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他爹是海豚 作者:嘉语

    程俊还不确定这女人是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只是对她的身形略有熟悉,想起之前小五说过的某句话,他觉得可以证实下。既然庄希文已经着手在查这件事，不妨继续让他去做。

    庄希文那番剖白,程俊挺意外的，整个听完后不无感概和意外。这么年来，兄弟俩接触的不，屈指可数的几次相处也不算愉快，在程俊看来还很心塞和恼火,只是他直没把庄希文当成什么重要的存在，儿时他对他造成的那点伤害于他而言自然也无足轻重。真的没想过在庄希文心里，对自己会是这样复杂的心情,自幼被灌输的与他实际看到的不样,直以来的想象与现实有了出入，导致他想亲近程俊却又无法亲近。

    庄希文是个高傲的人，让他承认自己曾经相信的东西是错的，就是对自己的种推翻。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这种事大概很难接受吧，所以才会让他对程俊呈现这样种扭曲的态度。

    程俊在张纸上写下那个“女人”的相关信息，边写边说：“这是那个人的基本信息，要查他应该不难。”写完交给庄希文，“既然兄弟两说开了，以后就好好相处，我不是小气的人，小时候的事你都忘了吧。”

    庄希文慢慢接过纸片，看了眼，注视着程俊低声道：“真的那么喜欢那个人吗？”

    程俊放下笔，笑了下，“等你以后爱上个人就懂了。”

    庄希文没说话，只是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

    程俊给金贵生打电话，奇怪，却无法接通。程俊看了下时间，这个时候金贵生应该在海洋馆才对，电话不可能打不通啊。程俊接着打给徐芳菲，问她金贵生今天有没有上班。

    徐芳菲看来正在处理什么事，接电话时的口气很不好，听到是程俊的声音才放柔和，但讲了两三句话后又恼火起来。

    询问之下程俊才知道，原来是石尧被提拔做了驯养师领班，海豚馆新来了两名驯养员，驯养海豚比程俊严厉得，石尧看了他们制定的训练计划不同意，双方发生了场争执。徐芳菲生气的是新人如此嚣张，石尧从海豚自身考虑不同意他们的计划完全没错，他们却无视上级的我行我素。

    程俊理解，石尧能力有余却气魄不足，能做个优秀的驯养师，却指挥不了别人。

    不过这都不是程俊现在需要操心的事情，“馆主在海洋馆吗？”

    “没有啊，怎么了？找他有事？”

    “哦，没什么。”

    程俊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又拨了遍馆主的手机，结果电话是通了，却无人接听。程俊吐了口气，不管怎样，现在无论怎样都要联系上金贵生才行。照片的事情刚有了点眉目，他暂时还不能离开，虽然有些对不住金贵生片好心，可这个节骨眼上还是消除隐患为重。

    程俊知道金贵生在t市有房产，当初小五出走被他收留过，事后他去拿过小五的衣服。程俊开车去了t市那片只有超级有钱人才买得起的豪宅区。豪宅区的保安很尽责，陌生人都要留□份证明，而且，非住户也不能把车开进去。小区外面有个停车场，程俊来过次知道这里的规矩，便先去停了车。

    豪宅区的外围都有防盗型的围墙，程俊从停车场出来，沿着围墙走向保安值班处，距离大约还有二十米左右时，他突然看见个熟人从小区内走了出来。程俊刚想张口叫住他，却忽然想起来，这个豪宅区内住着他们共同认识的人金贵生，然而，程俊非常清楚，他到海洋馆上班以来只在去年的年会上远远看见过金贵生，除此之外根本没见过他，别提有何接触，那么，他到这里来是干什么呢？

    程俊在小区大门的左边，而那个人并没有看见程俊，他从门卫处走出来后直接拐向右方，背对程俊离开了。

    程俊透过筑在围墙上尖利的铁质栅栏空隙，望向里面那片看不到头的豪宅别墅，原本前行的脚步停下了，微眯的眸子里闪过点点疑惑和警觉。

    返回市区，程俊想着要去孟奇家趟，正巧这时孟奇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孟奇是为了人鱼湾的命案打来的，“程俊，你赶紧回来不要去人鱼湾。”

