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千金 作者:肉书屋

    姐也不是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那么她只要做得更好一点，是不是就有超过的可能。

    不是她想和云舒比，而是多年的习惯，嫡庶的名分，老太太和周姨娘的耳面提名，长年累月的怨气聚在一起，就好像找到一个突破口蓄势待发。

    云舒若知道静宁所想，一定会冤枉死，她哪知道自己的忽然失态，竟会引发这么多怨念。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云舒吩咐丫鬟煎药好药，见王氏还没醒就让她们先热着，淡淡看了顾元重一眼，才缓缓从屋里走了出去。

    没有失礼也没有尊重，看见女儿的眼神，顾元重只觉得咽喉梗塞，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等他回过神来，云舒已不见人影。

    其实她并没有走远，心中的思绪在离开主屋以后更加杂乱，她知道想去军营是弟弟的愿望，也是他从小到大的理想，理智上她应该赞成、支持，可心理上却怎么也接受不了，古人的孩子早当家，十三岁去战场并不少见，但她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云柏的年纪在她眼中最多不过一个中学生而已。

    缓缓走到荷塘边，找了个阴暗的地方坐下，背靠着假山石，挡住正午的阳光，她和云柏的住所，只有一墙之隔，荷塘是内院和外院的连接点，也是云柏去正院的必经之路。原想去找他问清楚，但走到这里却忽然不想前行了，虽然责怪他让娘伤心，但更多却是不知如何面对。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云舒漫不经心地看去，侧身让自己的身影躲在假山之下，在没有理清思绪之前，不想让云柏看见，今日太过激动，虽然下手不重，但她好歹也习武多年，也不知把弟弟打疼没。

    心中微微苦笑，原以为她时时刻刻都能淡定，没想到还是功力不够，终于理解娘为何一遇见自己和弟弟的事情就变笨，其实她又何尝不是一样。

    “战场杀敌最忌意气用事，你行事如此冲动，让我们何如放心。”云清担忧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云舒赶忙竖起耳朵。

    “谢谢四哥，我知道了。我也没想到娘会这么大反映。师傅跟我说起去军营，当时只顾着兴奋，不曾想爹也会反对。”云柏垂头丧气的说道，不难看出他此刻的沮丧。

    “爹也是心疼你，以后切莫如此，母亲怀着身孕受不得刺激，你若事先跟我或六妹通个气儿，怎么也不会闹这般严重。”云清清皱着眉头斥道，也不知自己支持他的想法是对是错。

    云柏叹了口气，看见姐姐和娘如此，他心里也不好受，闷闷地声音带着几分倔强：“姐姐肯定伤心了，但我还是想去从军。”

    云清笑了起来，怎么看面前的少年都还是个小孩子，之前与爹对持的架势也不知去哪了，温和地说道：“我明白，只是也要分时候，母亲生产在即，你怎能此时离开，这岂不是让她忧心。”

    云柏抓了抓脑袋，显得有几分烦躁：“这次机会难得，跟着裴大哥不会有什么问题，不仅立功的机会多，也不用担心被抢功，只要有真本事，就不会被埋没。”

    云清脸色沉了下来，双眼定定地看着云柏：“你老实告诉我，你此去军营为的是保家卫国，还是升官发财。”

    云柏愣了一下，不满起来，抿了抿薄唇说道：“当然是保家卫国，从小我就志在沙场，我想当大将军，我想光耀门楣，我觉得保家卫国和升官发财并不冲突，我要挣功勋，我不想让娘和姐姐被人看低，我要让她们以我为荣，再也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云清面色复杂，心里有些酸酸的感觉，说话的语调也沉重起来：“是四哥不好，没保护好你们。”

    云柏洒然一笑：“关你什么事儿，在侯府你也身不由已，其实你一直都是好哥哥。”

    云清摇了摇头：“还不够，若是我够好，就不会让你从小吃那么多苦，是我没用不能成为你们的依靠，才让你小小年纪就想着建功立业。”

    云柏笑了起来，阴郁的心情也因他的话而变好：“四哥已经很好了，谢谢你的理解与支持，如果没有你，我也不知能不能在娘和姐姐的眼泪中坚持，我只是想不通，为何连姐姐都不能理解”云柏的声音越来越小，余音飘散在风中只有淡淡的失落。

    云清看起来有些惆怅，神色有些迷茫：“虽然支持，但不知是对是错。”

    “四哥放心，有裴大哥照顾，不会有问题，娘和姐姐那边”

    “你这臭小子，我知道了，还有你对父亲尊重点。”

    “哪有不尊重了，我对爹从来都很规矩。”

