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3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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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首又见他(清穿) 作者:肉书屋

    喜欢雅岚,雅岚是个好姑娘。”

    她的脸微微红了,腼腆的笑了笑,又道:“娘,雅岚扶你回屋吧。”

    我点点头。

    中午小念回来了一趟,用过晚膳又走了。等到天快全黑的时候才回来。

    我去了他的书房,房中灯火通明,他正在看着账簿。

    “小念,最近忙吗?”我在椅上坐下,他过来坐在我对面。

    “有点忙。”

    “你最近多陪陪你媳妇,两个人都成婚这么长时间了还跟个陌生人一样。”

    “嗯。”

    “雅岚是个难得的沉稳大度的姑娘,你莫要辜负人家。你没看见她望着你的背影时的眼神,真是可怜见的。”

    “嗯。”

    “你可别光嘴上答应,要拿出行动来。”

    “嗯。”

    我忍不住想翻白眼,只道:“你就不能多说两句?”

    “妈妈,小念知道了。”

    我想了想,还是问道:“弘历这些天有没有找你?”

    他摇摇头:“没有……妈妈,你就别担心了,小念心里有数。”

    见他表情郑重,我也稍放了心。

    第二天上午,胤禛身边的小太监来了,打了千笑着道:“主子,皇上令奴才来叫主子一声,有好东西给主子看。”

    我将目光从手里的书上移开,疑惑的看着他道:“什么好东西?”

    “主子,您去了就知道了!”

    到了园子,行至九州清宴,还未走到书房,外面站着的陈福见了我就躬身过来,笑着道:“皇上刚才还在念叨,您可来了。”又对着身边接我的小太监道,“快去传一声。”

    小太监应了一声就去了。

    我满腹疑惑的往书房的暖阁走去。

    “松萝,快过来看看。”他抬眼对着我笑起来。我一愣,那家伙脸上居然戴着一副眼镜呢。

    屋内还站着两个洋人,那个个子高一些的不正是郎世宁么?他看着我怔了怔,似是在搜索脑中的记忆。

    我抿嘴一笑走过去:“什么啊?”就见旁边的案上放着一个日晷。

    “你看看这个。”他拿出一件东西给我,“这个叫通天气表。”

    我定睛一看,笑着接过道:“这不是水银温度计么?”

    “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办画展的陈吗!”郎世宁一拍额头叫道,“天啊,你竟然是位女士!我怎么没能早点看出来!”

    胤禛勾着唇角瞅了他一眼。

    郎世宁显然比较激动,面上好容易平和下来,就走到我面前,潇洒的伸出右手将我的右手轻抬起来,俯首轻吻了一下我的手背,动作优雅而自然。

    我对着他微微一笑,刚转过头就看见某人微眯的双眼。我笑着道:“这水银温度计用的是热胀冷缩的原理制成的。”

    “热胀冷缩?”他有点不解。

    “就是所有物体在热的时候体积会膨胀,冷的时候体积缩小。”

    他若有所思的点头。

    “陈,没想到你懂得这么多。”郎世宁笑着道。

    “咳咳,”胤禛咳嗽了一声。又说了几句话便让他二人跪安了。

    等到那两人退了出去,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他瞅着我道。

    我把温度计放回到桌上:“用这东西也有讲究呢。还有千万注意别弄碎了,水银流出来就糟糕了。”

    他将我扯进怀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朕看这郎世宁是不想混了,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调戏朕的女人。”

    我嗔了他一眼,道:“什么调戏?那是吻手礼,表示对女士的尊重和敬意。”

    “西方的野蛮民族,太不含蓄了。”他皱着眉道。

    “谁说的,他们的礼节也很多……”我忍不住取下他的眼睛看了看,笑着道,“这是老花镜了,你戴着看起来还真像个学究呢。对了,你巴巴的叫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两样东西?”

    他忽然像想起来什么:“嗯,还有好东西。”说着放下我,对着屋外道,“陈福。”

    陈福躬身进来。

    “那东西给它洗好了吗?”

    “回皇上,已经好了,全身也烘干了。”

    “给朕抱进来。”

    “嗻。”

    不一会儿,就见陈福竟抱了一只小京巴进来,浑身雪白,令我眼前一亮。

    “天呐,好可爱,”我从陈福怀里抱过来,摸着它柔顺的毛,笑着对胤禛道,“你从哪儿弄来的,毛茸茸的太可爱了!”

