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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醉山庄之红楼香灯醉吟惜 作者:风雪千山
19 夏花落尽成秋色9
秦洛这才注意到吟惜的打扮,脸庞爬上淡淡红晕,微微别过视线,顺手掩了房门走出来。他从吟惜手中接过灯笼,往前面走了两步照路,低声说道:“以后夜里别乱跑,要是想去哪里便让小茉喊我一声,别自己又去涉险,刚吃过亏,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长点记x呢!”
他的嗓音低沉,低低地说着,话音里竟带了些说教的味道。这样的话从他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郎嘴里说出来,如果是说给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听倒也不觉得怎样,可吟惜是个比他大了好几岁的妇人,听到耳朵里便觉得有些好笑了,忍不住用衣袖掩了唇笑起来。
秦洛在前面听到吟惜的笑声,回头扫了她一眼,也不敢问她笑什么,只是脸上涨得更红了。吟惜见他窘迫,忙放下了衣袖,低了头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了。”
那书房在后面的极僻静处,一路走来又是飞花又是拂柳,风一吹,夜色中暗影浮动,有些吓人。吟惜暗自庆幸幸亏有秦洛同来,不然她自己一个人还真是有些害怕。
书房的门上还挂着锁,自从丈夫去世后,吟惜便叫人把这书房锁了起来,仿佛不见到这些东西了便也能把那个酒鬼慢慢忘了。
一打开门,那些浮尘往事仿佛随着屋子里淡淡的霉味一同迎面扑了过来,吟惜心中有些恻然,顿了顿,侧身对秦洛轻声说:“你守在外面吧,我想一个人进去坐坐。”
秦洛点了点头,把手中的灯笼交给了吟惜。
吟惜缓缓地迈入房内,把门在身后轻轻关上,在门口闭着眼站了片刻这才又往里面走去。这书房很大,从外间走到里间还隔了个书厅,厅内有画案,有高大的书架,向内走去,可以看到靠墙的架子上放了很多的酒坛。
吟惜把案头的烛台点着,扫量了一下房内,缓步走进内间,几年没人进来了,书案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土。画桶里还胡乱地c着几幅画轴,吟惜的指尖轻轻地从上面滑过,本想拿画幅出来看,可又想到上面落的灰尘,便收回手,轻轻叹息。吟惜刚轻舒了口气,却忽又想到了些什么,一侧首,目光扫到一处,面色大变,正欲张口唤外面的秦洛,脖颈处已经压了把锋利的剑!
吟惜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只是僵着身子用眼角的余光冷冷地扫向身侧的黑衣蒙面人。
虽已用黑巾蒙了面,可却蒙不住他那双璨若寒星的眸子——那样勾魂摄魄的眸子,只要看过一眼,这辈子都难以忘记吧。
吟惜淡淡地笑了,慢慢地转过了身子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他手中的剑又往下压了两分,吟惜感到脖中一阵凉意,并没有低头去看,只是嘲弄地看着面前的黑衣人,轻轻地问道:“你也要来杀我了么?”
黑衣人不语,吟惜轻轻地嗤笑:“既要杀我,那日又何必舍命护我?”
黑衣人还是不语,只是深深地看着吟惜,眼中衬着灯火昏暗的光,那纠缠的矛盾和情感仿佛漩涡一般,将星光一点点卷入,毫不保留。到最后,他眼中闪过一丝狠绝,用剑逼着吟惜缓缓地往书房的后窗退了去。
吟惜并不挣扎,也不喊叫,只是顺从地跟着他过去,并替他把窗子推开,看了一下房后的后院,扬起唇角说:“下次来的时候不用这么麻烦,只要知会我一声,我让人大开院门迎你进来,想找什么我陪你一起找,看看,这里这么多的灰,让一醉山庄的头牌无牙公子你,手都黑了呢,被那些个夫人知道了可不得心疼到哪里去了。”
无牙蓦地撤回了手中的剑,眼里流露出一丝伤痛,狠狠地瞪着吟惜,眼睛都微微有些红。
“怎么?公子受委屈了?”吟惜轻笑,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滑过那上好的丝绸做成的黑色面巾,直到他的眼睛。她的手指轻轻挑拨他的睫毛,眼眉,眉骨……因为靠得太近,还能闻到他身上那独一无二的甘冽清爽的味道。
“真美,每次看到你,都想整个儿吞进去。”白吟惜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难怪有男人不爱江山爱美人,为你,果然是花再多钱都值得呢。”说这话的时候,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声,还有那重重的呼吸。
突然他伸手揽过白吟惜的脖子,chu鲁把她拽到身前,猛地低头往她的唇上压了下去!
