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白发 第7部分阅读
红颜白发 作者:肉书屋
,因为琰竟然是这么善良的人“我们喝酒吧!为了你的深情厚意,为了你善良的心,喝一杯,我敬你!”
琰释然地笑了“好,谢谢你!也为我们在一起能够掌握拥有的快乐日子,干杯!”
子夕举着空酒杯撇嘴“这酒的味道可是不敢恭维,令仙域怎么会有如此糟糕的酒啊?”话刚说完,酒杯就摔到了桌子上,子夕觉得手不听使唤了,接着,大脑也不听使唤了,一阵眩晕,令她伏到了桌子上。
她的记忆中,最后一眼看见琰要来扶她,可他的手还没伸出来,身体却倒在了地上。
长相思:二十五未知身死处
子夕醒来时,不知道身在何处。抬眼看去,只见漆黑的房间里,只有一支火把燃烧着,犹如鬼火一般吐着蓝色的火焰。
子夕想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浑身被绳子捆的如粽子一般。这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要害我?子夕瞪大了双眼四处打量着,她让自己镇定下来,努力地搜寻着生机!
房间的摆设极简单,一桌两椅,子夕被绑着躺在床上。房间的窗户关闭的没有一丝缝隙,门也关的严严实实。子夕知道看门和窗子没有用,她现在需要的是一把刀。
她刚想到刀,门就开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被一个人握着,走进门来。子夕的心一凛,完了:看来,这把刀不是来帮我,而是来结果我性命的!
握刀的人身穿一件黑色绸衣,头上戴着大边的帽子,基本遮住了他的脸,但子夕仍能感觉出一股杀气,从他的眼睛里射出来。
刀已到了子夕胸前,刀光中的寒气,令子夕浑身颤栗起来。她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黑衣人一愣,把刀移向子夕的脸,然后喋喋地冷笑着“到这个时候,还很临危不惧,果然不是一般女子啊!临终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子夕瞪大眼睛,抑制着恐惧颤抖,镇定自己“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我?”
黑衣人的刀在子夕眼前晃动“爱你的人与我有仇啊!我既然不能杀了他,就只能杀了你,我让他永远笑不出,让他生不如死,我要扭断你的脖子,切下你的手指,一点一点给他看!让他一点一点疯掉,哈哈哈!”
子夕的心猛地一震,她一下子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太子!
玉儿的担忧果然没错,太子真的处处针对琰,琰是皇子,如何的痛恨也不能轻易除掉,但是琰身边的人却可以毫不费力气的杀掉,那么琰痛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哪还有时间来取悦父王,争夺王位!
好狠毒阴险的太子,好残忍的血腥王位,它竟可以使一个人完全丧失掉了手足人性!
面对眼前的处境,子夕知道定是凶多吉少了,但是绝不能说破太子的身份,那样她就死的更快了。
她大声说道:“爱我的人是谁你知道吗?不要搞错了乱杀无辜!”
黑衣人冷笑“我怎么会乱杀无辜,我就是来确定你身份的,不然你早就死了几个时辰了!不要怨恨我,只怪你爱慕虚荣,才落得如此下场!”
子夕说道:“我不怨恨你,可是我是冤枉的,爱我的人对我并不真心,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是一名叫做出尘的女子,你即便杀了我,也不会打击他一分一毫,因为我只是一个替身!”
“什么?”黑衣人有些惊疑了。
子夕努力地争取时间,她都不知道她能争取来什么,但仍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与他之间有何仇恨,可是,如果你杀了我也打击不了他,你只是白白添了一丝血腥在手上啊!”
黑衣人冷笑“你是在骗我,想要逃过今天,怕是不能了!”
“谁都怕死,但是我真没骗你,我们已经商定大婚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成亲,你都不觉得奇怪吗?这件事的原因就是,他一直当我是那个出尘的替身,所以才会如此迅速地举行婚礼!”
黑衣人迟疑了,但是马上说道:“你的话,我岂能相信?哼!临死还这样镇定,这样的人留在这里,哪一天还真怕你做了龙庭!而且,你的命还要帮我换来一个宝物,换一片江山,你应该瞑目,你的命还是很值钱的!”
子夕一惊,换一个宝物!那么以前拼命追杀她,死命争抢她背包的幕后黑手也是太子!为了江山,不择手段!
黑衣人走向门口,冰冷地甩过一句话“不要怪我!”
