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带着前夫嫁人 第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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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前夫嫁人 作者:肉书屋

    麻烦二少爷了。”

    孟凡眼含笑面无情的点头,吩咐了身边人让下人带着她们离开了。

    看着绣女们和家丁离开,孟凡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对宋琬抱怨道:“我说宋琬,你也太狠了吧。我今儿可是跑断了腿,将这些人招了来,你几句话一完,这就打发了一半人。你说照你这打发法,我得跑多少趟?我这腿还不得折了。”真是的,她招来的,全部都安排了住处,而他招来的,还得经过她审核,这是什么道理。

    宋琬手持帕子,掩嘴一笑,说:“我打发了这些人,还不是为了咱们绣坊的绣品能够有提高的空间,若那些绣工一般的人留下,咱们的绣品可不一定成为俞镇最好的呢。”

    私下里没人了,颜路隐也没了一副高傲不可近的模样,反而十分随意的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侧头看宋琬的面容,嘴角噙着一丝笑,明眸之中的流光溢彩瞧着十分悦目。而他眼中的她,在他心里更是悦目而又悦心的。她的言语投足,他一毫也不愿错过。再宋琬的话,不由自主的点头赞同:“琬儿说的没错。”

    宋琬向颜路隐投去了感激一笑,继而说道:“不若明日咱们一起去,别分头行动了。”孟凡摇头道:“得了,我还是带着下人一起去吧,你们俩跟着,我怕麻烦。”那里是怕麻烦啊?实在是颜路隐的眼神可以射杀人了,他若答应了宋琬所说,明日他不用喝到贾记的豆浆了。

    “噗嗤。”宋琬笑着看向颜路隐,不外乎看到某人正瞪着孟凡呢,“好了不逗趣儿了。”说着到绣架后面去,看了眼张小指的绣品继续道:“张小指这丫头的性子柔弱了点,但这绣活儿可是做的大大方方呢,而且这么多人中,就她所做难得的悦目。”

    孟凡闻言起身走至宋琬的绣架边说:“你们这些女人该做的东西,我不懂,但听你这么一说,倒是觉得这绣活做的还挺细致的。”宋琬点头,道:“张小指的绣法和咱们在市面上见到的完全不同,它独有自己的风格,切针首尾处的接缝相当紧密,可以说瞧不出针眼,而且这针迹细的如鱼籽般大小,实属难得。”

    “这选的绣线颜色也比较清淡,倒是符合张小指那清秀的模样。”孟凡搜寻脑中的记忆,方才那女子若非宋琬问过话,他还真不会有印象呢。

    宋琬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孟凡,含笑道:“不过,这张小指以后指不定就是被其他绣女欺负的料,这般柔弱的性子,怕是软柿子,随人揉捏了。”

    孟凡蹙眉,低眉看宋琬道:“宋管事儿,你可是这些绣女的大管事儿,若这绣女们闹出个什么事儿来,我可是第一个找你的。”宋琬摸着绣架上的绣面,无所谓的说:“今后绣女会越来越多,我哪里顾得到每个人?不过张小指若绣活一直这般出挑,我想我不会忘记她的。”

    孟凡呵呵一笑:“得,你这是忽悠我呢。”说着大大咧咧的往外面走:“不管是谁啊,善良的宋琬是不会让她们受到委屈的不是?”问话才落,人也消失在门口。

    宋琬撇了眼远去的孟凡摇头,说:“咱们以每家每户的去招绣女的方法,真的会拖延你所定的开张时间。”颜路隐是一直瞅着宋琬的,见她和自己说话,笑了:“那你说该如何做?镇上人家的闺女可都不愿出来做工,只有邻村的穷人家女子,但她们又胆小,即使来招工,畏畏缩缩的让人瞅着就心烦……”

    因为颜路隐瞅着心烦,所以就打发掉了很多女子。人家畏畏缩缩并非她们愿意啊,招工之时那么多的男子站一边她们总有不自在也属正常啊。宋琬剜了眼颜路隐道:“明日咱们去云溪村,你尽量带女使吧,家丁有些着实不老实,瞅人家姑娘就不移开眼,太不知礼了。”

    颜路隐道:“就怕她们在路上奔波了不适应。”早就想过这问题,最后怜香惜玉的颜路隐还是决定带一群家丁。宋琬道:“云溪村还算近,远了咱们也采取别的方法啊,比如说谁愿意随着去且不拖累人的,赏钱嘛。”

    颜路隐无话可说,宋琬的这个法子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了。有钱作为诱惑她们会随着去,而且不敢抱怨。“随了你吧。”最终无奈答应了宋琬,叫了一声门外的小同子,吩咐了两句便让小同子去办这事儿了。