面上还带着黑巾,隔着那层有些凉的丝巾,他的牙齿咬住了她柔软的唇瓣,白吟惜一阵吃痛,伸手抵在他的x前。夏日衣衫甚薄,他的x膛烫了她的掌心,那心脏仿佛要跳出x口,落入她的手中……每一下急促的呼吸都隐隐带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欲望,仿佛抵死也要与她缠绵。
无牙扯去阻隔两人的面巾,用力吻住她,他的愤怒,他的隐忍,他的不甘,以及那些不能说的秘密,都融化在了这唇齿相依的炙热的亲吻间。一时,哪能分得清这里有多少是逢场作戏,又有多少是真情所致?
他拦在她腰间的手中还握着剑,剑柄横亘在柔软的腰肢上,令她分外难受。白吟惜不适地嘤咛一声,谁想他却搂得更紧,掌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了过来,却比赤裸更加令人血脉贲张!
他的另一只手chu鲁地揪住她披散开的长发,将她死死困在怀里,以阻止她的挣扎。窗外淡淡的月辉洒下,园中还有不知疲倦的虫鸣,夏日里的凉风拂过,却如何也阻挡不了这里的火热。
他啃咬着她的唇,仿佛要将她吞噬下去,内心升腾起了一种要将她撕裂见血欲望,却因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而愈加狂暴和不安。一种深刻的无力和不安,像做噩梦的时候,脚踩到了棉花上,无从挣扎,无力反抗……一如大海的波涛,一层层地席卷上沙滩,狂风夹着暴雨,凛冽地、残酷地将希望湮灭。口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尸体在院落中堆积成山的情形,血铺天盖地从天上浇灌下来,无处可逃。
他猛地推开了吟惜,向后退开两步,chu重的呼吸在空气中传播,他和她,究竟是谁嫖了谁,又是谁利用了谁,或是……谁爱上了谁?
“这可一点也不像你,”吟惜翘起嘴角笑的妩媚:“怎么放开了?难道上次我们在一起时你不舒服?”她上前两步贴在他的身体上,轻薄的软绸裹不住起伏的曲线和温软的触感。
无牙低头看着她,眼中的光华忽明忽灭,脸紧紧地绷着。
吟惜笑的更开心了,这个男人不会杀她,因为他要的东西还没有拿到,所以她还有时间和他谈条件。
她抬手抚着他的脸,靠近他的身体轻轻磨擦着:“怎么样?想不想要?你今天来酒楼是来看我的?和我在一起以后,别的女人满足不了你了吗?”