门“砰”地关上了,没一刻,走进一名大汉,身材健壮,手持匕首向子夕逼来。
子夕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完了,千算万算,没料到会死在这样一个黑暗陌生冤枉的地方!琰,你一直把我当做替身的帐还没算,今日,我还要为你陪上一条性命!我死的真是不值得!我的国仇家恨,便如这黑夜一般,永远存在,万世遗恨吧!
每次子夕临难,琰都会如天神一般出现在她面前,解救她于性命交关之间,还有石头,那个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人啊!
可是今日,子夕的心彻底失去希望,因为她知道,琰也中了那酒中之毒,即便有人能救治于他,他也比她早醒不了个把时辰,她又不知被掳到了何处,这么短的时间,琰根本不可能寻找到她!而石头,更是早已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子夕看着那闪着慑人寒光的匕首,暗叹一声:琰!你欠我的,我欠你的,你父王欠天下的,天下欠我的,谁欠谁的,便在这一刻终结了吧!
子夕闭上眼睛,不再期盼奇迹,等着冰冷的匕首刺进她温热的身体,结束她平凡又多舛的生命!
门外猛地传来呵斥声,接着传来惨叫声。
子夕与杀手同时愣住了,子夕立刻睁开眼睛,马上就发现房门已经被打开了,有一个人已经站在了屋中央!
杀手的反应是,转身,挥起匕首,匕首还在半空中,他的肋骨却已被人击碎了。杀手痛苦地倒了下去,口里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子夕瞪大了眼睛,看见地中央的黑衣人,动作迅速如飞猿的人,从床上扛起她,掠出门去,飞快地在屋檐房脊上飞奔如平地!子夕感觉自己比一只飞鸟的速度还要快,不禁心里惊叹道:这个人好厉害的功夫!
然后子夕苦笑着想:看来我的命就是不该绝,总有人会来救我,我从此不再怕死了!
不知被扛着飞奔了多久,黑衣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在一个院子中落下来,打开一道向下的门,进入了一个更暗更潮湿的房子,一支发着微弱的光线的蜡烛,在瑟瑟摇曳燃烧着单薄的身躯。到处都是很大的木桶,到处都弥漫着灰尘的味道。
子夕被放下来,躺在地上,她以为那个人会为她解开绳子,放她走,给她自由,他会说:“我是小王爷派来救你的,你没事吧?”可是,她想的任何一件事都没能实现,她仍旧被牢牢地捆着,她感觉自己的手臂已被捆绑的失去了知觉。
黑衣人径自走向里面,然后咕噜噜喝着什么,好半天没了声音。
子夕实在忍不住了,大叫道:“你是什么人啊?快放开我!”
黑衣人转了出来,在子夕身边站住“你是什么人?”声音中没有任何感情。
子夕看着面前人,终于看清楚了他的面目:这个人身材高大,浓眉厉目,冷峻的面目之上,一双眼睛深邃冷漠,在黑夜中竟闪着寒星!
子夕刚刚升起希望的心,徒又沉落下去,看来,面前人也不是善类,看来,她的今天是不大好过去了,若是活下去了,那便是天大的造化了!
长相思:二十六生当复来归
子夕忍着懊丧恐惧与身体的麻木,说道:“既然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想必是抓错了我,那就放了我吧!”
黑衣人一听这话,竟然笑了“你果真很聪明,丝毫不泄露自己的身世!”
子夕直视这个人“看来我的身世你早已知道了?那又何必再来问我?”
黑衣人冷静点头“对,你说的非常对,你的身世我早已知道,从我懂人世的时候,我就开始知道你的身世!”
子夕惊异地看着黑衣人,看着他的脸由冷漠变得悲伤愤怒“你的身世成为我一生的使命,我的一生就只为你的身世而活,而现在看来,我这一生的目标,我为之而活的人,竟然这样的卑鄙下贱,卖身求荣,失志变节,哼哼!你说我这一生是不是活的失败极了?”
子夕半天没反应过来“你是什么人啊?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黑衣人冷冷地看着她“你不必听懂,再过几日,你要与小王爷成婚了,是不是?你要做这城里的王妃了,是不是?”
“是!”
“你很甘愿做王妃,没人逼你吧?”
“是!我心甘情愿!”
“好,很好,太好了!”黑衣人仰天大笑,狂笑中手中忽地闪出一柄短刀,直向子夕刺来!
子夕看见寒光疾来,不由得厉声喝道:“慢着,你为什么要杀我?你要给我一个死的理由!”
