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包网]凤城飞帅第21部分阅读
[书包网]凤城飞帅 作者:肉书屋
和心灵的分裂?
肉体不忠贞,心灵就一定会忠贞么?或者反过来?
一颗心有意无意分了几份,我们要不到整个,要90%也可以?闭闭眼睛,90%可以变成100%?。
只要他“爱”我,万事皆休?
呵呵。
如果一定要爱一个人,为什么不爱一个肉体和心灵都相对忠贞的人?为什么非要痴痴等他繁花看尽,蓦然回首?
如果没有这样一个人或者不能爱这样一个人,那,为什么就一定要退而求其次?
花,或许齐放才够灿烂;树,独自一棵也能挺立。
《流星花园》里面那个只有“鱼的脑子”的道明寺小朋友,虽然有时任性霸道幼稚,十分讨厌,不过好歹是个“处男”,而且当一个美貌女子脱光光站在他面前,他也可以毫不心动。哈哈,哪怕他只有“鱼的脑子”,也比那些所谓的聪明智慧、风流倜傥的男人可爱得多了,是不是?:)
第143章:杀不杀最爱的她(5)
这是风和日丽的一天。今天是花朝节。
君玉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节日,她长期在北方边境,二月的时候,那里往往还是天寒地冻,草都没发出太多新芽,但见蓉城的大街小巷满是卖花的女郎,过往的行人头上无不簪花,也觉得十分新奇。
舒真真笑道:“这算啥,你到寒景园看看,才知道有多少花开呢!”
两人来到寒景园,只见沿途骆绎不绝的人流,寒景园大门敞开,行人一拨一拨往里面进进出出。
自从密室被打开后,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丞相府的人以及那些远道而来的喇嘛们都先后到密室三番五次地搜寻,直到翻了个底朝天,大家终于确信,这里除了满墙的石刻壁画,既没有什么金银财宝更没有什么武功秘笈。
至此,寒景园的神秘面纱已经被完全揭开,再也没有了明查暗访的各路人马在此逗留。寒景园虽然是舒家的历代老宅,但舒真真总觉得这庭院深深并非“祥瑞”,多次打算将它卖了,但是,几次都没下定决心。
这两年来,舒真真雇了几个人管理寒景园,种花养树,卖花卖果,每到花季都完全对游人开放,是以,寒景园已经一改往常的神秘和死亡气息,变得生气勃勃,花繁果茂。
君玉随舒真真进得院门,只见一路上盛开着迎春、报春、水仙、春兰、茶花、梅花、瓜叶菊、蜡梅、茶梅、白玉兰、海棠、连翘、马蹄莲、晚菊等等各种各样的花儿,而沿途的一些花树上则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神灯”,五彩缤纷,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次花朝节,寒景园要对外开放七天。
君玉看了看满园的游人,叹道:“这园子原来竟是这般美丽!”
“我就是估计你会喜欢这里,所以一直没有卖。”
一名仆人见了舒真真,赶紧上前,舒真真笑道:“你不用招呼我们,安排好中午的饭菜吧,我们要在这里吃饭。”
仆人答应着,退下去了。
两人在那片吐穗的枇杷园里停下脚步。君玉细细看那枇杷树,这树开的花一串一串如褐色的穗子一般模样,十分朴实根本不似花儿,但是,君玉见过它结出的果实,却是黄橙橙的,十分可爱。
舒真真心里一动:“君玉,如果把书院的地址选在这里也不错,你觉得呢?”
君玉点了点头,她十分喜欢这个有亭亭如伞盖一般黄桷树的园林,尤其是密室里那精巧之极的壁画,完全是一流的艺术品,如果真把书院的地址选在这里倒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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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轮朝阳升起的时候,众人已经接近蓉城边境。
朱渝勒马,往蓉城的方向看了看。
张瑶星道:“朱大人,有什么事情?”
“你们先走,到渝州府等我,我随后就会赶来。”
他转身看去,夏奥喇嘛和一名贴身喇嘛正护送了拓桑走来。他看了看戴着手镣的拓桑,拓桑依旧是那样平静的表情。他走到拓桑身边,夏奥喇嘛怒道:“你想做什么?”
拓桑看了夏奥喇嘛一眼,夏奥喇嘛和贴身喇嘛一起退后了几步。
朱渝笑了起来:“我要去蜀中旧地重游一番,你猜猜看,”她“会不会在那里出现?下官猜测,”她“不会轻易回凤凰寨,这蓉城又还有”她“至关重要的一个亲人舒真真,下官总要去碰碰运气,对不对?”