她笑的美艳,话却越说越冷:“想我就和我在一起啊,怕什么?把我伺候好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说说,你要的是什么?”她笑着轻啜他的唇,只一下又离开,让他动了心思又得不到,却在他失望的时候,又轻轻吻了过去。
她白吟惜不是傻瓜,既然你喜欢这种玩法,我便也学会了陪你。这是男人与女人的游戏,他带她进了情欲的旋窝又怎能放他全身而退?要沉沦便一起沉沦吧。
她的唇有淡淡的桂花香,勾起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欲望。他的剑还握在手,可她的衣服却已经滑落在地。月光下,她晶莹如玉般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完美又诱人。
解开衣衫,她白皙晶莹的手指抚上他的x,缓缓吻下来,丁香轻舔他的皮肤,带着淡淡的咸与男人特有的气息,直到吻上他x前的一点。
“啊……”无牙低声呻吟着,手指按住她的头,猛地将她的身体抱坐在书桌上,撕开x前仅剩的一点薄纱,狠狠地咬住她的丰盈。
痛,还有被强者征服的快感,吟惜美艳的唇扬起轻笑,如夜色一般媚惑,这是她命中的男人,他们两个永远忘不掉对方给自己带来的极致快乐。
他的吻一路滑下,留下深深浅浅啃咬的痕迹,直到她的两腿之间,一点微热轻点她的花心,惹的吟惜身子一僵,美丽的脖颈向后扬去,长发垂下如瀑布。
“无牙,给我……”她最隐私的地方被他占据着,辗转亲吻着,她的一切感官都被那一点占据,酥麻的快感袭来时她几乎大叫起来,可是却想起秦洛就在不远处。她咬住手指,忍住呜咽声,可是却被无牙猜到了原由。
他狭长的眼睛轻眯,轻舔着唇边,那是她的味道。
“求你,求你给我……啊……”吟惜低声呻吟着,可下一刻却被他狠狠地吻住花蕊,剩下的声音便都变成了难抑的轻喘和战栗,她的身体,她的一切都被他占据着,羞耻又有着奇异地满足,仿佛飘在九天之上,又仿佛游离灵魂之外,下身传来的热力与酥麻彻底征服了她,直到高潮来临。
无牙抬起头,将她迷醉的样子全部收入眼中,她白皙的身体布满他的印记,直到由粉变红的花蕊。
那是他的杰作。
吟惜喘息地支起身体,抱住无牙的身体吟惜吻着他的额,还有唇,可是下一刻,他却毫无预警地狠狠地挺入她的身体。
“嗯……啊……”吟惜低低地呻吟着,可却终究忍不住轻呼出声,刚刚体验过极致快感的身体太过敏感,这种感觉即使体验了一万次,还是如此地销魂。他在她的身体里,深深地与她结合在一起,再没有任何距离,只有这一刻,他们真实地属于彼此。因为刚刚高潮过的关系,她的花蕊还在颤抖,将他紧紧地包裹住,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快感,却偏偏因为顾及着外面的人而不能放声呻吟。
“你怕外面的人听到?”无牙近乎邪恶地笑着,笑容里掺杂的东西太多,以至于他也分不清是气愤,是忌妒,是悲凉,还是痛楚,他疯狂地占有着她,每一下都撞进她的灵魂深处,碰到她最柔软的部分,看着她在他身下臣服。
只有这一刻,这个女人才百分之百属于他,只有他,才能给她极致的满足。
吟惜迷乱地看着他的笑,身体明明已经被他征服,可却偏偏不放过他,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她狠狠地咬住他x前的皮肤,直到无牙低下头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离开,然后狂乱地吻着吟惜,她的手就放在窗前的书桌上,手腕上一处伤痕清晰可见,她这样一个贵妇怎么会有这样的伤,明显是那晚她被劫时留下的。她一无所知,却一直被追杀,被劫持,也许终有一天,她会像他梦中那些人一样血r模糊,不要……
“无牙,无牙……”吟惜的声音娇柔婉转将他唤回,轻喘着唤着他的名字,强烈的战栗让她的身体向下滑去。
手臂一用力,他将她重新紧紧抱在身上,狠狠地进入她的身体,深深地索取,直到最后在她深处完满地释放。
如果他们不是这种关系,她早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吧?
