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穿越以和为贵 (完)第7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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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以和为贵 (完) 作者:肉书屋

    没敢抱,怕把他给伤着了……”

    顾夕颜奶了孩子,只留了杏雨在身边。

    “去,给我叫人抬了热水进来,我要洗个澡。”

    杏雨脸色大变:“少夫人,这可使不得……”

    顾夕颜就笑着斜睇她:“特意留了你……快去。”

    杏雨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顾夕颜就嘱咐她:“记得,千万别放什么香料之类的……孩子小。不能闻这些。还有。把段姑娘找来。”

    杏雨应声而去。

    段缨络进屋后,她先去摇篮边看了孩子。然后才笑道:“你找我来干什么?我还没吃晚饭呢!”

    顾夕颜道:“我等会要去洗澡,你忙我看会孩子。”

    段缨络怔道:“不是不让洗澡的吗!”

    “哎呀,”顾夕颜嗔道,“你也听到了,让一个月不刷牙、不洗脸、不洗头……谁受得了啊!”

    段缨络就掩嘴而笑:“有什么受不了的。魏夫人不是说了吗,你在月子里,齐灏到勤园去住……洗不洗有什么关系的……”

    这个段缨络,说话越来越随意了!

    不过,两人之间也越来越象姐妹淘了。

    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也象魏夫人和宝娘似的。

    顾夕颜就犹豫道:“段姐姐……你,你有没有想过嫁人!”

    段缨络一怔,道:“你怎么问起这个来!”

    是啊,怎么会问起这个来。如果段缨络一辈子不嫁人,无儿无女地待在自己的身边……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可有孩子后,顾夕颜地想法就有点变了……好象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和她一样,享受这样幸福。

    段缨络见顾夕颜有些发怔,就笑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证你周全的……如果哪天又要逃跑,我也会跟着一起跑的……”

    顾夕颜不由地有些汗颜。

    自己好象一直没有关心过段缨络的私事,反而每到不知取舍的关键时刻就会拉着段缨络陪自己……总是段缨络在单方面的付出,好象有点自私啊!

    不如就趁着这机会和段缨络谈谈心……

    念头刚刚闪过,谁知道杏雨却领着婆子抬了热水进来。

    到了嘴边儿的话,只得又咽了下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和风淡荡(四)

    没想到还真让杏雨干成了。

    顾夕颜不由问道:“端姑姑在干什么呢?”

    杏雨抿嘴而笑:“我说是爷要用……”

    她这么一说,顾夕颜到想起来,今天一下午都没有见到齐懋生。

    “爷还在勤园吗?”

    “是啊!”杏雨点头,“说留了三爷吃晚饭,还让备了酒,准备了葱烧猪蹄。”

    顾夕颜点了头,把孩子委付给了段缨络,然后进了耳房。

    谁知道,她前脚刚踏进去,端娘后脚就跟了进来。

    揪着她就往外走:“我说了,小厨房的饭菜刚送去,怎么又要了水来……就知道是你在作怪……给我好好待着,别净想些歪主意……”

    顾夕颜就拉端娘的衣袖撒娇:“姑姑,姑姑,我不行,这样我受不了……”

    端娘不为所动。

    顾夕颜只好拿出杀手锏:“那还不把懋生给熏跑了啊!”

    端娘果然迟疑起来。

    “姑姑。你就让我洗个热水澡吧!”

    端娘犹豫良久。最后道:“那就用热水擦擦!”

    顾夕颜还要争辩。端娘一瞪眼:“要么用热水擦擦。要么就给我回床上躺着去!你选一样!”

    这还用得着选吗?

    顾夕颜不由腹悱道。齐懋生喝得七七八八了,才和齐潇散了。

    送走了齐潇,他止不住心里的高兴劲儿,抬脚就朝梨园走去。

    四平却急急地跟在齐懋生的身后,小心翼翼地道:“爷,你看您这一身酒气……还是散了再去吧!”

    怀孕之后一直到生产后的两个月,夫妻分房,这是祖上定下来的规矩。上次爷回来,就歇在了少夫人屋里。为这个,魏夫人不敢教训爷,却把自己叫去在冬雨里跪四、五个钟头,冻得他当时全身都失去了知觉。要不是嫣红看见了告诉了少夫人,少夫人找了借口让自己去梨园办差,还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四平笑得更是殷勤了:“爷。我叫人打水,您梳洗一番。喝个茶……”

    今天是喝过了头,满身的酒气,可别把她们母子熏着了……

    齐懋生就点了点头。

    四平松了一口气,趁着着齐懋生梳洗的时候跑到梨园去:“少夫人,爷今天喝多了些,就让歇在勤园吧!免得吵着世子爷了!”