短刀停在她的颈前,声音冷森森的“你还要一个理由?不要脸的女人,枉有那么多人为了你牺牲生命,家破人亡,到头换来的,就是你抛却国仇家恨,为了苟活性命,为了荣华富贵,委身于人!令仙域为你蒙羞,你死了之后,要蒙着脸去见你的父母亲!”
子夕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有国仇家恨?你怎么知道有人为我牺牲性命,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阴冷地盯着她,然后缓缓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你现在脚下的地方曾是一个酒窖,它是一个客栈的酒窖,这个客栈叫‘天堂小筑’!”
子夕惊愣片刻“啊!你是毕老爷子的什么人?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冷漠地说道:“我是谁不重要,我原本还只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只一个解释,他就可以在九泉之下瞑目了,他怎样惨烈地死去都是值得的,可是,你竟然这样的毫无廉耻,心安理得!”黑衣人的眼睛中燃烧着怒火,烧灭黑暗的怒火!
脑海中灵光闪过“你是毕老爷子的儿子!”没有做声,默许了。
子夕的泪水猛冲进眼里,她竟有见到亲人的感觉!“我没想到能够见到你,毕老爷子的后人依然活着,这太好了!我一直对他有深深的愧疚,他是因为我才失去生命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宽厚的笑容与忠诚的心!”
黑衣人的身体一抖,眼中的怒火消散了许多,可是旋即手中的短刀又逼近了子夕的脖颈,满腹愤恨地吼道:“不要假惺惺的装深情厚意,如果你真的记得他的死,真的明白他这二十年的苦心积虑,他的忠心不二,你又怎么会这么快就去做王妃?荣华富贵,高高在上,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失志变节,丧心病狂到了忘记父母,忘记祖宗?究竟是什么人带大你?竟然把你教的这样厚颜无耻卑鄙龌龊,他也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白白……”
“住口,不准你胡说!”
子夕一直忍耐着,可是当黑衣人辱骂她爹爹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了,冲口喊到:“我爹爹是个善良正直的人,你不要侮辱他,我也不是你说的那么卑鄙下流无耻,我之所以做王妃,就是为了刺杀那个逆贼!”
黑衣人一愣,不相信地追问“真的吗?你说的可是实情?”
子夕激动着“短短的几日之内,就把自己嫁了,只为了荣华富贵?那这富贵也未免太值钱了!如果在你面前我仍在撒谎,那么我果真就是厚颜无耻,卑鄙龌龊了!而且,以你的身手,想要杀我易如反掌,即便高高的宫墙也拦不住,你就多一点点的耐心,等待我几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因为我也背负不了那么多沉重的东西,我会极早解脱的!”语气中的萧索黯然令人无限伤怀。
黑衣人呆愣了片刻,脸上的表情渐渐由愤恨转化为敬佩“真的是这样的?那是我冤枉了你啊!”
子夕勉强笑了一下:“我只是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忠心不二的人在一直坚守着,谢谢你!”
黑衣人急忙用手中的短刀,割开子夕身上捆绑的绳索。
子夕的手脚都已经麻木,乍被放开了,竟有些不会动了,费了白天力气,她才坐起来。
黑衣人单膝跪地“对不起,公主,是我的错,误解了您,请您原谅!”
子夕努力地伸出颤抖的胳膊扶他“你不要这样,是我应该多谢你和你父亲的忠心耿耿!这里没有什么公主,你叫我子夕就好!”
黑衣人站起来,看着子夕“你比我还要勇敢坚强,坚韧不屈,你受苦了!”
听到这句话,子夕的眼中一热,努力微笑着“你不也一样吗?我们都无权选择自己的身世,命运,注定要比别人背负更多,老爷子已经走了,你要好好地活下去,这样我才会安心一些!”
黑衣人暗自叹息一声:看来父亲的坚持是正确的,这么美好善良,处处想着别人的人,应该是令仙域的希望,我要帮助她,不管这条路有没有希望。
子夕问道:“你知道刚刚要杀我的人是谁吗?”
黑衣人摇头“我在酒馆里看到你被人带走,带到那个极隐蔽的宅院,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我就埋伏在一旁,只想等到夜里去把你抢出来!我没想到他们要出手杀你。”
“他们是太子的人!”
“哦?太子为什么要杀你?他知道了你入宫的真相?”
子夕冷笑“他怎么可能知道,他要杀我是为了打击琰,为了城主之位!我现在很高兴,因为就算我刺杀失败了也无妨,这个太子足可以祸国殃民置令仙域于死地,这么辛苦得来的江山,这么快就断送,这就是那个谋权叛逆的贼子的报应!”
