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渡 (完结) by 十世(穿越攻 帝王受)第2部
春风渡 (完结) by 十世(穿越攻 帝王受) 作者:肉书屋
为听说双儿若是男性功能不畅,会影响其生育能力。
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人类的智慧也是无穷的!
这是楼清羽在听说这个规矩后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反应。
看着身边这个唇红齿白的小侍监,楼清羽忍不住有些好奇,这种似男似女,男女皆宜的双性人,尝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楼清羽在脑海里稍稍龌促了一下,毕竟他也是个正常男人,十七岁正是思春的年纪,有点想法也不奇怪。上辈子虽然阅人无数,但这辈子可还没开过荤呢,他又不是做和尚的,总不能一直清汤白菜吧。
进了东宫,随小侍监来到后园,太子身前正立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看见楼清羽冲他招招手,道:“你来的正好,这是北宛国国使刚给本宫送来的北宛良马,你看如何?”
“好俊的马。”楼清羽眼睛一亮。
太子见他神色,笑道:“本来叫你来陪本宫聊聊,谁知北宛国使正送了这匹马来,本宫倒有些跃跃欲试了。只不知你……”
楼清羽道:“清羽也会些马术,太子殿下若不嫌弃,清羽可陪太子殿下一起骑马兜兜风。”
“兜兜风?哈哈哈,清羽说话真是有趣。”太子兴致高昂,招手吩咐一番,叫人去马棚里将自己的坐骑牵了过来。
“本宫的疾风也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好马。你骑这匹大宛良驹,能驽驾否?”
“这是北宛国使敬献太子之物,小人不敢逾越。”楼清羽没想到太子竟把这匹良驹让给他骑,连忙惶恐推辞。
“无碍。兴至而已。或可比试比试,不知与我疾风如何。”
楼清羽又推辞一番,见太子态度和蔼,言辞恳切,便不再推却,大大方方地道:“如此,清羽就不客气了。”说着过去拍拍马背,率先一跃而上。
迦罗真明对楼清羽的失礼也不以为意,过去跨上自己的坐骑,笑道:“今日见识见识清羽的马上功夫,不知是否也和你的文采一般出众。”
京城里的贵族子弟无不会骑马者,太子想楼清羽作为楼相的儿子,骑术定是不错的,根本没想过他是一刚从乡下来的毛头小子。
楼清羽难得碰上如此亲切洒脱之人,一时也忘了他是尊贵的太子殿下,豪气顿起,道:“那就比试比试。”
“好!”
二人马鞭一扬,向皇城后山奔去。
楼清羽初时不认得路,一直跟在太子身后,后来奔入城外猎场范围,便渐渐放开了手脚,加速急跑了起来。
太子也兴致大起,与楼清羽有意无意的比试。二人坐下都是难得的名驹,跑起来肆意昂扬,早把其他禁卫远远抛在后面。
初逢二
凤鸣谷是皇家的京郊猎场,在皇城南边,快马不过二十来里路,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楼清羽和迦罗真明刚刚肆意奔入谷中,便有一对骑兵从后面追了上来,高喊:“什么人擅闯皇家猎场?”
二人不约而同停住马。迦罗真明眉宇微蹙,不悦回首:“大胆!什么人对本宫无礼?”
为首将领看清太子服饰和容貌,吃了一惊,连忙翻身下马,带领众侍卫跪下:“羽督护卫陈竟参见太子殿下。”
迦罗真明看清来人,轻轻咦了一声,皱眉道:“陈护卫,你怎么会在这里?”接着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炎夜在这里!?”
陈竟僵了一下,不敢回话。
“本宫问你话呢!”
陈竟见瞒不过去,心虚的低声道:“二殿下正在谷里狩猎。”
“什么!?”迦罗真明气道:“他领率三军出征,回奏大军在返回途中,明日才会抵京,怎么这会儿竟在猎场狩猎!?”
陈竟不敢回答。其实二殿下率军凯旋而归,一路快速行进,昨日便已抵达京外三百里。只是二皇子说道:“反正奏折上写的是后日到达,那么早回去干吗。让大军在这里休息整顿一天,明日再缓速回京。”然后自己便带着一队亲卫浩浩荡荡到这凤鸣谷狩猎来了。
迦罗真明脸色沉凝。
这个二弟真是越来越大胆,对父皇让他轻兵回京的命令不满,竟然擅自拖延归期,还有闲情到这里来打猎?岂不是故意给父皇难堪?