拓桑心如刀割,却面色不变。
朱渝又笑道:“凭你的武功,这区区手镣怎么困得住你?要是担心”她“的话,你尽可以脱身跟来。要是博克多贪生怕死半路逃窜,倒也是一桩稀奇事情。”
拓桑清楚,他百般出言恐吓,就是想看到自己惊惶的模样,此刻,尽管心如雷击,也不愿趁了他意,依旧面色如常。
朱渝见他面不改色,心里益发怒不可遏,咬牙低声道:“下官十分想看到当”她“死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是否还是这般冷静的模样?”
有一瞬间,拓桑觉得心里有一头狮子狂吼着,要跳出胸腔去厮杀、去拼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朱渝,我生平不曾伤过一人,你若用你那些伎俩去害”她“,无论上天入地,我必取你性命!”
朱渝大笑起来:“拓桑,你终于不再像喇嘛,像个男人的样子了,好的,我随时等你来取我性命。”
第144章:杀掉最爱的“她”(6)
张瑶星见朱渝掉转马头,正要离去,心里十分担心,川陕一带各种势力出没,他们押解的人身份又那般特殊,如果路上出了事情,谁也脱不了干系。
“你们行事小心,只管看守好要犯,沿途不可多事,我很快会赶来和你们汇合的。”
张瑶星不敢抗命,只得带领众人先往渝州的方向而去。
太阳,慢慢地往天空斜去。
朱渝慢慢地往寒景园的方向接近。他唯一熟悉的地方就是这座园子,他原本打算就在这片阴森森的园林门口随便看看,向过往的一切记忆做个了断。
他来到门口,怔了片刻,心忽然跳动得异常厉害。寒景园里人来人往,繁花似锦,完全不是记忆中冷清清、阴森森的模样。
有几个游人好奇地看了他几眼,朱渝也不理会旁人的目光,信步走了进去。
远远地,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朱渝停下脚步,听了听,不由自主地往那琴声的方向而去。
那是黄桷树下一片清幽的小小的广场。广场四周都开满了鲜花,而正中的空地上则放了一张古琴,一个少年正悠闲地坐在那里,轻抚琴弦。
朱渝呆呆地站在人群中,犹如一截木桩,心里无法思考,脚步也无法移动,只觉得天地之间,爱也罢恨也好,都已经变得那么遥远。
那琴声实在太过美妙,让人的身心都进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美好宁静,而那弹琴之人的眉梢眼角,笑意无限、风神如仙。
在少年的四围,聚集了许多游人安静驻听,其中绝大部分是各种年龄不同身份的女人和孩子。许多姑娘们、孩子们手里捧了花儿,待得少年一曲终了,齐齐爆发出一声欢呼,纷纷将那些花朵向台上扔去,瞬间,少年的头上、宽宽的崭新的蓝色袍子上都堆满了形形色色的花朵。
少年微笑着向众人致意,天空的夕阳从黄桷树的茂密的叶子中洒下来,静静的光辉在她的脸庞上流淌,令她的乌黑眼珠散发出来的笑意分外温暖宜人。
赏花的人和听琴的人都纷纷散去,黄昏的霞光里,小小的广场变得空荡荡的,只有四周的鲜花散发出阵阵温暖的芳香。
君玉站起身来,抖落满地的花儿,微笑道:“朱渝,这么巧?”
这微笑太过明媚清澈,令人的心口堵得如即将爆发的山洪,朱渝无法开口,低了头看着那满地的花儿。
雪崩时刻,朱渝的那声嘶喊实在太过惨烈,君玉事后想起也深深为之动容,现在见他平安出现在这里,虽然觉得有几分意外,却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朱渝,谢谢你!”
许久,朱渝抬起头来,淡淡道:“你是真心谢我?”
君玉点了点头。
朱渝嘴角边又浮起那揶揄的笑容:“怎么谢?以身相许?除了以身相许,其他方式我都不接受。”
君玉大笑起来:“没有酬金,没有好处,就这么空口白话的一句”感谢“,朱渝,你收还是不收?”
如此轻松、如此毫不设防的大笑令朱渝脑子里一片轰鸣,他的目光从那样令人不可逼视的笑颜上移开:“见到我,很意外吧?”