    宋琬听着颜路隐的吩咐话语,心里乐了,他怎么在其他人面前就是这样霸气的,令人畏惧的,还有他周身散发的某种压人的气势,令人想要躲避。有时候她都有这样的感觉,他不属于这里,待在这里纯属埋没。

    “瞅着我作何?”颜路隐回到宋琬身边,就见她提溜着两眼紧盯着自己,并不疑惑,反而是心里美滋滋的。

    宋琬脸红一笑道:“能作何,人生来不就是给人看的么,难不成你还不准别人看你了。”颜路隐呵呵一声笑了,捏了把宋琬的脸颊说:“走,送你回文瑜阁,早些休息,今儿可算累坏你了。”瞅着她那张疲惫的脸,这心里就疼。

    “我还好,不累。”宋琬脸泛出微微红晕。今儿他们俩可都没有私下好好说过话呢,可都忙问绣女们话了。颜路隐不愿,拉起宋琬,搂了下道:“听话,明日早些起,去云溪村。”宋琬无奈点头:“走吧。”

    颜路隐搂着宋琬走至门口,这才放开她,开了门二人之间的距离也就拉远了。莫名的,宋琬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总感觉前面的他和自己会有一天就像这样,一点点的拉开距离,一点点的远离对方。可又有感觉,他们会走至终点,人生的终点。

    翌日,天微蒙,鸡刚鸣,孟府大门口就有几辆马车朝两个方向行驶而去。

    颜路隐骑在马上,陪同着三俩马车往云溪村方向去。几日马车上装了两台绣架和绣具,是宋琬准备着让绣女们试针的,若觉得针法都还可以,她会直接留下她们,若一般也就给点钱打发了去。

    来到云溪村村头之时,宋琬掀开帘子看到了武林曾经说过的王家。当然这个王家不是俞镇的王宗城那个王家,而是云溪村的大户,不过再大也大不过镇上的人家,但在云溪村可算有头有脸,所以才有了当初请人上门给死了的老婆子哭丧。

    宋琬面无表情的瞅着王宅,心里一番嘲笑,之后又是一番感慨。正当感慨没有结束之时,宋琬听到了颜路隐的说话声:“祺少,真是巧。”想来之前楚祺和颜路隐打过招呼,宋琬还在感慨中,没有听到,反而是颜路隐的一点点声音,她没有注意都能听入耳去——这就是心里的人和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不同待遇。

    “不知颜少今日来云溪村所谓何事儿?”楚祺瞅了眼颜路隐身后的阵势,小小的惊讶了下说道。颜路隐也非瞒着的意思说:“来云溪村看看,可否有作绣好的绣女。”楚祺点头:“真是巧了,今儿我也来找绣女,届时颜少可得给我也留下几个作绣好的绣女才是。”

    颜路隐满面的假笑,说:“自是与祺少同分享,才对得起咱们朋友一场不是。”楚祺点头笑了下:“颜少说的是。对了,可不知宋琬姑娘来了没?我可听说她是你那未开张的绣庄的管事儿。”

    颜路隐心下冷笑,听说?宋琬是孟府的管事儿一事儿还未公开来,这楚祺就知道了,可想而知这孟府中已经有楚祺的人了。“祺少所听非虚,宋琬姑娘确实是今后绣坊的管事儿。”伸手指了指马车说:“宋琬姑娘正在马车上休息,到了云溪村方能叫醒。”言下之意是:你祺少还是老实的待着别打什么歪主意

    “原是同来了,既是在休息,我便不打搅了。那么就让我陪着颜少同往云溪村,一路上也有个说话的人,以免寂寞。”楚祺一脸的纯良笑,令人是拒绝也拒绝不了。

    颜路隐也只好点头说:“祺少一人确实过于孤单,咱么同行也好,起码能说说闲话。”楚祺的笑容僵持了一瞬,继而又是笑容道:“颜少说的是。”

    而后这一路上,楚祺都跟随着,待在村中心大张旗鼓的招绣女之时,楚祺又悠闲地坐下看着“休息”好的宋琬去问那些会作绣的女子问题,还看她们作绣。楚祺这期间一句话未说,只是观察着什么,感觉着什么。

    楚家女王

    初夏,碧空万里,天边吹拂着朵朵白云,阳光透过云层直射大地。清晨的云溪村被笼罩上了一层迷蒙而又模糊的金光。襄河的上游河面比较宽大,故而周边水汽弥漫的面积大,相对于云香村,这里会湿润很多,夏日里也凉快多了。