“二殿下在哪里?”迦罗真明沉声问道。
“回太子殿下,二殿下追一红狐,深入山林,我等和二殿下走失,正在寻找。”
楼清羽在旁见太子面色不愉,心知这事似乎挺严重。
当今天熙帝育有两个皇子,三个双儿和一个女儿。三位皇双子因为大齐国律令和女儿一样没有继承权,所以两个被早早嫁了出去,一个因为其母身份高贵,封了亲王去了自己的封地居住,无诏不得进京。唯一的德馨公主年纪尚幼,尚未婚配,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而二位皇子,一个便是太子迦罗真明,还有一个便是二皇子迦罗炎夜。
迦罗炎夜在大齐国声名赫赫,十四岁便带兵上阵,大败萧国十万兵马,其后又多次出征,统驭边防,立下战功无数,如今掌握大齐一半军力,在军队之中有不可替代的威信。想必皇上因为他年纪渐长,军权在握,渐生防范之心,所以这次班师回朝,皇上颁旨让他轻骑回京,所带人马不能超过三千人。
迦罗真明听说炎夜近在京郊三十里外猎场却不肯回宫,这是多大的事,气得脸色都变了,此时也顾不上楼清羽,对陈护卫道:“你立刻去找,找到二殿下就说本宫在这里,让他速来见我。”又一想迦罗炎夜的性子,听到自己在这里,说不定带人跑得更远,改口道:“本宫和你一起去找。”说完一抽马鞭,骑在前面。
楼清羽在后面苦恼。他进京之后一直窝在家里,锻炼虽然一直未曾落下,但许久不曾骑马,一口气奔了这么久,身上一时吃不消。这个身体底子很弱,此时已经有些气虚,手臂也因为握缰太久而微微僵硬,双腿自不必说了,让他跟着那些人在跑进林子里转一圈,恐怕骑不回京城了。
楼清羽这么一想,便不跟着他们走了,放缓了缰绳,在后面溜达。他本来不是这里的人,脑子里也没那么规矩礼数的,见迦罗真明顾不得自己,索性一人在山谷里转悠。路上还遇见追上来的太子府亲卫,告诉他们太子的方向,顺便转告自己在谷口等候。
林子里有条小河,楼清羽沿着河边缓鬃而骑。清澈的河水波光盈盈,山林间鸟语花香,清静优美。
楼清羽想起自己不知不觉来这里也有三年多了,当初飞机失事,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却不知童现在怎么样?想必也是凶多吉少吧。飞机起飞前自己亲自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他曾驾驶过那架私人飞机很多次,若不是被人做了手脚,怎么突然仪器失灵,落得机毁人亡的地步?
童,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楼清羽黯然。可心里总抱着一线希望,自己的灵魂既然能穿越时空跑到这个世界,童那个机灵古怪的家伙说不定运气更好呢。
锐,总有一天我要自由自在的飞,抛开这一切,让所有人都找不到我!哈哈!
那离开付氏集团,你打算做什么?
去学画,要不就去学做菜。哈哈,你觉得哪个好?
……童,我记得你好像是色盲吧……
混蛋!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不起,我道歉!为表歉意,你做的第一道菜我一定第一个品尝!
呵呵,这还差不多!呐,我们说定了啊!锐,到时候你可别反悔!
绝不反悔!不过……你不必笑得那么阴险吧……
童,你现在在自由自在的飞吗?
楼清羽仰望着碧蓝的天空,白云如洗,飞鹰翱翔,心中为上一生唯一的至交好友默默祈祷。
咦?鹰?猎鹰?
楼清羽回神,忽然一团火红从眼前窜过。北宛马惊起前蹄,仰首嘶鸣,楼清羽急勒马缰,划破苍空的箭鸣顷刻而至。
初逢三
待楼清羽看清箭势,已是不及。这个身体反应速度大大不如前生,楼清羽危急之中向后侧仰,只听‘噗’的一声,一支利箭已斜斜射入右臂。
楼清羽闷哼一声,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妈的!好痛!