黑衣人紧张起来“如果太子真的要杀你,那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这个太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眼线,鹰犬,四处都是,我现在就送你回宫!”
子夕的手脚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于是点头道:“好,我们走!”
长相思:二十七远目送归鸿
夜深人静,一弯浅月在云中忽隐忽现。空旷的街道上,黑衣人与子夕急行。
蓦地,一声奇异的哨声响起,黑衣人的脸色骤变,伸手携了子夕的手,向王宫的方向急弛起来。但是,身后的脚步声已由远及近,子夕不知道身后有几个人追来,但在飞速奔跑中,她已感觉到,追踪的脚步越来越近。
已经看到王宫高大暗沉的轮廓的时候,子夕与黑衣人被几名大汉团团围住。
为首一人大声呵斥“什么人,敢挡太子的路,实相点,快点滚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滚了便可以活命吗?太子的手段,鄙人还是了解一点!”
为首的人喝道:“少废话,弟兄门,上!”
七八件兵器,齐向子夕两人招呼过来。
黑衣人挡在子夕前面,不知何时,手中竟多了一柄软鞭,招式敏捷地与那几名壮汉拼杀起来。
子夕的判断果然是准确的,黑衣人的武功招式厉害非凡到出神入化的境地,手中长鞭就如一条灵异诡秘的青蛇,在暗沉沉的夜色中,顷刻击到了几名敌人。
剩下的四名大汉,倏地全都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三名大汉同时挥舞手中的刀,剑,峨嵋刺,齐向黑衣人招呼过来。而另一个人,却急挥流星锤,闪电般向子夕击去。
子夕只看见一点亮光,疾如星火向自己击来,她连闪念都没有,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黑衣人的长鞭已扫过那三个汉子的兵器,绝不能在兼顾迅疾的流星锤,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手猛地一拉子夕,流星锤贴着子夕的衣服边飞过,重重地击在黑衣人肩头。
黑衣人一声闷哼,踉跄着没有跌倒。但身边的子夕清楚地听清了这一锤的力量,若是击到她身上,她此刻早已魂飞天外。
她急忙扶住黑衣人,焦急地问“你怎么样?怎么样啊?”
用流星锤的汉子一击得手,喋喋冷笑“他现在还死不了,但一年内是动不了了,你乖乖跟我们走,我就放他一条生路!”
几个大汉狞笑着向子夕抓来。
子夕感觉自己的手上有温热的东西,她知道那是黑衣人的鲜血。
子夕咬牙低声道:“没想到我会死在太子手上,你不要管我,快走!”说着,正要向那握剑的人冲去,却被黑衣人死死拉住。
一枚闪亮的焰火,从黑衣人的手掌窜出,带着尖利的呼啸声,冲上了漆黑的夜空!
四名大汉硬生生顿住脚步,面上齐齐变色,几乎同时惊呼道:“你是什么人?”他们当然知道,这信号是王宫大内禁卫军的求救信号!
黑衣人硬撑着“你们马上就会知道了!”
两名大汉丝毫也不怠慢,径向子夕抓来,黑衣人的长鞭如蛇舞出,虽已不再迅疾,但也逼得那两个人后退几步。
就在这时,子夕看到一队火把从王宫方向,急速向这边冲来。
子夕精神一振,大声喊道:“救兵到了,看你们哪里逃!”
四个大汉一怔,一个人喊道:“空手而归也是死,拼了!”说着四个人齐向子夕抓来。
黑衣人拼尽最后力气,挥动长鞭,舍命保护子夕。
子夕对着举着火把奔来的士兵大叫:“快来人啊!快救人啊!”
为首冲过来的几名兵士,手拿盾牌招抵挡呼住那四名大汉的武器。
黑衣人见到救兵,终于放了最后的支持,倒在了地上!
一位将军冲过来,在火把的亮光中看清了黑衣人的面目,急呼道:“莫统领,你怎么样?”
黑衣人的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低声道:“我没事的,保护王妃,不能让她受一点伤!”
“是!”
那四个大汉中的一人惊呼道:“他竟然是莫统领!”
黑衣人对着将军吩咐“这几个恶徒,劫持王妃,枉图不轨,杀无赦!”
“是!”将军大声喝道:“统领有令,恶徒不轨,杀无赦!”