    “那是表面现象，还想骗我。”云清敲了一下他脑袋，怒瞪了他一眼，感觉极为无奈。

    “哈哈，四哥睿智，我可是很尊敬爹的，只是不亲密罢了。”云柏笑嘻嘻地说道，不过也算是事实。

    云清摇了摇头，无奈道：“你还是担心母亲吧，今儿把她气晕，等她醒来有你好受。”

    云柏苦瓜着脸，絮絮叨叨又说了起来，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转过荷塘拐角，直到听不见任何响动，云舒才从假山石的阴影里出来。

    听壁角不是个好习惯，云舒淡淡笑了一下，有些失落，又有些释然，听着他们的对话，忽然有了豁然开朗之感。没想到，自己连四哥都不如了，这就是男人思想和女人思想的差距吗。

    雏鹰不学会单飞，永远都长不大，纸上谈兵的将领，永远也成不了将军，以爱为名把弟弟绑在京城，绑在家里，其实就等于折断了他的双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而她又有什么权利去剥夺弟弟的梦想。听着他略带失落的声音，心里忽然感觉到一阵抽痛，她是最了解弟弟的，怎么能对他没信心，怎么能禁锢他的志向。

    尽管他现在还小，相信再过几年自己还是会觉得他小，弟弟的武艺，学问她最清楚，她怎么能不信弟弟的本事，这就是所谓的恋子情节吧，没想到自己也会犯这毛病。

    心里有些妥协，面上却是不显，有些问题要先了解清楚，今儿云柏一说去军营就吵了起来，具体情况还不知道，若真和裴将军一起出征，或许她可以放心少许。战场上刀剑无眼，既然无法阻止他的决心，那就要把伤害减到最低。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啦，原想着假日补更，没想到放假更忙了，家里来客人啦，很累，很忙，最怕招呼客人，最怕六七岁的小孩，一点都不可爱，又调皮。

    093、琐事

    夏季渐渐来临，天气变得闷热，云柏到底还是走了，在王氏泪眼婆娑的目光中，和大队人马向边关出发。他不知姐姐怎么说服娘的，站在行军的队伍里，遥遥回望着京城，他知他此时走的不是时机，但是军令如山，错过这次机会，又不知要等到何时。唯有对娘和姐姐说声抱歉，或许不能看着娘生产，看着姐姐出嫁，将会是他一生的遗憾，但他无悔。

    王氏日渐消瘦，云舒看得暗自焦急，每天都来陪着她解闷，六月里终于顺利生下一个婴儿，还真让云柏给猜对了，是个弟弟，顾元重为他取名为云琰。

    小云琰的出生分散了王氏不少心思，对云柏离开的伤感也没那么深了，云舒还没来及松口气，张欣妍便传来怀孕的消息，没办法，孕妇最大，云舒又把管家的活接到手中同静宁一起管理。

    小云琰的满月宴办得很简单，顾元重没有大肆宴客，只自家人聚在一起庆贺了一番，也还算热闹。

    自从云柏走后，少了一个传声筒，云舒对外界的消息的大量减少，只得在家安心备嫁，来年春天她就及笄，离出嫁的日子不远，虽说嫁妆都已备齐，但还是有很多东西要准备。王氏在照顾幼子的同时，对她更加上心，偶尔还传授一些为妻之道，不过一般情况下，她都左耳进右耳出，王氏和顾元重本就夫妻不睦，所说的经验之谈自然要打个折扣。

    云柏留下的产业，也由云舒接手打理，借姚文杰的光，又在京城开了两间铺子，少了恭亲王府的消息，心中极度没有安全感，唯有把钱紧紧抓在手上才能放心，从没发理她竟是如此想念弟弟。

    罗霆楠其实也挺想念云柏，以前有他在，虽不能和顾小姐见面，但每次他有什么东西必不会少了自己那一份，或许只是一些小玩意，又或者只是衣衫鞋袜，哪怕所得之物并没有皇宫赏赐好，心中依旧感觉到淡淡的暖意。让那小子走了还真是可惜，连带着他也少了一份福利。

    华灯初上，夜色渐渐来临，贺明睿走了，云柏也走了，罗霆楠心头忽然袭来一股淡淡的孤寂，恭亲王世子说起来好听，每行一步还不是如履薄冰。朝中有皇上盯着，不能一展拳脚，家中有兄长虎视眈眈，世子的位置看似稳固，实际还不是在父王和皇上的一念之间。

    “世子爷，该用饭了。”常喜轻声唤道，心中也身微微叹气，淡淡扫了门口几个侍卫一眼，自从他们来后，世子爷是越来越孤僻了。

    罗霆楠放下手中书本，点了点头：“摆进来吧。”