楼清羽一阵晕眩,心中咒骂一声,立刻翻身跪起。
隐约一人一马,低沉迅速的马蹄声从林子深处逼近,楼清羽左手下意识的往腰间摸去,却是空空如也。他早已退出空军基地多年,特种空军的枪支器械如今也只留在回忆中,身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楼相三子,身上怎么会有武器的存在。
楼清羽苦笑,左手暗中摸到脚踝处藏着的匕首,还是他在来京路上为防意外买的,说不上多锋利,但防身还可以,此外再无他物。
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过来,楼清羽惊异于眼前的庞然大物,也被它的速度震惊。
抬起头,一人高高在上俯视着他。
金黄|色的盔甲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楼清羽几乎睁不开眼,只觉刀锋一样锐利的视线正紧紧盯在他脸上。
“你是什么人。”
冷冷的声音,高傲冷漠,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不屑。
楼清羽眯起眼,保持着半跪的最佳姿态。他大概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渐渐适应了逆光的双眼,模糊地看见面前人倨傲冷冽的面容,犹如下凡人间的神祗,高不可攀,不可一世,霸道而张狂地显示着自己的力量。
如果说迦罗真明像午后温暖的阳光,浑身散发着温柔明亮的光,那眼前这个人就是沙漠中最深的夜,寒冷凛冽,无边黑暗。
比寻常马匹高大一圈的巨马喷出灼热的气息,在他面前不耐地低吼嘶鸣,它的主人似乎也有些不耐。
“你是什么人?”
这一次的声音比刚才还冷了八度。
楼清羽收起匕首:“草民楼清羽,见过二皇子殿下。”
来人没有回答。楼清羽咬牙坚持跪着,右臂上的箭羽仍然插在那里,血顺着手臂流到地上。
“清羽!”
听到唤声的一刹那,楼清羽从心里感激迦罗真明的及时到来。虽然也许只有一分钟,但让他以如此弱势的姿态跪在地上,满身狼狈,胳膊上还淌着血,精神上的耻辱更加凌驾于肉体的痛楚之上。
“炎夜,你做了什么!?”迦罗真明看见插在楼清羽右臂上箭矢,吃了一惊,上面迦罗炎夜的标记清晰可见,立刻跃下马背将楼清羽扶起,“为什么射伤他?”
迦罗炎夜收起手里的弓:“他自己撞到我的箭上,我有什么办法。”
“胡说!”迦罗真明怒道:“有人会自己往箭上撞吗?你的箭法如此了得,怎会如此不小心。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不要冤枉我。”迦罗炎夜仍然安坐马背,挑挑眉,冷然道:“他放跑了我的红狐,我还没和他算账,太子殿下倒不依不饶起来。怎么,他是太子殿下纳的新宠吗?”
“不要胡说!”
迦罗真明一激动,扶着楼清羽的手便重了重。
楼清羽咧了下嘴,再次苦笑。他这厢还在淌着血呐,再让这兄弟二人争下去,只怕自己这条胳膊可要废了。当下淡淡地道:“太子殿下,清羽相信二皇子殿下确实不是故意的,刚才一只红狐从林中窜出,清羽的马受了惊,一时驽驾无方,这才被二皇子殿下的箭误射到。”
迦罗炎夜瞧了瞧他,对迦罗真明抬抬下巴:“太子殿下可听清楚了吗。”
迦罗真明面沉如水。陈竟等护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太子殿下,既然误会解释清楚了,可否让清羽稍事包扎一下?”
迦罗真明这才反应过来,见楼清羽面色苍白,额上沁出冷汗,唇边却仍挂着一丝清雅的笑意,清澈的眼眸在阳光下依然灿灿生辉。
“护卫大人,麻烦请借刀一用。”楼清羽从陈竟手中接过刀,左手起落,将箭羽砍断,从怀中掏出手帕,简单以固定三角手法把右臂包住。箭头仍然留在肉里,估计射到了骨头,稍微一动就痛得厉害。
迦罗真明道:“我这就送你回城让御医给你治疗。”
迦罗炎夜嗤笑一声:“等回了城,他这条胳膊也废了。”
迦罗真明怒目而视。
迦罗炎夜扫了他一眼,突然纵马上前,一弯腰把楼清羽提上马背。
“为了赔罪,臣弟这就带他去军帐中医治。”说完一抽马鞭,比平常马高大许多的红蹄烈马立刻扬起四蹄,飞奔而去。
迦罗真明吃了一惊,连忙跨上自己的坐骑追了上去。可是迦罗炎夜的狮子骢是世上难得的飞龙马,传说是天上神龙与地上神马交合的后代,百年难得一见,纵使迦罗真明的疾风也难以追上。
楼清羽被迦罗炎夜紧紧按在马鞍上,右臂随着颠簸一抽一抽的痛。勉强在风中抬起头,正遇见迦罗炎夜审视的目光,心下一紧。
这个人,是把没有鞘的剑!
