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以和为贵 (完)第81部分阅读
穿越以和为贵 (完) 作者:肉书屋
因为在这过程中建立起来地友谊,让她们比其他的人更觉得亲密些,几个人经常往私学里跑,俨然成了私学的义工。
说起这事,顾夕颜就想起了韩氏刚才来拜托地事。
她不由正色地道:“懋生,我们正好有一件事想求你!”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夏日炎炎(二)
“你说!”齐懋生脱鞋上了炕。
顾夕颜道:“我们想,优先收养那些父亲战死在沙场的燕地孤儿,有了余力,再慢慢地扩大范围。你们的户藉不是管得挺严的吗,能不能帮帮我们,把属于这种情况的孩子送到我们慈心孤儿院去。”
这几年,齐懋生一直很支持顾夕颜做这些事。
安置那些亲人为燕地战死的孤儿寡母所产生的影响,完全超出了齐懋生的预想。它不仅解决了一些府衙里不好解决的问题,而且还让军中的一些士兵对于这种做法生出了感激之情,觉得自己出了什么事,家里的人会有人安排和照顾,上阵杀敌更勇猛了。这几年,燕军所到之地,赢多输少,与此也不无关系。
想到这里,齐懋生沉吟道:“夕颜,关于这件事,我仔细想过了。我想,派齐渠专门负责这件事,以齐府的名义和你们一起办这事,你看如何?”
如果能得到官方的支持,做起事来自然就事半功倍,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和梁掌珠她们商量商量,这几年,自己虽然出了不少主意,但具体的事务,还是梁掌珠和韩氏、小崔氏在负责。
顾夕颜思忖道:“这主意挺好的,我和梁掌珠说说,看什么时候大家都有空,坐下来好好的谈谈,看怎么个合作法。”齐懋生神色端凝:“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与其我们出钱出力出人却让基督教的人得了便宜,还不如索性我们自己来做。”
自从韩氏和白神甫联系后,白神甫就派了顾日沉专门负责和韩氏联系,把他们的一些经验告诉韩氏,又帮助韩氏筹建了第一间慈心孤儿院,还派了几个教会的姐妹帮韩氏进行日常的管理。虽然大家都很低调,但基督教的名声还是渐渐传播开来。有很多人开始信教,也开始受基督教教义的影响到孤儿院去做义工,这样一来,解决了人手问题,却留下了更大的隐患。今年过年的时候,光明观的观主就亲自来拜访顾夕颜。要求她阻止这种“歪教邪说”,三月间,九峰就发生了一起道教信徒和基督教信徒地流血冲突。这件事,还惊动了远在晋地陵州督战的齐懋生,最后由齐炻出面,才没有让冲突更进一步的升级。
对于齐懋生的担心,顾夕颜自然是能够理解的。她正色地点头:“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会很慎重的。”
两个大人正襟危坐地说话。暾哥坐在中间,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觉得自己受了冷落,跳起来就去推搡顾夕颜:“姆妈,姆妈,还有我呢!”
夫妻俩人闻言,俱都一怔,然后又大笑起来。
顾夕颜抱着暾哥:“是啊。是啊。还有我们暾哥呢!”
暾哥就露出了灿烂地笑容。
看到暾哥欢快地样子。齐懋生也忍不住摸了摸暾哥的头。问道:“下午还要去祖母那里吗?”
暾哥摇了摇头:“祖母说下午不用去。让我歇会。但是每天早上要很早就去。让段姑姑陪着我去。”
段姑姑。就是段缨络。自从暾哥开始跟着魏夫人习武后。顾夕颜就派她去陪着暾哥。一来是段缨络懂这些。有什么事。可以问问她;二来是段缨络身手比一般的婢女要快得多。在暾哥身边。可以防着一些意外。
齐懋生点了点头。正欲说什么。就听见杏雨隔着帘子道:“少夫人。奴婢来拿腰牌……这湖州的莲藕要赶快送到花生胡同去才是。”
“你进来吧!”顾夕颜道。
自从去年夏天熙照从淞江以北全面退兵以后,这江南的东西都变得极其珍贵起来,湖州的莲藕,是刘家送来的,只有一小筐。顾夕颜特意让人送几斤去花生胡同给齐毓之他们的。
虽然徐夫人不在了。但在别人的眼里,他们还是一家人。顾夕颜时不时地派人送些吃食、锦帛去,既可以堵住那些说闲话人的嘴,又可以了解齐毓之夫妻过得到底怎样。
杏雨俏生生地应了一声,撩帘而入。
她今年都二十一岁了,是顾夕颜身边的大丫头,跟着顾夕颜的这几年,居移体,养移气,身上有股端庄凝重的风姿,单单这样走出去,俨然哪家的千金闺格,任谁也不敢说她是个婢女。
三年前,顾夕颜就到处给她找婆家,不是她瞧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瞧不上她,这样一来二去的,就担搁下来。顾夕颜倒是很犯愁,杏雨却掩嘴笑道:“这种事,就象少夫人说的,要讲缘份的……说不定,我就是个一辈子服伺少夫人的命。”
顾夕颜想想,也是。这个时代,不兴离婚那一套,大多数人都凑合着过,要是万一合离了,男子没什么,女子却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与其冒冒然地把她嫁了,还不如就等个缘份。
顾夕颜拿了腰牌给杏雨,杏雨曲膝而去。
齐懋生就道:“玉官那里,你也不用这样上心。”
顾夕颜不以为然地笑道:“家里也只有这几个人了。我做我应该做,至于他们,随便吧!”