“对,很意外,也很开心。”
“你不问我是来做什么的?”
“你想告诉我,自然会说;若不愿告诉我,我又何必问。”
君玉的笑容不改,扬起手,一朵茶花不偏不倚地落在朱渝的帽子上:“你曾千里迢迢地叫小帅带了梅花给我,现在我总该捡个现成,回送你一朵花儿。”
朱渝似乎被这样的一朵花儿压弯了腰。那时,自己还不知道君玉的身份;那时,自己只是很希望和她成为朋友。他忽地伸手取下那花儿,想立刻揉成粉碎,心里一痛却怎么也无法下手,默然片刻,轻声道:“就当是你送我的礼物,我收下了!”
第145章:11
“君玉,吃饭了。”
舒真真的声音远远传来,她再走几步,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君玉身边之人。
“舒姐姐,你认识的,我的朋友朱渝。”
朱渝受君玉所托,曾在青城山一战中救治舒真真,舒真真自然记得他。舒真真虽然和朱丞相有大仇,却受了朱渝恩惠,再加上听君玉提起雪崩前,朱渝曾跟着跳下去的事情,心里早已对他没有恶感,但是,一时之间也无法和他平常相处,只是淡淡道:“你们先聊,我再去看看花圃的花苗。”
君玉知她心情,也不多说,目送她离开后,微笑着对朱渝道:“你远道而来,今晚就留在寒景园一起吃顿饭吧。”
朱渝呆住,似乎听到了天大的意外,一时之间竟反应不过来。
君玉见他呆在原地,笑道:“怎么,不赏脸?”
朱渝终于反应过来,也笑道:“多谢,君公子的这顿招待,不敢不从。”
饭桌上摆着一只花瓶,花瓶里斜斜地插了一枝红梅。
朱渝端着饭碗,手都有点颤抖。此生,他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狼狈的一顿饭,甚至没有看清楚桌上到底有什么菜肴,只是食不知味地拔拉着碗里的饭粒。
他悄悄抬头看君玉,她已不若在军中那般正襟危坐,而是面带笑容,津津有味的样子。
窗外的风如此清新,身边之人的目光如此明亮,明明就近在身边,触手可及,却偏偏心在天涯,完全绝望。
“朱渝,这饭菜可还合你心意?”
那亲切的声音是此生从不敢想象的仙乐,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这里才是自己的家,而对面之人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伴侣。只是,这幸福太过缥缈,他不敢开口,怕一开口,人就从梦中惊醒了。
第146章:杀掉最爱的“她”(7)
“君玉,吃饭了。”
舒真真的声音远远传来,她再走几步,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君玉身边之人。
“舒姐姐,你认识的,我的朋友朱渝。”
朱渝受君玉所托,曾在青城山一战中救治舒真真,舒真真自然记得他。舒真真虽然和朱丞相有大仇,却受了朱渝恩惠,再加上听君玉提起雪崩前,朱渝曾跟着跳下去的事情,心里早已对他没有恶感,但是,一时之间也无法和他平常相处,只是淡淡道:“你们先聊,我再去看看花圃的花苗。”
君玉知她心情,也不多说,目送她离开后,微笑着对朱渝道:“你远道而来,今晚就留在寒景园一起吃顿饭吧。”
朱渝呆住,似乎听到了天大的意外,一时之间竟反应不过来。
君玉见他呆在原地,笑道:“怎么,不赏脸?”
朱渝终于反应过来,也笑道:“多谢,君公子的这顿招待,不敢不从。”
饭桌上摆着一只花瓶,花瓶里斜斜地插了一枝红梅。
朱渝端着饭碗,手都有点颤抖。此生,他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狼狈的一顿饭,甚至没有看清楚桌上到底有什么菜肴,只是食不知味地拔拉着碗里的饭粒。
他悄悄抬头看君玉,她已不若在军中那般正襟危坐,而是面带笑容,津津有味的样子。
窗外的风如此清新,身边之人的目光如此明亮,明明就近在身边,触手可及,却偏偏心在天涯,完全绝望。
“朱渝,这饭菜可还合你心意?”
那亲切的声音是此生从不敢想象的仙乐,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这里才是自己的家,而对面之人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伴侣。只是,这幸福太过缥缈,他不敢开口,怕一开口,人就从梦中惊醒了。
“朱渝……”
他突然回过神来,强笑道:“哦……什么事?”