迦罗炎夜的驻地就在凤名谷外两里处,以狮子骢的速度,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在自己的大帐前停下,迦罗炎夜抱着楼清羽下马,对人吩咐道:“去叫沈军医过来。”
“放我下来。”楼清羽挣扎。
迦罗炎夜看他一眼,手一松,将他放到地上,看着他踉跄狼狈的站好,手扶着伤处,面色沉静,只是有些苍白。
这小子倒有种。
迦罗炎夜心里想,大踏步走进大帐。
楼清羽在后面跟了上去。刚才一阵颠簸,感觉右臂上的箭头似乎扎的更深了,楼清羽怀疑自己的骨头裂了。他相信迦罗炎夜这一箭确实是无意的,但若不是他反应快,此刻自己很可能变成一具尸体。
军医很快来了,在大帐外看见地上的血迹,吓了一跳,匆匆走进帐内,看见二皇子安然无恙的坐在主座上,旁边一个俊美少年,淡蓝色的衣衫上鲜血斑斑,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头。
“给他治治。”
“是。”
沈秀清上前查看了楼清羽的伤势,皱眉道:“箭头太深了,有倒勾,需把肉割开才成。”说着抬眼看了看楼清羽。
楼清羽早已想到,所以也不太吃惊,点了点头:“麻烦军医了。”
沈秀清见他年纪不大,一幅单薄样子,却对如此严重的伤势泰然处之,不由心下赞赏。
“二殿下,我回去取一下东西再来为这位公子治疗。”
“去吧。”
沈秀清匆匆进来又匆匆离开。迦罗炎夜看着楼清羽,道:“你是什么人?”
“草民楼清羽。”
“你的名字说过了。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迦罗炎夜的眼睛和迦罗真明很像,只是过于锐利,锋芒毕露,好似含着刀子。
楼清羽想了想道:“楼相正是家父。楼清扬楼清翔是我二位兄长。”
“哦?原来是楼府三公子。”迦罗炎夜上下打量他,勾起唇角笑了笑:“难怪。”
难怪。难怪什么?
楼清羽正捉摸他什么意思,沈军医已提着药箱进来,迦罗真明也一阵风似的赶了过来。
虽然比不得关羽刮骨去毒,谈笑风生,但楼清羽割肉取箭,也还算神态自若。
箭头扔到地上,楼清羽瞥了一眼。
够锋利。还好没有生锈。
上好药,抱扎好伤口,楼清羽感觉到一丝疲惫。
迦罗真明看出来,道:“我送你回去。”
这是他第二次在楼清羽面前直称‘我’。
迦罗炎夜淡淡瞟了他一眼:“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今天赶不回去了,在我这里住一晚,明天随我的羽卫大军一起回去。”
迦罗真明拒绝:“不行。”
“那好,你就让他骑着马和你走好了,如果伤口裂开的话臣弟可帮不了。”
“是谁让他这个样子的?!”迦罗真明怒。
迦罗炎夜不以为然:“虽然猎场的危险性比起战场来不值一提,但太子殿下也不该留他一个人落单而没有一个护卫。楼公子身为楼府的三公子,出了什么事,太子殿下也不好交待。”
迦罗真明哑然。让他这样一说,自己确实也负有一部分责任。
楼清羽不想让他们二人再因为自己起什么争执,适时插口道:“太子殿下,清羽只怕今晚实在赶不回京城了。二殿下既然说了明日送我回去,想必会安排妥当。”
“太子殿下听到没有?”
迦罗真明拧眉不语,定定望了望楼清羽,对迦罗炎夜道:“你明天把清羽好好送回楼相府,再不得让他受半点伤。”
迦罗炎夜轻轻一笑,不紧不慢道:“谨遵太子殿下令。”
楼清羽汗!
这兄弟二人之间浓浓的硝烟味连他这个初来乍到的人都闻得一清二楚,难怪陈护卫和沈军医一马溜的躲了出去,原来是不想当炮灰。
都说皇家无亲情。这天熙帝一共就这两个儿子,将来总有一个要当皇帝。现在太子是迦罗真明,迦罗炎夜手握兵权原本便招人顾忌,为何还不小心行事,偏要如此明显的和太子对着干?
楼清羽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他午后去的太子府,一路奔来这里,又折腾了这么半天,天色已近傍晚。迦罗真明带着护卫回了京城,楼府那边他已派人去说明情况。楼清羽现在又伤又痛,又累又饿,一个人留在了迦罗炎夜的军营里。
“不知二殿下如何安排清羽?”
