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他爹是海豚 作者:嘉语

    饭桌上的菜很普通,清蒸鳟鱼、椒盐青鱼、红烧鲤鱼、豆豉鲫鱼……除了几个家常炒菜，这基本就是个全鱼宴,看得庄希文眼都傻了。

    庄希文脸色微红，古怪地瞅着程俊,“你们家是有喜欢吃鱼啊！”

    程俊摆好碗筷坐下来，“这不是你来做客了嘛，就做几道。”

    庄希文说：“我又不喜欢吃鱼，你做那么干嘛？”

    程俊：“……”其实我真不是做给你吃的啊弟弟。

    庄希文是客人，程俊出于礼貌先给他盛饭,之后才给小五和孩子盛。小小的举动让庄希文有些的受宠若惊，但他没说谢谢,非常理所当然地拿起筷子伸向那道豆豉鲫鱼。

    小五皱眉，“你不是说你不爱吃鱼吗？”

    庄希文的筷子顿时悬在盘子上方动不了了，张脸涨得跟猪肝样。

    程俊简直要憋不住喷笑出来，小五真是太可爱了！

    庄希文愤愤地夹了几颗豆豉放在碗里，瞪着小五几乎吼起来：“谁要夹鱼了？我是夹豆豉好不？”泄愤般用筷子猛戳了几下米饭，往嘴里扒了口，“难吃死了！”

    程俊：“……”

    小五鼓着腮帮子瞪程俊，程俊正要往嘴里扒饭，见状，放下碗筷，将桌上的鱼全换到小五面前。

    小五笑眯眯地拿起筷子吃饭。

    庄希文：“……”

    程俊无视庄希文那怨怒的视线，自顾自埋头吃饭。对这个弟弟，他还真是没啥感情，小时候初见他时的那份好感早就被他自己碾碎成了渣渣，经过这么年的沉淀，连灰尘都找不到了。充其量就像他自己说的，看在他们是同个娘胎里出来的，两人见面能做到应有的客气，再没有了。

    饭后程俊让小五收拾餐桌，他跟庄希文谈事。

    庄希文把外婆的房地产安置补偿说明书以及各种文件交给程俊，凉凉的略带讽刺地说：“真好啊，下子可以拿百万补偿款，终于也能体验把有钱人的滋味了。”

    程俊翻阅着各项说明，没搭理庄希文。

    个巴掌拍不响，庄希文自讨了个没趣，抱着双臂窝进沙发里生闷气。

    程俊简单看了下，只关心了其中条，就是埋着外婆的那座山头。那座山有半是属于外婆的，当初会把外婆埋在那里，也是考虑到这点，但现在的问题是那里也要铲除，也就意味着给外婆迁坟是必须的了。

    “怎么办呢？”程俊手握着文件，手抵住鼻梁，很犯愁。

    庄希文听见他自言自语，轻蹙的眉宇间似有愁云，忍不住凑过来看了眼说明书，奇怪道：“怎么了？是不是这安置有问题？”

    程俊放下文件，说：“你还记得埋外婆的那个山头吧。”

    庄希文说：“记得啊，老妈不是每年还带我们回去给外婆上坟的嘛。是不是那座山也在开发计划之内？”

    “是啊，所以要给外婆迁坟。”

    庄希文吃了惊，“那要迁到哪里去啊？外婆在那边还有没被征用的土地吗？”

    程俊摇摇头，“没了，所以这事儿比较麻烦。”

    庄希文想了想，说：“肯定是不能迁到t市或者s市的吧，这边都要求火化，而且墓地很贵，小小块地方就要十来万。”

    程俊叹口气，说：“倒不是钱的事儿，是外婆她不想火化。你忘了么，她断气前最后刻，死死抓着我和妈的手说，千万不要把她火化。”

    庄希文撇撇嘴，“真搞不懂外婆那个人，死都不怕了，居然怕被火化，死了又没知觉……”

    “外婆是旧社会的人，思想很守旧的，你这种新时代的弄潮儿当然理解不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把妈叫回来起商量吧。”

    程俊把文件整理在起，摇头，“不用，这是我的事儿，她年纪大了，就不要让她操心这些。”

    庄希文又露出曾经那种古怪的神色盯着程俊，“你这人还真是奇怪。”

    程俊头也不太，漫不经心地问：“嗯？哪里奇怪了。”

    庄希文却没回答。

    下午的时候庄希文带了程晓海出去玩，在商场里买了许玩具给他，都是平时程晓海想要但程俊嫌贵不给他买的东西。

    回到家不出意外被程俊训了顿，“怎么能随便问小叔要东西？老爸教你的礼貌去哪儿了？”

    程晓海抱着玩具撅着嘴巴不吭声，只拿眼神儿瞟庄希文。

    庄希文就开始护短：“我送给孩子的你凶他干嘛？他都叫我声小叔了，我买点礼物给他不过分吧。”

    程俊又气又无奈，他非常反对孩子接受外人的东西，但偏偏庄希文又是他弟弟，外不外，内不内的，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说了。

    小五推推程晓海，“你跟小叔说谢谢没有？”

    程晓海忙不迭地点头，“说了，说了好遍呢。”

    小五点点头，“那就行了，去自己房间玩吧。”

    程晓海欢呼声，冲程俊做个鬼脸后奔回房间。

    程俊哭笑不得，这猴孩子已经深有心得，知道有小五在场，他这做老爸的绝逼翻不出大浪来，所以这么有恃无恐，尾巴都能翘上天了。

    程俊跟庄希文说：“谢谢你，不过以后别买这么了，会宠坏孩子的。”