    顾夕颜刚喂完孩子,要抓紧时间休息,让杏雨出去回了一声,抱着孩子就躺下了。

    四平高兴地回了勤园,让小厮给齐懋生铺了床,然后对梳洗完毕的齐懋生道:“爷。少夫人说了,让你今天歇在勤园。您这几天赶路辛勤了,免得孩子哭吵着您了,还让小的在这里服伺着。”

    齐懋生就抿了抿嘴。

    夕颜的这小心眼……十分里面有七分是心疼自己睡不好,另外三分,恐怕防着自己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来吧,要不,怎么就让了四平来守夜。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就不由弯了起来。让四平服伺着脱了衣裳上了床。

    这几天日夜兼程的赶回来的确是太累了,回到府里又看见夕颜正在生孩子,当时心里真是又害怕又后悔,害怕的是不知道夕颜能不能过这一关,后悔的是自己为什么不早几个钟头启程……生的时候夕颜又哭着把他叫进去,他当时就六神无主软了腿……孩子生出来的时候竟然不哭,把他吓得冷汗淋淋……这一天的经历,堪比他第一次带兵打仗时的忐忑。

    齐懋生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不知怎么。突然就醒来了。

    黄昏的灯光。婆娑的树影,四平轻轻的呼吸声和滴滴答答的钟摆声。让屋子显得更是静谧。

    不知道她们母子两个怎样了?

    夕颜要自己奶孩子,那半夜就要起来,万是要是累着了,孩子哭她听不到……

    想到这里,他突然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起身趿了鞋。

    睡在床榻脚上地四平忙起来给齐懋生提了鞋:“爷,您这是去哪里?”

    “哦,”齐懋生漫不经心地道,“我去看看暾哥!”

    这个时候?

    四平就忽切地喊了一声“爷”。

    听到四平那带着点阻止意思的口气,齐懋生就拧着眉头:“什么事?”

    望着齐懋生端凝的表情,四平的胸口突然就隐隐有点痛起来,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殷勤地笑道:“爷,要不您等会再去……我去小厨房里端碟点心,您带给夫人去!”

    齐懋生就瞪大了眼睛:“我又不是去走亲戚!”

    四平忙讪笑着摸了摸头,道:“是啊,是啊,看我胡说八道地……”

    齐懋生却突然站定了身子,沉吟道:“说起来,我回来还真没有给夕颜带什么……”

    可能没有想到齐懋生会在这个时候来,正屋已关了门。

    四平上前去叩门,来应门的是杏雨,看见齐懋生,她吃了一惊,忙把齐懋生迎进去。

    齐懋生进了里屋,就看见外间临窗的大炕上铺着褥子,想来是安排了杏雨在这里值夜。

    屏风后的顾夕颜已听到了动静,迷迷糊糊地问道:“是不是懋生来了!”

    齐懋生绕过屏风。床上幔帐半垂,黄昏的灯光晕染在她脸上,白玉般的皎洁,有种静谧的美。

    他不由地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床前。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而且等会初十就要醒了,到时候,又要给他喂奶,又要给他端尿……

    顾夕颜没有精力去管齐懋生了。

    她抬了眼睑看了齐懋生一眼,笑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是过来了……是来看暾哥的吗?他睡着了。你可别把他给吵醒了,这个时候,孩子睡得多,是在长个子呢……”

    昏昏沉沉中,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掀了被角,道:“孩子在我怀里……还是贴着妈妈睡好一点……有安全感……”

    推搡中。就露出了雪白的胸脯。

    淡蓝色的亵衣,裹着比记忆中更是饱满的丰盈。衬着玉肌冰肤,莹莹如撒了一层珍珠粉,细腻如上好的凝脂……

    齐懋生突然间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地……夕颜那甜糯如醴的诱人笑声,侧脸斜睨的动人姿态,走马灯似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一团火腾地一下就在齐懋生身体里烧了起来。

    是不是太久没有在一起的原因……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的窘态。坐到了床前低头去看暾哥。

    小小的人,被端端正正地裹在小被子里,头上还枕一个枕头,两边凸起,中间凹下。把暾哥的小脑袋固在了中间。

    他不由用手摸了摸枕头,里面细细的,一粒一粒地,不知道是什么。

    顾夕颜见齐懋生半晌没有动静,强打起精神微微睁了睁眼睛,正好看见他在捻枕头,就喃喃地道:“是小米,用小米做的枕头,免得把脸给睡偏了……”

    “还有这事……”齐懋生奇道。“暾哥会不会不舒服啊!”