    程俊耳朵里塞着手机耳塞，边开车边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等着吧，我马上就到你家了。”

    孟奇定是今早看了新闻，然后从丑丑和小五那里得知了人鱼的事情，所以这么焦急地让程俊赶紧回来，他大概也以为他已经离开t市正在前往人鱼湾的路上。

    挂了电话，程俊加重油门，可这时手机又响了，他瞥了眼，发现是金贵生。

    程俊拐进个小巷子里停下，接了电话。

    金贵生先解释了他之前没能接听电话的原因，说他当时正在跟个生意上的合伙人谈事情，对方不喜欢在谈工作的时候被打断，所以他把手机设成了静音，故而就不知道程俊的来电。然后，他询问程俊打电话的原因，问他到了人鱼湾没有。

    程俊以小五突然生病为由，推脱自己无法按时到人鱼湾报道上任，能不能允许他推迟几天，等小五稍微好点后再上任。

    金贵生大为诧异，沉默了几秒后问程俊是不是担心人身安危。

    最近人鱼湾接连发生的两起恐怖的案的确制造了不小的恐怖气氛，金贵生不可能不知道，程俊在这个节骨眼上以小五生病为由说要推迟上任时间，金贵生想当然是不可能会相信的。

    程俊倒不是因为害怕才不去报道，而是，他必须等庄希文给他个确切的回复之后才能去。前前后后发生这么事，无形中虽然暂时还抓不到重点，但刚刚在金贵生所在的豪宅区外看见那个人时，他便有了些可能听起来很荒唐却也不是不可能的想法。

    既然金贵生以为他害怕，那就顺着他给出的理由承认好了，比起小五生病，这个借口显然要合理得，因为没人会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金贵生沉默了下，程俊能感觉到他微微的焦急，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安慰程俊不必害怕的口气中完全听不出什么异样，全然是副领导者安抚下属的姿态，并表示暂时不去也行，等案件有了突破再去也不迟。

    程俊挂了电话，双手撑在方向盘上，两眼眯起来。

    很快到了孟奇家里，小五和丑丑在他进门就说：“人鱼上岸了！”

    程俊看向孟奇，“果然死的那两个人是人鱼做的。”

    人鱼上岸，也就意味着她们终于发现小五不在海沟内了。可她们不知道小五在哪里，于是杀人来引诱小五现身。小五身体里有半海豚的基因，野性中也有天生的善良，海豚在水中善于救人，小五要是不愿意看到人类为了他丧命，就只能回去。

    程俊最担心的事终于来了。

    小五的神色很淡然，跟以前样没什么情感起伏。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天，因此倒也不意外，反倒是丑丑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程俊也很乱，他和小五现在是两面受敌，个来自人类，个来自人鱼，个在暗，个在明，可哪边都不好应付。

    程俊到洗手间里往脸上猛泼了几把冷水，让自己混沌胀痛的脑袋清醒了点。

    现在是最应该冷静的时候。

    晚上住在孟奇家里，程俊和小五住在楼最大的客卧。当孟奇扶着丑丑上楼休息后，程俊把小五拉进卧室。

    “小五，事到如今，你也该把你最后隐瞒我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吧。”程俊紧盯着小五，焦虑的情绪远比在孟奇和丑丑面前要袒露得直白，“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回到海里去的，所以求你别在隐瞒我了，把有关海沟的事情都告诉我吧，我们起研究方法对付人鱼。”

    小五仰视着程俊，除却他此时无法抑制的焦虑，他的眼睛里还透着抹早已洞悉了切的锐利，盯得小五下意识地心虚起来。

    小五垂下头，“说了又怎样？你改变不了什么的，你只是个人而已。”

    程俊把抓住小五的肩膀，猛地用力把他提起来，低吼：“你怎么就知道我改变不了什么？我们人类有句话叫做事在人为，只有去做才能改变，哪怕是点点零星的可能。可如果不做，不动，坐以待毙，就算天大的希望直接掉在你眼前，你也不可能改变未来。这就是人跟动物的本质区别，作为个人，我不会等死。”