    常喜领着几个二等丫头鱼贯而行，很快把饭菜摆好，八菜一汤是世子的分利，精致的菜肴色泽鲜艳，让人看着就忍不住食欲大开。

    罗霆楠草草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碗筷，常喜忍不住担忧道：“世子爷，您在用点吧，若顾少爷知道您吃这么少，怕是又要笑了。”

    一个机灵的丫头悄悄上前为他布了几道菜，淡淡的幽香从鼻尖传来，罗霆楠眉眼一凝，扫了她一眼，小丫鬟面颊微红粉面桃腮，略带羞怯的低下头。若隐若现的风情在罗霆楠面前展露出来。

    常喜暗道一声不好，瞪了她一眼，小丫鬟莫名其妙，悄悄看向罗霆楠，露出几分怯意。

    “以前没见过，你是谁家丫头。”罗霆楠淡淡的问道，面无表情的容颜，让人看不出思绪。

    小丫鬟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不显，娇柔的声音悦耳动听，低眉顺目的答道：“奴婢是厨房管事周胜家的女儿。”

    “厨房管事的女儿……“罗霆楠沉默了片刻：“当二等丫头委屈你了。”

    小丫鬟轻轻抬起头，柔和似水的眸光波光潋滟，轻声答道：“不委屈，能伺候世子是奴婢的福气。”罗霆楠看了常喜一眼，周围几个丫鬟面色惨白，她们伺候世子的时间长，自是了解他的脾性。自从如意被打出去后，再没人敢生别的心思，周家丫头这不是找死么。

    “既是不委屈，就从粗使丫头做起，改天让李嬷嬷教教规矩，免得人说我王府丫头轻浮。”罗霆楠冷声说道，一点情面不留，想来那周管事应该刚提拔上来不久，否则也不会派出这样一个不检点的女儿。华侧妃和瑾侧妃分管王府内务，她们怕是也等不及了，云舒还没进门儿，就争相着安插人手。

    小丫鬟面上一惊，似是不可置信，刚刚明明还好好的，世子爷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就听见常喜的声音：“还不把她拉出去。”

    “不，世子爷，奴婢知错，求世子，唔……“话还没说完，便被拖了出去，旁边伺候的丫头们心神一紧，心里还司着侥幸想攀高枝的也立马歇了心思，若以前如意被撵给她们敲了警钟，那现在周家女儿被罚她们就心有戚戚了。

    “都下去吧。“罗霆楠淡淡的说道，纵然桌上的饭菜再好也没胃口。被皇上的侍卫监视着，做什么都要三思而行，连出门宴会都要慎之又慎，省得还要连累朋友。

    常喜站在门外很忧郁，自小侍候主子，罗霆楠想些什么他自然知道，上次顾少爷发难打发了如意，让小丫头们歇了一阵，没想到现在又开始不安分，看来主子还真重视顾小姐，内院本可以由她嫁来之后在管理，却不想世子会帮着先清理，相信她以后立威会容易很多。

    常喜在心中给未曾谋面的世子妃提高了一个等次，赞叹顾六小姐好福气，遇上了他们爷。

    云舒也在心中赞叹嫂嫂好福气，遇见了云清哥哥，长得俊逸，学识丰富，对嫂子还真专一，她想，若是没有被皇上赐婚，她若要嫁人一定要嫁一个云清哥哥这样的。

    张欣妍胎位稳定后回了次娘家，之后主不提议给云清纳妾，当时云清就黑了脸，淡淡的拒绝了，从小长在侯府，爹爹远离，娘亲早逝，一次一次被暗害，他不想他将来的孩子受到任何威胁。否则也不会连通房丫头都没，就怕有的她们恃宠而骄，周姨娘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树欲静而风不止，张欣研没给云清纳妾王氏自不会多说什么，第一、云清不是她亲生的，纵然相处得再好，也有一层隔着不好多说。第二、她当年就吃过妾的亏，自是不待见想往主子床上爬的丫头，哪怕是主母安排的通房也不喜欢。两位女主人对此心照不宣没说什么，张欣妍对王氏服侍得更加周到，只感觉自己命好，简直就是前世修来的福气，遇到这样好的丈夫和婆婆。

    舒心日子没过几天，侯府老太太送来两个丫头，说是给孙子安排着贴身伺候，话里话外指现王氏不慈，说什么到底不是亲生的，儿媳妇怀孕都不给儿子身边指派人，一点都不关心儿子云云。

    王氏倒没觉得什么，就当耳旁风吹过，反正都已经习惯了，张欣妍却气得两眼发黑，当时就动了胎气，王氏赶紧打发两丫头一边伺候，云舒则直接把她们扔庄子上去，开始两丫头还吵嚷说老太太派来的，拿出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后来见云舒动了真格，赶忙哭着喊着求饶，最后不知怎么闹到云清跟前去，尽管他平时温润如玉，当时也被气坏了，毕竟关系着他的子嗣，后来直接把这事告诉了张家，又告诉了顾元重。

