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他爹是海豚 作者:嘉语

    程俊和小五被停职了,之前馆主要调他们到人鱼湾水族馆任职的事情也搁置下来，有待进步考量。散播在海洋馆各个宣传栏上的照片很快被徐芳菲、程俊的哥们儿以及他本人收了回去，但两人同性恋并且同居近年的事情已经传疯。

    照片收回来之后，徐芳菲是第个找程俊的，“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是喜欢你没错，但我还不至于因爱生恨，去做这种卑鄙的事。”

    小五张张翻看着他与程俊的照片，程俊则有些疲倦地坐在沙发里。早上来上班看见照片，程俊第时间就把小五带到自己的办公室,把他与海洋馆里的员工隔绝。那些人带着有色眼镜看人，鄙夷的目光像刀子样刮人，他不会让小五被那些人嘲讽。

    程俊从小五手中拿走照片,收进个文件袋里，对徐芳菲说：“我也没怀疑你啊。”

    没大会儿，李良、时薇、石尧、丑丑还有高胜平都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几张从别处收回来的照片。

    除了丑丑，其他人都用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两个当事人，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李良这个憨厚的个性没能憋得住，问程俊和小五是不是真的。

    程俊想了下，拉着小五起来，很认真地告诉他们：“我和小五是真的！”看着众人震撼的表情，程俊有些抱歉的说：“不好意思现在才告诉你们。那个，如果你们当中有谁觉得我这样的人不值得来往，今后……大家……”

    想说谁要是嫌弃他这种人今后就不用跟他来往了，可是，面对这些个与他相处了好年的同事兼朋友，程俊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赌了什么，怎么都说不出来。

    高胜平把将手中的照片扔到程俊脸上，骂道：“你他妈准备说什么屁话呢？我要是嫌弃你，我他妈还帮你收这些照片干嘛？”

    “老高……”

    时薇叹口气，把她从财务室大门上撕下来的照片放到程俊的办公桌上，说：“我直纳闷你怎么放着芳菲这么好的女人不要，原来是跟小五……哎徐芳菲你不要掐我啊，让我说出来嘛。那个，我也没有歧视你们的意思，不管怎么说，你又没杀人放火危害社会，对吧？所以我怎么会跟你划清界限嘛。”

    李良抓抓后脑，尴尬道：“我肯定也不会嫌弃你们啊，我就是有点被震撼到了，好像下子被什么砸了下，还没缓过来。”

    徐芳菲推了下李良的脑袋，骂道：“就你那榆木脑袋，也不指望你下子能转过弯来。”

    李良有些委屈，“别这么说我行不行？我脑子不灵光，好歹有颗真诚的心啊！咱可是真心实意跟程俊做朋友，从来没玩过虚的，就算他杀人放火我也会去牢里拯救他，绝对不会放弃。”

    朋友们的态度让程俊很动容，刚才郁结的情绪下子明朗起来，他笑着给了李良拳，“你小子别诅咒我，我现在够烦躁的，别给我提坐牢什么的，晦气。”

    石尧默默把照片放到桌上，看了丑丑眼，低垂着眸子没说话。

    小五的眸子闪了闪。

    程俊很快就被苏庆宏叫到总经理室去了，苏庆宏把厚厚打照片递给程俊，脸色阴沉得仿佛下秒就能打雷下雨，“你自己看看吧。”

    苏庆宏去年调来t市上任，第件事就是去看程俊的表演，发现在爱护动物这点上他们很相似。大部分人都有这样的心理，旦认为哪个人跟自己某些方面相似，就会潜意识里把他划分到自己的领地里，在些事情上会偏帮他。苏庆宏对程俊就是如此，去年程俊为了小五揍了罗胜宇拳的事，苏庆宏就是偏帮了程俊。由此可以看出，程俊给苏庆宏的印象是非常不错的。

    可现在，这个印象直很好的年轻人，原来是个同性恋。

    程俊看完照片，笑了下，“这人还真他妈有耐性，连我和小五在商场厕所里亲嘴里都能偷拍到，真了不起。”

    苏庆宏拍桌子，低吼：“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个？现在海洋馆里传你们俩都快传疯了，你就不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摆平这件事吗？”

    程俊收敛起笑容，耸耸肩，说：“能怎么办？事实已经摆在大家眼前了，板上钉钉的事实，我想不承认都没办法啊。”举起几张照片，“这么照片，不是朝夕拍的，暗地里那家伙定跟踪了我很长时间。而且，照片爆出来的时间不早不晚，正好是馆主提出要调任我和小五去水族馆任职的时候，很显然就是要我在海洋馆干不下去。虽然手段老套，但很管用啊，我不承认都没人信。”

    苏庆宏点点头，无奈道：“这点倒是真的，树大难免招风，自从你做了驯养师领班以后的确不少人眼红。”

    “上面打算怎么处置我？”

    苏庆宏眼神复杂地看了程俊眼，低下头叹了口气，说：“暂时会把你们两个停职，之后视这件事对海洋馆的影响而定。”

    虽然看见照片那霎程俊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可真当苏经理说出来的时候，程俊心里还是难受了下。