    小五受到惊吓般惊怔地望着程俊，他看着他的眼神咄咄逼人，带着强烈压迫感的气势，如同身形庞大的鲸鲨每次掠过海面投下的巨大阴影般，令水下的鱼群惊慌不已。程俊抓着他肩膀的手就像钳子，五指掐进他的肉里，很痛，也由此，他感受到他身上那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坚定不可撼动的决心。冷淡无波的心口渐渐跳动加快，有什么在发热，让他呼吸都急促起来。

    “说啊！”

    被程俊的气势所震慑，小五下意识回答：“海沟，那里面其实有支沉积了大约百年的海盗船队……”

    海沟深处是道巨大的石门，石门关着的是被海啸淹没的海盗船队，每艘船上都是海盗们从世界各地搜集而来的宝藏。过去流传在渔村的那个传说几乎有半都是真的，无情的人类船长，以歌声媚人的美人鱼，海啸中被淹没的船只……可是，事件的起因并非是人类船长欺骗了美人鱼的感情。

    小五总说人类贪婪不是没有原因，这个追溯到具体的事件就是百年前这事例。

    人鱼凶悍，但很早的时候是不伤害人类的，海豚族群里年长的海豚有说过，曾经人鱼也会救溺水的人类。只不过，不知什么开始，人类中间流传着人鱼眼泪可以变成珍珠并且价值连城的传闻，为此，很人开始了捕捉人鱼的行动。

    据说，人们抓到人鱼后，会进行各种虐待，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们哭，哭了，就会有眼泪，眼泪化作珍珠，变成无限财富。为了得到眼泪，人们虐待的同时也讲究喂养，不能让她们死掉。可人鱼本就是海里的生物，上了岸，离开海水她们根本活不久，而且，受不了虐待最终导致她们当中有的流下了血红的眼泪。发现血泪珠的人差点开心到发疯，串血泪珠的价值翻过清泪珠无数倍，这便让那些贪婪的人起了残暴的心。

    让人鱼把人视作食物、充满恨意的契机大致就是如此。

    而那条沉入海底的海盗船上的海盗们，当初也正是抱着抓捕两条人鱼从她们身上榨取眼泪珍珠的想法而来。海盗们搜罗了满世界的财富满载而归，但无止境的贪婪让他们经过此处海湾的时候想到了人鱼传说。船长便下令船队靠岸，用自己做诱饵，引诱出来觅食的人鱼上钩。

    听海豚族长说，那次抓捕中，死了很人鱼，临死前，她们每个都落下了血红的眼泪，海盗们在杀戮中还不忘把这些红色的珍珠收起来。

    鲜红的血水染红了海面，结果惹来海神的暴怒，场海啸吞没了整个船队，海盗们无人生还。船只都沉到海底，海神将所有船只以及原本属于船上的东西并收纳在海沟中，并降下道石门将其锁住。

    这道门，没有钥匙，不论是谁，都没法开启。

    门后的那些船只见证了人鱼和海盗们之间的厮杀，而船上也残留着人鱼们死去时留下的血泪珍珠，于是人鱼们便将海沟视作她们怀念亡者的圣地，也是种警示，提醒她们与人类之间的仇恨。再者，人类的贪婪总会驱使他们下海寻宝，上百年当中，不断有人下海企图寻找当年沉没的海盗船，而这些人无疑都成了人鱼们的口中食。

    如此来，海沟就加成了人鱼守护的、不可侵犯的宝地。

    海豚和人鱼之间的不合，也就是这时形成的。海豚善良，经常会把溺水的人类救护上岸，而这些溺水的人，往往都是被人鱼的歌声所迷惑，失了心智才会如此。海豚救溺水的人，基本也就是跟人鱼对着干了，所以人鱼才对海豚并仇视，所以，小五父母的结合才会造成两个族群的内乱。

    但是人鱼为何没有杀掉小五……

    “那是因为，我可以打开那道原本没有钥匙的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