齐懋生就关心地问:“他们两个,还那样啊!”
自从徐夫人死后,齐毓之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怏了下去,没有了年轻人的朝气,反而不如齐懋生有精神。
顾夕颜就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还说是佳偶天成,现在,倒是象一对怨偶……可就是怨偶吧,也要吵闹几句吧,他们两个倒好,连嘴都不吵一句。前年冬天,方少芹还跟我说,让我给玉官纳房妾室,你是知道的,我最讨厌这个,所以委婉的拖着。结果方少芹亲自张罗了一个参将的女儿,还把人带给我看了的,模样儿挺不错的,那性子看上去也柔和,可这事我怎么好做主,就问了玉官的意思。玉官没有同意,我还以为他有心和方少芹好好的过日子。谁知道,竟然象个清修的人,不近女色了。也不知道这两口子的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了,劝都没地方劝!”
齐懋生眉角轻挑,道:“他们的日子,他们自己去过去。倒是暾哥,你这两天就把他送到嬷嬷屋里去睡……他也不小了,象什么话!”
顾夕颜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
齐懋生眸子中闪过不自在,脸却依旧端凝:“我告诉你,你再在这样,我就张罗着纳房妾室去!”
顾夕颜就笑的趴在了齐懋生的怀里,妩媚地斜睇着他:“哪有和小孩子争这些的!”
那滟潋的眼神,让齐懋生心中一荡。他猛地就钳住了顾夕颜的腰,低低地道:“再敢把我的话不当话,小心我收拾你。”
顾夕颜笑得更厉害了,丰盈的酥胸在空中宕荡出美丽的弧线,齐懋生的手就有些变了味的摩挲起来……
暾哥猛地一下就扑到了齐懋生的背上:“爹爹,爹爹,我也要玩……”
齐懋生沮丧地呻吟了一声。
昨天晚上,也是这样,他刚刚把夕颜撩得不能自禁的时候,暾哥蹬蹬地跑了进来,歪着小脑袋,睁着纯静无瑕的大眼睛,好奇地问:“爹爹,你在干什么?为什么和姆妈趴在一起!”
当时顾夕颜捏着衣襟支支吾吾地道:“暾哥,爹爹在和姆妈玩游戏呢!”
暾哥一听,立刻爬上了床,趴在齐懋生的肩上嚷着:“我也要玩,我也要玩!”把随后跟着赶过来又不敢进屋的秦嬷嬷笑弯了腰。
齐懋生就狠狠地在顾夕颜的腰间拧了一下:“还说不分房!”
懋生一年四季少有在家的时候,自己怀孕的时候也好,哺||乳|的时候也好,懋生不仅很体贴,而且有耐心,只要自己稍露倦容,他从来也不会勉强自己……想到这里,顾夕颜心里就有些自责。自从有了暾哥以后,自己太疏忽他了!
“懋生!”顾夕颜就握着齐懋生的手狠狠地捏了他一下,“今晚就让他跟着嬷嬷睡……”
齐懋生就有些不自在的轻轻咳了一声,言不由衷地道:“也不是为了别的,实是他大了,不能再这么宠着了……”
顾夕颜掩嘴而笑:“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
顾夕颜的一语双关,让齐懋生心里好受了不少,可那个罪魁祸首却没有一点自觉性,推搡着父亲:“你们又在一起说话,把我给忘了……”
顾夕颜就抱着儿子安抚他:“没忘,没忘,怎么会把我们家暾哥给忘了呢!”
暾哥越大就越不容易哄了,他嘟着嘴:“姆妈又骗我!”