    “就知道你喜欢,连铃兰那丫头我都还没告诉她呢。”他笑着道。

    我在他身边坐下,脸颊在小狗脑袋上蹭了蹭:“好乖巧的小狗,毛毛好舒服,不信你试试。”我把狗狗放在他的怀里。

    他抱起来也在脸上蹭了蹭,一脸的温暖笑意说:“咱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那你说取什么名字?”我瞅着他道,心里还想着千万不要是那两个名字。

    果然,只听他开口道:“我看就叫它‘百福’吧。”

    还真是!我还知道将来有条狗还会被他取名叫“造化”,是自明年即雍正五年以来有史书记载的最受宠的两只狗。

    “不要,”我摇头,“不好听。”

    “怎么不好听,‘百福’多好听啊,多有福气的名字啊,是不是?”最后几个字我要没看错他是对着狗狗说的。

    “不好听,俗气。”

    他只好道:“那你说叫什么。”

    我一笑,道:“就叫它四四吧。”

    他愣了愣:“四四?”他瞅着我终于露出一脸恍然的表情,抬手在我额头弹了一下,“脑子又想什么了!”

    我尽量拿出无辜的表情看着他:“没有啊,四四多好听啊,是不是,‘四四’?”我把狗狗从他怀里抱过来,顺着它的毛道,“四四,你要听话哦,不听话我会打你屁股哦。”

    然后就看见他的脸微微红了,满眼无奈的看着我。喉结鼓动了一下,半晌道:“好吧,就叫……咳咳,四四吧。”

    我忍着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听话才是好老公哦。”

    “老公?”

    “呵呵,就是丈夫的爱称。”

    “那妻子的爱称呢?”

    “老婆。”

    他一笑,搂住我道:“老婆。”

    如低吟的声音飘进我的心底,令那里酥痒微颤。

    “老公……”我偎在他的怀里,闭上眼,“能把那首诗再念一遍给我听吗,我突然想听了。就是那首《凤求凰》。”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翩翩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张弦代语兮,欲诉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我的泪不知怎的涌了出来,一种难言的情愫堆积在胸口,令我心悸。

    “四郎,无论前面是什么,咱们都要在一起。”

    “嗯,永远在一起。”

    怀里的四四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显然已经睡着了,却令整个屋内更显得静谧安宁……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116章 开局

    转眼就到了雍正五年的盛夏,那只叫四四的狗狗在我们一家人的爱护下茁壮成长,已经一岁零五个月了。通体雪白,温顺可爱。胤禛很喜欢,有时候还会跟它说话,最开始他从不叫它的名字,可是不叫它名字它不理你,出于无奈,胤禛最后只好妥协,习惯之后竟然一口一个“四四”的叫得相当顺口。

    记得春天的时候胤禛曾亲手为四四设计了一件套头的衣服,美其名曰麒麟套头。结果拿回来套在四四身上才发现那东西把四四的眼睛全蒙住了,害得四四难受的乱甩头,满地打滚,想要蹭下来。胤禛一看也觉着不对,大笑着忙让人把衣服从四四身上取下来,自己在原设计图上添了几笔,就令人拿到宫里的裁缝那儿去,说照着这个样子重做一件。

    新衣服拿回来再一次给四四套上,套住头的部分露出了四四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那样子活像个小麒麟。四四显然没有那么难受了,摇头晃脑的似乎觉得自己还挺威风。胤禛看着它那个样子得意的对着我笑。

    “难看,”我撇撇嘴道,“真难看。”

    他就不乐意了,说这多好看、多可爱啊,然后一脸慈祥的抱起四四,轻抚着四四的头,又对四四说喜欢就对着我叫一声。那个不争气的四四居然真的对着我吠了一声,亏我这些天这么疼它。然后我就看见两张得意的面孔看着我。

    我用手点了点四四的头,忍不住道:“真是……难看死了。”

    所以盛夏来到的时候从前全副武装的四四终于可以不用再荼毒我的眼睛,胤禛怕四四嫌热早把那难看的衣服取了下来。

    “不行,不兴悔棋!”他抓住我的手严肃的看着我手中又要拿回去的棋子。

    “就一步、就一步好不好?”我央求道,“你知道我是臭棋篓子。你大人有大量,就让我这一步嘛。”

    “不行不行,”他摇头,“你看看我都让你多少步了?”

    我抬眼见苏培盛躬身进了亭子来,便道:“苏公公有何事?”