    他又捻了捻枕头,却没有人回答他。

    齐懋生侧脸望去,顾夕颜闭了眼睛,沉沉的睡去。

    他不由笑了起来。

    据说,今天齐家几个房头的女眷都来了……想来是累了吧!

    可这样子……母子两个窝在一起,安静的酣睡……温暖的让人心里柔柔地。

    齐懋生不由地伸手把顾夕颜脸颊上的一缕青丝拂开捋在了她的耳边。

    许是感觉到了,顾夕颜嘟呶了一下红艳艳的嘴,轻轻地哼了一声。

    这时,齐懋生突然发现。暾哥也嘟呶了一下嘴。

    这就是血缘吗?浓于水。割不断,剪不开。哪怕是远隔千里之外,都会觉得心里有一份牵挂……齐懋生俯下身去,轻轻地吻了吻妻子的面颊。

    有奶腥味!

    他又吻了吻暾哥的面颊。

    也有奶腥味!

    他展颜舒眉地望着熟睡的母子,半晌,籁籁脱衣钻进了被褥,伸手把妻子圈抱在了怀里。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顾夕颜挪了挪身子,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再次进入了梦乡。

    顾夕颜怀里的暾哥,就象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嘟了嘟小嘴,菱角般的朱唇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等第二天一大早顾夕颜醒来时,齐懋生早已不在她身边了。

    昨天晚上初十起来吃了三遍奶,最后一次,好象是被齐懋生叫醒的。迷迷糊糊地解了一半衣襟,初十就急不及待地把奶头含在了嘴里……她当时困得很,边打盹边喂孩子。依稀记得懋生在她耳边喊她,还把她抱在怀里,托着她的手臂帮她把孩子固定在胸前……她只觉得很安全,然后就她模模糊糊地睡了,后来自己是怎么躺下的,孩子是怎么偎在了她的身边,她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顾夕颜就摇了摇头。

    实在是太累了。

    “杏雨,爷什么时候走的?”

    杏雨笑着给用温热的帕子给顾夕颜擦背:“天还没有亮就走了……去了勤园。还留了话,说中午会过来吃午饭的。”

    顾夕颜不由微笑起来。

    自从两人结婚以来,懋生好象从来没有睡过懒觉。如果论勤勉,恐怕没有人能赶得上他!

    念头闪过,端娘从耳房出来,把处理好便便的孩子塞到了顾夕颜的怀里。

    孩子一落身,就开始往母亲怀里拱……

    顾夕颜忙去解了衣襟。

    第二百八十章 和风淡荡(五)

    孩子开始吃奶了,顾夕颜不由地感慨道:“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啊!”

    端娘哈哈大笑起来:“小孩子,就是这样的。要不,还是交给嬷嬷们奶吧。你早点养好身子,好再生个大胖小子。”

    不过是一天一夜的功夫,身边还有这么多的人帮忙,可她已经觉得是手忙脚乱,没有一刻得闲的时候。

    “再生一个?”顾夕颜鬓角生汗,“我看还是算了。能够把初十好好的培养成材都不错了,再生一个,哪有那个精力啊!”

    “胡说八道些什么?”端娘笑坐在了床缘边,望着正在母亲怀里吃奶的孩子,“常言说的好,上阵不离父子兵,打虎不离亲兄弟。这么大的一片家当,自然是要多生多养的了……”

    顾夕颜撇了撇嘴,没有吱声。

    正因为这么大的一片家当,所以孩子的教育总是才更重要啊!总不能只要数量不要质量吧!

    齐潇大踏步地进了勤园的正屋,就看见齐懋生正襟危坐在榻上。

    看见齐潇进来,齐懋生淡淡地点了点头:“你来了……吃早饭没有?”

    被二平从被窝里叫醒,哪里还顾得上吃早饭。

    “没!”齐潇答着,就坐到了齐懋生的对面,齐懋生喊了四平去准备早饭:“我也没吃!”说着,就把手里的谍报递给了齐潇,“你看看!”

    齐潇接过谍报。匆匆流览了一遍。愕然地道:“郑鹏飞死了!”

    齐懋生点了点头。语气唏嘘:“没有战死沙场。却死在了自己的少府事手中!”