如果给孩子这样的印象那可就糟了。
顾夕颜正色地道:“暾哥,可不能这样说话。你说说看,姆妈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暾哥怔了一会,不知道是年纪小,还是实在想不起来,望着母亲严肃的样子,他小脑袋一扎,就扑到了顾夕颜的怀里撒起娇来。
顾夕颜母子正在炕上推推搡搡地正闹着欢,春秀进来禀道:“少夫人,刘家的十二少奶奶来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夏日炎炎(三)
顾夕颜微怔。
梁掌珠虽然经常和她们在一起,如果不是逢年过节,她是不轻易踏进国公府的大门的。
顾夕颜谦意地看了齐懋生一眼。
齐懋生刚从陵州回来,这几天也一直早出晚归,今天难得这么早回梨园……
犹豫中,就听见齐懋生道:“快去吧……我正好陪暾哥玩会!”
顾夕颜就有些心虚。
刚刚都下定决心好好待懋生的,可一转眼功夫自己就又把他给撇下了。
顾夕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忙道:“我去看看,马上就来。”
齐懋生笑着点了点头,顾夕颜这才吩嘱春秀:“请刘家的少奶奶到暖阁坐吧!”
春绣应声而去。
顾夕颜就换了一件衣裳,然后去了暖阁。
梁掌珠这几年管理着针钱班子上地营生。还管着私学和孤儿院的钱财往来。很是操劳。眼角已有了鱼尾纹。却并不让她憔悴。反而有一种历经千帆过后的练达之美。隐隐透露出高华之气。
她看见顾夕颜进来。站起身来。笑盈盈地喊了一声“少夫人”。
顾夕颜见她面前的小几放着一个匣子和一个茶盅。知道桃枝已给她上了茶。就笑指着她身后地绣墩:“少奶奶快请坐!”
梁掌珠坐了下来。桃枝又给顾夕颜上了茶。顾夕颜这才道:“少奶奶来。可是有什么要紧地事。”
梁掌笑道:“也说不上是要紧的事……是我们家姑奶奶。有事托我来问少夫人一声。”
顾夫人?
顾夕颜微怔。
去年顾盼兮以十三岁稚龄参加殿试,被点了头名,成为夏国第二个“三元及第”的状元,“父子两状元”,放眼整个夏国的历史,这还是头一遭。当时。别说是熙照了,就是顾夕颜在雍州都听说了,一时间,顾盼兮的名字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了,据说,顾夫人还被朝庭封为了“慈安夫人”。不知道是什么事。顾夫人要让梁掌珠千里迢迢的来问自己?
“少夫人别客气,尽管直言就是!”尽管顾夕颜极力压住心里的疑虑,但急切的语调还是泄露了她心里的担忧。
梁掌珠微微一笑,道:“说起来,盼兮少爷今年也有十四岁了,到了适婚的年纪。托人说媒的人络绎不绝,我们家姑奶奶也没个主意,所以托我来问少夫人一声,让少夫人帮着拿个主意。”说完,就要把匣子递给了顾夕颜。
顾夕颜有些吃惊地接过匣子:“让我给拿主意吗?”
梁掌珠点了点头:“这里面,是几位姑娘家的情况,我们家姑奶奶说。让我们拿给少夫人看看顾夕颜不由额头生汗:“这种事,怎能凭我一句话就定下来呢……我看,还是让盼兮的外公和舅舅拿主意吧!”
梁掌珠就笑道:“盼兮的外公呢,想帮盼兮聘松壑书院孙先生的女儿,盼兮的舅舅,却想帮盼兮聘当朝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左小羽的女儿……”
“左,左小羽的女儿……”顾夕颜张口结舌。
怎么会这这样?
左小羽的女儿都能嫁人了吗?
梁掌珠点头:“正是……据他漫天舅舅说,这桩婚事,还是左大人主动提出来的。而且左大人还说。他有四个适龄的女儿,随盼兮挑……”
左小羽岂是一般的人,就算是爱惜盼兮的才学,可也不至于降尊纡贵到这个地步吧!
顾夕颜心中警铃大响,忙道:“这件事,我看我要仔细想想。”
梁掌珠就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听少夫人的吩嘱了。”
顾夕颜一送走梁掌珠,就急急回了屋。
齐懋生正耐着性子给暾哥讲“三只小猪”的故事,看见顾夕颜来了。如释重负,忙道:“暾哥,姆妈来了,让她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暾哥一听,立刻夺过齐懋生手里的书,把它递给顾夕颜:“姆妈,姆妈,你给我讲……”
顾夕颜笑着亲了亲儿子:“你不是说姆妈讲得不好听吗?”