    但这毕竟是顾府的事，张家也不好插言，并且男子纳妾天经地义，纵然心疼女儿也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在心中给靖海侯府老太太狠狠记了一笔，张夫人本就舍不得女儿太早出嫁，刚庆幸找了户好人家，就遇到这种事儿，若王氏给女婿塞丫鬟她保准不说一个字儿，但祖母给孙子找通房，管到分家的孙子房里去，这算怎么回事儿。

    顾元重左思右想，反正和侯府都已经撕破脸，再得罪一次也无妨，干脆把两丫头绑到靖海侯府哭了一番，又是认错，又是忏悔，只求老太太原谅他不孝，然后又说媳妇动胎气，求老太太别给儿子身边塞不干净的丫头。

    老太太气急，她这次还真没不安好心，云清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云清的外家加位高权重，本身又有出息，她笼络都来不及都怎么会去加害，本想找个机会指责王氏，没想到却被倒打一耙。

    两丫头的谋害证据自然是没有，不过若真要的话，没有也会变成有，不干净也是空口白话，顾元重说的脸不红气不喘，总之都是他的错，只求老太太原谅，字字句句含沙射影，隐晦得令人遐思臆想。虽说这一招非常老套，但奈何好用，加上张夫人四处宣扬，老太太又吃了一个哑巴亏，气得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起床。

    王氏也再一次得到平反，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她的遭遇本就引人同情，遇上了这样一个恶婆婆，达官贵人的风向一面倒，贵夫人个个都说起了她的好话，当然，其中也不乏云舒的世子妃的缘故，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对于这种局面云舒乐见其成。

    齐国公夫人和端王妃就不好过了，老太太毕竟和她们关系亲，管天管地难道还管得住人的嘴巴，端王妃本就不受宠，这次还真是欲哭无泪，别人的外家总想着帮女儿，可她的外家倒好，父亲软弱，祖母心向着娘家，母亲虽然能干但不能眼观大局，外祖母更是只会拖后腿，心里越想越委屈，只感觉自己命苦步步艰难，若不是为了家庭的荣耀，她宁愿嫁去平常人家。

    094、出嫁

    这事儿过去没半个月，风声就淡了下来，边疆不停送来急报，京中的局势也紧张起来，几位皇子蠢蠢欲动，本是国难当头，他们却斗得不可开交，顾元重有好几次都躲在家里不敢见人，幸好他官位小，又有罗霆楠护着，倒也没生出什么事端，只所谓福祸相依，若是没有恭亲王府这个亲家，或许顾元重也没有那么多事儿，但有了这个亲家，在享受他带来福利的同时，就要承担应有的风险。

    每每听到边疆急报，云舒心中都是一紧，烽火家书值万金，哪怕云柏已送了信回来，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打仗时更换将领是兵中大忌，几位皇子争着抢着要兵权，将领换来换去，就连皇上都压制不住他们的动作，云舒只庆幸弟弟跟随的是裴将军，效忠的也只有皇命，否则边疆乱起来，无论他在哪位将军旗下，恐怕都讨不了好。

    程如晦硬生生被皇帝从边关召回，云舒想起来就一身冷汗，想当初云柏还去了程家做客，这才过了几年光景就世事变迁，出征时程家门庭若市，京中达官贵人八百里相送，如今他虽没被撤去职位，却明摆着失了圣宠，败家之势已显，当真令人汗颜。

    盛极必衰果然是古往今来最真实的道理，七皇子再一次被皇上推到了台前。

    顾元重也在年底升了官，正四品中书侍郎，不管是因为恭亲王府的缘故，还是因为顾元重为官正直才得到提拔，这对顾府而言都是一件大喜事。能在云舒出嫁前升官，哪怕职位不高也代表着圣意，为她的身份增加筹码。

    王氏更是加大力度采购，总觉得女儿嫁妆不够，云舒身份本就不高，嫁妆再不厚重点，嫁去恭亲王府迟早要吃亏。

    开春三月云舒的及笄礼办得很隆重，罗霆楠送来的厚礼让许多闺中少女羡慕了一把，云舒心中有些得意，又有些迷茫，忽然发现时间过得很快，婚期定在及笄的一个月之后，尽管早就做好嫁人的准备，当这一天来临，还是感觉到很慌乱。

    离出嫁之日只有三天，云舒也算是大姑娘了，姣美模样早已长开，虽还有青春少女的嫩稚，一瞥一笑，举手投足却都透着淡淡的风华，笑看着王氏忙前忙后，心中有些无奈，又有些淡淡的暖意。