    庄希文冷哼声：“以后？我又没说以后还来你家。”

    程俊：“……”

    小五也冷哼声：“以后我家也不让你来。”

    庄希文炸毛了，大吼：“你算老几？这是你家吗？凭什么你说不让我来我就不能来？我就来了你能怎么样？”

    小五朝他瞪回去，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我是老五。这就是我家。不凭什么。你来了我不给你吃鱼！”

    庄希文：“你以为我稀罕吃你们家的鱼吗？我们家的厨子做得比他好吃了，看你就是没见过世面，几道小菜就以为自己吃了满汉全席，真搞笑！”

    小五面无表情：“我突然想起狐狸以前说过的句话，这葡萄肯定没熟，肯定是酸的。”

    庄希文：“……”

    程俊开始还有种在雪地里吹风的感觉，但此刻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本来以为庄希文不稀罕在这里待着，没想到他居然直玩到吃了晚饭才走，而且还是边跟小五斗嘴边待着的。程俊挺意外的。庄希文倒是非常喜欢程晓海，也只有在孩子面前才像个正常人，在小五或者他面前，基本就是只高傲还喜欢炸毛的猫。

    晚饭的时候程俊特意把盘柑橘烤鳟鱼放在庄希文面前。其实程俊大概知道庄希文是喜欢吃鱼的，虽然去庄家的次数只有那仅有的几回，但庄家饭桌上有关鱼类的菜让他印象挺深的。程俊的妈生在海边，对鱼早就没啥新鲜劲了，庄毅辰也不常回家吃饭，饭桌上的鱼菜毫无疑问都是给庄家姐弟俩准备的。

    上午那顿程俊是故意逗庄希文，以前没怎么深入交流，实在不知道庄希文是这么个不坦白的个性，说声我其实喜欢吃鱼有那么难么？再怎么说程俊也还是他哥哥，不至于心理阴暗到在这种小事上排挤他，只不过把小五给算漏了，傲娇遇上天然呆，注定要栽跟头。

    想起庄希文那猪肝色的脸，程俊就忍不住好笑。

    庄希文瞪了眼程俊端过来的菜，淡定的往嘴里填饭，“都说了不爱吃。”

    程俊此时真觉得庄希文就是没长大的孩子，也不想逗他了，亲自夹了块鱼肉放进他碗里，说：“这个柑橘烤鳟鱼啊，烧烤味融入了柠檬和橙子的酸甜，不说入口即化，但绝对口感流，你就算不爱吃，尝下也是没有损失的。你不是说我没你们家厨子厉害吗？那你尝尝，顺便再给点意见吧。”

    庄希文于是夹起程俊夹给他的那块鱼肉，副“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尝尝”的表情，咬了口。

    程俊憋着笑看他副“为何会如此美味”的愕然表情，故作忐忑地虚心请教他：“怎样？比起你们家厨子，还差了少？”

    庄希文吞了口中的鱼肉，恢复正常神色，装模作样地说：“还不错，就是火候大了点，鱼肉有点老，如果是我们家厨子做的话，肯定比你做得要嫩，入口即化的那种。”

    说话间，自己又夹了两块鱼肉放进碗里。

    程俊的肚子都快被他憋出十块腹肌了，但嘴上却很虚心受教：“哦哦，那我以后缩短下烧烤的时间。”

    小五把碗伸到程俊面前，“我也要夹菜。”

    程俊夹了块清蒸的鱼肉给小五，小五装模作样吃了，说：“俊，你做的鱼天下第好吃。我和儿子真幸运，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鱼！”

    程晓海趁机拍上句马屁：“嗯嗯，老爸做的鱼我最爱吃了，谁做的都不能跟你比。”

    庄希文：“……”

    程俊顿时动容不已，抓着小五和程晓海的手，只差没哭出来，“太感动了，只要你们俩喜欢吃我就满足了。”

    庄希文：“……”

    这顿饭吃得还算融洽，庄希文跟小五没有吵嘴，饭后程俊洗了碗，庄希文就要告辞了。程俊送他到楼下的车前，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又掏出手机看了眼，说：“这么晚了，你要不就留下过夜明天再走吧，回去s市要好几个小时呢。”

    庄希文已经打开了车门，闻言眼睛明显亮了下，但很快又别扭地说：“我才不住你家，蜗牛壳样的小地方，住着肯定不舒服。”

    程俊默默摇头，说：“那我带你到酒店开房，你住晚明早再走。”

    庄希文不高兴了，“我干嘛要听你的？不让我住你家就直说，住酒店我还要你带吗我自己又不是没钱。”

    程俊扶额，他可真搞不懂这小屁孩到底想干嘛了，无力地说：“希文，你要不是我弟弟我真不想管你。”

    庄希文被这突如其来的句话给震住了，双眼大睁着看向程俊，继而冷冷地嗤笑了声，“你把我当弟弟啊？是想套近乎吧，嗯？”

    程俊愣，看着庄希文摇头笑了笑，了无趣味地说：“那就再见吧，路上小心，我会打电话给妈，让她派个司机到国道上去接你。”

    “你……”

    程俊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上楼，半点继续挽留或者劝解的意思都没有。

    庄希文气得踢了脚车胎，结果太用力反而把自己的脚趾头给踢疼了，原地跳了几跳，最后心不甘气不顺的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想加次，但码字像捉虫，时速几百字的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