暾哥就嘟了嘴。
顾夕颜一边安抚似的抱了抱暾哥。一边对齐懋生道:“懋生。左小羽要把女儿嫁给盼兮……你说,怎么办才好!”
齐懋生的眼瞳就缩了缩。脸上流露出一股逼人眉睫的杀气。
小孩子的感觉最灵敏,暾哥被吓得扑到了母亲的怀里,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打量着父亲。
“懋生,你这是怎么了?”顾夕颜拍着暾哥的背安慰他。
“亲事定下来了?”齐懋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上的凛冽一点点的散去。
“还没有。说是想让我帮着拿个主意。”
齐懋生沉吟道:“现在熙照政局不稳。左小羽俨然已是方继贤的走狗,他这样做,只怕是在为方家揽贤才,这桩婚事,不能等闲视之。”
顾夕颜点头:“我也这样觉得……还说什么四个适龄的女儿,随盼兮挑……以他今日的身份地位,做得也太卑微了一些……”
齐懋生手轻轻地敲着炕几,沉声地道:“夕颜,如今熙照,外戚弄权……读史以鉴今。纵观历朝历代,只有两个结局,要莫是取而代之,要莫是株连九族……盼兮虽有高才,但毕竟年幼,我看,你还劝劝顾夫人,让他别出仕了,就呆在松壑书院里著书立说不是更好些。”
看来,齐懋生到是和刘三多想到一块去了,要不然,刘三多就不会要盼兮娶个书院先生的女儿了。
顾夕颜有些怏然:“也不知道当年逃婚的事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的……只希望盼兮别是因为我的原因被牵连才好……”
第二天一大早,顾夕颜就请了梁掌珠来说这事:“……也许是我们太过担忧了……这件事,还是请盼兮的外祖父拿主意吧!”
梁掌珠连连点头:“少夫人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会把信带回舒州的。”
谈完了私事,梁掌珠提起一桩公事来:“九峰那边。有位徐姑姑,不仅才情出众,而且品性高洁,心底纯洁,行事也非常利落,我想把她请到雍州来帮管孤儿院……”说到这里。她神间就流露出几份犹豫。
顾夕颜略一思忖,道:“不是燕地人?或者是基督教教徒?”
“两桩都占齐全了。一直在教堂里做义工,而且是熙照人。”梁掌珠苦笑道,“这位徐姑娘,据说是父母双亡的,曾经在石家当过教养嬷嬷,生活很困苦,”梁掌珠语气间就有几份唏嘘,“她立志不嫁。又愿意出面来帮我们……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了。身份虽然不妥,但我还是想请夫人多多考虑考虑。这样的人,实在是难得。”
随着她们的事越办越大,管事的人选就成了问题。针线班子上还好说,这私学和孤儿院却不是那么办的,又要有耐心,又还有读过一点书,识些大体的人。前段时间,为这些,顾夕颜伤透了脑袋,发动大家积极推荐。这才有了梁掌珠今天的一番话。
石家的教养嬷嬷。基督教的信徒……远久地永远在顾夕颜脑海中闪现。
难道就是那天那个送桔兰下山来的女子?
顾夕颜沉吟道:“要不,让她哪天来见见我,我了解一下再做决定。”
不管是针线班子也好,私学也好,后来的孤儿院也好,顾夕颜都有一个宗旨,那就是尽管以燕地的人为主,特别是管事的这一层,很少用外人的。今天顾夕颜能松口。梁掌珠觉得已是收获良多。
“我过两天要去一趟九峰……我们凑了一些衣物和吃食,准备给教堂送去……到时候,我再跟徐姑娘说说,听听她的意见吧!”
听这话中地意思,顾夕颜微怔:“徐姑娘自己也不是很想来雍州吗?”
梁掌珠点了点头:“徐姑娘说,她毕竟不是燕地人……不过这姑娘,我接触过好几回,实在是出众,又是狐苦伶仃的一个人。让人看了真是不忍。”
顾夕颜就想到了那削瘦的身影和那双聪慧的眼睛:“也是个可怜人吧!”
两人感叹了一番。梁掌珠就笑着起身告辞了:“这次去九峰,想把两个孩子带去。嬷嬷婆子的,不比往日轻车简从,说走就走,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准备,我就先告辞了。”
顾夕颜有点意外:“还准备把孩子带过去吗?”