“你住在哪家客栈?”
“我还没有找客栈。”
君玉笑了:“寒景园有很多房间,我叫管家给你收拾一间客房,你看如何?”
朱渝没有开口,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君玉笑了:“若是你另有安排的话……”
“不,我没有安排,我很喜欢这里。”
朱渝急忙道,头上都隐隐冒出汗来,今生,自己从来不曾如此接近幸福,怎能轻易选择离开?
晚餐早已结束,寒景园特制的花茶飘散着淡淡的芬芳。
朱渝手足无措地坐在这古老大院的古朴客厅里,自从踏进寒景园的那一刻起,他整个人就像突然陷入了一场难以醒来的梦里,晕乎乎的,轻飘飘的,脑子已经无法正常运转。
好一会儿后,他才定了定神:“这园子还要对外开放几天?”
“还有三天。”
“那,我可不可以在这里打扰三天?”
君玉笑了:“欢迎之至。”
他凝视着那真诚无伪的笑容,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有这样的笑容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这笑脸的主人少时孤苦,自十来岁起就开始闯荡江湖、驰骋疆场,早已不知吃尽多少苦头,经历过多少的生离死别。
要有一颗怎样圣洁的心才会永远保持这样的笑容?
他不禁道:“这些年,你就从来没有怨恨过生活?没有怨恨过那些伤害你的人?”
君玉看着他,尽管他这话无头无尾,却也理解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伤害我的人很少,对我好的人很多。”
“那是你先对别人好。”
君玉摇了摇头,从梅眉、弄影先生到舒真真、赵曼青、莫非嫣以及许多肝胆相照的朋友,那些,都是无条件、不要求任何回报的热爱与支持。
“是他们的好,让我学会了对别人好!”
朱渝沉默着,许久后,他才低声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君玉看了看窗外的夜色,道:“我过几天就要动身回凤凰寨,先了却一些事情。然后,我想和舒姐姐、林姐姐一起创办一所书院,不知能不能成功……”
舒真真、林易安都是中年之人,朱渝心里一寒:“你已决定了自己的后半生就是这青灯古佛般的活死人生涯?”
她知朱渝生性风流不羁,自由散漫惯了,自然不喜也不能理解那种略嫌刻板单调的生活,人各有志,便也不多说,只道:“书院的生活虽然谈不上多姿多彩,但是在我看来,至少比战场和朝堂都有趣得多。”
朱渝迟疑了一下:“也许吧。”
夜色慢慢地深去。整个寒景园沉浸在花香的安宁与祥和里。
朱渝起身来到窗边,推开窗子,看着这百年老宅的沉沉夜色。寒景园非常大,里面有很多这样的院子,此刻,他虽然不知道君玉究竟住在哪一栋院子里,可是,一想到她也在这里,也在这同样的夜色里,那早已如铁石般冷硬的心,忽然有了一丝微微的暖意。
第147章:杀掉最爱的“她”(8)
春日的阳光暖暖地照耀在寒景园的上空。这已经是园子对外开放的最后一天了,往来的游人不但未减反倒比前几日更多了起来。
那片开满鲜花的小广场早已挤得人山人海,绿衣锦绣的少女,簪花的妇人,高龄的太婆,快乐的孩童……许许多多慕名而来的人早已并非是为了赏花踏春,而是来聆听那样绝妙的琴音和一睹弹琴之人那样绝世的风采。
今天,少年弹的是一曲《广陵散》。朱渝也站在人群里细细聆听。这三天来,他都和那些游人一般挤在这片鲜花广场听她弹琴、唱歌。他喜欢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用了平静而深挚的目光,那让人的灵魂从未有过的洁净。当她不弹琴唱歌的时候,就会陪着他在风景如画的寒景园里四处走走、品茗赏花,日子快乐得如一场盛世的美梦。
最后一曲终了,少年起身,冲台下的人群深深鞠了一躬,微笑道:“下一个花季,也欢迎各位乡亲光临寒景园。”
人群比往日更加疯狂,几个胆大的少女甚至冲上广场,亲自把花儿放在少年宽大的袍子上,才依依不舍的退去。
朱渝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也学了那些少女的样,跃上台,将一朵花儿轻轻放在了君玉的袍子上。
朱渝道:“今晚,一醉方休?”
君玉点头:“好的,一醉方休!”