    村子中心处,有襄河的一条支流过,而颜路隐一行人便是在这条支流岸边驻足,找来了村长挨家挨户的去通知俞镇孟府来招人一事儿,让会绣的女子全都来。

    当然,也有很多人不愿让自己女儿出门做抛头露面的事儿,即使孟府人说了绝不会在人前露面,他们也不乐意。可能因为家里还算过得去,不让女儿出门受苦吧。但还是有大多数人来参加。宋琬让使女将绣具全部准备好,稍稍问了几句便让她们作绣,宋琬和颜路隐选人只看绣工,只要一般过得去宋琬皆会留下。若觉不可,一如昨日给点钱打发了。

    颜路隐发过话,绣女每月可回家探亲一次,若在孟府的绣坊待够半年,会涨月银,而且吃穿住行皆由孟府安排,不必有一丝疑虑。

    听到这么好的消息,村民们没有下地的都会来围观,有些人还特地放下手头的事儿,从地里赶来,希望自己女儿的绣活能被看上,有些村民们对望族孟府的信任是十足的,也放心女儿去孟府做工,再者抱着留在孟府怎么都有可能出头的念头,无论如何也将闺女送进孟府去。

    清晨之时阳光并不烈,而是暖洋洋的令人舒坦。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将至晌午,日头开始灼热起来。站在日头下的宋琬,看着别人作绣,时不时的抹了把汗。抱怨这初夏的天儿竟然也热了起来,平日里都没有这般感觉。

    正想抬头看向颜路隐时候,颜路隐和楚祺同时叫宋琬:“琬儿。”

    “宋琬姑娘。”

    接下来,颜路隐和楚祺相互瞅了一眼,作为一个“外人”的楚祺只能不说话,等颜路隐说。颜路隐得意一笑,对宋琬道:“我已着人将树荫下收拾了下,下一拨的绣女就在树荫下作绣吧。”宋琬赞同点头,又回头看了日头下的绣女们,她们也做得差不多了,宋琬点了几名女子让她们领了钱走人,留下的女子记录了名字就让她们回去和家里告个别,带上一点换洗衣服就可以等待着同回俞镇。

    又有一批女子随着宋琬的带领来到树荫下作绣。宋琬一直站着,虽然腿脚有些酸,但她还坚持着。

    楚祺坐不住,捏着扇子起身走至坐着的绣女身边,同宋琬一起看她们作绣。“这些绣女的做工一般,宋琬姑娘觉得呢?”宋琬并没有发现楚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走至她身边了,转头微笑了下,眼眸还瞟过颜路隐,见他端坐在树下,专心和村长说着什么,道:“一般不要紧,若真太差才会真的耽误生意。”

    楚祺一愣,这可不是他心里的宋琬啊,这么不上心,敢情糊弄人呢?“我劝宋琬姑娘还是挑几个绣工好一点的,若就你这般不上心,颜路隐的绣坊可就在俞镇是压底的。”

    宋琬自是有自己的打算,她怔神的是楚祺这苦口婆心的样子。不过十分感谢楚祺这忠告:“谢祺少关心,不过宋琬经验尚且不多,今后祺少多多提点才是。”说着还时不时的看楚祺的衣裳。锦缎那些的,宋琬不稀罕,稀罕的可不就是他锦缎上的绣纹?宋琬心中叹息,这祺少相貌好看不说,穿着打扮又是出挑的,想是极其有品之人。只不过他那双凤眼总是闪着异光,让宋琬不自然。

    “关于绣,你大可来问本少,出自绣品世家的,自然能够帮你。”楚祺十分自信的说。宋琬点头微笑:“谢过祺少。”之后别过眼继续看绣女们的绣活。

    若是起初,宋琬会因楚祺身上的衣裳而惊讶不已,然而见的多了宋琬也就没有当初的那种新鲜劲儿了。而且她也知道,今后颜路隐和他之间的交道不会少,想看身上的绣纹,并非难事。所以宋琬淡定了,一方面因为颜路隐,一方面因为楚祺。

    宋琬和颜路隐的关系明确了,自然是要避嫌。而楚祺那双眼早就告诉宋琬,他的意思。故宋琬绝对不能再在楚祺面前失态,若被他误以为她有什么心思,这才让宋琬觉得是尴尬以及担忧的事儿。

    颜路隐一边和村长说话,眸子还关注着宋琬这边,对宋琬现在这冷淡的态度十分满意。凉着楚祺才好,他心里才会乐。

    楚祺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宋琬的冷淡,而是认为这就是宋琬的性子,他跟在她后面,偶尔还跟宋琬说哪个绣女的绣法是怎样的,哪个绣女的绣法会有多少提高的空间之类的。