几名大汉已被兵士团团围住,渐落下风,远处又有一队火把冲过来,眼见几名恶贼大势已去。
挥舞流星锤的大汉目眦尽裂,大声呼喊“好你个莫统领,你想要杀人……”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伸手抽出身边将军的腰刀,迅疾挥出,那名大汉口中的“灭”字还没出口,便已中刀倒地!其余三人一见此景,招式各乱,不消一刻,尽数被诛杀!
子夕看着眼前的一切,又有些迷糊,这名黑衣人,毕老爷子的儿子,怎么会是莫统领?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什么人?
第二队的火把已冲到近前,子夕首先看到的人竟是琰!
琰的表情仿佛是在寒冬中看到了炭火那般惊喜交加,他一把抓住子夕的手“真的是你,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你总算回来了,太好了!我竟然把你弄丢了,你吓死我了,我一直在派人寻找你,知道吗?”
子夕微笑着“你不要紧张,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多亏了这位莫统领,是他拼命救了我!”
这时琰才开始注意周围的人,他的眼里除了子夕竟没有看清身边那么多兵士和地上受伤的人。
身边的将军一礼“禀小王爷,这几个恶贼劫持了王妃,是莫统领拼死护卫,拼到这里时,莫统领重伤,发出求救信号,我们才赶来,将这几个恶贼诛杀!”
琰向地上的黑衣人看去,黑衣人低声道:“在下禁卫军统领莫希元,请小王爷恕罪,属下无法拜见!”
琰俯身查看他的伤势,口中道:“统领不必多礼,多谢你拼命护卫王妃,我一定禀报父王嘉奖你,你安心养好伤,快些痊愈才好!”
“谢小王爷!”
琰对身边的将军说道:“速把统领送至太医院,要最好的太医诊治,快去!”
“是!”
莫希元即将被抬走,子夕走到他跟前“统领,谢谢你,你好好养伤,不要牵挂太多事,其余的事交给我吧!这还有小王爷呢!你快些好起来,好好回来当值啊!”
子夕把“交给我吧”说的特别重,莫希元看着子夕,眼中充满无奈与悲伤“王妃珍重!”
子夕控制着泪水,她满面微笑地看着莫希元,灼灼地眼神之中,欣慰忧伤怅惘那么感慨交杂在一处,她在心里说道:从今天起,把你肩上的使命交给我,所有的一切由我一个人来背负,你辛苦了这么久,应该功成身退,有自己幸福的生活了,我来为这场苦难做结!子夕知道,她目光中的话,莫希元会看得懂。
将军带领着兵士抬着莫希元离开了。
琰握住子夕的手“我们回宫吧!你的手好凉,是不是被吓着了?”
子夕淡淡地说“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琰边走边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人把你劫去了吗?我一定要抓出这个人来!”
子夕的心一动,故作沉吟地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他们都不说话,很严密的,象是训练过一样。就在他们要杀我的时候,莫统领出手救了我!”
琰气愤道:“明天我就去禀告父王,一定要追查到底,不能让这些心存不轨,伤害你的人继续存在!”
子夕假装轻松道:“不要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而且,我们就要大婚了,不要被这件事坏了高兴的气氛,也不要给父王添乱了!”
琰爱怜地握着子夕的手“你总是这么委屈自己,我保证,下一次一定看好你,不在发生这样的事!”
“好,你可要记住你的话啊!”子夕笑着,心里却嘲弄着:这个令仙域的城主做梦都想不到,他的禁卫军统领竟是前朝的遗孤,可以在他睡梦中轻易取下他头颅的人。而这个城的太子,未来的接班人,居然是如此的残暴阴狠,连同胞兄弟都不放过的人。
这也是子夕不曾对琰说出真相的原因,这太子就是子夕行刺计划失败的接替者,令仙域的城主不死在子夕手上,也会死在太子手上,子夕已经可以预见!所以,她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的同谋!
子夕看着渐行渐近的高高宫门,心里冷笑:怎么高大富丽的王宫,这么歌舞升平,状似盛世的王朝,在它的眼皮底下,宫墙角落,却已经漏洞百出,千疮百孔,不堪一击。这个城主你做的实在太成功了!
子夕有些兴奋起来,拉住琰道:“你看,星星出来了,多美啊!”琰摸摸她的头,宠溺地说“你真像个孩子!”