    “娘，别忙了，女儿的嫁妆够多了，弟弟以后还要娶妻，您总得给他们留些，可别把家底给掏空了。”云舒浅浅笑地说道，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脸上未施粉黛，却显得清新动人。

    “谁说够了，你弟弟娶妻将来靠自己本事，哪用得着娘来操心，恭亲王府不比其他地方，你嫁过去多些嫁妆也好傍身。”王氏瞪了她一眼说道，继续吩咐下人忙碌手中的活，喜得麟子的喜乐，也被女儿即将出嫁的愁离冲散。

    云舒双眸似水，带着几分戏谑，心知娘对柏哥儿还有怨宿，轻轻笑了一下，叹道：“唉，也不知柏哥儿要在军中呆几年，听说好些将领一去十年都不曾回京，军中俸禄又少，我可怜的弟弟”

    王氏一听，哪还不知怎么回事，嗔了她一眼，斥道：“行了，你爹家底丰厚着，柏哥儿、琰儿自有他来打理亏不了，别以为娘不知你偷偷置办产业，你自己赚的归你自己，娘的心意你还是要收下。”

    云舒微微一笑，就知道娘会这么说，只是她却不能拿得理直气壮，四下随意扫了一眼，她的嫁妆早在几天前就装箱放在空屋里，足足有一百六十多抬，看嫂子的脸色就知道挺肉疼，奈何无论云清还是顾元重都大力支持，她也没办法，并且王氏是婆婆，自古以来孝比天大，她嫁来顾府王氏没下绊子就已经谢天谢地，又哪有资格多说话。

    静宁嫉妒得眼珠子差点都掉下来，张欣妍当初嫁人够热闹，嫁妆也才八十八台，王氏竟给云舒置办了一百六十多台，每天还有上涨趋势，这让她能不眼红吗。

    “皇子娶正妃，规格是一百二十八台嫁妆，亲王世子略低一等，娘啊，咱可不能和王妃比，嫁妆超过台数可是要按罪论处。”云舒波澜不惊地说道，淡淡的表情不悲不喜，只有双眸透着几分无辜。

    “还有这回事？”王氏愣了一下，气不打一处来，女儿的表情越无辜，就越代表她是故意的，嫁妆都整理好了才告诉她，这不是明摆着让她没时间准备吗。怪只怪她不懂宫廷礼仪，若是在侯府，怎么也不会犯这样的错。

    云舒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娘，您的心意我知道，只是女儿嫁妆真的够了，云琰现在还小，您要多为他着想，柏哥儿和我均有私产，最放心不下就是你们，又哪能要您的私房。”

    “是不是有人说三道四？娘的钱原就是为你存的。”王氏心中一怒，转念就冒出好几个念头。

    “怎么会？”云舒淡然一笑：“女儿和娘想的一样，娘也要留着银钱傍身，您是当家太太，太过偏心可不行。”

    王氏心中一阵郁闷：“你是我女儿，偏心又怎样。”

    云舒颇觉得好笑，难得娘也有孩子气的时候，点了点头煞有其事地道：“是，偏心没怎样，只是皇家规格不允许。”

    王氏瞪她一眼，情不自禁抱怨起儿媳来，她不知道皇家规格，怎么连儿媳都不知道，与女儿比起来，错的肯定的别家女儿。其实她还真冤枉张欣妍了，张家虽是书香世家，但她也才刚嫁人，以前虽接触过管家，但对皇家氏族娶嫁什么的，她一个闺中女子又怎会知道。

    云舒自以为话起了作用，当时也没在意，越临近出嫁，她就越紧张，尽管两世为人，但大姑娘上花轿也是头一遭，嫁给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古人，这事儿她从前想都不敢想，入乡随俗，说的简单做起来难，罗霆楠的种种表现，无论古代、现代都是好男人，没有期盼，就不会惶恐，她现在已经开始期待了，他们又真的能幸福吗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天还没亮，云舒就被丫鬟们拖起来打扮。王氏、静宁、张欣妍，芷棋、琼画都聚在云舒的房间，还有两个恭亲王府派来的嬷嬷，以及两个宫里的梳妆女侍。

    穿上亲手缝制的五彩飞凤嫁衣，云舒正危襟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有些恍然，原来穿上嫁衣的她的那么美丽，莹莹缱绻、气质如兰，恬淡却不失威仪，两位宫中嬷嬷点了点头，原以为顾家小姐走了大运，才会被恭亲王世子看上山鸡变凤凰，如今看来却不是那样，这样的风华气度，难怪世子爷会动心。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王氏眉眼含泪，轻轻为云舒理着发丝，琼画神情肃穆，带着类似膜拜的虔诚将凤冠为她戴上，那一刻的云舒，沉稳大气，淡雅尊贵，让所有人差点都看呆了眼。