迦罗炎夜看了看他,道:“你就在我的大帐里休息一晚吧。”
楼清羽愣了愣,微觉不妥。
迦罗炎夜道:“我这帐营有数,你是楼相的儿子,让你住哪儿都不合适,就住我这里吧。再说,射伤了你,我也很过意不去。”
楼清羽从他的话里可听不出什么过意不去的意思,而且迦罗炎夜看他的眼神,隐隐让他有些不安。就像一个敌人在评估对方的实力,又像一个猎人在掂量猎物的分量。总之不甚舒坦。
“多谢二殿下。”
“我去巡营,你休息吧。”
迦罗炎夜撩开大帐,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夕阳的余辉里。楼清羽打个哈欠,扶着受伤的手臂转过屏风,往迦罗炎夜的大床上一躺,昏昏睡了过去。
春风渡 正文 第四章 初吻
朦胧中感觉有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在自己唇上来回摸索。楼清羽迷迷瞪瞪地翻转个身子,却触动伤处,登时一痛醒来。
睁开眼看见眼前的人,楼清羽一时糊涂,唤了一声:“童?”
他正梦见小时候淘气的童爬到树上摔了下来,他在下面扑过去接住,却被压断了一条胳膊的事。童当时在他的床边哭得稀里哗啦,赌咒发誓再也不淘气了,结果他的胳膊刚好没两天,童就把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该怎么玩又怎么玩去了。唉……
“童?楼公子认错人了吧。”
低低深沉的嗓音把楼清羽从以前的幻想中拉了出来,猛然一惊,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二殿下?”
“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睡得挺沉。”
“这点伤算什么,以前……”楼清羽忽然顿住,醒悟到身中数枪伤痕累累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以前什么?”
“以前清羽体弱多病,在生死间徘徊的时候比现在厉害多了。”楼清羽镇定的改口。
迦罗炎夜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可是那双眼睛,无时无刻不让人警戒。
楼清羽坐起身来,发现大帐里已经点上烛灯,茫然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近半夜。”
“什么?”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好像在回应他的话一般,咕噜咕噜的声音从楼清羽的肚子中发出来。
二人静默片刻,迦罗炎夜不动声色地道:“我让他们送晚膳来。”
楼清羽尴尬地道:“多谢二殿下。”
热好的晚膳送上桌来,楼清羽坐下用左手执筷,吃了两口才想起:“殿下用过晚膳了么?”
“用过了。”迦罗炎夜坐在一边。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他还能没吃饭吗。
“你的左手很利落。”他淡淡地道。
“嗯,因为我是左撇子。”楼清羽觉得他坐在对面看着自己实在难受,吃饭都难以下咽,可住在人家的大帐里又有什么办法。说来也巧,他上辈子和这辈子竟然都是左撇子,让他很有亲切感,运用自如。
楼清羽吃完饭,迦罗炎夜又传了沈秀清来给他换药,那个姓沈的还熬了一碗药让他喝,好像是防止发炎的。
楼清羽这个吃惯西药的人,来这里后最最厌恶的就是又苦又难喝的中药,头两年着实喝了不少,舌头差点苦的没味觉了,好不容易摆脱了孱弱的体质,这会儿又被这个二皇子害得再次端起药碗。想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迦罗炎夜几句。
喝完药,沈军医打着哈欠退下,楼清羽正在琢磨着怎么开口问迦罗炎夜晚上要怎么睡。他发现这个大帐里只有一张床榻,刚才他鸠占鹊巢已经在人家床上睡了半天,后半夜不知该如何是好,也没看到有人进来搭张床什么的。
他心里这么想,就这么问了出来。
迦罗炎夜一笑:“当然是和我一起睡。”
楼清羽一愣,脱口道:“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莫非……”迦罗炎夜沉沉的盯着他,慢慢道:“莫非你有什么不便?”
楼清羽看着他的眼神,心思一转,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如此。难怪他的态度一直有些奇怪。
楼清羽微微一笑,道:“清羽没有什么不方便,只是与二殿下共睡一榻,似乎有些失礼。”
“不碍事。军行之中,没有那么多礼数。”
“如此,清羽就不客气了。”楼清羽打个哈欠,走到床边坐下,脱下鞋子,和衣倒在床上。
迦罗炎夜见他如此坦然,心里冒出一丝疑惑,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道:“你不宽衣吗?”
楼清羽慢慢侧过头:“二殿下看我这样子,如何给自己宽衣。这里又没有服侍清羽的小厮,难道要劳烦二殿下亲自动手吗?”