    齐潇也沉默了一会。

    “这样看来。郑言的处境堪忧。”齐懋生淡淡地道。“我已调了林永昭去南山郡……沈世雅如果动手。我们也要有个准备才是。”

    齐潇沉吟道:“要不要把高昌的五万人马调一部分过来……我们也要防着朝庭对我们突然发难才是。”

    “调二万人去合县吧!”齐懋生冷冷地道。“袁则寰的人马,还要防着晋地。那个罗维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齐潇眉角一挑。

    齐懋生就从那堆谍报里挑出一张递给了齐潇。

    齐潇看了眼,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胡夫人怀孕了……

    齐懋生的嘴角也弯了起来:“所以说,家和万事兴!”

    齐潇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齐懋生就趿了鞋到了大书案前,哗地一声拉了书案墙壁前的帘子,露出了一幅有三人高地舆图。

    齐潇也走了过去。

    两兄弟就站在舆图面前开始低声窃语,指指点点的。方少芹把加了参果的大骨汤递给齐毓之。

    齐毓之低头望着清亮的汤水之中飘着的几片参果,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祖母病了,贤集院的月例却没有涨,每次用药。都需到松贞院的库房去拿。偏偏那位管库房的刘管事做事最是拖拉,你今日去要,不等个七、八天,是决不会有的。别人等得,自己却等不得,少不得拿些银两打点,或是托人到药铺里另买。几个月下来,东墙拆了补西墙,几个月下来,也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齐毓之摇了摇头。俯身小心翼翼地喊着徐夫人:“祖母,祖母……”

    徐夫人闭着眼睛抿着嘴,好象睡着了似的。

    齐毓之坐起身来。把碗递给了方少芹。

    “可能是睡了……这段时间祖母吃得少多了……”

    方少芹接过碗,然后递给一旁的石嬷嬷,道:“嗯。”

    石嬷嬷接过碗走了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齐毓之夫妻和章嬷嬷了。

    齐毓之迟疑了片刻,道:“章嬷嬷,你先下去吧!”

    章嬷嬷曲膝而去。

    方少芹闻音知雅。坐到了床边。

    “少芹,”齐毓之吞吞吐吐的,“春廓有一座别院是在我名下的,是我们当初成亲的时候四叔公送的,你找人,把它卖了吧!”

    家里一向是方少芹当家,现在是个怎样的情况,她哪里不清楚。可方少芹却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大家都看着。如果我们突然变卖产业。那些逢高踩低的小人只怕是更来事了。”

    齐毓之就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可这种情况,不卖又能怎样。外院的管事。哪个不是八面玲珑之人,偏偏遇到我们的事,就一拖再拖了。不管是谁的吩咐,不外就是要把我们逼到那困境中去……今日不卖,明日也得卖。既然如此,不如早卖。”

    “可不能这个时候卖。”方少芹眸中闪过一道精明,“至少也要挺一段时间。这样早早地就弃甲投降了,以后,真到了那天,我们就是连唱空城计的筹码只怕也没有了。”

    说话到这里,方少芹脸上不由露出苦涩之意。

    齐毓之虽然一向在燕国公府当差,却是没有官品的,自然也就没有奉禄,他名下的产业都由徐夫人管,吃穿用度也都是徐夫人打点着。可这次徐夫人病的突然,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不能说话,什么事情都没有交待……以至于花生胡同的开销一减再减,时至今日,他们比起那寻常的百姓也不如了。

    一时间,她心里酸酸楚楚,泪盈于睫。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那些大家大族的争夺比起皇家来,一样的惨烈……如果玉官只是生在寻常人家,事情会不会有所不同……绯儿,会不会就不用死……魏士英,也不用嫁进来……自己,也不必和他有这个孽缘!

    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如果夫妻还不能同心协力,只怕是这个坎也过不去了!

    方少芹泪眼婆娑地笑道:“先当了首饰吧。那些东西小一些,也不打眼。如果实在是不行。再商量卖房产。”

    “不行!”齐毓之脸上是震惊之色,“那是你的陪嫁,怎么能当你的陪嫁。”

    “就这样!”方少芹脸上露出刚毅之色,“如果我们连叔公赠的产业都卖了。别人会说些什么,又会怎样看待我们……”

    齐毓之嘴角微翕,欲言又止。

    自己反对又能如何?难道能扭转这局面,或是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少芹的话,说的是有道理的。

    想到这里,他痛苦地低下了头。

    徐夫人紧紧地闭着眼睛,生怕眼角的泪水落了下来。

    已经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了。为什么就不让自己死了算了。死了,至少不用知道这府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大家都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上,她什么都知道。