这一刻冒出来的想法让无牙自己也惊呆了。
吟惜已经从高潮的余韵中清醒过来,眼眸迷醉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永远能让她满足,就算他们有再多的隔阂,可是这一刻,他们之间却是无法分割的。
无牙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一般,向后倒退了几步,放开了吟惜。他的衣衫半解,露出印着她吻痕的x膛。
“怎么,你不喜欢?”吟惜笑的艳丽而凄美:“刚刚我们不是都很快乐?为什么现在又要逃避?”
无牙看着她,目光深而锐利,又有着说不清的复杂,拉起衣衫他转过身去。
“你要的东西是什么?”吟惜突然问,冷冷地笑道:“说出来,如果在这书房里我现在就找出来给你,怎么样?”
无牙背向着她不语。
“无牙,你喜欢上我了?”吟惜笑的妖娆:“还是对我厌恶至极,但仍控制不了自己与我上床?”
“闭嘴!”他突然低声喝道,声音里有着压抑的喘息。
“白吟惜,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梁北戎绝非等闲之辈,你要小心。”
听了这话,吟惜不由低笑起来,声音慵懒而妩媚:“叶无涯……你说这话,难道是怕我与那姓梁的上床?唔……他倒也是个妙人儿,只是不知道床上功夫抵不抵得过你,我也许应该找他试试看……”
“你!”无牙猛地转身看向吟惜,目光中满是怒火,可是当他与她视线相接时,却不由一怔。
吟惜的脸上虽然在笑,可眼中却毫无笑意,那一抹妩媚的笑意挂在嘴角,与她的神情相比,竟然是说不出的落寞。
“吟惜……”他不由低声叫着她的名字。
“你走吧!”白吟惜此时却突然转过身去冷冷地道:“你自然有你要办的事,我也自然有我要办的事。你我之间唯一要一起做过的事已经做过了,你走吧!”
背向着他,吟惜看不到无牙的表情,可是却听得到他沉重的呼吸。
她闭上眼晴。
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虽然他们在床上百般缠绵,可终究心中存着太多的秘密,谁也没有办法相信谁。感情太过奢侈,不适合他们这样行走在诡计与欺骗中的人,她不能对他坦白,他更加不能对她坦白,缠绵的激情烧尽了他们最后一点感情,只剩下大片的空白。
20 夏花落尽成秋色10
身后传来声音,吟惜转过身时,却见无牙已经头也不回地撑开窗户飞身掠了出去,在他离开的窗边,只留下一个晶莹的扳指。月光下,里面清晰地刻着他的名字:无涯。
吟惜的脸上已经汗湿,见此情形,她却笑了,笑的十分痛快。她的身体里还残留着这个男人的温度,唇间还印刻着他给的痛楚。她发现,原来这个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记得他,留恋他,渴望他……难怪有男人留恋花丛不回家呢,原来卖r的也能真卖到这个份上。
“夫人?”秦洛在外面听到了声音,轻声敲门。
白吟惜定了定神,这才笑着说:“没事,看到了点东西。”
“要帮忙吗?”秦洛有些不安地问。
“不用了,我能行。”白吟惜柔柔地答道,这才缓缓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披上,将那扳指捡起来看了半晌,这才又柔声道,“秦洛,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秦洛一直靠墙站在外面没有作声,今夜月色淡然,淡得有些凄厉。或许,也正如他此时的心境?
不知过了多久,吟惜才走了出来。月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神情却比来时疲惫很多。
“夫人不舒服?”秦洛问道。
“我很好。”吟惜低声道,便不再说话了。
秦洛低下头不语,只静静跟在后面,月光映出两个人的身影,照在地上的明明是成双成对,可是却无比的孤单。
一连几日,白吟惜辗转反复,都没能入眠。
过了几天,天空放晴,早起便觉得有些燥热。白吟惜招呼了仆人准备好贡物,前往庙堂烧香。
她从不相信神灵,如果真的有神有佛有因果报应,为何世上那么多好人会死于非命?又为何那么多奸佞之臣还能灯红酒绿过得潇洒?和尚们说,这辈子做了坏事的下辈子会得报应,这辈子做了好事的下辈子会得好报,呵呵,可是,下辈子在哪里?这辈子还没过完,谁管他来生如何!