长相思:二十八镜里朱颜瘦
清晨,子夕很早就醒了,虽然没睡几个时辰,但是她睡不着,莫希元充满无奈与悲伤的眼睛一直在她眼前晃动。那无奈是他与子夕无可逃避命运的无奈,那悲伤是他为子夕走向注定结局,却又无法相助的悲伤。
看着渐渐明亮的天空,子夕的心却沉在一片黑暗里:莫希元经过多么坚苦卓绝的努力才可以功夫超人,胆识过人,做到禁卫军统领一职?他为了他上一辈所背负的使命,牺牲了多少,付出了多少?他向往这种生活吗?我向往这种生活吗?无权选择!
子夕慨然一叹:也许我们都只是命运的牺牲品,无法回头,无法逃避!
玉儿在为子夕梳头的时候,琰来了。他的手里捧着一支精致的坛子,边进门边兴奋地吵嚷着“快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子夕很好奇地走过去,只见坛子中有一尾七彩的闪着绚烂光亮的鱼,正在游动着。
子夕不由得惊叹道:“好漂亮的鱼啊!你终于抓到了!”
琰更加得意了“我早上带了几个侍卫一起去抓的,这些鱼好狡猾啊!搞了半天,只抓到了一条而已,送给你!”
琰看着子夕的眼睛,认真地说:“你还想要什么,全都告诉我,我一定会让你得到,不会让你遗憾,我决不能让你再丢了,再一次失去你!”
子夕看着琰深情温柔的目光,心里的黯然稍稍被冲淡了些,毕竟还有个貌似深情的人在身边啊!
她微笑着去看坛子里的鱼,玉儿在一旁却吃吃掩嘴笑起来。
子夕惊讶地转向她,玉儿小声地在子夕耳边说道:“您看小王爷的样子!”
子夕这才抬眼去打量琰,只见琰的半截长衫掖在腰间,袖子全都挽到手臂上面,两条胳膊黑一块,白一块,脚上的鞋子也全都踩满了泥,兴奋快乐的脸上竟然也溅了好些泥点。这哪是风流儒雅的小王爷,分明就是渔夫了!子夕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见她们两个人的样子,琰还很得意地说“我这就算不错的了,有两个侍卫都掉塘里去了,喝了好几口水呢!”听到这,子夕的心情好了许多,忍不住与玉儿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玉儿边笑边打来了水“小王爷,您快洗洗吧!”
琰洗涮干净,看见子夕还在看那条鱼,走过去说道:“虽然漂亮,但是还有些遗憾!”
“哪里遗憾?”
“只是一条啊!多么孤单,再抓一条,成双成对就好了!”
子夕笑道“再抓一条,你们岂不是要全军覆没?”琰也展眉笑了。
玉儿走过来“王妃,我给您上妆吧!”
琰拦住她“玉儿,你去找个漂亮的缸来,把这条鱼养好,这可是我的心血啊!”
玉儿微笑答应而去。
琰拿起妆台上的笔,对子夕说道:“我来给你画眉!”
子夕惊奇地看着他,杏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相信我,一定比玉儿画的好!而且你的眉就应该我来画的啊!”
听到后一句,子夕的脸红了,如桃花初绽般娇艳耀眼。
看到菱花镜中映出的一对佳人脸庞,开心,羞涩,希望,美满,琰的眼光一阵恍然,这就是他追寻了那么久的幸福啊!种种千辛万苦,压抑忧伤,支离破碎,换这一刻,便是永久,便是他要的幸福!
夕阳西下,脉脉余辉映照在宫殿的窗棂上,也流落在子夕的脸上。琰正在为子夕画像,描描摹摹之间,子夕就出现在了洁白的画布上。
翠绿的衣裙,纯白的披肩,眉目含情,右手捻着一枝兰花。
即将完成时,子夕终于坐不住了,跑过去看画,然后她怔住了,琰的画技是一流的,从笔法到神韵,都那么逼真传神。
也正是这出神入化的技法,出卖了琰——子夕一眼便看出,这画中的人,绝不是自己。虽然一样的脸庞眉目,一样的身材,但是画中人的眼神温柔清雅,脱俗不凡,而子夕的眼神是凛冽自由的。
子夕的心黯然下去,沉到灰尘里。
她几日中沉浸在幸福里的心猛然清醒,这只是个假象而已,幸福的假象!而自己险些在这假象中迷失了自己。她看向仍在认真收尾的琰,那么俊雅非凡的脸,令她的心生疼:为什么你就是无法忘记她呢?为什么你就是无法注意到我呢?
她把握在手中早已经雕刻好的小木偶藏进了袖子里。这是她亲手为琰雕刻的像,她要送给他的礼物,像上的琰微笑着微扬嘴角,眉目清朗,快乐无忧,这是子夕心中希望的琰的样子,她真心的希望他快乐,她希望可以把开朗幸福都送给他。可是他似乎从未正视过她的心事,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出尘便罢了!