迦罗炎夜顿了一下,点头道:“好,我帮你。”
楼清羽微微眯眼,慢吞吞地道:“那就麻烦殿下了。”说着坐起身来,伸开左臂。
迦罗炎夜见状有些迟疑。如果楼清羽真是个双儿,首先以楼相府的家教就绝不会同意与他同帐,更不会同意与他同床,到了此时,更加不会让他协助宽衣。
可是楼清羽长得很像双儿,迦罗真明又似乎对他颇有好感……
迦罗炎夜还是决定帮他宽衣。可是他从小是让别人伺候的,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做起来自然是笨手笨脚,几次碰痛了楼清羽的伤口。
妈的!真是倒霉!
楼清羽心中暗骂。被这个嚣张的二皇子射了一箭不说,还被他怀疑来怀疑去,还要接受他笨拙到家的脱衣法,真是痛死了!早知道还不如叫个护卫进来帮他呢。
迦罗炎夜自然看出了楼清羽的不耐,可是他也不耐得很。刚才宽衣的时候他趁机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个楼清羽好像还真是个男人,手骨和腰骨都不像双儿,不由有些失望。
将最后一件外衫扔到一旁,迦罗炎夜有些郁闷地道:“好了。”
楼清羽咬着牙道:“多谢殿下。”
“你好象有些不高兴?”迦罗炎夜希奇地看着他。
我这个皇子亲自帮你宽衣,居然给我摆这种脸色?
楼清羽扯扯嘴角:“殿下误会了,清羽一向这个模样。”
这个身子本来就不耐痛,都疼出冷汗了,还想我怎么高兴?
迦罗炎夜仔细看看他,道:“你不怕我?”
楼清羽迷惑:“怕?为何怕你?”
迦罗炎夜反而一愣,呆了片刻才道:“我是大齐国的二皇子,手掌三十万兵权的天羽大将军。”
“哦。”
楼清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里他不是住惯的讲究民主与自由的英国,也不是用一堆贵族装点门面的欧洲小国,而是货真价实的封建社会,是真正掌有生杀大权的皇亲国戚。
迦罗炎夜看见他的反应,突然心中一动,有什么说不清的东西从心底一闪而过。他轻轻一笑,勾起他的下巴:“楼清羽,你这人真有意思。”
楼清羽见他慢慢靠近,刚想说话,忽然错愕的睁大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嘴唇被他封住。
春风渡 正文 第五章 初涉
初涉一
楼清羽一瞬间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
他吻我?妈的他吻了我!
他为什么要吻我?他是同性恋?他要试探我?怀疑我是双儿?不不,他这么聪明的人早知道我不是双儿了。那是为什么?太子?还是楼相?
楼清羽冷冷的盯着他。
感受到他的冰凉与无动于衷,迦罗炎夜离开他,抿了抿唇。
“没有人告诉过你接吻的时候要闭上眼吗?”
楼清羽冷道:“没有人告诉过殿下接吻要看对象吗?”
“没有!”迦罗炎夜越发觉得他有趣,“我想吻谁就吻谁。”
楼清羽有些挫败。
可恶的强权社会!
“如果二殿下吻够了,请放开我,你弄疼了我的手。”
迦罗这才发现刚刚换好药的手臂又隐隐露出血迹,连忙松开手。
楼清羽冷冷地道:“我困了,要睡了,二殿下请自便。”说完往里躺了躺,翻过身不再理他。
迦罗炎夜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这个人,比想象中的还有趣。
第二天一大早楼清羽便被人从床上拉了起来,准备返京。迦罗炎夜让人给他腾出了一辆马车,慢悠悠地跟在大军后面进城。
楼清羽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军队。虽然只有三千人,却整齐有素,效率惊人。进入城门的时候,更是受到四方百姓的热情欢迎。
看来迦罗炎夜不仅治军有方,也甚得百姓爱戴,在民间有少军神之称。之所以称呼他‘少军神’,是因为大齐国已经有一位声明远扬的军神天威将军赫战连,迦罗炎夜还是在他手底下从小军校升上去的。再来迦罗炎夜今年不过一十九岁,按照大齐国律还未到举冠成年的时候。
不过从那家伙身上当真看不出十九岁的模样,若是原来那个楼清羽,恐怕两个加起来都不够。