梁掌珠点头:“他们娇生惯养的,不知道世事疾苦,让他们去看看,也养个行善之心……虽然这样想,孩子他爹却是不放心,非要带上翠娘和一群随扈……”
两人说笑着,顾夕颜送梁掌珠走了。
因为顾盼兮的婚事,顾夕颜开始关注起熙照那边的动静来,到了六月中旬,盛京那边突然传来了皇帝驾崩的消息。
“他今年应该只有二十几岁,又没有听说有什么病,怎么突然就就崩驾了……”顾夕颜非常的愕然。
齐懋生拿着谍报有些心不在焉。
杨余突然暴毙,皇贵妃余氏自请殉葬……这情节,多熟悉啊!熙照皇宫,就是喜欢搞这一套!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夏日炎炎(四)
齐懋生放下手中的谍报,撇着嘴回答顾夕颜:“皇宫大内,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
“太子顺利继位了!”
齐懋生点了点头:“只比我们暾哥大十五天,才三岁多呢!”
“方少莹呢?”顾夕颜不由道。
“皇太后垂帘听政,国丈方继贤监国。”
“左小羽呢?”
“封了柱国大将军。”
顾夕颜不由叹气:“还好刘家准备的周全,说盼兮从小和孙先生的女儿订了娃娃亲的,要不然,肯定是要被牵进去的。政治是最血腥,最阴险的东西了……我们家已经死了一个顾朝容,盼兮可再不能出什么问题了。”
齐懋生若有所思,没有支声。
顾夕颜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懋生,这件事应该对我们燕地也有很大的影响吧!会不会再打仗啊?”
“这几年,熙照的日子也不好过。先是失去了对淞江以北的控制,后是被迫将明岛开放给了加贝纳尔人……新皇登基,自然是以稳定为主,不会主动挑起战争来的。”
顾夕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这几年啊。你打来打去地。把我都打怕了!”
齐懋生怔住了。
每次自己离开。夕颜都表现地轻松惬意。好象自己只不过是去了勤园般地不在意……在他面前。永远娇憨俏丽。永远开怀欢愉!
“夕颜!”齐懋生的声音里。就有了浓浓的愧意。“我。我……”
顾夕颜抿嘴一笑。目光是全是明了:“趁着这机会。你也休息休息吧……燕地这几年。也不轻松啊!”
“嗯!”齐懋生伸出手去。把顾夕颜耳边地一缕头发捋到她地耳后。“夕颜。自从你跟了我。一直也是聚少离多。这几年。我们都要好好地休息休息才是。”
顾夕颜搂着齐懋生的腰依偎在了他的胸前:“懋生,但愿能如你所言。”
事情果如齐懋生所料。
杨余的暴毙。引来了很多的猜测,不管是燕地的谍报机构还是蜀地的谍报机构都不约而同地在这个时候选择了造谣生事,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凤台甚至是派了使者前往盛京质问此事。
南边的马蚤动让北边的两位国公同时选择了安静。
齐懋生连夜召开了一个军事会议,要求大家提高警惕,原地待命,趁机休养,随时再战。
大家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也许是有了这样的感悟,散会后,齐懋生突然向顾夕颜提议出去走走。
“好啊!”顾夕颜非常高兴。
只要是能跟着齐懋生。去哪里都无所谓!
可转一想,她又有了几份犹豫:“你真的走得开吗?不是说晋使还在燕地没走吗?还说又提起了和红鸾的婚事?”
齐懋生无所谓地笑了笑:“要是事事都要我亲历亲为,那还了得。你就别管那些事了,安安心心地和我去玩几天……到了冬天,我们再去牛头坝去泡温泉去……说起来,你到燕地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来没有带你出去走走……”
顾夕颜知道齐懋生心里有些内疚,可让齐懋生为了那些早已过去的事而心怀愧意,顾夕颜又心疼他。她就笑着闹他:“我听人说。你和三叔分家的时候,把牛头坝一座叫什么红袖招的别院分给了三叔,还把一座叫“绿萍”的小庄园赏给了修罗门,那我们去牛头坝泡温泉,岂不要借人家的院子……”
齐懋生就有些不好意思:“……当时没想这么多,哪里也没有兴致去,所以就随便分了。反正我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安身就行了……夕颜,我们不如也置点产业吧。家里到了我的手里,还真没有添过什么东西!”