夕阳如血,浸透所有的心事,深暗无望,慢慢被黑色吞噬覆盖!
晚膳,子夕吃的东西很少,脸色也很苍白,琰担心地要她早点休息。正在这时,内宫总管前来宣琰觐见,琰只好不放心地看了看子夕,随总管而去。
子夕的胸口闷闷的,想着琰画出尘的像时,那温柔深情的目光,她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原来我们的容貌这样的相似;原来她是那样温柔温婉,静若清泉;原来她竟这般出色优雅;而只有这样的女子才与琰般配啊!
没有招呼玉儿,她独自走出殿门,庭院内高大的树木,奇花异草,在傍晚隐隐的薄光中,怒放盛开着,有一股幽香在空气中缓缓飘动。
子夕怔怔地望着落日的方向,黯然神伤,原来,爱一个人,而这个人丝毫不爱自己,是这么的令人难过!想到这,子夕的心一跳,暗自问自己,我爱琰吗?真的爱上他了吗?
正在此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呵斥“大胆,见了公主还不见礼?”
子夕回头,惊讶地发现一队宫娥侍卫,站在她身后。她想琰想的太入神了,以至于没发现有人,还是一群人,来到宫殿内。
宫娥前面为首站着一位女子,金钗玉钿,配饰华丽,金粉色长裙垂地,薄纱披肩,白嫩的瓜子脸上,一双细目正冷冷盯着子夕看。
子夕不熟悉宫廷礼仪,但还是屈膝一拜“见过公主!”
公主的鼻子轻蔑的“哧”了一声“宫廷的礼数都不懂,还要嫁给十弟做王妃,真是够离谱的!二哥说有个野丫头,来路不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十弟,还马上就要奏请父王要大婚了,现在看来二哥说的没错,果真是个粗鄙无礼,没有教养的野丫头。你倒是用了什么手段,要十弟马上娶你?”
听到二哥两个字,子夕就知道又是太子捣鬼,可是面前这位公主又是哪位呢?能跑到琰这来捣乱的,必然不是简单人物。
长相思:二十九高处不胜寒
“回禀公主,我与琰情投意合,一见如故,大婚不是儿戏,更不是耍手段就能办到的。公主聪明高贵有教养,也必然知道,琰下决定以前,已然考虑清楚,也已经禀呈过父王了!”子夕不卑不亢。
公主听到这话,柳眉倒竖,怒气冲冲道:“好个牙尖嘴厉的贱人,竟敢拿父王来压我,父王一味听琰的话,放任于他,我却不能坐视不管,让你这卑贱无礼的下人来辱没了令仙域王宫的门楣声望,来人,给我掌嘴五十,教教她宫里的规矩!”
“是!”
两个粗壮的宫女,冲到子夕面前,驾轻就熟的正待伸手,殿内的玉儿听到吵嚷声,跑了出来。
见到面前这阵势,她全身挡在子夕面前,对着公主一跪“奴婢拜见出阳公主,小王妃刚刚进宫不久,不懂规矩,冲撞了公主,请公主手下留情。公主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小王爷的面子上,不要惩罚小王妃吧!”
出阳公主一听火更大,瞪眼道:“哪要你个奴才多嘴,她是哪门子小王妃?我现在就让她知道哄骗人的下场,我要让她那张会哄人的嘴说不出话,然后丢出宫门,看她还敢做王妃的梦不?动手,给我狠狠打!”
两个宫女冲到子夕面前,伸手便打,却被子夕前面的玉儿挺身挡住,瞬间,玉儿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
本来,为了复仇大计,子夕想好了,能忍则忍,绝不能在报仇前横生枝节。可是,看见玉儿被打红肿的脸,子夕心中的火“腾”地窜了起来。
她顾不得许多,冲前一步,抓住打玉儿的宫女的手臂向下一拉,那宫女立时抱着胳膊嚎叫起来。
一见子夕这么迅速果决的出手,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原来几个跃跃欲试,心存歹毒,就待出手的宫女吓的“刷”地向后一退。后面的十几个大内侍卫也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注视着这位出手不凡的小王妃。
出阳公主的脸色一白,她绝没有想到面前的卑贱女子,竟然这么厉害。随即,她的怒火更大了,自小尊贵优越的她,可从没让人这么削面子,尤其这人还是来路不正,身份不明的下贱女人!