    苏培盛到了近前,对着胤禛行完礼道:“皇上,人带来了。”

    “知道了。”他转过头,“领到这儿来。”

    “嗻。”

    “你敢偷梁换柱?”他看向棋局道。

    “没有,”我连连摇头,“天地良心,我可没有。”这人还真不好糊弄。

    他无奈的看着我,正相持着,只见一个女孩跟在苏培盛身后,走过来行了大礼道:“富察·双儿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胤禛松开我的手,转过头看了看她道:“抬起头来。”

    双儿抬起头,只是还垂着眼睑。

    胤禛微微点头:“多大了?”

    “回皇上,双儿今年十五岁。”

    胤禛笑了笑:“你阿玛的身体可好些了?”

    “回皇上,双儿进宫之前阿玛的身体已经好多了,谢皇上惦记。”依然是温婉的声音。

    胤禛又随便问了几句,就让双儿跪安了。

    双儿磕了头,才低眉退了出去。

    “这丫头看起来跟弘历很相配。”他笑着道。

    我的目光扫过渐渐远去的背影,觉得她比从前瘦了不少。她心里肯定也有过难受吧,可是命定的事,谁也逃不掉。

    手上忽然被握紧,我看向他笑了笑道:“是很般配。”

    “在想什么呢?”

    我摇摇头:“没想什么。”看向棋盘懊丧的扔了棋子,“我又输了。”桌案下的四四也睡醒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摇摇晃晃的出来。

    “四四,过来,”我掰了点饽饽,笑着道,“到这儿来。”

    四四打了个哈欠,悠闲地踱过来,再优雅的轻含住我手上的食物,等我松手才吃掉了。我顺手将它抱起来放在腿上,一边顺着它的毛一边对胤禛笑着道:“双儿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姑娘,相信跟弘历会相处的很好。”这两人也算是有缘了。

    胤禛微微一笑道:“你说的不错。双儿从前竟见过弘历,那天我在御花园远远瞧见弘历跟个丫头面对面站着,那丫头似乎气红了脸,说了几句一跺脚跑了……才知道原来是富察家的丫头。”他瞅着我扬唇道,“看那脾气跟有的人挺像。”

    我不理他,对着四四道,“四四,还是你最乖了,知道沉默是金……”余光瞥见某人咬牙切齿的表情。

    回到宅子。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小念却还未见回来。身边的丫头回说小念下午去弘时府上,就一直没回来。

    “他一个人?”我不禁问道。

    “回主子,有乐书跟少爷一起出去。”

    我点点头。前些天就听说弘时病了,似乎还不轻,小念向胤禛要了手谕,只等一闲了就去看看,毕竟他们亲兄弟之间的情谊与一般人是不同的。

    在正屋里坐了一会儿,就有丫头来报说少爷回来了。

    不一会儿,竹帘被打起,小念进来,唤了我一声。

    让他坐下,便道:“你三哥怎么样?”

    他似是轻声一叹:“三哥主要是心病,精神萎顿,再加上夜间难眠,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了。”

    我瞅见他微红的耳根,又有淡淡的酒气飘过来,不禁道:“你喝酒了?”

    他一笑:“从三哥府上出来又去了柜上,遇见从前认识的人拉着小念喝了几杯酒。”

    “你很少喝酒,出了成婚那天。”

    他垂了睑,说不出话来。

    “过来,到妈妈这儿来。”

    他依言起身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我握着他的手道:“你在我面前从来说不了谎话,到底怎么回事?”

    “是……”他启了启唇,半晌才终于道,“是跟弘历喝了几杯……”

    我惊讶的看着他:“怎么突然跟他喝酒?”

    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抬眼看向我道:“妈妈,小念有话跟你说。”

    我见他表情郑重,拍了拍他的手背,道:“跟我来。”

    到了里屋坐下,他才道:“妈妈,三哥的病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爸爸的态度。爸爸现在这样对三哥,可以看出爸爸并没有相信过他……今天我去看三哥,他那个样子任谁看了都会不忍。他就跟我道,说并没有想过要去行刺谁,更何况是自家兄弟。只是沉默的时候多,也没有说得更清楚。可是他说起爸爸时候的表情,眼中是彻底的悲伤和绝望……我也不知道如何劝他,只宽慰了他几句,就走了。行到路上,想起三哥说过的话,我已猜到这事跟弘历隐隐相关,所以就让人送信给弘历,去了酒楼的包间……”