    魏峥嵘那贱婢设计害死了绯哥;顾夕颜那小贱人生了儿子,还有,跟了她大半辈子的易嬷嬷被囚在了尚正居的西跨院……她什么都知道。

    西跨院,那是她当年囚居高姑姑那帮人的地方,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而且还有意将毛厕和盥洗之处都离正屋远远的建着,为的就是多折腾那些人一些……易嬷嬷跟着她锦衣玉食了大半辈子。怎么受得了那里的罪……还有玉官。那可是她的眼珠子,从来都是华衣锦服,一掷千金的。如果却为了给自己买补品要当了妻子的陪嫁……

    想到这里,她不由费劲地抬了头,喊着玉官。

    高声疾呼,在她耳边化成了几声“咦呀”。

    徐夫人不由悲从心起,流下了几滴眼睛。

    听到动静的齐毓之夫妻忙循声望去,就看见徐夫人满脸切急地望着她们。含泪的目光中充满了焦虑。

    方少芹心中一动。

    刚才两人正在讨论钱的事……按理说,徐夫人当了这么多的家,身边无论如何都应该有点私房钱才是,可自己接手的时候,却是什么也没有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低声地道:“祖母,您是让我去找易嬷嬷吗?”

    真是个聪慧的女子!

    徐夫人不由眨了眨眼睛。

    方少芹松了一口气,又道:“是不是,她手里有您的贴己的东西?”

    徐夫人又眨了眨眼睛。

    方少芹乌黑的青丝挽成了一个平髻。斜斜插了三支银簪。通身上下,再无珠玉。

    石嬷嬷拿着长炳小圆镜子在方少芹脑后照着。让方少芹能利用反射在镜台镜子里的光看清楚平髻上银簪插得位置满不满意。

    “要不,再戴对玉镯吧……”石嬷嬷眉头微微地蹙了蹙,“那边毕竟是喜事,您这样子,也太素净了些!”

    方少芹抚了抚鬓角,冷冷地道:“不用!”

    石嬷嬷还欲说什么,转眼看见镜台方少芹凛冽的表情,那些到了嘴角地劝慰化最后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两到梨园的时候,太阳也只是刚刚升起来,屋子里已是一片欢声笑语了。

    方少芹就怔了怔。

    当初,她生绯儿的时候,顾夕颜病着,几房都及时去报了信,却都只是来了礼而没有来人,直到顾夕颜派了端娘去送了礼,大家这才开始走动,那个时候,徐夫人还当着家呢……可轮到了顾夕颜生孩子的时候呢,这才是第二天,大家就急不可待地来巴结了!想到这里,方少芹就觉得有股冷意突然就窜进了她的心里,让她四肢发麻。

    进了屋,满屋子的女眷,就连四婶家次子齐满刚娶的媳妇也挺着个大肚子来了。

    看见方少芹,大家都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方少芹先是给顾夕颜请了安,然后又按照辈份和大家行了礼。

    第二百八十一章 生死茫茫(上)

    那天,方少芹穿着件湖色的襦衣,天青色的襦裙,腰间如意络上坠着一块丹凤朝阳的玉佩,行走之间,轻轻摇晃,在裙褶间时隐时现。

    这一次来的都是年轻人,虽然隔着辈份,也嘻嘻哈哈的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齐满的媳妇就笑道:“大侄媳妇不亏是熙照来的贵女,瞧这份姿容,我们燕地没一个比得上的。”

    方少芹抿着嘴笑:“看婶婶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到了齐家,就是齐家的媳妇。熙照贵女,也是昨日之事了。”

    倚在迎枕上的顾夕颜就似笑非笑地望着方少芹:“正是如此!”

    方少芹回避着她的目光,低头走到摇篮前去看孩子。

    段缨络上前几步,手轻轻地搭在了摇篮上,好象在摇孩子的。

    孩子的轮廓和齐灏惊人的相似……不象绯儿,象方家的人多一些,秀秀气气的,象个女孩子似的……

    念头闪过,已是泪盈于睫。

    她忙眨了眨眼睛。

    这个时候,如果真要是掉下一滴泪来,还不知道亲戚间又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来。

    还好齐满的媳妇问起顾夕颜明天地“三日礼”来:“魏家隔得远。哥儿又是早了些。姥姥家地人怕是赶不过来!”

    “嗯!”顾夕颜点头笑道。“东西早就备下了。人肯定是赶不过来了。只有等满月礼了。”

    齐渠地媳妇就笑道:“要不。我们帮着过。也是一样!”

    大家一怔。然后都纷纷附合。

    方少芹也跟着大家一起说笑了几句。然后就起身告辞了:“婶婶。我听人说易嬷嬷身子有点不爽利。我想去看看!”

