐出几口黑色的淤血,人也完全清醒了过来。

    蜡烛已经燃尽,拓桑却没有动,轻轻抱住了她,低声在她耳边道:“君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黑暗中,那柔情似水的声音让人恍若梦中,而真正梦中的冰天雪地却已经远去。君玉握着那双温暖而有力的手,低声轻笑道:“好多了!”

    面前的珠子发出非常悦目的温润的光芒,君玉拿起看了看:“拓桑,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佛珠。用它可以吸尽你身上的寒气和一些未清除的余毒。你这些年受过几次重伤,又未能得到很好的休养,身上余毒和寒气都很重,如果不能尽快清除干净,对你的身体会有很大的损伤……”

    她看着那颗十分奇特的珠子,在那样温暖的拥抱里抬起头来,声音有些惊惶:“佛珠?这是哪里?”

    “这是我修炼的密室。你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君玉想起自己的母亲,盛年早逝,也许,正是她早年受的几次重伤始终未能痊愈的缘故吧。

    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博克多”的寝宫只有一个女人可以进入,那就是“博克多”的母亲。“博克多”修炼的密室,则是母亲都不许进出。而拓桑的母亲早已逝世!

    “君玉,你在担心什么?”

    “如果被人发现,你会……”

    “这是我为期一个月的闭关时间,没有人会发现的……”拓桑看了一眼那吸毒的佛珠:“君玉,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我一定要看到你完全康复,看到你平安离开,否则,我终生都不能安心……”

    他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儿,在心底默默的长叹一声:此后,就算漫漫深宫,密室终老又有何妨?

    “在你昏迷时,朱渝也在你身边,看样子是他救了你啊。”

    君玉忽然记起雪崩时那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正是朱渝的声音,不禁立刻道:“朱渝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受伤?”

    “他被雪压得窒息了一段时间,胸口积压了淤血,此外还有一些外伤,不过并无大碍,我已经给他服用了一些疗伤的药丸,将他送到了驻地大臣的府邸,自然会有人照顾他的,你放心吧。”

    君玉松了口气,想起朱渝那声呐喊,心里十分难受,却也十分意外,朱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在朝中任有要职,怎敢私自动身来到如此遥远的地方?

    她心里越来越不安,却道:“对了,你赶上换袍节没有?”

    拓桑沉默了一下:“没有。”

    “那,你出关后怎生向他们交代啊?”

    “出关后再说吧。君玉,你不用担心我,我自会有办法的。”

    君玉也沉默了,好一会儿,一阵倦意袭来,眼皮耷拉着,她又睡着了。

    密室里也分辨不出白昼和黑夜的交替。

    君玉再次睁开眼来,除了佛珠那淡淡的光芒,密室里依旧一片黑暗。

    她坐在一块厚厚的羊皮褥子上,旁边还放着一些清水、干果和干粮,也不知拓桑是从哪里找来这些东西的。

    “博克多”闭关期间少饮不食,这些,都是为她准备的。

    她的双眼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黑暗,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拓桑,拓桑正以一个十分古怪的姿势坐着,双眼微闭,似乎早已完全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

    她也学了拓桑的样子,打坐起来,很快,心境就完全平复下来。

    拓桑的心里像藏了一把火在熊熊燃烧,他悄悄睁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君玉。他跟君玉不一样,他从小就在这样黑暗的密室里长大,在这样的微光里,也能将君玉面上细微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君玉正静静盘坐,那姿态、神情,完全如老僧入定一般,脸上有种淡淡的圣洁的表情。

    他记起君玉第一次在铁马寺参加讲经大会时也是看一眼就能完全如老僧一般做出那种十分标准的打坐动作,听一遍就能完整地和那些教众一起大声念整本的经文,这也是赤巴和夏奥特别崇拜她的原因之一,尤其是夏奥,更是坚定地认为她的前世一定和圣宫有极大的渊源,否则,那些需要不知多少年才能背诵的繁复经文,她怎能看一遍就能背出来?