一杯又一杯的酒喝下去,人的眼睛也越来越花。
夜色,早已深去,就连窗外的树木、花儿似乎都已完全睡去。
朱渝站起身,看着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少年。就连在睡梦里,她的脸上依旧带着微微的笑意,就似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世界上的一切凶险与可怕一般。
她不为我所有,她永远不会为我所有!
朱渝抬起右掌,全身的功力已经运集到掌心,他知道,只要这一掌拍下去,这熟睡的少年就永远也不会再醒过来了。然后,这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那般的风华绝代、英姿翩翩、百战百胜、堂堂正正了。
只要这世界上没有了她,自己就再也不会心碎、疯狂、绝望了。
他本是满怀了怨恨来的,踏进寒景园的一刻,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一了百了。可是,当真正看到少年的一刹那,他却忍不住告诉自己:既然见面的时候不适合动手,那就等到离别的时候吧。
在人生中最美好的三天里,他甚至忘记了一切怨恨忘记了所有绝望。如今,离别的时候终于到了。
他想起父亲那般轻蔑和不屑的语气“你真要有本事让君玉嫁了你,我倒会觉得无比荣耀,不至于再因为两个儿子都那般没出息而耿耿于怀!可是,儿子,你有这本事么?”
他在这样暗沉的深夜里一声惨笑:“父亲,我没有本事,我永远也没有这个本事,也永远不会再有机会!”
她不为我所有,她永远也不会为我所有!与其让自己在别处看着她心碎,不如就在这样的时刻将她毁灭!
朱渝终于抬起手掌,往那熟睡少年的天灵盖拍去……
第148章:杀还是不杀
朱渝的手掌已经接近君玉的天灵盖,他的目光落在君玉熟睡的脸上。她永远是这般不设防,她相信身边每一个人。她的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地阖住眼帘,丝毫也没有察觉自己即将到来的厄运。
“你为什么从小到大都不肯喜欢我?”
“你为什么偏偏要喜欢拓桑?拓桑到底有哪一点好?”
“为了你,我可以不顾一切,可是,你为什么却从来也不肯多看我一眼?”
“君玉,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再杀拓桑!”
“我要杀了君玉,一定要杀了君玉……得不到你,我宁愿死……”
脑子里越来越混乱,就连呼吸也完全混乱起来。朱渝的手掌几乎已经触摸到她的光滑的头发了。那头发乌黑,最光滑的锦缎也没有这样的黑亮。
隐约中,他似乎又听到那细微花开的笑声,儿时的往事一幕一幕浮现在心底,小君玉在千思书院的雪地上走来走去,那样的丰姿翩然、神态若仙。小君玉的笑声如花开的声音:“君玉,我叫君玉……”
就在那一刻,他已经深深迷上了那样的笑声,此后许多年再重逢时,这种“迷”变成了“恋”,逐日加深,直至疯狂。
第149章:死生和伤别(1)
他的手掌几乎已经贴着她黑色丝锻一般的头发了。隐约中,他似乎又听到那细微花开的笑声,儿时的往事一幕一幕浮现在心底,小君玉在千思书院的雪地上走来走去,那样的丰姿翩然、神态若仙。小君玉的笑声如花开的声音:“君玉,我叫君玉……”就在那一刻,他已经深深迷上了那样的笑声,此后许多年再重逢时,这种“迷”变成了“恋”,逐日加深,直至疯狂。
“我怎能害她?我怎能下手害她?”
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心口一刀一刀地割着,朱渝忽然大叫一声,注满功力的掌心回撤,一下拍在了自己胸口,“哇”地喷出一口血来。
君玉猛然惊醒,跃了起来,扶住了他摇摇晃晃的身子,骇然道:“朱渝,发生什么事了?”
朱渝一下紧紧地抱住了她,将头埋在了她的肩上,嘶声道:“君玉,我喜欢你!我真希望能够永远和你在一起……”
君玉想起雪崩时刻的那声惨呼,心口的疼痛如潮水一般漫卷全身。她扶住了朱渝的身子,想抽出手来为他运功疗伤,可是,他的双手如两道紧箍,如果强行挣扎,只怕会令他伤得更重。
她叹息一声:“朱渝,无论如何,我们总该先治好你的伤。”
朱渝惨然低语:“我宁愿就这样死去。”
“可是,我不愿看到你这样死去。只有活着,我们才有机会继续赏花弹琴。”
朱渝的眼睛忽然有了光华:“你是在给我希望?”