夫妻两个人就靠在床头算帐。商量着置田买屋,出游的事。
这时,两个人才发现自己的生活多么地苍白。
齐懋生一年四季大部分的时候待在军营里,或是练兵,或是督军,而顾夕颜这几年就是围着家里转,说是想出去走走,可具体到哪里,怎么个散心法。两个人心底都没有数。
可懋生的性格。一向是说干就干的。
第二天一大早,齐懋生就叫了四平过来问他。他们还有什么地方有别院,适合避暑。
两年前,四平拔到了顾夕颜手下做内府的总管事,懋生身边新添了一个小伙子,只有十五岁,叫万平。他第一次去拜见顾夕颜的时候,顾夕颜哈哈大笑,笑的人家半大不小的小伙子满脸通红,却不知道为什么。
笑过后,顾夕颜心里却感慨万分。
懋生,总是把她说的每句话都放在心上,就算当时做不到,以后有机会,也会顺着她地心意。
四平略一思索,脸上就露出苦涩的笑容来:“爷除了在春廓有一幢别院外,就没有其他的别院了。”
夫妻两面面相觑,齐懋生脸上露出别扭的神色来。
顾夕颜自然不会让齐懋生为难:“也不一定要住我们家的院子,向后街的四叔借或是向孩子他三叔借也是一样。再说,我们家一共也只有这几个人,既然要出去渡假,自然是大家都去,我们不如也问问孩子的祖母,看魏夫人想去哪里……要是她想回娘家,我们也可以跟着去东溪转一圈,你不是说,魏家在那里的马场很有名吗?你还可以去骑骑马什么的……
“她不喜欢到处走动!”齐懋生不以为然。
“你没有邀请过她,她自然没有机会到处走动了!”顾夕颜就诱惑齐懋生,“暾哥那么喜欢她,我到时候也可以偷个懒……懋生,我们两个还只是刚结婚那会单独在一起过,这次出去,我们也找个机会单独出去玩会吧!”
齐懋生立刻心动。
等见到魏夫人,夫妻两人给她请了安。两个人就把来意说了一遍。
魏夫人颇有几份意外,眉宇间闪过向往之色,口中却推辞道:“我年龄大了,哪里也不想去了……你们去玩吧,别管我了!”
齐懋生就给了顾夕颜一个“你看吧,我说的没错”的眼神。
顾夕颜却道:“暾哥长这么大都没有离开过您。要是他突然吵起了来,非要您不可,我们该怎么办啊……夫人,您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暾哥坐在魏夫人的怀里,推着魏夫人:“祖母,和我一起去,我们一起去!”
魏夫人慈爱地望着暾哥,颇有几份降尊纡贵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们走一趟吧!你们可商量好了去什么地方没有?”
顾夕颜立刻乖巧地道:“等着你拿主意呢?”
魏夫人明丽的脸上就露出了欢愉的神色:“让我拿主意啊……我看。我们不如去九峰吧!”话说到这里,魏夫人的神色间渐渐有了缅怀之色,“说起来。我还是三十年前去过一次,那时候懋生还小,我和爷一起去的,住在九峰郊外晖春园,那园子大得很,可以骑马……”
去九峰吗?
桂官改名换姓在那里生活……或者是因为有着共同的不堪经历,所以不愿意看见这个人,提醒自己当初所做的一切吧……
顾夕颜心里就有几份犯嘀咕。不过,看到魏夫人向往的神色。顾夕颜还是收敛了自己的心思,给了齐懋生一个“你看吧,我说的没错”的眼神,然后就顺着魏夫人道:“晖春园吗?那是谁家的园子?”
暾哥只听到了可以骑马,他兴奋地在魏夫人怀里蹦达:“祖母,我要骑马马,我要骑马马……”
魏夫人把暾哥紧紧地抱在怀里,安抚着他的情绪,有几份怅然地道:“分家的时候。分给了你四叔,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他手里……这几年,他那里大房二房外室的闹着,只怕几份祖产都给他败得差不多了。”
顾夕颜就递了一个眼色给齐懋生。
从槐园出来,四平就去了后街四叔家时,不一会就回来回信了:“四太爷说,这园子他也养着费事,让爷出钱把它买回去算了。”
顾夕颜不由掩嘴而笑:“四叔还真是个玲珑人。”
齐懋生却没有那么乐观,苦笑道:“你还是派个妥当的人去问问价钱吧!”
四平就又去了一趟。
晚饭的时候回来禀道:“四太爷说。卖十万两白银。一个子也不能少。”
顾夕颜愕然,齐懋生却一副并不意外神清气闲的样子:“给外人报的多少价。”
四平就畏瑟了一下。道:“报得六万两!”
“这个四叔,难道我们的钱就不是钱啊!”
齐懋生眼皮就抬了抬:“怕就是六万两,也没有人买吧!”