    他自己当然知道,君玉并非是和佛门有什么重大渊源,而是天下间真有那种过目不忘、举一反三的人。他现在修炼的是密宗里面最复杂的一项定心术,姿势十分古怪,如果没有多年的修炼经历,是很难做到的,可是君玉居然完全做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看上去,简直就如修为很深的老僧一般。

    真是个聪明的人儿!

    他心里忽然第一次涌起恶作剧的念头,他伸出右手,轻轻在君玉眼前晃了几晃,君玉的眼睛依然闭着,他的手几乎快触摸到她的长长的睫毛了,她依然闭着双眼,呼吸均匀。

    拓桑凝视着那样淡淡的圣洁的表情,微微一笑,心里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也慢慢平息了下来。——如果,每次睁开眼睛,她就这样在身边,此生,又还敢奢求什么?

    她在哪里,天堂就在那里。

    驻地大臣府邸。

    朱渝从床上一跃而起,嘶声道:“君玉,君玉在哪里?”

    负责伺候他的两名仆人吓了一大跳,立刻上前拉住了他:“朱大人,你醒了?”

    朱渝看看这陌生的房间,面前是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哪里有丝毫君玉的踪影?他心里更加害怕,却也完全清醒过来,不再嘶喊,只是大声道:“这是哪里?”

    “哈哈……”一个人大笑着走了进来,正是秦小楼:“你这小子,真那么痛恨君玉?梦中都是这样的语调叫他的名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在相思心仪的女子呢。”

    “你开什么玩笑?”朱渝怒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秦小楼面色一沉:“昨天深夜,巡夜的侍卫发现你被放在府邸的门口,我正想问你,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朱渝无心回答他的问题,急道:“他们知道是谁送我到这里的么?”

    “不知道,他们看见你时,就你一个人躺在门口。”

    秦小楼还想问些什么,朱渝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多谢,就此告辞。”

    秦小楼知道他率“千机门”此行前来是负有重要任务,他们都是以驻地大臣的协理官员身份来此,名义上虽然是他的下属,事实上,他丝毫也没有干涉的权力。“千机门”的人众,一旦沾染上身,稍有不测就会令你身败名裂或者是家破人亡,秦小楼见他们不主动提及来此的缘由,自己虽然也已经料到几分,却乐得避开,始终不主动开口,只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秦小楼早知道朱渝正是这伙人的首领,但朱渝刚一到这片土地上就单独行动,来了一个多月,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朱渝打照面。两人虽然谈不上友好,但是,在秦小楼眼中,朱渝这位幼时同窗自然和“千机门”众人大不一样,秦小楼热心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尽管说一声。”

    朱渝冷冷道:“用得着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秦小楼一直和孟元敬、君玉等人友好,深知朱渝的少爷脾气,也不以为意,心想:“这小子,永远都是这副样子。现在又不知被谁暗算了一道,难怪摆出这样的脸色。”

    朱渝出去转了一个时辰,回来时,心里已经有了底,拓桑居然没有出席此次的换服大典,就称病匆忙提前闭关,中间一定大有蹊跷。

    此时,君玉生死不明,他虽然几乎可以肯定跟拓桑有关,但是,现在拓桑正在闭关期间,他即使奉旨前来,也绝不敢贸然去打搅“博克多”的修炼。

    和君玉在一起似乎还是眨眼之前的事情,可现在,人却凭空消失了,朱渝心里毫无头绪,益发焦躁起来。

    他从来没有比现在这样更痛恨拓桑,如果自己当时就那样死去了,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可是,这该死的拓桑偏偏要多事返回来干什么?

    如果他带走了君玉,自己莫非就这样终生也见不到她了?

    他忽然又想到:万一带走君玉的不是拓桑,她不是生死难料?

    这个念头更加让他坐立不安,君玉,她到底在哪里?

    “朱大人。”

    一个完全是当地人装束的壮汉匆匆进来,正是“千机门”的副统领张瑶星。

    “有什么消息?”