    宋琬只是耐心听,因他说的并非全错。反而有些是宋琬都未有触及过的,她乐意听。

    傍晚之时,云溪村的绣女名单也定下了,差不多二十来人,因马车不够向村长借了两辆,一共五辆马车正好安排了二十多人回去。颜路隐怕宋琬在马车里挤着了,就让宋琬骑了他的马。

    若楚祺不在,颜路隐会和宋琬同骑而行。碍于楚祺,颜路隐也就只能给宋琬做牵马小厮了。宋琬倒是乐了,瞅着颜路隐的黑脸,好笑又好气说:“怎么,给我牵马就这么憋屈?”

    颜路隐摇头:“我憋屈什么?只是这夕阳西下之景,你我不能在一骑之上欣赏,实属遗憾。”

    宋琬抬头看了看西下的落日,那泛着红光的圆球正一点点的往下移动,山边被照耀的红光闪闪,远处的河水中还泛起了涟漪,夕阳在水中显得那般飘荡,令人悦目,心情也随之畅快起来。但看到就在他们前方右边的人,宋琬蹙了蹙眉,小声对颜路隐说:“我要下马,同你一起走。”让楚祺一人骑着马儿逍遥吧。

    颜路隐顿然面部表情柔和极致,拉住了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伸手对宋琬说:“夫唱妇随。”宋琬脸霍然红了起来,不理会颜路隐的手,想要径自下马,却下不得来。最后只能恨恨的搭上颜路隐的手,任他快速将她抱了下来。

    正待宋琬站稳了,楚祺那双深邃而又异样的眼眸正投来一道令人浑身不自在的视线。宋琬莫名的颤栗了下。颜路隐捏了捏她的手心,这才安了心。和颜路隐拉开了距离,宋琬往颜路隐的外侧走去,一副坦然的模样似乎方才没有发生什么似得。

    楚祺眯了眯眸子,将眸子的视线转移到别处,紧了紧手中的马鞭,很快也下了马来,等待着颜路隐和自己走近了,这才牵着马走,他要与他们同行,直至俞镇。

    一路上,宋琬并未说什么话,即使楚祺问话,她也简单回答,要么就是颜路隐回答。回到了俞镇,楚祺自然是要与颜路隐二人分开,看着他们一对璧人一般远去的背影,楚祺眯了眸子,嘴角那抹诡异的笑浮现出来。

    今日他其实并没打算招什么绣女,而且他堂堂楚家大少也不必单独一人做这些事儿。他故意在前往云溪村的路上与颜路隐“巧遇”,是因为宋琬。

    是的,才与他不过几面之缘的宋琬,早已占据了他的心。

    他脑海中她的背影、她的浅笑、她的行举、她温软的身体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清茶之味,都令他心神荡漾。然她和颜路隐之间,令楚祺恨得咬牙。

    他们,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也非下人所报那般单纯。楚祺知道,一切都了然于心。但他不会点破,因为他没有卑劣至此。但若让他和颜路隐比那股子痞劲儿,那么他是自信满满的。

    他相信,自己绝不会输给颜路隐,孟家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楚祺回到楚宅,率先去瞧了自己的母亲,准备询问些关于刺绣的问题。他并非不懂,但懂得只是皮毛,只需商场之上用得着的那些,故而他不会深究刺绣这门学问。

    他的母亲,楚岳氏是从刺绣之城,滇城嫁至俞镇的。虽说是滇城这样的大城,但楚岳氏是滇城岳家的庶出,再怎么是大城中的人,充其量今后也只能做妾室,而非正房。然楚老因为她的刺绣远名他乡,便不顾家里反对,娶了滇城岳家庶女做正房,只为其绣工。

    楚家因楚岳氏绣品立马在俞镇扎根、站稳了一直摇摆不定的脚步,而楚岳氏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人,早看出楚祺之父楚锦云的心思。

    他是想得到了楚岳氏的绣法书籍,便让她成为楚家的妾侍。然而楚锦云的目的未得逞,楚岳氏就再未将绣法书籍交出来,就为楚锦云生了两个儿子,牢牢的套住了楚家老太君的心,以至于楚锦云再无压妻之念,反而被妻管治的,就娶了一个妾侍,妾侍只为他生了两个女儿。

    楚锦云算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其实他也是喜欢楚岳氏的。至今并没有发觉这个女人心机,未发现自己之妻的心思,一直将其当做贤内助,而他也因当年起了打压她做妾室的念头而感到惭愧。