    同性恋就是这样难容于世啊！

    苏庆宏看着沉默的程俊，突然说：“程俊，如果你跟程小五断绝这种关系，我可以……”

    程俊毫不犹豫抬手阻止苏庆宏接下来的话，“不需要，就算死我也不会跟小五分开。只是失去工作而已，我有手有脚，饿不死的。经理我好意我心领了。”

    程俊没再继续逗留，拿走那些照片，离开了总经理室。

    就这样，程俊和小五赋闲在家了，丑丑因为他们俩也辞职不干了，还要从孟奇家里搬回来，表示要回家陪陪程俊和小五，免得他们胡思乱想。

    孟奇本来还在人鱼湾督工，接到丑丑的电话立刻飞车回家把他拦了下来，跟他说：“现在程俊和小五都处于低迷状态，他们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你回去能做什么？帮他们收拾房子还是帮他们做饭？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就不要给他们俩添乱。”

    丑丑瞬间自惭形秽。

    孟奇拍拍胸脯，心说，小样儿，你这辈子都别想从我这屋子里飞出去了。

    孟奇是在程俊和小五在家赋闲了三天后才带着丑丑出现的，他进门儿就说：“已经过了三天，你该冷静下来了吧。”

    程俊没好气地瞥他眼，拿了杯子给他倒水，“我开始就很冷静。”

    小五在看电视，被丑丑奔过来抱住胳膊阵撒娇，小五推开他，“别亲亲我我，我俊会吃醋。”

    丑丑愣，“什么？我就抱下你胳膊而已，他干嘛要吃醋？那东西太酸了。”

    小五说：“这是个很高深的词语，你现在不会懂的。”

    丑丑蹙眉，“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懂？”

    孟奇走过来摸摸他的头，“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懂了。”

    程俊把水杯放在孟奇面前，“师兄今天过来是想安慰我们吗？”

    孟奇喝了口水，“不是，你把照片拿出来我看看。”

    程俊把那厚厚打照片找出来，孟奇张张翻看，表情很严肃，可看到其中张在男卫生间里两人亲吻的照片时露出抹戏谑的笑意，“你们真有兴致，厕所那种环境下还能亲在起。”

    程俊有些羞赧，那还是小五处于发情期后半段的时候嘛，他们周末起出去买换季的衣服，中途小五忍不住想要，程俊就带他到商场的卫生间里小小的发泄了下。不过幸好只是拍了他们接吻的镜头，在隔间里的大阵仗没有拍到。

    孟奇看完所有的照片，挑了几张照片出来，张张摆开，指着它们问程俊，“你这几天没有从这些照片里找找线索吗？到底是谁这么害你。”

    从左往右，第张照片是程俊和小五手牵手走在人烟稀少的林荫道上，手里各自提着购物袋，他们身上穿着t恤，外面套件薄外套。第二张是在商场外面，程俊手里拿个冰淇淋，小五凑过脑袋去咬，他们的旁边有个三星手机专卖店，拍到了半店门，横在店门上方半电子显示器上还有“优惠活动截止到四月二十日”的字样。

    “完全没必要刻意去找线索，这些照片很容易就看出来了。”程俊拿起这两张照片，笑道：“这家伙定是跟我有过节，这些照片是从四月上旬就开始拍了，那时候我们还穿外套。你看，这张在商场门口的，我记得那天是四月十二号，丑丑已经搬到你家去住了，我那天是带小五去买衣服的。”

    再拿起第四张和第五张照片，“这两张就已经是五月份了，我们刚从朝阳湖回来。”

    还有后面几张，是眼下六月份拍的，程俊和小五已经穿上了短袖。

    孟奇点点头，“那你有没有个大致的轮廓，猜测是谁有这么大能耐？”

    程俊看着小五，微微眯眼，“人我倒是有个怀疑的，不过不太能肯定。”

    小五转过头来，“不是罗胜宇。”

    程俊惊讶地挑眉，“可只有他跟我有过节，我去年为了你打过他，今年四月初我又抓到他陷害简柠的事，后来他被开除。从照片上能看得出来，紧接着这件事之后就有人跟踪我们，如果不是他，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这么卑鄙。”

    小五看了孟奇眼，欲言又止。

    晚上，孟奇和丑丑离开后，小五才对程俊说：“照片上有残留的气息，但那不是罗胜宇的。”

    程俊这才想起小五是可以靠气息分辨对象的，当初他就是靠年前遗留在外皮家里的件孩子的旧衣物才找到t市来。照片是人拍的，当然会残留点属于当事人的气息，而且时间不长，小五自然能透过这些气息分辨对象是谁。

    “可如果残留的气息不是属于罗胜宇的，还会是谁的呢？”程俊在海洋馆里工作这么年，为人处世尚算周到，除了去年跟罗胜宇动过手，这些年来完全没有跟谁有过过节。如果不是他，程俊就真的想不到是谁了。

    对了，海洋馆前任经理和财务部的部长，那两个勾结在起盗用公款的家伙。可是也不对啊，他们俩都已经坐牢了，而且刑期不短，不可能跑出来干这种事。

    小五又抽出那些照片闻了几下，说：“这些照片不是个人拍的，是三个不同的人。”