君玉暗叹一声,察觉到他的手臂松开了一点儿,立刻轻轻拉开了他,封了他全身几处大|岤,塞了几粒药丸在他口里,为他运功疗伤。
朱渝虽然口不能言,却一直很清醒,他知道君玉这样为自己运功疗伤非常耗费元气,想阻止她,却开不得口。忽而想到她不遗余力地救自己,心里又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之感,一时之间,思绪千回百转。
幸得这一掌没有伤及肺腑,一个时辰后,朱渝的脸色已经有所好转。
君玉起身,朱渝拉住了她的手:“君玉,运功疗伤最是耗费元气,你会后悔对我这样好的。”
君玉温和地看着他:“何出此言?”
“我刚才是想杀你,我本就死有余辜!”
君玉长叹一声:“你怎么会杀我!你不会杀我,你永远也不会杀我。”
朱渝惨笑道:“你不知道我曾经做过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你若知道了,你就会后悔今天为什么要救我!”
君玉一时也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好一会儿才坚定地摇摇头:“朱渝,无论你曾经做过什么,我永远也不会后悔今天这样对你。你对我的好,比我对你的好,多太多!”
这一刻,朱渝心里也辨不清楚到底是喜是悲,巨大的悔恨塞在心头,震得心脉欲裂,又吐出一口血来。
君玉见他心情激动、心跳快速,这对受了内伤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妙的事情,她想抽出手去摸摸他的脉搏,刚一动,朱渝立刻更紧地抓住了她的手,呼吸急促,不能自已:“君玉,不要走……”
君玉点了点头,在他身边坐下。
朱渝紧紧抓住他的手,情绪慢慢地平静了一些。他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外面的夜空,逐渐地,外面的天空已经有了鱼肚白,黎明,就要到来了。
今天起,寒景园对外开放的花期已经结束,而自己,再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他看着身边的人,那双明亮的眼睛正温柔关切地看着自己,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距离这颗心这般近,几乎没有任何距离。他慢慢放开了那双手,笑了起来:“君玉,我想去休息一下。”
君玉点了点头,扶他到了他的房间,为他盖好被子,看到他闭上眼睛,才转身轻轻关上了房门,松了一口气。
第150章:死生和伤别(2)
她来到自己的房间,折腾了半宿,又为朱渝疗伤,她早已疲惫不堪。看看天色尚早,她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坐下,合上眼睛,过了许久,迷迷糊糊中,房间的门被推开,舒真真的声音响在耳边:“君玉,吃饭了……”
她睁开眼睛来,笑了:“舒姐姐早。”
“还早吗?都快中午了……”舒真真打开窗子,外面,晴朗的阳光一下洒满房间,晃得君玉几乎睁不开眼来。
君玉忽然想起朱渝,立刻起身:“舒姐姐,我先去看看朱渝。”
舒真真正觉得奇怪,这两个每天早起赏花弹琴的人怎么今天都那么晚还没露面。君玉也顾不得先给她解释,立刻往朱渝房间走去。
门虚掩着,君玉推开门,房间里空无一人,朱渝早已不知去向。
跟上来的舒真真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君玉?”
君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朱渝并非软弱之人,前一时刻两人还在把酒言欢,而后一刻居然举掌“自残”!君玉当然并不相信他口中所说“我是想杀你”,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他这样几乎是自毁一般的理由。
朱渝伤得虽然并不致命,却也不轻,如今不辞而别,也着实令君玉担心不已。
朱渝出现在寒景园本就十分令人蹊跷,而他昨晚的反常行为更是让人不安。她想起朱渝说的话“你不知道我曾经做过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心里益发不安起来。
朱渝尽管从小性格就有些偏激,又有那样的父亲、兄弟,可是,这么多年来,朱渝本人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真正大j大恶之事,如今,他又怎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她这样一想,便宽心了一些,却再也无心在蜀中游玩,便对舒真真道:“舒姐姐,我们明天就启程去凤凰寨吧。”
“好的。”舒真真立刻答应下来。
第151章:死别和生离(1)
孟元敬在御书房的门口停下。
汪均匆匆从后面走来,低声到:“皇上正等着你呢。”
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皇帝正埋首在一堆厚厚的奏折里,这时抬起头来,揉了揉眉心,疲惫不堪地道:“孟卿家,你说这事情怎么办?”
