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国骑兵
缭乱 作者:许一
自从嫁到北陆接连发生的事情让燕格凝的神经没有一刻不是绷紧的,这是来了这里第一次睡了一个好觉,窝在翼扬的怀抱里浑身暖暖的,仿佛又回到了四季如春的下唐。男人很早便醒来,从小便养成了浅眠的习惯,身体和大脑永远保持在警戒的状态,只要一点动静就会醒来,这也是翼扬从不和人同床的原因。如今这个小女人彻底打乱了自己的生活,翼扬想着嘴角不觉地带着一丝笑容,偏偏自己还觉得很满足。
燕格凝的睡相如孩子般甜美,毫无戒备,翼扬忍不住缠起一缕她的头发在她脸上轻轻地搔弄着,睡梦中的小女人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地躲避着干扰,更凑近了翼扬,干脆把脸埋在他x膛里接着睡。男人不忍再逗她,看了看窗外已经渐渐泛起了白色,轻轻地移动着身体,准备起身。
翼扬刚要起来,燕格凝就醒了,瞬间失去了温暖的怀抱,燕格凝有些迷糊地看着他,嘟嘟囔囔地说着,“好困,再睡一会。”伸手搂住翼扬的胳膊,小猫似的蹭了蹭又睡了过去。翼扬苦笑了一下,已经下令了鹰骑清早集合,要么就算搂着她再睡一天又如何,不得已轻轻地上去含住燕格凝的下唇,亲昵地咬了一下。燕格凝清醒了些,看着翼扬马上脸红了起来,拉起被子身子缩了进去。翼扬被她逗笑了,顶住她额头,漆黑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她,燕格凝心里一动,不自觉地对着男人甜甜地笑了一下,只觉得心里满满涨涨地,很甜蜜。
“你要走了?”燕格凝看了眼窗外问道,也准备起身,翼扬嗯了一声,突然俯下身子把她压在了身下,燕格凝惊叫了一声,怔怔地看着男人放大的面孔。
“小东西,你可以再睡一会。”翼扬凑近在她颈间吸了口气,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感觉浑身一阵热潮涌上来。
啊,燕格凝被他弄得痒痒的,侧头躲着他,边说道,“我也起来好了,我想去看看那蓝。”
翼扬听到那蓝的名字不由地皱了皱眉,舌尖故意在燕格凝敏感的耳朵上游移,引得她一阵瑟缩,含住小巧的耳垂,邪邪地说道,“乖,养足了j神等我晚上回来。”
燕格凝顿时一愣,霎时间连耳朵都红了起来,眼睛瞪大了盯着翼扬,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翼扬满意地看着她的样子,在她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下床让女仆进来服侍更衣。
北都城外 鹰骑营地
五千鹰骑集结在城外,组成了两个方阵,战士们一色的黑色皮甲,胯下的战马低低的打着响鼻。队列前高擎着纯白的鹰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聂燃已经驱马立在了阵前,x甲上金色的流云火焰反s着耀眼光芒。翼扬面容隐在玄甲之下,身后黑色的大氅落在马背上,整个人散发出的冷冽气质让阵前久经沙场的骑兵都不由地微微一动。
翼扬策马走到阵前,五千骑兵齐整地扯着马镫跪下行礼,一时间静的只听到旗帜的沙沙声。
“启禀大君,鹰骑集结完毕。斥候已查明,敌军在启凉山下扎营。”聂燃单膝跪在马前,扬声说道。
翼扬点点头,缠着雪白豹尾的手腕扬起,声音中带着势不可挡的霸气,
“鹰骑听令,踏入我草原者,杀。挡我鹰骑者,死。”
“挡我鹰骑者,死!”五千骑兵的吼声回荡在北都城上,生生激起每个男人的身体里本能的血x。
年轻令兵怀抱墨旗,还在半梦半醒之间,旗杆下的钢质枪锋扎在脚下的岩石上,突然传来些震动。令兵愣了愣,脸色变了:“将军!”
“什么?”靠在一边火堆附近的离畅微微皱眉。
“有人在附近行军……越来越近,最多不过三十里!”令兵紧攥旗杆,耳朵贴近了凝神的听。
离畅带着的这三千轻骑本不曾在北陆行军,但这令兵却是从小在北陆长大的,知道很多北陆骑兵的战法,因此才被带来。蛮族的武士们习惯于头枕马鞍入睡,靠着地面震动就可以判断附近是否有大军行动。眼下这杆大旗旗杆上传来的震动,并不像是步卒和离国军中区区三千骑兵会发出的声音。
离畅把手放在旗杆上,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来得好快……全体集结。”
当离畅的三千骑兵刚刚集结好,草原尽头的地平线上已经升起了隐隐的烟尘。此时所有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脚下的震动。离畅握着枪的手微微地汗湿,这样的速度,只有一个可能。。。鹰骑。
对面的大军逆风扑近,距离他们三百尺一齐押住了战马。马蹄下卷起的尘土随风扬去,骑s手从骑枪手中突出,一排列在阵前虚引角弓。兵阵分成了三块,放缓脚步,如同一只巨大的鹤形,双翼将离畅的人马围在了中间。
离畅选取扎营的地势较高,有利于骑兵的冲锋,只要孤注一掷,突围的可能x还是很大的。但看对方的阵势,分明是一点机会都不留,要支甲不留地让这三千人葬于草原。离畅苦笑了一下,这真是翼扬的作风。
对方并未冲锋,当先的白旗下,孤零零站着两匹马。左侧的武士身披火色大氅,面目隐蔽在火铜的重盔下,x甲上纹有金色的流云火焰,燃烧的蔷薇盛开在其中,马鞍一侧挂着一张乌木角弓。旁边的枣红马上则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甲中的骑士,刚刚便是他一马当先,马速之快,使得以机动成名的鹰骑都不得不跟在他身后二百尺外策马狂奔。唯有他身边红衣武士那匹神骏的黑马紧紧跟随。
狂潮般的气势隔着百米扑面而来,离畅握紧手中的枪杆,策马向前,高呼道,“哪位是烈炎将军?”