    程俊愕然，“三个人？”

    “不，也许是四个。”小五慢悠悠将照片张张从鼻尖下面划过，“这些气息很陌生，应该不是海洋馆里的人。但是，这里面夹杂了另外丝气息，我像是在哪里接触过。”

    程俊眼里露出丝希望，“仔细感受下，看能不能分辨出来。”

    小五放下最后张照片，摇摇头，“不行，太微弱了，而且只是相似，确定不了。”

    程俊失望的啧了声，双手叉腰着，想了会儿后他说：“那就说说，通过这丝微薄的气息，你想到了谁？”

    小五转过头来看程俊，蓝色的眼睛沉沉的，似乎有些犹豫，然后他慢慢吐出个人的名字：“石尧。”

    程俊眨眨眼，愣了半晌后笑着摇头，“不可能，石尧这孩子从进馆就是我带着的，个性和为人我都清二楚，而且我们跟他完全没有过节，甚至于平时关系还很好，大家起出去玩，打打闹闹的都在块儿，他没理由这么害我们。”

    小五长舒口气，回过头去把照片收起来，“所以我才说不能确定。”

    有关罪魁祸首的研究陷入了僵局，程俊彻夜未眠。

    次日早送孩子上学后回家，刚把车停好就发现不对了——楼下这辆车不是庄希文的宝马么？

    想到了什么，程俊咯噔下，大跨步跑着上了楼。

    果然，开门就看见他妈跟庄希文姐弟俩坐在客厅里，小五则面无表情在他们面前，手里端着茶水，正弯腰放下。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气声，母子三人回过头来。程俊的妈妈何淑梅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沉痛，庄希文瞪着程俊似乎很生气，而庄心怡则是轻轻勾着左边的嘴角笑了下，充满鄙夷。

    小五放下茶杯后直起身，“你回来了，你妈妈来看你。”

    程俊定了定心神，冲小五笑了下，“我知道了，刚在楼下看见希文的车。”淡定自然地走过来，拍拍小五的肩膀，示意这几个人由他来应付。

    小五去洗水果。

    程俊在单人沙发里坐下，把车钥匙放在玻璃茶几上，笑道：“妈，你们怎么来了？”

    “小俊，你还问妈妈怎么会来，妈妈还想问问你，你跟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何淑梅脸色很难看，她笔直地端坐着，双手扣着只小巧的lv女士皮包，依稀能看见她的手在微微发抖，显然，她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从小包里拿出叠照片，啪地放在茶几上，“有人把这些照片放在我们家信箱里。你跟妈妈说，这些都是假的是不是？我知道现在很图片都是可以经过电脑合成的。”

    程俊还没说话，坐在她旁边的庄心怡却先开口了，“妈，都跟你说了他搞同性恋，你此问干嘛呀？”

    “你给我闭嘴！”何淑梅扭头就冲庄心怡吼了句，中气十足，只把庄心怡吓得脸色发白，“我跟你哥哥谈话，你插什么嘴。”

    庄心怡瞪了程俊眼低下头不敢再说话，庄希文则冷哼了声。

    何淑梅紧盯着程俊，说：“小俊，你跟妈妈说实话，如果是有人故意陷害你，我定会让你庄叔叔帮你查清楚真相的。”

    程俊拿起那些照片看了眼，又丢回去，脸上的笑意没了，“妈，这些照片是真的，我的确是跟小五在起。”

    真没想到那人还把照片往庄家寄了份，这是要把他赶尽杀绝的意思么？

    何淑梅的脸色下子煞白，不可思议地盯着程俊，仿佛不曾认识他般，声音都开始抖了，“儿子啊，你、你们俩都是男的呀。”

    程俊说：“我知道。如果他是女人我反而不会爱。”

    “你……”

    事情到了这份上，程俊就是想隐瞒也瞒不住，所以干脆全说了吧，“妈，心怡说的对，我就是同性恋，早在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性向。以前你问我我说我交过女友，那其实是骗你的，很抱歉没跟你说实话。这次，被人偷拍了我和小五的照片是我疏忽，但我点也不害怕……”

    “你不害怕？你已经被海洋馆停职了，你今后怎么办啊？现在这社会，背着个同性恋的身份，哪个公司愿意用你呀？”

    程俊觉得他妈这话挺可笑的，“我干嘛定要给别人打工？我自己干不行啊，我有手有脚，我没有危害社会，没有伤害他人，我不过就是跟个男人起过日子，我怎么就活不下去了我？”

    “你……”何淑梅被程俊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梗着脖子直喘气，恨铁不成钢偏又不知怎么反驳，沉默了几秒后她实在不知该怎么说了，硬生生憋出两行眼泪。

    程俊叹口气，抽了几张纸巾塞进他妈手里，低声道：“妈，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可我不怕明着跟你说，我是不会跟小五分开的。”

    庄希文惊愕地瞪向程俊，“你在胡说什么啊？你为了个男人要毁掉自己辈子吗？妈的话你也不听吗？”

    程俊笑了笑，说：“我从小就个人过，从来没人管我，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谁都没权利来干涉我！”

    作者有话要说：日五到六千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