    “据”博克多“的一名出行侍从透露,”博克多“在换袍节前外出了8天,换袍节那天称病闭关其实是没有能够赶回来,圣宫无法交代,所以赤巴谎称他重病……”

    “他现在到底回来没有?”

    “据确切消息,他已经回来,正式闭关了……”

    “还有没有其他消息?”

    “没有更多消息了。我们的内应是一名出行侍从,按照他的身份只能知道这么多了。完全了解”博克多“在宫里的情况的必须是两名起居贴身侍从才行。”

    “你们想办法找到起居侍从……”

    “我们早就试过了,没有用,起居侍从对”博克多“绝对忠诚。他们并非寻常人,本来就难以收买或者威胁,对这两人更是没有办法。”

    朱渝冷哼一声。

    张瑶星道:“朱大人离开这么久,有没有什么线索?”

    朱渝摇了摇头。

    张瑶星又道:“真是奇怪,我们虽然查出那”博克多“外出几次,却怎么也跟踪不到他的形迹,而且,密探这么久也没有查出他和任何一个女子来往,莫非那”博克多“并非是为了某个女子,而是在与一些神秘势力接洽?”

    朱渝在心里冷笑一声:“拓桑是何等本领,你们这些蠢猪怎么跟踪得了他?”但是,面上却道:“再查下去,丝毫也不能放松。”

    张瑶星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张瑶星离开后,朱渝在屋子里来回踱着圈子,他虽然不知拓桑到底有没有在密室里“闭关”,但是,拓桑跟君玉在一起却是无疑的。按照君玉当时的情况,拓桑怎会弃了她独自袖手“闭关”?

    他心里忽然有了个奇怪的念头:那两人莫非躲在密室里?

    “博克多”的密室,连“博克多”的母亲都不能进入。

    他骇然摇摇头,想摇掉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却越想越觉得可能,哪里还呆得下去?立刻往驻地大臣府邸而来。

    

    第130章:大劫前夕(3)

    秦小楼听了他的提议,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骇异道:“你是不是疯了?竟然想闯”博克多“闭关的密室?别说你,就连皇帝本人亲自前来,也万万不敢擅闯。”博克多“的地位何等尊贵,你真若如此,那百万教众即使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会和你拼命到底的……”

    朱渝噎住,他倒不在乎和不和那些教众拼命到底,而是忽然想到,若闯进去,君玉真在里面该怎么办?

    如果不揭穿她的女子身份,单就休假期间的兵马大元帅出现在博克多的密室这条大罪,也完全能够坐实她“结党营私”的罪名;而一旦揭穿她的女子身份,她也完全就身败名裂了。

    “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擅闯”博克多“密室?你们此行到底想干什么?”

    “查证”博克多“不守清规的罪证。”

    秦小楼怒道:“难道那密室里还会藏有什么女子不成?你们”千机门“的想象力和栽赃本领也实在太离谱了点吧?”

    朱渝没有回答。

    尽管心里早已隐隐猜知,秦小楼还是勃然变色,上一任的驻地大臣就是因为“千机门”调查事件未果,被诬了一个协助不力的罪名,最后被贬斥调离。

    他道:“千机门不是早已出动过一次了么?结果查到了什么?现在,你们又从哪里听来空|岤来风到此兴风作浪?”

    第一次“千机门”出动,已经惹得圣宫上下大为不满,秦小楼上任后,多方努力才和他们搞好关系,现在又面临巨大风波,心里自然不悦。

    “你们又查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查到。”

    朱渝道:“皇帝叫我们有必要的时候找你协助,我看你对那”博克多“倒是相信得很啊。”

    秦小楼怒道:“现在正是非常时刻,赤金族笼络了拉汗教对圣宫的打击已经越来越严重,除了大规模的刺杀和争端外,更是到朝廷密告,妄图无中生有。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圣宫对西北军多方援助,他们正是要另外扶持己方信任的傀儡,让圣宫最终和赤金族结盟,你们此行正是大肆破坏给对方机会啊……”

    “君玉和圣宫的关系很好?”