    他看了看我,接着道:“弘历到了,我知道这事不能随便说,便只字不提,只说些别的话。弘历静静的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为他斟酒。喝了有三杯,他便问我找他何事。我说兄弟一场,只想跟他喝酒。他也爽快,眼神从最初的清冷变得温和起来,扬唇说难为我想喝酒的时候会想起他……就这样,我们说着从小到大一起度过的时光,骑马、打猎、摔跤、放鹰、读书、练字……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到最后他已经醉了,喝的比我多,泪也流了出来。弘历一向是个骄傲的孩子,总是独自承受着压力与孤独,可是今天,他喝醉了,就这样在我面前变成了一个毫无设防的脆弱的孩子……回去的马车上,我把他抱在怀里,终是狠心在他的耳边问他那些刺客是不是他派去的然后嫁祸给三哥。他眼神迷离,说是,又说我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小念已经哽噎的说不出话来,我将他搂进怀里,抚着他的头,轻声问道:“后来呢?”

    他趴在我的怀中,道:“后来我送他到了宫外……他还说、还说三哥完了……”

    心中一惊,我不禁问:“‘三哥完了’是什么意思?”

    他直起身,看着我道:“妈妈,皇爸爸是不会相信三哥的,三哥跟八叔他们来往就是犯了皇爸爸的大忌。妈妈想,无论三哥出于什么目的,可是爸爸一向把八叔他们列为敌人,自己的儿子投向敌营,在爸爸眼里就是背叛与欺骗……”他的眼圈微红,“爸爸若不原谅三哥,看三哥现在的样子能不能挺过去还是未知……我从前还说虎毒不食子,可皇爸爸他不是虎,他是狼!”

    “胡说!”我按捺下起伏不平的心情,“你爸爸他答应过我,不会对弘时怎么样的。”

    “妈妈,在爸爸眼里,三哥既然已经投向敌营,那么自然也成了他的敌人,这已经不是胳膊肘往外拐这么简单了。爸爸答应妈妈的是不会对三哥怎么样,可是并没有答应妈妈原谅三哥。三哥终日被圈禁在府,什么希望都没有,如今又生病,只怕……”他却未能再说下去。

    我想起那天胤禛似乎是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却不得而知,只怕并未听进我的话去。我就怕他会同史书上记载的一样最终至弘时于死地。

    看来劝是不起作用了,我暗暗思忖,一定要想出挽救弘时的办法才行!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117章 谋局

    七月十七日,胤禛将富察·双儿指给弘历为嫡妻,李荣保行三拜九叩大礼谢过恩,弘历即按照规定率大臣、侍卫去双儿家行文定礼。双儿的妆奁也挑吉时送到了弘历的住所。

    七月十八日,二人在乾西二所成婚。

    过了好些天,便是立秋之后的处暑时节,天气依然炽热非常,树上的夏蝉还在不知疲倦的鸣唱。

    我知胤禛怕热,便去御膳房倒了凉茶端去书房。他正一边擦着额上的汗珠,一边提笔写字。

    走过去,把茶放在他的手边,道:“喝点凉茶消消暑吧。”又拿着团扇轻轻为他扇着。他搁下笔,喝了几口茶随口道:“这鬼天气……”随即又提起笔专注的写起来。

    我的目光瞟向他正在批改的折子,就看到了“三阿哥”几个字,心中一跳。史书中记载弘时大概就是雍正五年的八月初殁了的,这会儿离八月初也快了,大概是有不少折子参他的吧。

    批完一份,胤禛拿起另一份,打开看了看就扔在了一旁。如此接二连三的几份折子他都只看了一眼,拿着绢子擦额角的次数也多起来,尽管额上并没有汗,我能感觉的到他内心隐隐的怒气与焦躁。

    我轻轻走到门口,让外面的小太监去打一盆温水来。

    见他搁了笔,折子也批完了,便拧了毛巾递给他:“擦擦汗吧。”

    他干脆就着水洗了一把脸,等到擦干脸上的水,笑着道:“凉快了不少。”就有小太监进来把水端了出去。

    我在他身旁坐下,依然为他扇着风,他看着我道:“让你也跟着我受热……”眸中溢出柔和的光亮,却令我的心间一片清凉。

    “我不热……”我笑了笑,又道,“嗯,我猜你现在是不是在想着怎么补偿我一下?”

    他握住我的手笑道:“你说,我该怎么补偿你?只要你说的我都会答应。”

    “真的?”见他点头,我便道,“那如果我想要你手上的这个玉扳指呢?”