    随着外面的喧闹声，天色已经大亮，喜乐的声音由远及近，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娘。”云舒心中忽然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她就要嫁人了，就要离开娘了，离开这个疼她，爱她，视她如珍如宝的女人了。

    “舒儿。”王氏再也忍不住情绪，母亲两抱头痛哭起来。

    “行了，世子已经到了，世子妃别哭花了妆。”见她们哭了有一会，宫中嬷嬷出言提醒。

    王氏赶忙醒过神来，擦了擦眼泪，强笑着说道：“看我，只顾着伤心了，今儿是你大喜日子，应该高兴才对。”

    两个梳妆宫女赶忙为云舒补妆，云舒淡然一笑，收敛了情绪，随着宫中嬷嬷去跟顾元重拜别，王氏也赶紧跟着去了正厅，春季的阳光并不刺眼，带着淡淡的柔意，把云舒的影子拉得老长，纤细的身影缓缓而行，在阳光的照射下，从远处看去光芒万丈。

    罗霆楠早已等候多时，看着由丫鬟搀扶而来的新娘，心中忽然升起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云舒心中一震，冰凉的手指被温热包围，一张大而有力的手裹住她的手掌。

    王氏放心了，脸上浮起笑意，总听云柏说姐夫这好那好，亲眼见到才知是不是真的好。

    顾元重脸上的笑就没断过，女儿总算嫁人了，以后就是世子妃了，纵然没有侯府依靠，他也扬眉吐气。

    “我会好好待她。”罗霆楠淡淡的说道，声音沉稳有力，极为简单的语言，却给人极为放心的感觉。

    云舒松了口气，听见他的声音，感觉身上一轻，这些天的紧张一扫而空，就仿佛经过千锤百炼的沉淀，整个人都安定下来。

    “请新娘上轿。”随着司仪的喊声，云舒拜别了父母。罗霆楠很给面子，对着王氏和顾元重行了大礼，顾元重乐得找不到边儿。他知道罗霆楠这是在表态，这一生，有一次这样行礼的机会他心满意足。

    顾府门口锣鼓齐鸣，鞭炮声响好不热闹，云舒缓缓坐进轿子，心中极为平静，从今开始她就是别家的人了，刚才给她力量，拉她手的是她夫君。前路飘摇、风雨也好，只要罗霆楠不负她，他们将荣辱与共，同心协力，所有的一切一起承担。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人生就是一场赌局，此时她把真心奉上，结果如何就看天意。顾云舒哪怕是输，也不会到完败的程度，希望罗霆楠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云舒终于嫁人啦。o（n_n）o？

    095、亲眷

    稳稳坐在装饰华丽的花轿内，听着外面的锣鼓声响，云舒如负重释，前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此时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王氏眼中透着泪光，罗霆楠翻身上马，偏偏红袍飞舞，辰时一到，他便转身朝王氏和顾元重拱手道：“岳父、岳母保重，回门我便带她前来拜见。”

    王氏双眼通红，哭倒在顾元重怀里，顾元重同样拱了拱手，回礼道：“世子请上路。”

    罗霆楠淡然转头，英挺的身影在人群里格外醒目，迎亲队伍和看热闹的老百姓把巷子围得水泄不通，十里红妆也不过是如此了吧。

    “所有人列队，出发。”罗霆楠神情淡漠，策马领在花轿前头。

    接着，仪仗升起，花轿上垂落的明珠流苏璎璎颤动，发出清脆绕梁的声音。鞭炮声响过后，是取而代之是丝竹阵阵，管弦悠悠。好不气派，好不热闹。

    看着风光大嫁的云舒，静宁狠狠扯着手里的锦帕，心里的忌妒可以把人烧成灰，不知她何时才能有这等排场。

    顾府到恭亲王府的路程并不远，也不知是否心理缘故，云舒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才坐上花轿没一会儿就到了。

    “请新娘下轿。”随着司仪的喊声，之后一段时间内，云舒犹如一个木偶，不断起立下拜，转身，再拜，再转身，再再拜，一阵头晕目眩之后，才被送入洞房。本想终于可以歇一会儿，哪知那洞房竟比外头还热闹，幸好之前为云清操办婚事有经验，倒也不显得窘迫，淡定地坐在喜床上，对屋内的笑闹声充耳不闻，反正无非是恭喜之类。

    相比云舒的淡定，罗霆楠微微有些紧张，今儿是他人生大事，迎娶的又是心上之人，纵然他平时再成熟，也难免有些害臊。

    从喜嬷嬷手里接过一杆红绸缠的乌木镶银角的秤，罗霆楠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揭开红艳似火的大红盖头。