四平就尴尬地点了点头。
“四叔还说什么了?”齐懋生淡淡地道。
四平犹豫着:“还说,他拖家带口地,日子不比爷,让爷就别和他抬价了……他要是少了这十万两银子,家里怕是要生事端了,到时候,找到爷这里来,可别说他没有跟爷事前打招呼。”
顾夕颜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四叔家又出了什么事啊?”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夏日炎炎(五)
四平见齐懋生也是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忙笑道:“听说这次外面那个生的长子马上要成亲了,后街的夫人在清四爷的帐……四爷说,这宅子到手的时候他就没让家里人的人知道……”
齐懋生不由目瞪口呆:“难道外面的那个结婚,四叔还准备用十万两银子不成……这也太不把四婶放在眼里了……也不怪四婶天天和她闹……”
这批评长辈的话,四平自然不敢接口,听着齐懋生唠叨了两句,顾夕颜就开了暗格的锁,数了十万两的银票递给四平:“去吧,记得把契约看清楚了,免得四叔以后又玩什么新花样……我可听说了,他卖了两个古董花瓶给二叔,结果后来就让人给要回去了……没有立契约,四叔就拿着以前分家时在府衙里立的契书去要的,说当初这两个花瓶根本就没给他,一直在二叔家里,二叔没有办法,只好又把花瓶还给了四叔……”
齐懋生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能够出去玩,改变一下现有的生活方式,大家都分外的雀跃憧憬着,就是红鸾,也不例外。
她今年十四岁了,个子和顾夕颜差不多高了。
自那年晋国公吴棋求婚被拒后,不知道是谁在红鸾面前说了什么,还是她年纪渐长开始懂事了,这几年,她看到顾夕颜,神色间恭敬了不少。
顾夕颜叫了针线班子上的人来梨园,给红鸾和栀子做几件新亦鸺备让她们去九峰的时候穿。
暾哥看见姐姐来了,虎着脸不理她。
红鸾也不喜欢暾哥,就当没看见。
魏夫人冷冷地一哼,脸阴得象要下雨似的。
顾夕颜忙出来打圆场。和裁缝、红鸾一起讨论着衣裳的款式和颜色。魏夫人看见有外人在。硬是把话咽到了嘴里没有说出口来。
送走了红鸾。魏夫人就抱怨道:“我早就让你给她找个婆家嫁出去。你非要左挑右选地……”
红鸾的婚事。现在成了一个比较头痛地问题。
家里的人都知道她的脾气,不愿意插手这事。外面的人介绍,顾夕颜又不放心。事情就这样给拖了下来。
这算不算是“皇帝的女儿也愁嫁呢”。顾夕颜不无自嘲地想。
她想劝魏夫人几句。还没有开口。就看见端娘站在门帘外朝她使眼色。
看样子是有什么事不便当着魏夫人说!
顾夕颜不动声色地和魏夫人寒暄了几句,看她和暾哥玩得开心,就找了一个借口走开了。
顾夕颜和端娘去了暖阁说话。
“道观里派人送信来了,说贞娘快不行了……让我们去个人看看!”
顾夕颜点了点头:“您去看看就成了……红鸾这两年提都不提这事了,也别在这个时候扫大家的兴!”
端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端娘走后,顾夕颜一个人呆呆地在屋子里站了半饷。
拖了几年。最后还是不行了……自己虽然没有杀她,但也没有积极地去为她寻医问药……
对贞娘,顾夕颜的感情是比较复杂的。有怜悯,憎恨,也有忿然……但听到这样的消息,她还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顾夕颜去了晚晴轩。
红鸾正倚在铺着凉席地榻板上懒懒地望着一旁满头大汗的栀子。
顾夕颜觉得有些奇怪,笑着走过去:“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大热天的,也不帮栀子打个扇。”
旁边的小丫头们立刻惶恐地去拿扇子,红鸾和栀子下榻给顾夕颜行了礼,请她上了榻,栀子亲自给顾夕颜去斟茶。
屋子收拾得清爽利落。青色的冰裂纹梅瓶里还插着几只焉了的夜来香。
红鸾很喜欢花花草草的,这应该是她的手笔了。这一点,倒是有点象叶紫苏。
顾夕颜笑了笑。
栀子已端了茶过来,顾夕颜低头接茶,眼角的余光就扫过了榻几。
她大吃一惊。榻几上竟然有一道几何题。
“这是什么?”
栀子地脸一红,道:“三姑娘出题给我做,我,我还没有做出来……”
“红鸾出题给你做……”顾夕颜愕然,不置信地望着红鸾。
红鸾垂下眼睑。低声道:“这是形学,你不懂得。”
顾夕颜掩饰不住诧异地拿起纸,道:“这是谁教你的!”