    他挑挑眉,便从拇指上取下给我,又道:“我还以为会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这还不特别?”我把这个莹透纯净的玉扳指套在大拇指上,“这可是你随身带了多少年的东西啊。”这个扳指很大,戴在拇指上松松的。

    他揽着我的肩道:“你喜欢就好。”

    回了宅子,转过活屏,因嫌走园中太热,便沿着回廊绕去正屋,大丫头小彤跟在我的身后。

    这样的天气与时辰,回廊就成了一个乘凉的好所在。阴凉处处,清风习习。

    正要转拐,忽然听见两个小丫头的谈话声,令我止了脚步。

    “……少爷一进屋,少奶奶手上就被针戳了一下,就听见少爷问‘怎么了’。少奶奶就道‘没什么’。少爷就说‘让我看看’,少奶奶就说‘有什么好看的’……”

    “底下呢?”

    “然后就半天没声音。乐书说他忍不住透过纱窗往进瞅了一眼,就见……”

    “哎呀,你到底说不说,想急死我啊!”

    “怪难为情的……”

    “呸,你个小丫头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做梦都梦见少爷了?这会儿倒难为情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难为情的事?”

    “好姐姐,你小声点,妹妹我也只梦、梦过一回……”

    “哟,你还想梦几回啊?”

    “好了好了,我说还不成嘛!就见少爷将少奶奶的手指含在嘴里,少奶奶已经羞红了脸,似乎额头还出了汗……”

    “底下呢?”

    “然后少奶奶就说‘热’。少爷就、就、就将少奶奶搂进了怀里笑着说‘我怎么不觉得热’……”

    “这都是乐书告诉你的?”

    “嗯。”

    “那个鬼机灵好的不学,倒学会了听墙根!要让少爷知道了,看不扒了他的皮!”

    ……

    我故意咳嗽了一声,谈话声戛然而止。便抬脚转了过去,就见两个丫头倚着阑干坐着,睁大了眼望过来,见是我忙不迭的垂首站起来,恭敬侍立一旁。

    慢慢走过去,我在她俩面前停住,道:“大热天的,少说些话,免得口干。”说着笑了笑,带着小彤踱步离去。余光瞥见两人红了脸,低着头再没有说话了。

    回到正屋,喝了一口茶,对着小彤道:“那两个丫头说的可是真的?”

    小彤笑着道:“回主子,不过是下面的人嚼舌头,主子莫要在意,不过小彤也觉得现在少爷对少奶奶好的多了。”

    我瞅了她一眼道:“你也一样鬼机灵。行了,想说就让他们说去……对了,少爷回来了,让他到我这儿来一趟。”

    “是。”

    想到小念和雅岚现在渐生情意,我的心里也终于觉得欣慰,只希望他们能和和睦睦的过一辈子。

    “妈妈。”

    我笑了笑,放下手里的书,道:“今天回来的挺早,柜上的事都忙完了?”

    “忙完了。”他微红了脸,笑着坐下。

    “这心里多了个惦记,做事儿也快了。”

    “妈!”他竟有点急了。

    “行了,”我笑出声道,“瞧你急的,真不经逗!”随即又正了脸色,“妈妈今天有事和你商量。”

    他愣了愣,站起身望了窗外一眼,又伸手将门掩住。

    我走到他面前,将那个玉扳指拿出来递给他,郑重地说道:“等过些天你去接你三哥的时候,一定别忘了要亲手把这个交到他手里,就说是他阿玛说的‘活着比什么都强’。”

    “这不是阿玛常戴的玉扳指吗?”他拿过看了看,又望向我,“妈妈,那怎么才能让三哥出来呢?”

    “我料到你三哥的事也就是八月初就会定了,你爸爸估计已经下了决心了,只是我还猜不到将来的那份诏书上会怎么写、怎么治你三哥的罪……我就怕你爸爸他会硬着心肠绝你三哥之生路……”

    “妈……”他皱着眉,低声道,“你是说……赐死?”声音中也有了一丝颤抖。

    我点点头,不觉叹了口气。历史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究竟又有谁能知道?我只是不想弘时仅仅因为年轻气盛而断了性命,更何况这中间有一部分是被诬陷;我亦不想胤禛百年之后会留下不念父子情意心狠手辣的骂名。

    “妈妈,那咱们应该怎么做?”

    “要救弘时,中间有关键的一处,”我看着他道,“就是诏书。”

    他倒吸一口凉气,又忙走到窗边看了看,才在我耳边沉下声音道:“妈妈是说——偷梁换柱!”