古代人比较早熟,何况又是出生在皇家,根本不是寻常百姓可以比拟。楼清羽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还觉得有些心惊。他在这里重生后再不想卷入任何是是非非,只想做个普通人安然享受人生,可是偏偏事与愿违。这个身体的父亲是堂堂一国之相不说,来到京城短短一个月,已经渐渐卷入这个国家的政治权利中心,就算他不想,楼竞天早晚有一天也会把他推到朝堂上,去做楼相的儿子应该做的事。
迦罗炎夜后来没再为难他,天亮醒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准备出发了,马车直接把他送回了楼相府。
拜这伤所赐,楼竞天给他放了长假,伤好之前可以不用读书。楼清羽长舒口气,终于可以从那堆复杂艰涩的古文中脱离出一段时间。不过他却警觉到这个身体的锻炼程度仍然不够,必须尽快恢复以前的速度和力量,不然哪天再有迦罗炎夜那样一箭射来,说不定就小命休矣了。
好笑的是,这半个月来太子和二皇子好像比赛似的,都是一堆一堆的补品往他这里送,不过几日就把他的倚澜院塞得满满的。这件事不仅惊动了楼相,连皇上都惊动了,听说在朝堂上还向楼相过问过他的伤势,又送来一堆东西。一时间人人都知道楼丞相还有个小儿子,甚得皇上和两位皇子的喜爱。
“三少爷,外面有人要见你。”
“不见。”
楼清羽躺在藤萝树下乘凉,左手慢慢扇着扇子,秋儿坐在右边给他剥着葡萄皮。
这些日子他也从楼清扬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迦罗真明是已经过世的前皇后的儿子,军神赫战连是他舅舅。迦罗炎夜则是当今皇后的亲生子,外公是当朝太师蒋彦,与楼相平起平坐。二位皇子小时候原本关系亲厚,但后来不知为何渐渐疏远起来,自炎夜参军之后更加恶化,朝堂上有些人已隐隐看出了苗头。
“太子殿下性情宽厚,为人温和,原本对这个唯一的弟弟多有容让,但他二人的关系涉及国家根本,已有人多次建议太子让皇上撤掉二皇子的军权,太子一直迟迟未下决心。前几日不知怎么,突然在早朝时提出将二殿下调回京城常驻的建议。皇上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楼清羽听楼清扬这么说,拧了拧眉头,心里明白迦罗真明是因为迦罗炎夜上次私去猎场之事而心生缝隙。为了不想再次加在他们之中当炮灰,前几日太子来看他时都以伤势未愈需要休息为借口没见。昨天又来了一次,正好他刚喝过药,便干脆躺在床上装睡,避了过去。此刻外面有人求见,想必又不知是哪里来的人想和他拉关系。
“三少爷,他说您知道他是谁,会见他的。”
“怎么?又是哪位贵客?”
“他说姓沈,是二皇子手下的军医。”
“哦?”楼清羽想了想,道:“那就见见。请他到客厅来。”
这沈军医医术还是不错的,给他起箭时动作利落,抱扎的也很好,那天晚上还打着哈欠来给他换过药,回府后又特意送了医嘱过来,算来不能不承几分情。
楼清羽来到客厅,沈秀清笑眯眯地站起身,向他行礼:“楼三公子身子可是大好了?”
楼清羽这才看清沈秀清的容貌,见他也就二十一二的年纪,儒雅风流,笑起来嘴角处还有个酒窝。
“沈大夫,当日多谢你了。”
“哪里哪里,都是我做大夫的本分。说起来,还是三公子受了无妄之灾。”
看来他是知道事情经过的,楼清羽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沈大夫看不出来我都胖了一圈么?”
沈秀清仔细打量他一眼,笑道:“还真是胖了点。不仅如此,个子好像也长高了些。”
楼清羽眼睛一亮:“真的?”他这几日吃的大补之物没有十斤也有八斤,难不成这身子真是亏嘴,锻炼不够要用食补的?
沈秀清道:“三公子这个年纪,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嘛。”
“沈大夫不要客气,咱们年纪差不多,唤我清羽就好了。”
“既然如此,清羽也请唤我秀清好了。”
二人相视一笑,大有言谈契机之感。
初涉二
“你是特意来看望我的伤势吗?”
“是啊。算算日子也该好的差不多了,特来问候一声。”
“劳你费心了。”
“哪里哪里。其实二殿下也一直想来看看你呢。”沈秀清笑起来的样子好象一只狐狸,细长的双眼眯眯的。
楼清羽顿了顿,不期然地想起那个吻,淡下几分语气:“那可劳烦二殿下挂念了,清羽这点小伤已经无碍了。”
“呵呵,其实二殿下本是想来的,可是前些日子被皇上禁了足,想出门都不行呢。”
楼清羽奇道:“禁足?为什么?二殿下不是凯旋而归的么?”
沈秀清叹口气:“还不是因为你啊。”
“我?”