    秦小楼冷笑一声:“当然,君玉先后救过夏奥的性命,解除铁马寺大难,营救博克多于危机之中,他们把他当天神一般看待,所以从不参战的他们才会在去年西北军中相继爆发瘟疫和粮草断绝的大难时,为西北军多方奔走……这些,他们并不是为君玉私人做的,而是为整个西北军做的。朝廷的军饷迟迟到不了,正是因为他们的援助才击溃了真穆贴尔,难道,这也成了罪证?怎么,你那丞相父亲不会又给君玉安一个什么”结党营私“的罪名吧?”

    他盯着朱渝:“我真不明白,君玉如此人物,怎会惹得你从小到大那般讨厌他?”

    “嘿嘿,我就是看那小子不顺眼,从小就十分讨厌她,秦大人,你待如何?又为她抱不平了?”

    “你两人的恩怨,我也无意过问,不过,我奉劝你,千万别有那愚蠢的想法,想去擅闯什么”博克多“密室。现任”博克多“十分受教众拥戴,我从来没有觉得他有什么行为不妥之处……”

    “那他何故缺席换袍节?”朱渝截口打断了他。

    秦小楼一怔,他也一直在忧虑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下才道:“赤巴说”博克多“重病提前闭关,这又有什么可疑的?”

    朱渝大笑起来:“秦小楼,你不觉得这个借口很牵强么?当然,你如此崇拜那”博克多“,你自己肯定是觉得合情合理的了?”

    “”博克多“出关后,会自行交代的……”

    “嘿,我倒要看看他如何交代。”

    然后,朱渝也不等秦小楼回答,就大笑着远去了。

    

    第131章:大劫前夕的疯狂(1)

    拓桑刚刚完成了那套最为复杂的定心术的最后修炼,慢慢睁开眼睛来,虽然密室里面寂静无声,他却清楚的知道,此刻外面快要接近黎明了,又将开始风雪交加的一天。

    他看看君玉,君玉还没醒来,脸上的神情非常平静,还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睡得极为香甜的样子。

    他凝视着那样安宁的笑脸,她虽然是躺在宽大舒适的羊皮褥子上,而睡觉的姿势却是那种绝对标准的军人神态,就连睡梦中也丝毫不敢松懈。

    他更深刻的体会到,她从少时开始就生活得何等的艰苦。因为长期在军中,为了防止身份泄漏,她每一刻都要小心翼翼,许多年后,就养成了这般如苦修的僧人一样,几乎算得上是一种极端严苛的生活方式。

    而这种坚韧如磐石般的性格下面,却一直是那样宁静而温暖的笑脸。

    心里的怜惜之意更强烈起来,几乎满满地要冲出胸腔。他不由得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温暖的脸庞。

    感受着那双手的热度,君玉轻轻睁开了眼睛,然后,坐了起来,微笑道:“拓桑,早上好。”

    拓桑能够清楚每一个睁开眼睛的时刻是黎明还是黄昏,那是因为他从小习以为常;而君玉却也能够在每一个醒来的时候,都清楚那是早上,拓桑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于是,他也道:“早上好,君玉。”

    君玉见他几乎有十来天的时间都保持着同样一种极端古怪的姿势,丝毫也不动,无时无刻,她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那般模样,现见他终于睁开眼睛来,立刻问道:“你最近修炼的是什么功夫?怎么那么古怪?”

    “这是密宗一门失传已久的定心术,我只知道一些断章残篇,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修炼成功。”

    “你在寒景园里为我疗伤时,功力大大受损,现在,恢复了多少?”

    拓桑笑了:“我自开始修炼这定心术以来,只觉得全身的功力已经大大恢复,甚至比以前还强,君玉,你要不要学?”