    我点点头。

    “妈!”他的脸微微发白,道,“你能保证不被爸爸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我真不敢想他会如何对待妈妈,我也不敢想爸爸心里会是怎样的感受……妈妈,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你说呢?这事儿我都不知想了有多久,本来想的是用易容之术让弘时乔装改扮,然后送他出城。这个主意虽然简单,然而后患无穷。你想,若是这样,你三哥岂不是罪加一等?这可是欺君大罪,你阿玛只会更加生气更加憎恶他,定会派人去追。更何况这样的话会牵扯多少人进去?你十二叔、弘时的家人、还有弘时现在居住的上下多少口人或许都会受到牵连!更何况,我最怕的是那孩子会一根筋,他若不愿意,可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闭了闭眼,继续道,“所以到最后我发现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也是最好的办法。因为我知道你爸爸经常会用随身小玺做诏书的印鉴。”我深吸了一口气,“到时候你一定要先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办,再送你三哥出城,带他去江南安置。因为你要知道,能支持弘时活下去的信念——就是你阿玛对他的原谅。”

    “妈妈,”他握紧了拳,点头道,“小念明白了。”

    “应该还有几天呢。到时候弘时的福晋也要一同送出去。你找几个心腹之人,等弘时受贬的诏书一下,就乔装护送他们出城……若是换不了诏书……不能,说什么都要办成!若是换不了,即使用我说的第一个法子救出了你三哥,他也估计是活不长了,你可知为何?”

    小念点头:“妈妈,小念明白。若真下的是将三哥赐死的诏书,那就表明皇爸爸永远都不会原谅三哥,三哥就会觉得活在这世上没什么意思……就像他现在一样,只能是绝望……”

    “对,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妈妈,我是担心你……”小念欲言又止,咬了咬唇,“也担心爸爸他……”

    我笑了笑道:“小念不用担心,再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再担心也是无用,还不如将精力都用到正点处。”

    “妈妈……咱们这是在跟那只老狐狸完心术么,”他忽然勾了勾唇角,“还真是刺激啊!”

    我微微一笑,小念的血脉中有一半流淌着的是像他爸爸一样善于较量与争斗的血液,尽管已经冷却多年,可是隐藏在他血统之中的深刻印记却是永远也挥之不去的。

    “好了,快去陪陪你媳妇吧……把玉扳指收好。”

    他红了脸,将扳指揣进怀里,看了看我不好意思的笑着道:“妈妈,那、那小念回屋去了啊!”

    “去吧,傻小子!”

    小念出了屋,我的心情却随之多了一丝沉重。默默地坐回椅里。

    胤禛,我不知道等待我们的又会是什么,可是这件事我一定要做。你因此怨我也好,恨我也好,你的儿子——你要亲自送去断头台的亲生儿子,我要去救……

    回首又见他(清穿) 第118章 逼局

    “听小念说,”我落下一颗子,只是目光还留在棋局上,咬了咬唇道,“弘时那孩子生病了。”

    他捏着白子的手顿了顿,终是落了下来,只是一言不发。

    “似乎病的不轻。”我的语气仍是尽量平和,落下的子粘住了他的子。

    “他咎由自取。”他轻松拆了这一手,如同他说话时的语气,无有半点波澜。

    黑子向中央出头围攻,我道:“他还是个孩子。”

    白棋尖出,险情化解。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局部缠 绕攻击,口中接着道:“他是你的亲生骨肉。”

    他落下一子,这一步却令我没有想到——白棋竟继续尖出。

    你是想厚实做活后采取攻击么?我可不能让你如意。黑子一落,上边便成打压之势。我且要看看你的耐性有几何。

    “亲生骨肉?”他冷冷一笑,“他可认我是他的亲生父亲?”白棋终是采取反攻了,现在正是缠斗景象。

    看来只能拐了。棋子一落,我忽然发现自己怎么似乎处于弱势了。

    “你刚才看漏了。”他抬眼看了看我。

    我仔细一瞧,才恍然明白他的意思,自己看漏了一个点。只是心中不知从哪里忽然升起一股倔强——今天咱不悔棋!遂笑了笑道:“无妨。”

    “若如此,你的大龙活不了,再加上我这一步,”他忽然来个角部打劫杀,淡淡的道,“你输了。”

    我愣了愣,只听他又道:“你可知自己为何会输?”他目光清寒,“你太性急。”说着扔下手中棋子就要起身离去。

    “胤禛,”他脚下一顿,我走到他面前,凝视着他的双眼道,“原谅弘时好吗?”