“皇上本来不知道二殿下回京途中擅自停留的事,可射伤了你,这事就瞒不了了。皇上为此十分生气,将二殿下禁了足。”
“哦。”原来如此。
沈秀清瞟了瞟他,忽然转变话题:“不说这个了。清羽,我看你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这些日子闷在府里也没什么意思,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和我出去走走?”
楼清羽想了想,道:“好。”
回屋匆匆换了身衣服,带上秋儿,与沈秀清一起出了门。
外面阳光明媚,街市上正热闹。秋儿跟在二人身后,一会儿手上已经抱了一堆零食,一边走一边吃,不亦乐乎。
“呵呵,清羽,你还真宠着这个小厮。”沈秀清见秋儿第六次征求了楼清羽的同意,兴冲冲的跑到前面的小摊上买果糖去了。
楼清羽笑道:“还是个小孩子嘛。”
“嘿嘿,清羽,你老实说,他是不是你收的内房双儿?”
楼清羽失笑道:“秋儿是男孩儿,不是双儿。”
“这样啊。”沈秀清摸摸下巴:“不是双儿也可以收房的,只是不能生育,将来没有子嗣,恐怕在房内难以长久啊。”
楼清羽淡淡地道:“即便有了孩子,将来恩爱情绝,也是一样的。”
沈秀清一愣:“莫非清羽是如此绝情之人?”
楼清羽大笑:“恰恰相反。清羽正是深知男人的劣根性,才早已发下毒誓,若不是今生所爱,清羽绝不会放纵私欲!”
沈秀清吓了一跳,直直的望着他。过了片刻,扯扯嘴角,不以为然地笑了。
男人有几个不花心的,这楼清羽果然年纪还小,才说得出这样的话。再过几年,怕也同当今世上的大多男子一般,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了。
凤华宫。
“儿臣参见父后。”迦罗炎夜向殿中正坐的一个清丽的中年男子行礼。
蒋后放下手里的杯子,指着右手边的座位,淡淡地道:“皇儿不必多礼,坐。”
“不知父后传儿臣来有何事?”
“本宫是你的母父,传你进宫来见见,又有什么事。”清冷疏离的语气,丝毫没有流露出此话应该有的情感。
迦罗炎夜似是惯了,面无表情地应了声:“是。”
然后便是久久的沉默。
这父子二人好像陌生人一般。蒋后只是看着手边的茶,而迦罗炎夜则一直盯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香炉里的檀香快要燃尽,进宫的时候差不多了,迦罗炎夜起身道:“时候不早,孩儿告退了,请父后早些歇息。”
“等等。”蒋后在儿子进屋后第一次抬眼看他:“你父皇要将你调回京城,封侯赏爵,你应了吧。”
迦罗炎夜暗中握紧双拳,深吸口气,冷道:“既然父后让儿臣回来,儿臣就回来。荆州一十三郡是儿臣浴血沙场打下来的,西关三十万将士是随儿臣出生入死走过来的,既然父皇和太子对我不放心,我就还给他们好了。”
蒋后仍是淡淡的:“如此最好,不要让你父皇和兄长为难。”
迦罗炎夜轻闭下眼,咬牙道:“父后,我有时真的怀疑,你是否是我的亲身母父。”
“我若不是,你外公又如何肯这样帮你。”
“你若是,又如何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迦罗炎夜冷笑,眼底是一片早已沉寂如冰的寒冷和心伤。“若不是我和太子相差四岁,我真要怀疑当初御医抱错了孩子,他才是你的儿子。”
“放肆!”蒋后瞪起双眼,锐利如锋的眼神与迦罗炎夜如初一辙。“这样的话不要让本宫再听见第二遍,不然即使是你,本宫也决不轻饶!”
迦罗炎夜仍在冷笑,只是眼底的寒冰深处,隐隐浮出一抹悲凉之色。
“儿臣告退。”
“等等。”蒋后沉声道:“你年纪也大了,封王之后也该立妃。最近不要出去惹事,老老实实等着你父皇给你指婚。”
“不!”迦罗炎夜脸色一变:“送我参军,削我军权,这些我都没有异议,但在婚姻大事上,我绝不任人宰割!”
蒋后眼睛一眯,刚要说话,迦罗炎夜冷冷地道:“因为我不想重蹈父皇的后撤!”
蒋后脸色一白。迦罗炎夜恭敬地行了礼,转身走出大殿。
温暖和旬的阳光缓缓地照耀大地,却丝毫没有照到迦罗炎夜的身上。
松开双手,手心已被不长的指甲嵌出血迹。
皇家无亲情。迦罗炎夜,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比你自己,更爱你……
迦罗炎夜望着华丽空洞的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