    “那是应该!”顾夕颜笑道。“她服伺祖母一辈子了。你过去看看。也是主子们的恩典。要是缺什么药材。只管到我这里来拿就是了。”

    方少芹笑着曲膝行礼道了谢。

    顾夕颜就朝着一旁的云裳笑了笑:“你帮我送送大少奶奶。”

    云裳应声而去。

    “方少芹去见易嬷嬷了?”魏夫人正站在玻璃窗看看着工匠砌屋顶。

    云裳应了一声“是”,道:“少夫人那里满屋子的客,我还要赶过去服伺……夫人,您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魏夫人转过身子,道:“少夫人还是亲自在奶孩子?”

    这件事,是瞒也瞒不住的。

    云裳就点了点头。

    魏夫人轻轻地“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你去吧!”

    云裳忙曲膝而去。

    宝娘就在一旁笑道:“夫人。高姑姑也说,少夫人自己喂养,对孩子和大人都好。”

    魏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可这样一来,一时半会怕是难怀上了。”

    “夫人!”琴娘笑道,“您看我们暾哥,长得多好啊。要不是少夫人补得好,哪能这样。她这才刚生呢,趁着这机会养两年,再生也不迟啊!”

    魏夫人没有回应。道:“你们去看看,那个方少芹找易嬷嬷做什么?”

    居正尚分成了东跨院和西跨院。东跨院是专门安置那些有主子们身边当差的人,而西跨院则住着一些地位低下的仆妇或是因为犯了错不便放了索性撵到这里来地仆妇。颇有些鱼龙混杂的味道。

    因为来时是早上,西跨院里的人要么为了回避躲在屋子里没有出来,要么去了各院当差。所以方少芹进去的时候,院子里空荡荡地,只有四、五个年幼的孩童蹲在院子中央围着一个破桶在逗鱼玩。

    看见有人进来,小孩子们都抬起了头。

    一个年纪略大些的站了起来。殷勤地跑了过去:“夫人,您找谁?”

    孩子穿着打着补钉的衣裳,但还算干净。

    石嬷嬷就笑道:“我们找易嬷嬷!”

    那孩子就指着不远去低矮的厢房门:“嗳,就在那里!”两人推门而入。

    说的是屋,实际上只是了个狭长的巷子搭起来的旮旯角,一床门板依墙而靠,床前生着一个小炉子,炉子上搁着个黑漆漆的陶罐。

    听到响动,躺在床上的易嬷嬷费劲地抬起了满头银丝的头颅。

    看见是方少芹,她不由热泪盈眶。挣扎着坐了起来:“大少奶奶,怎么是您?”

    方少芹笑道:“祖母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

    倒是石嬷嬷,走到床边将易嬷嬷扶了起来。

    自从那日徐夫人病倒后,魏夫人就说是易嬷嬷没有把人照顾好,让人把她拖到了贤集院和恭顺院之间的甬道狠狠地打了一顿,把腿给打断了,腰也给打折了……下半辈子,恐怕就得躺在床上过了。

    易嬷嬷无力地靠在石嬷嬷的肩头,笑道:“少夫人,夫人的病,怎样了?”

    方少芹脸色沉凝,没有吱声。倒是石嬷嬷,低声地道:“……您就放心吧,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亲自在床前侍疾呢……”

    这件事,易嬷嬷是知道的,因此石嬷嬷的话音未落,易嬷嬷就急急地道:“大少奶奶,我们都是将死之人,不值得您如此……您和大少爷还是回花生胡同,求求方候爷吧……”

    方少芹就露出无奈的笑容:“……玉官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

    说话间,石嬷嬷就听到院子里有人走动的声音和互相打招呼的声音。

    看来,这里不是久等之处。

    石嬷嬷忙低声地道:“我们也不方便来找你……实在是少夫人太狠了,夫人病了,月例竟然没涨,该贴的现在都贴了,如今日常的开销还靠当我们家姑娘的陪嫁呢!”

    易嬷嬷瞪大了眼睛。

    是为这个才来找自己的吧!

    以魏峥嵘的个性,自己和徐夫人怕是都不可能出这院子了。那些私房钱留着还有什么用……说不定,哪天就便宜了魏峥嵘。

    她叹了一口气:“少夫人,东西在徐夫人的床下面。”

    暾哥过三日礼的时候,魏府在雍州的大管事送来了坐月的吃食和小孩子的日常用品。只是人没法按时赶来。

    本应该是娘家的事,来的却是齐家的女眷,这其中,却有两个外客,一个是韩氏,一个是梁掌珠。

    韩氏是顾夕颜请来的,梁掌珠却主动请缨。她带来了一件幼儿的斗蓬来。银红色的缎面,绣着梅竹兰三君子的图案,不象一般孩童的斗蓬,绣着的都是蝙蝠之类的吉祥图案,因此颇有几份新意。

    梁掌珠就笑道:“这是我们家姑奶奶亲手做的。屋里的人熙熙攘攘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顾夕颜笑着点了点头,激动地道:“代我跟她说声多谢。”

    后来顾夕颜和齐懋生说起这件事:“……多亏她还记得我……让我有个念想,不觉得自己是孤零零一个人。”

    齐懋生就抱着她亲了亲她的鬓角:“又胡说了,不是还有我。还有初十吗!”