    他直直的看着我:“你今天是专门来做说客的?”

    我抓住他的胳膊,望进他的眸子里,“胤禛,算我求你,原谅你的孩子好吗?他只不过因了一时冲动才犯下错误,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并且正为自己做过的事遭受着心灵的折磨。你就原谅他吧!”

    他微眯了眼,眸中的寒光一闪而过,甩开我的手扬长而去。

    胤禛,你真的要做一个狠绝的人吗?

    我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里一点一点的凉下去。可是在走到那万不得已的一步之前,我要做最后的努力。胤禛,究竟怎样你才能原谅你的儿子?

    默默地到了他的书房外,陈福替我传了一声,半晌出来后低声道:“皇上让您进去。”

    我推门而入,就见他正坐在圈椅里望过来。

    “还不死心?”

    我走到他的面前,道:“除非你能饶恕你的儿子。”

    “朕凭什么要饶恕他?”

    “凭你是他父亲!凭他的血脉里留着跟你一样的血!”

    他忽然站起来,负手站在我的面前:“朕不是他的父亲!他亦不是朕的儿子!”

    “你……”我努力按下胸中的怒气,道,“他现在精神萎靡、颓废不振、病情加重,这些难道还不够惩罚他吗?”

    “你怎么不问他当初是如何与允禩他们串通一气来对付他阿玛的!他已是允禩之子!”

    “胤禛,”我握住他的手,“你冷静一下好吗?弘时他或许是年轻气盛、或许是一时糊涂、或许只是……总之,他并没有想要忤逆你的意思。”

    “或许只是什么?你为何不说完?”他箍住我的肩,“你想说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道:“或许只是不忍心看到你如此无情的对待他的几个叔叔!”

    他定定的看着我,许久,忽然勾了勾唇角:“怎么?你终于看清楚了你面前的这张面孔了?冷酷无情、狠绝残忍。”他的声音,如同雪峰顶端最坚硬的寒冰,瞬间冻裂了周围的一切,只是让我感到寒冷的不是他的眼神,而是他嘴角的一丝透着邪恶的笑意,“失望了吗?你心中的那个美好的胤禛,突然被我打破、捏碎,你心痛吗?”他的眉深深蹙起,手指颤动了一下放开了我,“那么我告诉你,从头至尾,胤禛都只有一个,不是你曾说过的那个坚强、骄傲,认真、可爱,坦荡、大气,痴情却专情,冷酷却不绝情的胤禛,而是残忍、冷漠、多疑、绝情的胤禛!怎么?这都听不下去了?可是这是事实!而你爱上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不是你脑中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是站在你面前的活生生的胤禛!”

    “不!”我摇头,眼前已经一片朦胧,“不要再说了!胤禛,”我祈求的看着他,声音中却带了令我懊恼的呜咽,“算我求你……求你原谅他,他已卧病在床,你如何能忍心……”

    “你走吧。”他转过身,脊背挺直。

    泪如此容易的就流了出来,我一咬牙,屈膝跪下:“我求你……”

    他紧攥着拳,却忽然笑出声来,到最后已变成了放声大笑……笑声停住,我听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从头至尾都未再看我一眼穿过穿堂进了里屋,就听见“砰!”的一声,里屋的门被关上了。

    我怔怔的看着空荡的穿堂,好一会儿回过神,擦干眼泪站起来。胤禛,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等你想通了,或许真的就能原谅弘时了。

    这几天有点心神不宁,他越发忙了,总也没能见他一面。我不断的在给自己打气儿,要沉着镇定,不可性急。

    “四四!快过来!”铃兰在前面跑着,引得四四咧着嘴在后面紧追。

    “姐姐!惠儿也来!”

    “惠儿,跟我一起跑!四四追来了!哈哈……”

    两个孩子一只小狗在草地上滚到一起,欢快的笑声在空气中飞扬。

    我在亭子里依栏而坐,偶尔一丝奢侈的凉风拂过,为这炎热沉闷的傍晚增添了少许生气。

    “小李子,这天气有多久没有下雨了?”