    楚祺最是佩服自己母亲的地方就是这里,让父亲惭愧了近半辈子,也让父亲对她百依百顺了半辈子,在这个儿子眼中,这个爹实属窝囊的冤枉。

    楚锦云并非真的窝囊鬼,若真如此也不会生出楚祺这般脾性怪异的儿子来。楚祺的性子是随了楚锦云的,但他的心却是随了楚岳氏。

    一回来就给楚岳氏行了一记大礼,而后巴结着自己的母亲,将她的绣法书籍拿出来瞅瞅。

    楚岳氏并没有瞧出楚祺有什么不对劲,也知道楚祺绝不会将她东西给别人。故而放心的给楚祺看,说:“这本书我是打算给你的媳妇儿和祎儿的媳妇儿的,倒是你们一个个不操心自个儿的事儿,真是让为娘担心。”楚岳氏常年不出门,在楚家院内也总是喜爱打扮,但一般都是稳重端庄,更是不显得她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

    “娘亲,放心。不出半年,儿子给您带回个儿媳妇来。”宋琬,他和颜路隐争定了。

    闻此言的楚岳氏乐得跟开了花似得,两眼冒精光的笑道:“莫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楚祺并不做表示,而是接过了楚岳氏的书,看了起来,楚岳氏也不问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有分寸的人,不会乱来。

    楚祺安静的看书,瞅见了何处不懂会开口问,楚岳氏也爽快回答。但她心里还是有不解,儿子怎么看这种麻烦的书起来了?这般主动,莫非因为他心里的人?楚岳氏虽是好奇,却从不问出口,儿子愿说就会说。她不做唠叨婆,扰了儿子兴致。

    楚岳氏又怎会知道,楚祺看这书是想将自己所看的,想间接告诉宋琬。

    楚祺这种能将自己的底翻给别人看的人,是不怕对方的实力以及势力的。他相信,俞镇之上他们楚家的刺绣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的。

    绣坊起名

    绣坊的绣女经十来日便招的八九不离十了,招来的绣女全权交由宋琬管理。

    孟府西边有一个院子,一直空着,这会儿正好有了用处,绣女们就在这个院子里作绣。宋琬作为管事,可以不作绣。但她依然坚持和她们同在,一起作绣。

    颜路隐说了,第一批绣活是拿来送与顾客的,质地不需要太好,只要比崔记的好,但远比锦绣庄的差。而且送出手之时,还与人说价格,这是想让人知道俞镇上新开了一家绣坊,刺绣质量比崔记的好,价格又比崔记的低,自然会有人记住有这么一家绣坊存在的。

    宋琬也在培养一批能够撑得起台面的绣女,让她们所绣能够和一般的绣女所绣的拉开距离,之后再从这群体中选出作绣上乘的人,绣坊的目的并非只是高于崔记,而是高于锦绣庄。

    半月下来,宋琬着手的事儿也慢慢顺手起来。绣女中有作绣一般的人,但一般都比较老实安静,也有作绣相对好一点的,却就因为那一点的“好”就有些傲慢起来。

    人都是这样,有一点点比别人好,就会仰着头俯视别人,甚至不将别人看在眼里。宋琬最是讨厌这样的人,尤其这样的人还在她身边的。

    不过,现在宋琬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待她慢慢发现,而且在绣坊开张之前,她不会踢走一个人,而是将她们当佛一样“供着”。待开张之后,再采取措施,让不安分的人安分起来。

    孟府的绣女有近百人之多。一日下来的绣品也不少,香囊、荷包、绣帕皆是一些小物件。宋琬也会别出心裁,让人打络子,络子的布料上也能绣上几针,以显示络子的特别之处。

    宋琬另有提拔之人并非做什么小物件,而是做大绣,如山水画、四君子图、用于屏风、台屏的各类图纹的双面刺绣、置于墙壁做壁画的诸如此类。绣这类的需要的时间长,工艺还得细致,最为主要就是将这类绣好了,置于绣坊做样品。

    张小指就是宋琬所提拔人中的一个,宋琬喜欢张小指的静雅气,却不喜欢她那畏缩的胆小模样。故而她也有心□她。宋琬不求自己能改变别人什么,只是想让她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得去畏惧,也不是每个人都得去回避的。她的行径,实在让人苦恼。

    比如张小指在作绣之时,若颜路隐或是孟凡来西院她作绣的房间看,张小指就会捏着针发抖,什么也做不了,待他们离开后很久才缓过神,脸蛋也不会跟水里煮过一样红的不能见人,之后才敢继续下针作绣。宋琬因张小指的这一点,不知说了她多少次了,她是众多人中唯一一个让宋琬生火气的人。那些没事儿爱是非的女人都不会引起她的怒气,这也说明张小指在宋琬心里的位置不一般了。