    顾夕颜回拥着齐懋生,笑道:“因为有了你们,才觉得完美啊!”

    一个人躺在摇篮里的暾哥却瘪了嘴哭了起来。

    顾夕颜忙丢了齐懋生去哄孩子。

    过了几天。齐府就发生了一件事。

    贤集院的王嬷嬷出府去看亲戚的时候,被二门的嬷嬷们查出身上带了一小卷银票,票面都是一千两的,一共有三张。

    等顾夕颜知道让端娘赶过去看个究竟地时候,那王嬷嬷已经被打得进出多出气少了。守门的嬷嬷把人和东西都交给端娘带了回来。

    顾夕颜就问她:“是不是个白白胖胖的嬷嬷。”

    那就应该是自己第一次进府的时候,带着她们去槐园拜见魏夫人的那位王嬷嬷了。那时。她就在贤集院当差了,看来,也是个徐夫人信得过的人了。

    端娘点了点,然后把那卷着地银票推在了顾夕颜面前。

    暾哥难得的睁着眼睛,顾夕颜一直对着他说话,所以只是瞟了那银票一眼。

    她心里象明镜似的。

    看样子,贤集院的日子不好过,这是在想对策了。

    “东西收起来吧!”顾夕颜淡淡地道,“人就交给二门的嬷嬷。该怎样。就怎样吧!”

    端娘应声而去。

    “等等,”顾夕颜叫住了正要撩帘的端娘。“把这事跟方少芹说说,就说这段日子家里有些乱,让她们把东西收好了,别乱走。等过几天,会把家里的东西都清一清的。”

    石嬷嬷急道:“姑娘,这可怎么办?”

    方少芹苦笑着把目光落在了躺在病床上的徐夫人身上:“你也听到了,让我们别乱走……我们如果再轻举妄动,怕是要找借口除之而后快了!”

    石嬷嬷就升起一股无力之感,突然就想到了易嬷嬷的话。

    “要不,你写一封信带给方候爷吧!”

    方少芹推开长窗凝望着光秃秃的院子,怅然地道:“盛京远在千里之外,就是想帮我们,也是鞭长莫及啊!更何况,现在我们还能找谁去送信!”

    石嬷嬷不由地把目光投向了徐夫人,却吃惊地看到徐夫人的眼角,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方少芹却没有注意这些,沉吟道:“还好我多了一个心眼,先带了些银票出去试试看……那是无名的东西,可以推得干净,要是象玉官说的那样带了首饰出去,事情怕就没有这么简单的完了。得想办法把家里的帐册拿到手,看看这包首饰里面,有哪些东西是在册的,有哪些是不在册的……如果搜到我们这屋里来,到时候,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边,顾夕颜也在交待端娘:“想办法让她们把账册拿到手……能偷偷还上的,都还上……不必把人逼急了,逼狠了。凡事给她留线希望,她就不会孤注一掷……现在还不是时候,能拖就拖……”

    第二百八十二章 生死茫茫(中)

    魏夫人抱着暾哥,孩子的眼睛象黑葡萄似的溜溜直转,她脸上不由浮现出如夏花般艳丽的笑容来。

    顾夕颜端着一大碗鸡汤,望着汤上面浮着的一层黄油,不由苦笑地望着端娘。

    端娘朝着她使眼色,示意她快喝。

    这可是魏夫人送来的。

    顾夕颜还在犹豫,魏夫人已望向了她:“鸡汤不好喝吗?”后来一句,就有一点点质问的意思。

    顾夕颜忙摇头:“不是,不是,是太烫了,我凉一会,凉一会再喝!”

    魏夫人就满意地点了点头:“你非要自己奶孩子,懋生也同意,我就不说什么了。虽然如此,你就要好好的进补才是……你现在可是一人吃,两人补!”

    顾夕颜忙点头:“是!”

    魏夫人转去逗暾哥了:“我的小乖孙,祖母来看你了!”