    君玉眨了眨眼睛:“好的,你教我,我们就在这密室里躲一辈子。”

    拓桑道:“如果真能够躲一辈子,那才真是我此生最大的梦想。”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拓桑伸出手抱住了她:“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君玉笑着点了点头,靠在拓桑怀里,真的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这一刻,她就不再是职业军人那般僵硬呆板的睡姿了,而是小孩子一样蜷缩在拓桑怀里,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深,心里什么也不想,从未有过的无忧无虑。

    拓桑看她的睫毛有时轻轻颤动一下,知道她并未睡着,便贴了她那温暖的脸,也觉得从未有过的无忧无虑,只觉得时间走到这一刻,已经完全停止了。

    许久,许久,拓桑听得一个轻柔之极的声音:“拓桑,这是你闭关的第二十五天了吧?”

    如一声惊雷响在头顶。

    拓桑沉默着。

    “我该离开了。拓桑。”

    “君玉。”

    “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没有任何问题了。”

    “我知道。你走吧。”

    拓桑的一只脚在第二间修炼密室的第二块石板上以一种十分古怪的姿势转动了三下。很快,那石板裂开,现出一条秘道来。

    这是“博克多”的修炼密室通往外界的惟一秘道,原是为了防止不测时预备的,只有历代“博克多”和“博克多”的一名起居贴身喇嘛才知道。

    君玉看了看那秘道,知道拓桑带自己进入这密室肯定也是通过它的。

    她看了看拓桑,大步走了出去,拓桑跟在她身后,两人出了密室,拓桑又用了一个更加古怪的姿势踏在那石板上,身后,石板完全合拢。

    一股冷风席卷着雪花吹在面上,君玉这才看清楚,这条秘道的外面是一片山坡,外面茫茫一片,也分不清楚究竟身在何处。

    “君玉,我送你一程。”

    “你还有五天就要结束闭关了,不能再外出了。”

    “我一定会在出关之前赶回来的,我总要送你一程。”

    君玉心里如一团乱麻。她生平不曾这般藕断丝连,明知这样的不理智会让两人陷入绝境,却又越来越难以自控,就如一个深陷沙漠即将焦渴而死的旅人,明知那金樽里装满的是毒药,也心甘情愿的饮鸩止渴了。那热切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君玉……”

    君玉点了点头,忽然轻轻笑了起来:“好的,拓桑,如果真有地狱,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

    拓桑狂喜地拉住了她的手,两人一起在大雪纷飞的夜里向远方飞奔而去。

    

    第132章:大劫前夕的疯狂(2)

    芭蕉镇是距离圣宫一百余里的一个热闹的小镇。

    这里,是著名的茶马商旅要塞,为各民族杂居地,街上大小店铺林立,是南来北往的商旅和游人落脚的天堂。每天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出没着各种身份、各怀目的、形形色色的人,走在这充满酥油、茶香味道和各种腥膻味道的古老街道上,哪怕是天皇贵胄或者江洋大盗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怪异之处。

    拓桑完全是当地俗家男子的打扮,头上也戴了当地男子常常带着的那种毛茸茸的厚厚的帽子。

    君玉也换了一套跟拓桑差不多的装束,远远看去,两人倒几乎如一对兄弟一般。

    此时,冬日的夕阳虽然已经落下山去,但是各种商品买卖的吆喝声依旧此起彼伏。

    前面有几个叫卖各种鲜艳金钗、头花的小摊,几个极年轻的姑娘围上去挑选了好一阵,然后,各自拿了满意的饰品远去了。又有两个异族商旅模样的男子被吸引,也上去一人挑选了一支,也许是为家里等待的妻子或者情人挑选的吧。

    拓桑一直盯着那小摊上的各种饰品,待暂时没有其他人上去问了,他才轻轻拉了拉君玉,君玉明白他的意思,两人一起走了过去。

    拓桑拿起一支十分别致的碧青色的玉钗,玉钗末端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珍珠,他似乎十分满意的模样,轻声道:“君玉,你看这个可好?”