白吟惜跪在菩萨面前上香的时候便想,如果菩萨有灵,会不会拒收她这一支香?道德败坏,不守妇道,跟红楼里的男子纠缠不休……她这样的女子,是最该被天下人谩骂耻笑的吧?
那么菩萨,你笑了么?
曾经的白吟惜恪守妇道,为人善良,没做过什么大恶之事,可如何就会遇到了那些人,那些事?如今可是连生命都堪忧啊……不都说因果循环么,到底她做的好事都报到哪里去了?还是说,要等下辈子?
菩萨慈悲,既然让人向善,为何还要勾引人堕落?呵呵,大约,佛主千面,世人永远也参悟不透。
这座寺庙当初在修建的时候,白家就出了很大的一笔钱,之后每年都会给这寺庙捐献一笔数量可观的香火钱,因此白家和另外两位大施主在此寺庙里都留有固定的休息厢房。白吟惜烧完香,便被请到了厢房喝茶吃斋。
珍珠粉的纱裙扫过长廊里稀稀落落的白细的玉兰花瓣的时候,白吟惜便想,这庙堂神圣高洁,终究也是花钱造的。原来男人靠不住,佛主靠不住,倒是金钱,真的可靠。
白吟惜入座厢房,小和尚泡来了上好的龙井,对白吟惜作了个偮,目不斜视道:“施主请稍候,斋菜很快就来。”
白吟惜点点头,见小茉站在身旁百无聊赖,便笑着说:“你自己去玩吧,这附近应该有不少逗趣的玩意儿,不过记得别走远,吃过斋饭休息一下就该回去了。”
“是,夫人!”小茉一听,一脸惊喜地闪身出去。
白吟惜坐在椅子上锤了下腿,抬眼,对站在窗边穿着一身青衣的秦洛浅笑。厢房面南,烈日斜斜地从窗边铺洒进来,秦洛的半身浸在阳光里,因为背光,白吟惜眯起眼,也不能将他的表情看个真切。
“在想什么呢?”她轻笑。
秦洛看着她,不说话。
那天夜里她分明一脸倦容,今日却又像个没事的人一样。纵然她x格独立,但如此这般坚韧,又让人于心何忍。
秦洛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夫人多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
脸上的胭脂可以掩盖苍白的肤色,却掩不了眼神中的疲惫。
白吟惜一愣,续而笑了,道:“遵命,秦少爷。最近是累了,需要补补呢,能不能麻烦秦少爷在山下的清香楼馆给我定两只香酥八宝?”
秦洛拧了下眉,问:“现在?”
白吟惜浅笑嫣然,“是呀,那里的八宝都要提前预定,晚了可就吃不到了呢。”
秦洛犹豫了下,“可是,我走了……这里……”
白吟惜摇头,笑道:“这里是寺庙,有武僧护法,谁敢乱来?况且你跑下去也不需要多久,是不是?唉,我可是念了八宝好久了,真想吃啊……”
秦洛这才松口,“好吧,夫人自己小心,不要外出,等我回来。”
“知道了。你快去快回。”白吟惜浅笑着挥挥手。
秦洛的身影一消失,白吟惜的笑意便冻结在脸上,她舒了口气,环顾四周。
厢房不大,分内外两间,整齐雅致。内间是供休息的软榻、床头柜和圆桌椅,外间是一架书柜和一张书桌,墙壁上则挂着一副牡丹盛宴图。书架上厚厚的放置了一叠书,书桌上是文房四宝,而榻前、桌角、墙侧,则各摆放着一些盆景植物,易趣怏然。
白吟惜打量了一番,在想她该从哪里找起。
既然无牙可以自由出入白府,相信其他那些人也一定来过,并且应该还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那件东西。虽然白吟惜自己也不清楚她的丈夫到底手里有什么东西让这些个大人物惦念着,但想来,既然是重要的东西,一定藏得很深。
比如……会不会在这里?