孟元敬接过两份奏折,一份是圣宫的赤巴总管所奏,奏折内容十分强硬,圣宫上下一致认为现任“博克多”是被人诬陷,其间大有蹊跷,要求朝廷深入调查,圣宫上下还是一致拥戴现任“博克多”。而另一封则是奘汗赤拉汗教,说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博克多”人选,要求朝廷做出裁决。
两份奏折的内容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情,各自的目的却完全相反,依圣宫如此强硬的态度来看,只怕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乱。
汪均疑惑道:“朱渝的奏折上面说得清清楚楚,确实在现任博克多的密室里发现了一名女子,而博克多本人也亲口承认了,那名女子也被处决,圣宫为什么会觉得他是被诬陷的?”
孟元敬没有回答,他深知肯定是朱渝使了什么手段陷害了拓桑,他虽然对拓桑十分厌恶,但是想到拓桑最终落得这般身败名裂,而君玉估计还不知道此事,又隐隐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孟大人,你怎么看?”
他抬起头,发现皇帝用很奇怪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他知道,皇帝早已对君玉的身份大起疑心,虽然清楚拓桑被陷害,却怎敢说出真相将君玉牵扯进去?只得强自道:“既然证据确凿,臣看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皇帝道:“但是,赤巴的奏折言之凿凿,而且有圣宫戒律院的最老的长老担保博克多绝无犯戒,千百年来,他们自有法子辨别教中的不肖之徒,如今敢这样上奏,自然有相当把握,如果朝廷不予理会,完全驳回,只怕难以服众。”
他盯着孟元敬:“朕倒是有几分相信那博克多看上的不可能是当地那个被处决的女子,他写的情诗都是用汉语写的,又怎会给当地的土著女子?只怕那女子连字都不认识,他写那劳什子情诗岂不是媚眼做给瞎子看?孟大人,你认为呢?”
“臣愚昧,实在不敢枉自揣测。”
“孟大人过谦了,据报,君元帅至今尚未返回凤凰城,孟大人,你是君玉最要好的朋友,这几个月可有他的消息?”
孟元敬心里一震,依旧面不改色:“君玉戎马生涯多年,从未好好休息过,趁着假期只怕是游山玩水去了。这些日子,臣也没有她的丝毫音讯。”
皇帝冷笑一声:“君元帅千方百计辞官要离开京城,也罢,他总算没有出现在圣宫,想来,也许这博克多倒真与他无关。”
汪均道:“拉汗教的奏折怎生处理?”
皇帝沉思了一下:“拉汗教如今组织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如果此次朝廷不能称他们的意,只怕他们立刻全体投向赤金族。如今之计,最好是依他们另立”博克多“。但是,现任博克多不死,要再立博克多只怕困难重重。而只要他一死,拉汗教一方固然可以另推人选,即使圣宫不同意,也便于另寻人选……”
第152章:死别和生离(2)
皇帝道:“看来,最好是立刻处死那博克多……”
汪均道:“现在圣宫上下一片愤慨,怎能公然处死博克多?”
皇帝道:“如今之计,那博克多无论如何不能死在朱渝和张瑶星押解的途中,否则,圣宫立刻会站到朝廷的对立面。只好另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你二人意下如何?”
“皇上英明。”
“孟大人,现在,该是你出马的时候了!”
“皇上,据传博克多武功盖世,臣恐怕能力不足以……”
皇帝打断了他的话:“朕听得你和君玉二人双剑合璧,天下无敌,要不要朕召回君玉协助于你?”
孟元敬心里一沉,只得道:“不用,臣会自己想办法。”
走出宫门,天色已晚。春日的风吹在面上,江南早已春暖花开,一派莺歌燕舞。
孟元敬径直回到尚书府,孟母一见他,立刻喜滋滋地道:“元敬,今日,我亲自见过王大人的千金了,那模样人品真是……”
孟元敬也无暇细听,只道:“娘,我有点事情,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可以了。”
孟母见儿子匆忙的样子,知道他公事繁忙,便道:“好,我做主就我做主了。婚姻大事,原本也该父母做主的。”
孟元敬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忽报汪均来访。
他有点意外,立刻将汪均请进了书房。
两人坐下,寒暄了几句。汪均道:“元敬,我们是老朋友了,也不转弯抹角,有一件事情,我很久就想问你了,却一直藏在心里不好开口……”
“什么事情?”