    君玉细细一看,竟然有几分像在寒景园里,情魔收藏的那支当年自己父亲送给母亲的青竹雕刻的头钗。

    君玉微笑着点了点头。

    拓桑从来不知道寻常的男人该怎样对待自己心爱的女子,但见她那从未有过的妩媚微笑,心里一酸,知道自己今生永远也不会有机会看到她真正头戴那钗是怎生模样了。

    两人继续在热闹中前行,君玉紧握了那钗,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用过任何女子的饰品,也从来不清楚一个女子究竟该如何对待自己心爱的男子,可是,却也深深明白,此生此世,自己是决不会有头戴这玉钗的一天了。

    天色已晚,两人在一个热闹小店的二楼小间里坐下,很快,滚烫的油茶、浓烈的青稞酒、两盘味道浓郁的羊肉、牛肉以及厚实的糌粑都已经端了上来。

    小二退去,关上了门。

    君玉倒了两碗青稞酒,轻声笑道:“喝吧。”

    拓桑点点头,喝了一大碗青稞酒,心情完全轻松了下来,笑道:“君玉,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啊。”

    君玉点了点头,也喝一大碗。

    拓桑又倒了一碗滚烫的油茶给她,她轻轻喝一口,在那样热气腾腾的氤氲里,心里也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愉快。

    楼下,有一大群人正在喝酒唱歌,这是一个善于歌舞的民族,唱歌和喝酒一样是他们的家常便饭。各种各样的行人和商旅早已熟悉他们这种响彻云空的嘹亮歌声,此刻,完全感染了他们的热情,纷纷和着大声唱了起来。

    如此的喧嚣嘈杂,听在耳里却如天籁。

    拓桑拿起两只盘子互相敲了敲,笑道:“君玉,我给你唱首歌儿……”

    君玉大笑,摸出两块碎银抛了抛:“古人是击节而歌,你是击盘而歌,要用心唱哦,唱好了,重重有赏……哈哈……”

    拓桑笑着点点头,唱起歌来:

    那一月

    我转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呀

    不为修来世

    只为在途中与你相见

    …………………………

    这是君玉第二次听他唱这首歌了。

    此刻,虽然没有古琴的和弦,但是,他天生的那种深具民族精华的特色嗓音就更深刻地得以完全体现了出来。

    也许是那曲子太过精妙,又也许是那唱歌的人太过深情,这辽远的歌声竟然压住了外面的十分喧嚣和满满的嘈杂。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乱七八糟的和声,全部停了下来,天南海北聚集起来的人群都静静听着这样妙不可言又透出淡淡伤感的歌声,在这样寒冷的夜里,无不耸然动容,心有戚戚。

    歌声,慢慢地散去;灯火,慢慢地黯去;黑夜,慢慢地深去。

    酒,也一杯一杯地全部喝光。

    醉醺醺的旅客在这个醉醺醺的小镇里,一起睡去。

    伏在桌子上的君玉慢慢抬起头来,对面的拓桑已经完全醉倒,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她站起身,走过去,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他依旧睡得极熟。

    她取下头上戴着的厚厚的帽子,慢慢地从怀里摸出那支翠绿的发钗,十分笨拙地插在头发上,轻笑道:“拓桑,可惜你看不见啊。”

    这一刻,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了离别的悲哀,尽管拓桑看不见,她依旧轻轻挥了挥手:“拓桑,再见了,再见了。”

    她走出门去,很快,身影消失在了小镇外面的黑夜里。

    远远的,有小帅的一声长嘶,它被拓桑寄存在附近一个安全的地方。那户人家的主人是个医治牲口的能手,小帅的腿伤已经被治理得差不多了,虽然跑起来还是有些瘸。

    君玉笑着拍了拍它的头:“老朋友,辛苦你了。”

    小帅的舌头十分亲热地在她手心里蹭了一下,君玉跃上马背,小帅撒开四蹄,得得地在黑夜里跑了起来。

    那早已“醉倒”的拓桑,一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