    顾夕颜叹了一口气,认命地低头喝鸡汤。她一口汤刚进嘴里,就听见魏夫人奇道:“咦!这孩子怎么不哭啊……”

    顾夕颜诧异地抬头,就看见魏夫人孩子举得高高的,暾哥圆溜溜的眼睛四处逛着。

    “夫人,夫人……”顾夕颜出了一身的冷汗。“孩子还小,要托着头。要托着头……”

    魏夫人就有片刻的迟疑。

    一旁的秦嬷嬷也急了。疾步上前就抱孩子抱在了怀里。她脸色有点苍白地道:“夫人。你看,要象我这样抱……”

    魏夫人就看了看宝娘:“我抱懋生那会。可没有这讲究!”

    宝娘忍住笑。道:“夫人。爷出生那会。你的身体子虚。等能抱孩子的时候。孩子都满一百天了。”

    魏夫人仔细地想了想。道:“难怪我觉得暾哥的个子怎么这么小……”

    顾夕颜就笑道:“夫人,孩子要满了一百天,脑袋才能竖得起来……你要是想把他立起来。就要托着他的脑袋……”

    魏夫人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顾夕颜就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然后对秦嬷嬷道:“来,把孩子给我,是喂奶的时间了!”

    “嗯!”秦嬷嬷应了一声。就把孩子递给了顾夕颜。

    孩子一到顾夕颜的怀里,就开始哼哼着往母亲怀里拱。

    “你怎么知道孩子要吃奶了!”魏夫人望着在母亲怀里大口大口吐食的暾哥,好奇地道。

    顾夕颜全神贯注地注意着暾哥,听到魏夫人的话,忙抬头道:“我记着呢。从他出生那一刻起,每次吃奶的时候,便便的时候都记着。这样就可以知道他是为什么哭了,而且可以给他定时定量,养成一个好习惯。”

    魏夫人就低声地嘟喃道:“有这个必要吗?”

    顾夕颜笑了笑,道:“我闲着也是闲着,只是想多花些心思罢了!”

    魏夫人就没有吱声。

    暾哥吃完了奶,顾夕颜就把孩子交给了秦嬷嬷,秦嬷嬷把孩竖起来抱着,拍了拍背,然后才把孩子交给顾夕颜。

    魏夫人就奇怪地道:“为什么要拍他的背啊!”

    顾夕颜笑着解释:“是为了不让孩子回奶。”

    孩子刚吃完奶。兴致很好的样子,张着眼睛到处看。

    顾夕颜把孩子放在自己地身边,侧了身子和他说话:“……暾哥,你看,祖母来看你了……你高不高兴啊……手脚被绑着很难受吧,可这样你就不用成小盘腿了……我们还绑几天。等天气热了,就可以穿着小单褂了,也可以把手脚放开了……暾哥,你是不是很无聊啊,要不,我们和祖母一块玩一会吧……”

    小孩子就直溜溜地着母亲。

    听到顾夕颜喊孩子“暾哥”,端娘一颗提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还好没有喊什么“初十”,要是让魏夫人知道,还不知道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心思百转间。魏夫人突然就站了起来。打断了顾夕颜的絮叨:“我走了!”

    顾夕颜有些吃惊地望着魏夫人。

    难道自己有什么地方让魏夫人不满了吗?

    鸡汤也喝了,孩子的名字也是顺着魏夫人的意思喊的……是因为自己亲自哺||乳|的原因吗?可是刚才她不也说了。这件事,她不再说什么了。

    在这件事上,顾夕颜是不会让步的。

    找来的奶娘,都是孩子有几个月了的,是吃不到母亲的初奶的。可对孩子来说,初奶却是最珍贵的……以前在商场工作的时候,经常会听到女同事谈妈妈经。

    要不要再解释解释。

    迫于懋生的原因答应和理解她的做法,毕竟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想到这里,顾夕颜语气真诚地挽留魏夫人:“您再坐会吧。今天我这里难得这样清静,夫人就陪陪我吧!”

    魏夫人摇了摇头:“我还要练功,先走了!”语气显得冷漠又生硬。

    顾夕颜愕然,却在魏夫人脸上捕捉到了几份淡淡的失落。

    她若有所思地让端娘送魏夫人出门。

    魏夫人出了松贞院,就到处溜达,也不象是要回槐园的样子。

    宝娘就喊了一声“夫人”。

    魏夫人停了脚步,这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余年阁旁的树林子里。

    她望着婆娑地树叶怔怔地发了一会呆,道:“宝娘,夕颜把暾哥照顾得很好……懋生小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声音很是惘然。

    宝娘很是意外,怔了一会,才道:“夫人怎么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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