她的手伸向那副牡丹图,可还未等她将那图揭开,突然只感觉身后风声响动,转身之间,“叮”的一声,一柄剑便贴着她的身体深深刺入了那墙上的画。
一剑封喉?!
吟惜一下子就认出了眼前拿剑人的脸,就是那晚在一醉山庄打算杀死无牙的人。
不等她细想,的另一剑便又向她刺来。
闭上眼,吟惜等待着剑刺穿自己,贴着墙壁,她g本无路可逃。可就在这时,却只听“叮:地一声再响,本该刺向她的剑却向了一侧,窗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一剑封喉,什么时候开始你居然连手无寸铁的女人也不放过了?”
梁北戎?
吟惜睁开眼睛,却只见一剑封喉已经穿窗而出,手中剑气逼人,直向梁北戎刺去。
虽然吟惜不是江湖上的人,可是这么多年来在生意场上,她也晓得江湖上的规矩,像一剑封喉这般顶级高手断然不会杀自己一个毫无寸铁的女人,既然他想杀,那么必须无人看见且一击成功,如今他被梁北戎看到,一世英明毁于一旦,自然要先杀他灭口要紧。
透过窗户,吟惜只见一剑封喉已与梁北戎斗在一处。
那梁北戎乍一看上去就如寻常贵公子一般,可却想不到居然身怀武功,加上他本就生的风神俊逸,此时与一剑封喉动起手来轻功更是出神入化,不仅让敌人剑剑虚发,且手中的弹珠颗颗s向对方要害,竟让一剑封喉无法找出破绽。
吟惜看着二人缠斗在一起,一时间竟忘了逃走,却只见那一剑封喉招招致命,梁北戎虽然武功不错,但时间久了,胜负只有更加难料。此时秦洛不在身边,吟惜被困在房中,想出去也难。
正在她心急如焚时,却只见院门突然大开,一下子涌入十几个人来,皆是身形矫健,一看便知是武功过人,见到与梁北戎缠斗在一起的一剑封喉顿时便围了上去斗在一处。
吟惜细看去,只见那一剑封喉虽然武功高强,可是与这十几个人缠斗起来便一下子处于劣势,一时间刀剑乱飞,看得她眼光缭乱。
既然有了帮手,梁北戎便脱身开来到吟惜身边道:“夫人,请随我离开。”
吟惜见他如今这般架势,便知此人来历复杂,虽然以前也有所怀疑,但是短时间内调得动如此多的武林高手,想见他的身份绝非一般,见他如此问,于是便也装傻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梁公子得罪了贼人不成?”
听了这话,梁北戎居然笑了,而且很开心,英俊的脸庞三分温柔三分嘲讽,只轻声道:“夫人,您可真是傻的可爱啊……”
是,白吟惜承认自己不够j明,所以才会被这众多的男人包围住,还不晓得他们要干什么。可是你梁北戎这只狐狸明显也藏的不够深,要不然怎么会在这里和一剑封喉打起来?
她这里正想的热闹,却只听打斗的人群中一声呼啸,本来被围在中间的一剑封喉突然拔身而起,手中剑势如破虹,连穿几名高手,眨眼便来到眼前。梁北戎闪身掠起吟惜而起,“叮”的一声手中弹珠再发,可却只挡住了一步,那剑“刷”地一声斜刺而过,瞬间却又转了回来,人影晃动中,吟惜只觉得肩头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然后便只觉得强烈的痛疼袭来,眼前鲜血飞溅,一剑封喉剑上的血被高高扬起,映着太阳,红的耀眼。
她要死了!?吟惜闭上眼睛之前看到了梁北戎俯下来的满是焦急的脸,心里暗暗想着,可继而便晕了过去。
白吟惜在家庙中被歹人刺伤了!