    有一段日子宋琬和颜路隐没有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在一起一般都是正事,这两人现在谈公事的时候,就跟合作伙伴一样,别的什么都不说,就连闲之余都不愿说说小话。

    而这夜,颜路隐拖着疲惫的身子刚躺倒在床上,闭目准备睡的时候,满脑子浮现出了宋琬的笑脸。颜路隐一骨碌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了衣就往门外走。刚开门发现小同子还在门口,他便放慢了脚步,又是一副稳重而又沉着的样子,平静开口道:“什么时辰了,还不去睡?”

    小同子呵呵一笑说:“爷,本来小的是要去睡的,可方才我看到宋琬姑娘一个人往水榭去,我就想着回来与您说一声。”颜路隐挑眉,小同子从小到大跟他在一起,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况且这个心腹处处向着他这个主子,他的一切,小同子没有不知道的:“琬儿去水榭?”颜路隐一脸的疑惑,那丫头不睡觉,半夜的去哪儿干嘛?说着蹙了眉瞪了眼小同子说:“猴崽子赶紧去睡。”

    小同子嘻嘻的贼笑了下:“小的这就去。”说着就回去了。颜路隐对着小同子的背影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小同子是个机灵人,身子骨也健壮,可惜是个小太监,不然也颜路隐也定是应了孟凡给小同子说亲。

    颜路隐叹气后转过身,往文瑜阁的水榭去。

    十五刚过,月儿还是滚圆的,如玉盘悬挂在深蓝的夜空中,璀璨的星耀眼夺目,就跟孩子的眼眸一般,调皮的眨动不已。于回廊中看天边的月,那股子清明直透心窝,颜路隐的心情也好多了,忙碌一日下来的疲惫也随即消失。

    颜路隐扬起了嘴角,从回廊看向水榭,正瞧见宋琬那单薄的身影,坐于美人靠边,看着漏窗之外的景色。她淡然的表情在月的清辉下显得有些苍凉,莫名的颜路隐这心里疙瘩了起来。

    快步走至宋琬身边,见她有些意外的抬头看自己,颜路隐笑了:“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些什么?”宋琬捏了捏手里的乌龟,笑道:“我在想要不要将这王八送入水中呢。”

    颜路隐看了眼宋琬手中的乌龟,立马绷了张脸说:“你敢放它走试试。”宋琬噗嗤一声:“我也不舍得,养在瓷盆中,闲的时候看看它,也挺好的。”颜路隐自当是知道宋琬不舍得,方才的话不过是气气他罢了。“还没有回答我,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莫非是想我了?”

    宋琬啐了颜路隐一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想你做什么,又不可当包子吃了。我是在想你交代的事儿呢。”

    “我交代什么事儿了?”颜路隐回想了下今儿一日所做的,没有想起要让宋琬做什么的。“坐下说。”宋琬指了指美人靠,他老是喜欢居高临下的站着,给她压力。

    颜路隐依言做到宋琬身边,拿过她手中的乌龟,放在一边。而后将宋琬的手紧紧的捏在自己手中:“说吧,我交代你什么了?”

    宋琬撇了眼颜路隐道:“下月可就开张了,你不是说绣坊的名字都还没有定下来吗?我一直在想这个呢。”颜路隐这才恍然大悟的想起了什么似得:“还别说,这事儿我一直挂心里呢,今儿倒是没有想起来。你倒是说说,想到了什么名儿?二弟所取的真的就没有一个合适的?”

    孟凡给绣坊取了几个名字,简单且好记,比较大众化,底层人通常都能够记住。如:孟记绣坊、孟记绣品、孟家绣铺。宋琬知道颜路隐心里的目标,自然不希望名字取得太过大众化又不大气。

    楚家的锦绣庄名字可算是大气得体。一个“锦绣”可就是精美鲜艳之意,这美丽、美好的意思可全都占据了,还能有比这两个字更好的意寓的吗?

    有,但――得想。

    什么孟记绣坊之类的,太过普通,而孟凡的想法也过于简单,他只想着名字它不过是个名字,以后这绣坊靠的是绣品,而非名字。孟凡打算取一个对百姓来说好记的,但上层人士,被他忽略了。今后绣坊靠的可都是上层人士家的夫人妾侍来买这些,单靠平民百姓,想要绣坊成为俞镇最好,那是不可能的。

    “若你们做小生意,二少取得不错,可你们是要做大的。怎么能随便取个如此大众化的名。”宋琬道:“你也想了吧,说说你所想到的名字。”颜路隐浅笑,眼眸灼灼看着宋琬说:“我想我取得指不定也上不了台面。”话虽这么说,但颜路隐还是说出了自己所想:“云锦绣坊,你觉得如何?”