    云舒只觉得眼前一亮，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深深的、静静的，似乎含着某些深意，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哟，新娘子好标志一个人儿，恭喜堂叔、堂嫂。”一个身穿石榴红裙，衣着华丽的贵妇笑道，她是当今皇上同母弟弟临亲王的王妃，满屋子女眷都跟着嘻嘻哈哈打趣起来。

    云舒脸颊一红，微微低下头，娇羞的恰到好处，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白里透红，微微弯起的唇角勾成一抹清冷的弧度，如同烟花一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屋子里倒抽声一片，罗霆楠满意地笑了起来，从前就知道云舒很美，但从不知她可以美到这种程度，恍若坠入尘间的仙子，既似空谷幽兰，又似泣血杜鹃，把两种极为矛盾的美散发的淋漓尽致。

    云舒背如针刺，不到片刻时间，女眷们的眼神从打量到惊艳，到嫉妒，有的甚至还带着轻蔑，转变不可谓不快。

    云舒漫不经心扫过去，对上罗霆楠的双眼，唇边挂着浅浅的笑，一眼即似万年。她承认她的故意的，想过多种王府生存法则，最后决定隐忍受气不是她的风格，只要罗霆楠给她撑腰，就没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罗霆楠含笑，点头，如沐春风，常年冰冷的面容展现出昙花一现的笑，让众女眷又惊艳了一把，对待云舒的态度也更加慎重。

    背如针刺的目光瞬间消失，换上亲和的笑，这些女眷大多是王公贵族，王妃、郡主，既然能出席婚礼，其中的厉害关系自是知道得清楚，纵然有个别拎不清状况的夫人、小姐也偃息旗鼓。

    接着，云舒和罗霆楠被撒了一头花生红枣之类的东西，云舒安静坐着不敢妄动，罗霆楠条件反射挡在她身前，惹得众女眷一阵好笑。

    “叔公还真疼表妹，花生果枣不疼的。”端王妃笑颜如花，明眼人一听，就知她是在拉关系。

    忠王妃表情一冷：“三弟妹这话可说错了，叔公婆是长辈，既然进了恭亲王府，哪还能表姐表妹的乱叫，你嫁来皇家也好些年了，怎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云舒唇角微抽，叔公婆，这还真是一个强大的称呼，她连儿子都没有就开始当婆了。 幽怨地瞥了罗霆楠一眼，只见他冷峻的面容带着些许柔和，忽然发现他长得还真不赖。

    罗霆楠淡淡笑了笑，云舒的每一个表情他都没有放过，心里瞬间感觉到踏实了，之前的云舒美则美矣，却少了真实感，此时此刻他才觉得面前的少女是他妻子，是将要和他共度一生的人。淡淡扫了众女眷一眼，恢复了惯有的冰冷。

    屋里气氛变得尴尬，端王妃心里一阵气闷，狠狠看了忠王妃一眼，到底顾忌着罗霆楠的身份也不敢闹腾，一个妇人急忙端了盘点心上来，递到云舒嘴边。

    云舒愣了一下，看着半生不熟的点心，硬着头皮咬了一口，那妇人立马笑嘻嘻的问道：“生不生呀？”

    云舒低下头，再也保持不了表面的淡定，僵硬着脸道：“生。”

    屋子里的女眷又是一阵大笑，紧接着合卺酒被端了上来，云舒红着脸，在一众女眷的笑闹中，同罗霆楠喝下交杯酒，身体凑近时，云舒心头猛跳，一张干净英挺的容颜映入眼帘。

    罗霆楠抿嘴一笑，深深看了她一眼，云舒喝完酒赶忙缩回身子，暗骂了一声丢人，活了两辈子，竟然还像未出嫁的小姑娘（其实她也才刚出嫁）。

    礼成后，罗霆楠便被赶出屋子待客，临出门时忍不住回了下头，似是想说什么，看见满屋子女眷又忍了回去，直到他走得不见人影儿，屋里才又热闹起来。

    “叔公婆，你还没见过我吧，我是忠王妃，你也可以叫我倩儿。”忠王妃走到云舒跟前，亲热地说道。

    “倩儿好。”云舒微微一笑，顺波逐流。

    “叔公婆真漂亮，以后我们也算是自家人了，来，来，来，我跟你介绍。”忠王妃笑着说道，然后挨个指了指身旁的妇人、小姐：“这是临亲王妃和她家的小郡主梓柔，这是睿王妃、这是五王妃和侧妃、这是六王妃、七王妃……”

    云舒微微侧身，都只行了半礼，看见七王妃的时候顿了一下，回想起印象中那个温文如玉的男人，她知道罗霆楠支持七皇子，这次见礼也代表着她以后的生活圈子，至于哪些交好，哪些疏远，她想还是等罗霆楠回来，和他商量一下再说。