出阳公主狂怒地大叫一声“反了,反了,来人,来人,快给我拿下!”
十几个侍卫马上冲过来,子夕的本能是拔腿就跑,可是转眼看见挡在自己身前的玉儿,立时顿住脚步,她不能丢下玉儿。
瞬间,子夕就被两个侍卫擒住,拉到出阳公主面前。
玉儿一下扑到出阳公主脚边,苦苦哀求“公主开恩,公主开恩,她不懂规矩,冒犯了公主,请您高抬贵手,求您开恩啊!”
出阳公主一脚把玉儿踢倒“滚一边去!”
子夕担心地急叫“玉儿,你怎么样?快起来,不要求她!”
话音刚落,出阳公主一巴掌掴到子夕脸上,子夕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
出阳公主跋扈嚣张的脸凑到子夕面前,柳眉轻蔑地向上挑着“本公主今天就让你清醒清醒,让你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入帝王之家的!”
子夕怒瞪着那张脸,冷冷道:“你尽可以使出手段来,你也可以现在赐死我,我死都不怕,还怕你么?只要琰还在,我的仇就会有人报!”声音冰冷镇静,加上子夕冷森森,凌厉的眼神,竟然让出阳公主的心头蓦地升起一股寒意!
她慌乱地大叫“你竟敢如此嚣张,看我今天……”
出阳公主身后,一个着紫衣裙,伶俐的宫女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在她耳边说道:“公主,若真惹急了小王爷,这事还真不收场,你要三思!”
出阳公主一怔,随即道:“那把她交给宗人府,忤逆罪论处。”
紫衣宫女低声道:“交给宗人府,要通禀贵妃娘娘,她没什么真凭实据的罪责,而且贵妃那么疼爱小王爷,只怕到最后,贵妃会责怪咱们无事生非,闲惹事端!”
出阳公主急了“那今天还治不了她了?我一定要出这口气!”
紫衣宫女轻声道:“公主莫急,在咱们内宫西北角,有一座废弃了多年的冷宫,您可以把她锁进去,封锁住所有消息,先饿她三天再说,看到时候,她还敢不敢耍横了!”
出阳公主马上点头赞许“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么能干,不费力气就能迷惑住小王爷的主,究竟能横到什么时候!来人,把她给我押到冷宫去,不准给她食物,不准给别人透露消息!违者仗责八十!”
“是,遵命!”
侍卫抓着子夕就要走,玉儿疾扑到公主脚边“请公主开恩啊!她不懂规矩,公主若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出阳公主冷笑“你们主仆感情还真深厚呢!这个下贱女人进宫没几日,就有人为她死心塌地了啊!给我一起押走!”
“是!”
出阳公主又接着吩咐道:“把这宫里的宫女侍卫统统换了,免得琰问起来麻烦!”
“是!公主!”
冷宫,废弃多年,荒草丛生。
狭小阴暗的房间里,到处弥漫着灰尘的味道。破败的门窗,歪斜地依附在古老的墙壁上,冷月无声,夜色寂寂,透过窗上的破窗纸,可以看见冷宫大门前,巨大冰冷的铁锁在月下泛着寒光。
玉儿摸索着扶起被推倒的子夕,带着哭腔问“王妃,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子夕站起来,握住玉儿的手,轻松地说“我没事,只是你这傻丫头为什么要跟来,吃苦不说,都没有人给琰报信了!”
玉儿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出阳公主来找碴时,我就应该出现,让她抓不到把柄,你就不会受这个苦了!”
子夕轻笑了“傻丫头,欲加之罪,你出现的早晚都没关系啊!只是要你陪我受苦了!”
玉儿终于哭了“小王爷把你交给我,我却这么没用,我对不起小王爷,也对不起王妃!”
子夕轻摇着玉儿的手“这里没有王妃,叫我姐姐,别害怕,琰一会回宫找不到我们,马上会来救我们的!”
“恩,小王爷一定会来的!”
玉儿虽然答应着,心里却暗暗焦急,偌大的王宫,道路纵横交错,宫殿多如牛毛,就算琰知道她们都在宫里,要全部搜一遍,恐怕也要三天。况且还不知道琰对于突然消失的她们怎么个追查法,若是追去了宫外,那她们两人可真要饿死为止了。
玉儿摸索着找到一把椅子,扶掉上面的灰尘“姐姐,你来坐!”
子夕坐下来问玉儿“这个出阳公主是个什么人物?竟可以这样飞扬跋扈,随便调换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