一夜之间,这个消息便传遍了兰陵城的内外。
躺在床上,吟惜除了看着自己的伤口不停地流血外,便是看着梁北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夫人,您的伤已经用了药,只是伤口极深,又是利器所伤,恐怕要休养一段时间,我再开个方子,您按时服用就行了。”大夫躬身道。
“小茉,带韩大夫去喝茶。”吟惜虚弱地招呼丫头,又向大夫道:“劳烦您了,依您看我这伤会不会留下什么病症?”
大夫听了忙道:“夫人放心,幸亏梁公子先给您用了伤病,这病症是不会留下的,只是多养些时日便罢了。”
吟惜听了点了点头,便让小茉送大夫出去了。
“梁公子,多谢你救命之恩。”吟惜看着站在一旁的梁北戎道:“若不是你,吟惜今天便不在人间了。”
听了这话,梁北戎倒笑了,只笑眯眯地笑在吟惜床边道:“夫人客气,梁某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吟惜身上痛,于是只咧嘴笑了笑算是回应。这个男人看上去比谁都温雅高贵,可是本质上却远不是那么回事,他之所以在自己被袭时出现,自然是跟踪自己很久了,这男人说是生意人,可实际上却搞些偷机倒把的事,还当自己不知道。救了她的命是真,可是救命的目的却明显不单纯。
想到这儿,吟惜也不想绕圈子了,于是只道:“公子既救了小女子的命,就不用再隐瞒了,您可是有话对我说?”
梁北戎轻轻一笑,风姿俊雅,只道:“夫人果然是极聪明的人,很合梁某的心意呢。”
吟惜冷笑:“我让梁公子住进了明宝斋,自然是合了你的心,您怎么也得让我知道个真相吧。”
“夫人说的不错。”梁北戎笑的极优雅变态,只道:“夫人合我梁某的心意,梁某自当报答您。夫人是聪明人,现在的形势您想必也明白,这些天要么追杀您,要么要把您当人质,您可仔细想想是什么道理?”
白吟惜听了笑道:“不过是想要我们白家的一件东西,你难道不想要?”
“当然想要,”梁北戎笑着道:“可是夫人您现在也不知道这件东西是什么,藏在哪里是吗?”
白吟惜瞪了他一眼,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梁北戎笑的亲切,只道:“我看夫人您去了白岂先生的书房,又去了家庙,所以便知夫人您不知道。”
他居然连自己去书房都知道,那她那晚和无牙的在一起时,这只狐狸也看到了?
见吟惜瞪着自己,梁北戎却笑了,只道:“夫人见过的东西,梁某自然也见过,夫人没见过的,梁某也见过。”
被他这么一说,吟惜感觉被窥见了隐私一般,心中不免有些怒意,可知此时也耐何他不得,于是只道:“公子可是想说让我与你合作便可保我安全?”
梁北戎笑的甜蜜,只道:“夫人是聪明人,你既然让我住进明宝斋,便知我不会伤你x命,你我二人合作找出那件东西,我自然会派人保护夫人周全,是件两全其美的妙事。”
真要和这只狐狸合作吗?吟惜思量着。
梁北戎见她动了心思,于是也不逼她,只道:“夫人有伤在身,还是静养为宜,梁某先告退了。”说完,真的就走了。
肩上的伤口还痛的厉害,吃了药吟惜便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这次却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死去的丈夫白岂坐在书房前看着她,只道:“夫人,这些年你过的可好?”