红鸾就紧紧地抿着嘴,不说话。
顾夕颜心里明白。
除了贞娘,还有谁?
她不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犹豫着要不要把贞娘的情况告诉她。
红鸾却象感觉到了什么似地,倔强地道:“不是贞娘,是我从一本书里学到的……”
顾夕颜很是震惊,半晌才道:“你不愿意学女红。也不愿意学弹琴……却对这些感兴趣。”
红鸾睨视着她:“那有什么好学的。只要是女孩子都会……我学的东西,她们都不会。”
那上挑的眉角。那冷冷的表情,那轻蔑的目光……顾夕颜好象看到了另一个齐懋生。
她的头隐隐作痛。
为什么这家里的小孩子都象懋生……没有一个是柔和的,甜美的,温顺的……就连小小的暾哥,把他搞烦了,也会这样看人……
顾夕颜顿时生起一股无力之感。她喃喃地道:“要不要给你请个老师教你这些……有兴趣,总比没兴趣好……”
谁知道红鸾竟然道:“好,你要是给我找个比我还行的人当我的老师,我就随便你把我嫁给谁……不过,那个老师要陪着我一起嫁过去。”
顾夕颜大汗淋漓回了梨园,远远的就听见梨园里传来魏夫人欢快的笑声。
魏夫人,并不是个容易讨好的人。
顾夕颜不由疑惑地望着迎出来的杏雨。
杏雨忙道:“是刘家的少奶奶来了,还带了一个女子来……把太夫人逗得可开心了!”
带了一个女子来,是那位徐姑娘吗?
顾夕颜进了屋,就看见梁掌珠坐在炕前的绣墩上正和魏夫人说话。魏夫人笑得前俯后仰:“……多久都没听到这样的笑话了,你有空,就进府里来坐坐……”说着,就看见了顾夕颜,她就笑道,“你来了!刘家地少奶奶特意来给你请安的!”
顾夕颜忙和梁掌珠打招呼。眼神却不由地望向了她的身后。
高佻削瘦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乌黑地眸子,秀丽地五官,眉宇间凝着浓浓的郁色……正是那位送桔兰下山的徐姑娘。
顾夕颜就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徐姑娘曲膝给顾夕颜行了礼。几个人就辞了魏夫人到暖阁去说话。
“姑娘既然愿意来雍州见我,就是带着诚意而来的。”顾夕颜开门见山,“今年春季九峰教堂里发生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我对姑娘也没有其他要求。就是希望你不要在孩子们中间传教。”
徐姑娘了解地笑:“少夫人放心,信教,是我私人的事。我不会因此而生出风波,毁了孩子们的前程的。”
“既然如此,那徐姑娘就暂时留下来试三个月吧。”顾夕颜对梁掌珠道,“如果大家都觉得合适,到时候我们再签一份契书,把你要享受地待遇和你要尽的责任都写清楚了,以后就按照这个结帐。怎样?”
徐姑娘好象松了一口气似的点了点头,起身就要告辞,梁掌珠要去给魏夫人辞行。徐姑娘就等在屋外,待梁掌珠出来,她立刻尾随而去。
七月中旬,顾夕颜一家去了九峰。
晖春园景色之美,胜在壮观。合抱粗地参天大树,宽大的甬道,连绵起伏的山峦,有着皇家园林的气派。
顾夕颜侧骑在马上,由着齐懋生拉着马缰缓缓而行。
她望着碧水青山感叹:“懋生。这样的园子养起来,一年得多少钱啊?”
齐懋生回头朝她笑道:“所以才没有人买啊!”
顾夕颜就故作忿然地道:“我们回去以后就要求退货……”
齐懋生哈哈大笑,翻身上马,道:“坐稳了,我们骑到那个山头去。”
马蹬轻刺,马儿飞快地跑了起来,顾夕颜闭着眼睛尖叫着紧抱住齐懋生:“我们回去,我不要跑那么远……等会又要跑回来……”
风逆面灌进她的口里,让声音变得支离破碎。语不成句。
齐懋生大笑着勒了马缰。顾夕颜拍着胸脯:“我看别人骑马,很羡慕。谁知到了自己的时候,却这般的难受,懋生,你真的曾经连续七天都待在马背上吗?”
齐懋生却不答她,跳下马背双手掐着她的腰把她支下了马背:“看,漂亮吗?”
他们面前,是一条小河。河水蜿蜒林间,清澈见底,圆滑的鹅卵石静静地躺在河床上,不时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