    “云锦绣坊?”宋琬摇了摇头:“四个字,不好。且其中二字就与楚家的重了。不过‘云锦’二字倒是很好。”重名倒是无所谓,但这个名字重的以后会令人误会,也有人会故意将这两家混淆了去。

    颜路隐自是想过这个问题,但大家若将“锦”和“绣”连起来,而忽略“云”字,那么就失去了它最原始的意思了。“‘云锦’自是很好,若去掉‘绣’字,直接叫‘云锦坊’是不是有些唐突?”

    宋琬轻念几遍颜路隐所说的这三个字:“云锦坊……”

    颜路隐听着宋琬轻吟,只觉得她似是在吟小曲儿似得,让人欲听不能:“琬儿,如何?”

    宋琬抬眸看颜路隐,满眼的笑意,嘴角弯起的弧度很大,开心的说:“就叫‘云锦坊’吧,很不错的名字。云锦云锦,锦织如云霞,美灿唯有绣。”

    颜路隐看着宋琬的笑颜,竟是看的痴了,不染而黛之眉轻扬,眉宇间洋溢着神采,眼眸濯濯泛着水光,月下白皙的面容似是镀了层银色,苍凉却清冷。“琬儿,就听你的,叫云锦坊。”说着脸庞靠近了宋琬。

    宋琬想要躲开颜路隐,却被他毫不留情的伸手扣住了后脑,发出低沉的呢喃声:“今晚,你很美。”宋琬顿然红了脸,只觉得耳根子要着火似得。然他的唇碰上她的时候,她的心平静了,异常的平静。无了那羞怯之意,反而以一种欢喜的心情去享受两人间的甜蜜。

    末了,颜路隐睁开迷蒙的眼,双手捧着宋琬的脸颊,大拇指摩挲着宋琬的唇,说:“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见你了,又似乎你近在咫尺,却触摸不到。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你的存在。”

    宋琬看着颜路隐额边的发,伸手帮他捋了捋,说:“你太忙,店铺装修之事让你费心了。”颜路隐摇头:“让我费心的却是你。即使你在面前,我却还在想你,你告诉我如何才能阻止我的这种相思?”

    宋琬顿时无了话,她能说什么?都整日在一起了,他还想念,她实在没了法子了:“你想怎样啊。”

    “陪着我。”颜路隐令宋琬猝不及防的投入了自己的怀里,说:“这会儿多让我感受你的存在。”

    宋琬听着忽而觉得心里麻麻的,总觉得这样很怪异,但她拧不过颜路隐的,也就打消了推开他的想法,靠在他的肩头,静静的听着虫鸣水乐,享受着这宁静的夜。

    三儿之婚

    云锦坊的生意蒸蒸日上,名气也很快在俞镇传开来。然此时正值七月中旬,云锦坊开张方一个多月,能够让俞镇人知道,且得到俞镇人的赞同,并非单靠孟府的名声,主要还是云锦坊物美价廉的原因,让云锦坊名扬千里。

    云锦坊慢慢在俞镇站稳了脚跟,受众人喜。但人心自是不会得到一点点的成就而满足的,尤其是颜路隐这样野心勃勃的人。他见云锦坊有继续发展的趋势,也便慢慢筹划着将云锦坊开遍江南。当然,这些还在筹划中。

    目前他主要筹划的还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和宋琬在一起不是一日两日了,越是与她在一起,越是觉得这样根本满足不了他,他想要宋琬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而不是身后跟着一个小屁孩和一个整日不知脸皮为何物的赖皮虫。

    小屁孩不用说,就是六岁的武林了。这个孩子,就跟鼻涕一样,甩也甩不掉,当然这个时候也不能甩了他。

    赖皮虫更无耻,就是那锦绣庄的楚祺。他离谱到自己有家业不顾,理所当然的日日跑到云锦坊中来告诉“朋友”他的经商之谈,他口中的朋友是孟凡和颜路隐,然而每次总是将目标转移到宋琬身上,还让人找不出理由将他驱逐出门。若真将人踢出门,颜路隐的名声可就再一次被人瞎了。外人会说:人祺少来给你们讲经验,你们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踢人出门,真是仗着家世门楣,做无礼没有德行的事儿。