    皇家的亲戚介绍完了，才轮到恭亲王府的各房嫂嫂，原本没那么麻烦，但奈何恭亲王辈分太高，皇家的一众儿媳，全是孙字辈，有祖宗家法在头上压着，恭亲王世子娶妻，她们这些做晚辈的，自是要前来拜见。

    “这是你四嫂……小四嫂……”介绍林月娇的时候，忠王妃顿了一下，实在不知该怎么称呼才好。

    林月娇脸都气歪了，看见顾云舒就想起那杯倒在她身上的茶，若不然她又岂会屈尊降贵，嫁给旁人做平妻。

    云舒微微一笑，对她的敌意毫不在意，她是世子妃，不用对她们行礼，只点了点头道：“四嫂好，小四嫂好。”

    四嫂起身回礼，云舒侧身让开，只受了她半礼，林月娇冷哼一声，现在人多口杂她倒也不会乱来，只随意福了福身，云舒这次没有让开，淡淡笑了一下，转身和六嫂见礼，然后是七嫂、九嫂、十一嫂。尽管罗霆楠最小，但他是嫡出，又是世子，不管众女眷之前是什么心态，看见云舒落落大方的受礼，行为举止优雅尊贵，也都没了原先的轻慢。

    “哎呀，要我说，堂叔公才是有福气，娶到叔公婆这么漂亮的人儿。”五王妃打趣起来，看向云舒的目光有些挑剔，但没有恶意，忠王和五皇子一母同胞，靖海侯府那些破事儿谁都知道，既然云舒和端王府不交好，她们自是要争取过来。

    “可不是，叔公婆是怎么保养的，也跟我们说道说道。”一提起美容，个个女眷都来了劲儿，哪怕看云舒不顺眼，也都睁大了眼睛，面带期盼看着她。

    云舒淡淡一笑，也不藏私，正愁没话题，就有人送枕头，她自是乐得顺水推舟：“保养方法有很多种，首先要看皮肤的质量，例如皮肤干燥就用黄瓜切片贴在脸上保持水分，若是皮肤不够白皙，就用牛奶洗面，如果牛奶够多洗浴也行，每三天一次，保证一个月不到，皮肤就又滑又嫩，还有用珍珠粉敷面……”

    云舒侃侃而谈，众女眷的心神不一会就被吸引过来，总算有了良好的开端，让云舒在恭亲王府的第一步稳了脚跟，华灯初上还意犹未尽，眼看着天色渐暗，女眷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并约好以后聚会的时间。

    这是华侧妃和瑾侧妃怎么也想不到的，她们和云舒见面次数不多，每一次都唯唯诺诺，自是没把她放在心上，更何况有林月娇这么一个刁蛮儿媳，压根就没想过她竟然会占上峰。

    云舒也是和众女眷聊天才知道，自己的嫁妆竟然有一百二十台，每台箱子都装得满满的，分量十足比一般皇子妃的嫁妆还多，把一些看低她身份的人给震慑住，让很多人都跌破眼球，真真应了摆妆这个词。王氏也算是用心良苦，若云舒早知有这么多嫁妆，怎么也会拒绝，但此时已经送进了门儿，不收也得收下了。

    两位侧妃是长辈，不能来新房，几位嫂嫂出身虽比云舒高，但嫁妆却没她多，云舒一开始便摆高姿态，压住几位嫂嫂的气势，其中忠王妃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能不说她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女人，先帮云舒介绍皇家亲戚，无形中就把云舒的地位提高了一等，让云舒欠下她一个大人情，真是好算计。

    096、洞房

    众人出去后，屋里只剩下芷棋、琼画侍候，云舒直直坐了许久早就腰酸背疼了，丝毫没有形象的申了个懒腰：“我要洗脸，你们去打些热水来。”

    两丫头对她粗鲁的动作见怪不怪，琼画应了一声退出去，芷棋拿了一盘点心上前，“可要先吃点东西？”

    云舒嗔了她一眼，看向点心的目光略带嫌弃：“生的熟的？”

    芷棋扑哧一笑：“小姐放心，都是熟的。”

    云舒撇撇嘴，知道她有点草木皆兵，今儿她也是饿极了，满屋子饭菜看着不错，偷偷吃了几口，结果全是生的，四哥成亲都没这么麻烦，皇家人果然不那么好当，除了规矩，连这点小事都要讲究。

    “还不错。”云舒随意吃了几口赞道。

    芷棋抿嘴一笑：“是世子让人送来的。”

    云舒愣了一下，心中似划过一道暖流，轻轻一笑道：“算他有良心。”接着又吃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