“君玉到底是男是女?”
孟元敬没有开口,他虽然早已确知君玉的身份,但是,君玉自己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自己的身份,在她本人没有亲自承认之前,他怎能对外人代她承认?
他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道:“莫非汪兄也有所怀疑?”
汪均道:“实不相瞒,我生平最佩服的人就是君玉。我从未怀疑过他。但是,皇上对君玉的猜疑越来越深……”
孟元敬点点头,现在皇帝要半路处决拓桑,自然是基于政治上的考虑,但是,如果君玉得到消息,绝不会袖手旁观。她一旦出面,皇帝就会清楚事情的真相,到那个时候,拓桑自然死不足惜,只怕君玉也有极大的危险。
“君玉究竟在何处?”
孟元敬苦笑道:“我也很久没有她的音讯了。”
他暗思,君玉既没回凤凰寨,又没出现在圣宫,到底会到哪里去呢?押解拓桑进京的事情,是第一等的机密大事,只怕她一时半刻也难以得到消息。现在,他唯有祈祷她最好永远也不知道此事,永远也别跌入那样的险境。
第153章:死别和生离(3)
朱渝一路策马狂奔,跑出百余里,才停下马来。沿途有张瑶星留下的特殊记号,可是,记号到此却一下中断,看来,明显是中途发生变故,一行人并未到达渝州府。
前面是一条分叉路口,他细细查看了周围凌乱的印迹和一些血痕,立刻调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追去。
又追出百余里,沿途果然又有了张瑶星留下的标记,此时,已是傍晚十分,他沿着标记来到郊外一间荒废已久的破庙。
刚一来到庙门,他已觉出一种戒备气氛,轻扣了三下,这是千机门惯用的一种特殊联络手法,他也是这次带领千机门到圣宫抓拓桑才学会的。立刻,张瑶星开了庙门,低声道:“朱大人,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张瑶星一臂受了刀伤,而千机门随行的十几人已经折损过半,只剩下五人。那名贴身僧人也不在了。
“是何方势力?”
“看样子,圣宫想强行劫回”博克多“……”
夏奥拖了铁棒,大步走了过来:“你这厮鸟又胡说,那拨贼子根本不是圣宫之人,正是你等合谋了千方百计害我博克多,又还装模作样一番……”
他身材十分高大,袍子上大幅血迹,这破庙又阴森森的,几乎要顶到房顶,愤怒之下,拖了铁棒立刻就要向张瑶星挥去,震得屋顶上的灰尘直往下掉。
旁边乱草堆里坐着,一直闭眼不语的拓桑低声道:“住手!”
夏奥狠狠瞪了张瑶星和朱渝二人,拖了铁棒退了回去。
朱渝挥挥手:“两人出去找点吃的东西,小心行动,其他人退到外面戒备。”
夏奥看了看拓桑,拓桑点了点头,他也随众人一起走了出去。
拓桑依旧坐在原地,闭目念经,一动也不动。
朱渝盯着他半晌,笑道:“拓桑,你果不愧是博克多,心爱的女人死去也可以眉头不皱一下。”
拓桑缓缓睁开眼来,双目精光四射:“凭你就能害得了她?”
“你也太小看朱某了。”
“我不是小看你,而是相信君玉。你虽然手段歹毒,可是本领不如她,才智不如她,她也绝不会为你花言巧语所惑!”
朱渝大笑起来:“朱某恨的人怎会容她活在这世界上?现在,君玉已死,你的死活已与我无干……”
第154章:死别和生离(4)
拓桑带着手镣的双手缓缓抬了起来。他知道朱渝是满腹怨恨地赶去蜀中的,也见识过朱渝处死央金的手段,口里说不相信,可是朱渝的笑声却如尖刺刺进心里,光是听了“君玉已死”这几个字,已令他几欲发狂。
朱渝第一次见到拓桑几乎发狂的样子,益发得意地狂笑起来,他的内伤尚未痊愈,又狂奔了大半日,这一笑之下,气血上涌,不由喷出一口血来。
拓桑看他面色惨白,受伤不轻的样子,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搏斗,心里不由得更是惶恐,忽见到他眼中笑容全去后,那种全然无伪的深刻的悲伤之意。
拓桑修炼定心术已经大有成就,立刻分辨出,一个刚刚做了极大恶事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种眼神,他叹息一声,又坐了回去,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