火铜武士沉默片刻,举手摘下了自己沉重的头盔,一振甲胄上的征尘。头盔除去的瞬间,一头黑发在风里扬起,俊美的面容如仿佛天神一般,可是看一眼他一双灰色的眸子,此时仿佛烧红的炭,谁都能明白这个男人身体里流着什么样的血。
离畅顿时呼吸一滞,大笑了几声,朗声说道,“将军可认得我?”
聂燃脸上不动声色,目光在他脸上扫过,并未说话,但握着缰绳的手颤了一下。
“谁能想到我离国当年的太子,竟然成了北陆的烈炎将军。”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些苍凉,说出的话让在场的人顿时一愣,只有翼扬仍然一动不动的端坐在马上,冰冷的目光s在对面的离畅身上。
“太子想必也认出我是谁了吧。我离畅自知难逃一死,将军能否看在同是离国同胞的份上,饶我身后三千将士一命。”
“我不认得你。”聂燃的声调平静如冰,完全没有了往日戏谑散漫的样子,对面的离畅登时一愣。
“自我被送到草原的那刻起,我也就不是什么离国人”。
离畅眼里露出了决绝的神情,话锋一转,“这位可就是北陆的大君,传说中的北辰之鹰?”
翼扬冷笑了一声,并不答话,手中的斩马刀缓缓举起,直指离畅,六尺的锋刃淬出一道修狭的寒芒。
离畅的眼里闪过一丝y毒的光芒,突然策马冲向两人,聂燃手里的角弓瞬时拉开,锁住了离畅咽喉。翼扬突然大吼“聂燃!先s对面那人!”
聂燃心里一惊,忽然扭转了箭头。离畅军中冲出一个黑甲的骑兵,手持一张硬弩,毫无疑问是在瞄准着自己。雕翎箭抢先s向了黑甲的骑士。聂燃知道弩的杀伤力更甚于他手中角弓,可以轻易的贯穿背甲。箭一声凄厉的尖啸,正中黑甲骑士的喉咙,骑士手中的弩顿时脱手,他本人也失去平衡,从马背上衰落。
离畅自愈计划的天衣无缝,那三千骑兵也不过是幌子,自己要的是聂燃的人头。
翼扬对于离畅的逼近不以为意,眼光扫过他身后的军阵,寒光一闪,果然第一个骑兵落马之后从军中左右两翼又冲出两个持弩的骑兵,靠着在前的离畅的掩护,不觉得逼近了很多,依着地势冲锋的速度极快。离畅是向着聂燃冲过去的,聂燃手中的弓箭已经扔下,驱马持刀迎了上去。翼扬策马从斜侧跟上,用刀挡下了s向聂燃的第一箭,回刀砍下了已冲至面前的弩兵的头颅。
离畅感觉枪尖一沉,聂燃的刀贴着枪杆上滑上,枪在手中忽然震了起来,像是被粘住了,一股巨大的震颤直冲手臂,下一秒聂燃的刀已到了x前,x甲像是硬纸一样轻易的被砍穿,离畅看到自己的鲜血喷薄而出。
整个雷骑军忽的震动了,三军潮水一样涌动着推进。无数铁蹄踏起烟尘,一道灰蒙蒙的狂浪在草原上升起。离国的军士们眼睁睁的看着黑甲的骑兵冲出了滚滚飞灰,聚成一片依草原起伏的黑色波涛,冲入自己阵中,之后便是尸横遍野。
聂燃直觉耳边一声厉响,已没有时间抵挡,翼扬的刀突然横在了面前,挡下了这一箭。聂燃猛地警觉,大吼小心,只听到噗的一声,一只弩箭穿过了翼扬的肩甲,s入了他肩膀。
是离国特有的连弩,一发两箭间隔不过两秒,后面那一箭的来势更猛,聂燃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提醒翼扬。
翼扬的身体在马上晃动了一下,很快立稳,伸手拔出了短箭,但箭头断在了里面。聂燃眼神一暗,上前扶住他,对着旁边的令兵吼道,“传令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