    “回主子,大概从暮春以来就只下过一场雨。”

    “再不下雨百姓的日子又不好过了。”

    小李子轻叹一声点头:“谁说不是呢?老百姓早盼着能下一场雨了……”

    天色已经暗下去了,他的书房内已经亮起了灯。陈福还在书房外站着,跟我说皇上已经批完了折子,在屋里坐着呢。

    我轻轻走过去,往半掩着的门内瞅了一眼,就见他坐在炕上,单手支着额头,肘搁在炕桌上。双眉紧锁,闭眼沉思。

    踌躇半晌,还是转头往外走。刚走上回廊,就见有小太监端了茶来,我想了想伸手接过道:“我来吧,我去端给他。”

    悄声端进了屋,就见他提笔在御制折子上书写。我走到他身边站立,拿眼瞟向桌面。

    无奈角度限制看不真切,可是我却看到了他紧攥成拳的左手。等到他放下笔,拿出小印拓上印章的时候,我才努力看见了几个字,却惊恐的瞪大了眼,怔在当地。这是关于处置弘时的诏书,只是那个赫然入目的字惊醒了我的眼。

    那个字是“鸩”。

    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而危险,与我心中的他相去甚远。

    他收了印,再不多看诏书一眼,伸手来拿茶碗。

    “咣当!”茶碗合在炕桌上,又滚到地上,“啪”的一声打破了室内的沉静,桌上墨迹未干的诏书有几处浸了水,他的身上也溅上了茶水。

    “混——”他下了炕愠怒的转过头,一眼看见了我,怔住了。

    “对不起!瞧我这粗心大意的毛病!”我忙让陈福进来擦了炕桌收拾了茶碗,自己又忙拿出绢子擦去他衣上的茶渍。

    “……没事,是我没拿稳,”他握住我的手,“我不知道是你……别擦了。”

    我抬眼笑了笑,又看向炕桌道:“哎呀,怎么办,被我弄湿了!”

    他伸手将诏书微微展开,随意拿了镇纸压住,道:“等干了就好了。”只是目光并未停留在诏书上。

    你还是有一丝不忍吧,竟连自己的决定也不愿多看一眼么?

    “你的衣裳……还是换一件吧。”

    见他点头,我便陪着他去了里间。

    “袍子都被我弄脏了,”我替他解着衣袍,内心却并非像我的语气一样平和,只是强自镇定。

    衣袍的扣子被我一颗一颗解开,抑制住乱跳的心房,我的手指隔着薄薄的衣衫看似无意的滑过他身上的敏 感 之处,感觉到他的身体轻颤了一下。

    当衣衫解下,我正要拿一件干净的为他换上,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将我扯进他的怀里。

    “我那天……”

    我掩住他的口,道:“是我不够冷静,我错了,我应该能理解你的……”我主动吻上他的唇,又移到他的耳边道,“……原谅我。”然后用舌 尖触上他的耳垂。

    下一刻,我们的舌便纠 缠在一起,俩人的呼吸都渐渐急促,身上的衣服也不知何时被他扯下,露出了肚 兜。我解下了他的里衣,他宽厚的胸 膛紧贴着我,一起滚到了床榻上。

    “你今天不改折子了?”我喘着气道,双颊像要烧起来。

    他吻上我的眼睛,“……改完了。”又似乎不满的吻住我的唇,半晌才道,“现在不要说这些……”他的声音暗哑低沉,双眸雾色朦胧,手却不规矩的向下探去。

    我不禁低吟出声,热 情的回应他,身体火 热交叠,一室的风情似要蔓延出这无尽的黑夜中去……

    夜已深沉,他在我身旁沉沉睡去,我轻轻放下搭在我腰间的手,轻唤了一声:“胤禛?”见他毫无反应,遂悄悄披衣起身,摸到他的小印,赤着脚出了屋去。

    到了外间,借着室内昏黄的灯光,拿了桌案上空白的御制折子,以最快的速度研了墨,仿照着那份诏书写起来。心中不禁苦笑,从前那么喜欢临摹他的字体,没想到现在倒派上了用场。

    诏书的最后两个字被我改成了“逐出京城,贬为庶民”。

    写完将墨迹轻轻吹干,拓上印鉴,盖好砚台,洗净毛笔。再将新写的这份按照原来那份的样子展开放在原处,只是遮住了诏书最后的那句话,再用镇纸压住。拿了原来那份诏书悄悄进了屋去。

    他还是静静地睡着。我将折子轻轻塞到褥下,小心弄好不要露出破绽,才复又躺回了床上。心中终于安定,发现手心竟已经渗出了冷汗。

    转过头,就看见他沉静的睡颜。那份折子,我料定他不会再看,因为我相信他并非全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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