    宋琬倒是无所谓,因她只当楚祺是个无关紧要的朋友,能从他身上得到的无非就是绣法、绣技。又一次,无意间听到楚祺说他和他弟弟身上所穿的衣物皆是出自楚夫人,宋琬便来了兴致,想要见识一下楚夫人的绣工。不料却被楚祺一口回绝。

    楚祺说他母亲不会踏出门半步,想要见到她只有一个法子,就是成为楚家的媳妇儿。当场,宋琬恨不得拿针扎死楚祺,可面儿上还是微笑,只当他开玩笑,淡然的说:“真是可惜了,若宋琬未嫁,指不定还有幸见到令堂。”

    当时的楚祺自然不是开玩笑,但也绝不会真到哪里去。

    后来宋琬将这事儿告知颜路隐,颜路隐就禁了宋琬的足,不让她踏出孟府,让她留在西院好好调?教绣女。这样,楚祺也少去云锦坊,因为宋琬不在了。

    日子依然平静的过,宋琬忙碌于带领绣女们作绣,颜路隐和孟凡打理店铺,筹划未来。武林依旧屁颠儿屁颠儿的念书,学着做人。孟方准备着明年春闱,而他身后的跟屁虫是刘闻喜,一直纠缠着他……以至于他时常看不进书去。

    孟府二老简直就如神仙眷侣,从来不管儿子们的事儿。只不过每月孟府中人会有一次家宴,什么事儿什么话都在这个时候说。这次他们二老挑起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家中三子的终身大事。

    颜路隐推搪的理由是先立业后成家,二老无了话可说,看向孟凡。孟凡本想说立业后成家的理由,但颜路隐用过他便不好再用,只得另想法子说:“孩儿已有喜欢之人,明年初春必然娶之,现在还不方便说出她是谁。”谎言,大大的谎言。但孟凡说的义正词严,一点也不含糊,谁人听了也不会觉得这是大谎言的。

    二老再看向他们的小儿子,刘闻喜可是日日缠着他的,如此这般的培养感情了,若还不能够动心,他们的儿子可算是石头心了。

    孟凡却大义凛然的说:“儿子明年春闱,入朝为官,替百姓做事儿,为国君解忧,立誓成为国之栋梁,若这个时候谈婚论嫁,岂不是乱我心,扰我梦吗?爹娘绝不会希望方儿成为读书人的败类吧。”

    二老哑口无言。他们自然希望儿子能够成为国之栋,百姓口中的好官,也好慰藉孟府宗祠中的那些个牌位。

    这次家宴后,孟府二老再也不提这事儿了。要也是待明年孟方春闱、孟凡说出心仪的女子后再做决定。颜路隐的志向大,他们知道再怎么提,他也有他的理由拒绝娶妻。

    孟府的一切又恢复平静,所谓娶妻成家一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然没有多久,云香村中却不安定了。

    这日,天气阴沉,武林早便去了夫子那里,进学十分认真,有宋琬在身边,日子过得也是悠哉万分。但听翠儿说大门外有个自称铁二娘的人说有急事找宋琬,武林便放下书着急这去见铁二娘,是不是帮着家里送信来呢?一定是这样了,爹会写很长的嘱咐信,一定让他好好学习才是吧。

    武林让翠儿去西院将宋琬叫出来,而武林带着书童赶往前院。孟府的人倒是很知礼,请了铁二娘在小厅子里坐着,还倒了上好的茶来伺候着。

    铁二娘是第一次喝有钱人家的茶,虽说很想赞一下孟府的茶好喝,可心里有事儿如何也顾不得什么茶不茶的了。看到了武林过来,急急忙忙的就拉过武林,问:“你娘子呢?”

    武林给铁二娘行了礼回答说:“娘子在西院和绣女们作绣,一会儿就能赶过来。”翠儿的腿脚快,十分得力。“铁二婶,您找我和琬儿娘子什么事儿?您不妨先与我说。”

    铁二娘看着一本正经的武林,心里却不知什么滋味。这个孩子她看着长大的,一直很听话,很乖巧。可就不知,得知家里的事儿,他会怎样。“还是待宋琬回来,我一并说了,免得……再说一遍。”她也不想多说,这种事儿无论怎么说,心里都难过。

    武林呵呵一笑:“也好。”说完就坐下同铁二娘一起等待宋琬。铁二娘着急,也在酝酿着怎么说,别让两个孩子接受不了才是。不过话说回来,上天就是不公平,成寡妇那样的人竟然安然的活着,而武陈氏这样性子淡且时常助人的人竟然……命短至此。“林儿,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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