“夫君?”吟惜想走过去,却只见眼前一团白雾看不清路。
这时,却又听白岂轻叹道:“夫人,你我这些年只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你如今一个人孤苦无依,还是早日另寻人家,不要守着我罢了。”
“夫君,夫君!”吟惜惊慌地想靠近他,可是转而白岂却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团迷雾困着她。
肩上的伤又疼了,吟惜呻吟着倒在地上,不停地叫着白岂的名字。
迷乱中,一只微凉的手抚上她的额头,安抚了她的烦躁不安,肩上的伤也不再火烧般地痛,吟惜终于长出一口气,醒了过来。
21 红梅落雪似冬寒1
灯光下,却只见情之苍白俊美的脸俯下来看着她,黑黑的眸子深深的凝望到她眼中,担心、失望、痛楚、犹豫,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情之……”吟惜看着他,可喉中干渴,于是只轻轻说了一句,便说不出话来。
情之见了便将床头小几上的茶抿了一口,俯下身慢慢地度到她的口中。茶水入口甘甜,还夹着少年熟悉的味道,伸出舌,他细细地舔吻着她有些干裂的唇,温柔地吻着她,淡淡的忧伤从他的口中传递到她的身上。
“情之,你好些了吗?”吟惜想起他被打一事,于是看着他问。
情之不说话,只是紧紧拉着她的手,眼圈微微发红,只道:“还痛吗?”
这孩子还是这般让人心疼,吟惜曾经无数次想过将他只当做寻常牛郎般对待,可是不知为什么,不见他时还好,也能狠得下心来,一见到他,便纵有千般地冷情也说不出口拒绝的话,毕竟他们两个之间,她才是付出最少的一个,才是接受着他无条件的关怀与爱情的人。而她,却没什么可以回报他。再加上这次受伤险些连命都丢了,更加将一切都看得淡了,这个少年,虽然有着许多的秘密,可是他毕竟与无牙不同,他对自己的感情在眼中一览无遗,就算是所有都是假的,他对她的爱慕却是半点假不得。他不顾责罚为自己求了平安符,受伤后又第一个不怕管事的来看自己,这样的情份纵是她再狠心,也不忍将他推开了。
想到这儿,吟惜只低低叹息道:“我能活着从一剑封喉的剑下逃出来已是万幸,别的也想不了那么多。”
“吟惜!”情之握着她的手,眼中复杂之极,可是咬了半天的唇,却只道:“你一定要好起来,我陪着你。”
吟惜却笑了:“傻孩子,你们管事的难道不会再罚你?上次的伤只怕还没好,就这么任x。”
“只要你好就行了。”情之微微侧过身哑声道:“你好,我自然就好。”
吟惜笑了笑不语,半晌才又道:“我身上被汗腻得难受,你帮我洗洗可好?”
情之听了便起身招呼丫头和手下的小童,没多久,小茉便指使两个小童抬了一个大浴桶来。遣走了小童,情之与小茉扶起吟惜,又将她身上的衣裳褪了,这才进了浴桶。
“小茉姑娘在外面守着吧,我来伺候夫人。”情之淡淡地道。
吟惜点了点头道:“小茉,你去找秦管事的,传我的话,将上次一醉山庄大管事看上的那件玉器送给他,算是感谢他前些日子派人来替我压惊。”
小茉答应着出去了。
情之本来用浴巾轻轻替吟惜擦着身子,听了这话却住了手,只垂着眼帘说道:“你用不着贿赂他,我的错我自然会去领。”
吟惜却闭上眼睛握住少年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柔声道:“你上次已经偷偷跑出来一次,这次再被他抓住又怎会轻易饶了你?他若知道是你陪着我,便不会再追究,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我白吟惜别的没有,这些身外之物还是有一些,什么也比不上你陪着我重要。”
“吟惜……吟惜……”情之低头深深地吻着她,仿佛要拼命地留住什么,又仿佛一切都无法挽回般地酸楚。
吟惜用未受伤的手轻轻揽着他,安抚着他,就像一对受伤的鸟儿,两个人紧紧地倚在一起。
一个澡洗了有小半个时辰才算完,小茉进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用晚饭的时间。
一点粥和一点小菜,清淡爽口,情之依然抱着吟惜一点点地喂着她,继而又陪着她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
夏夜淡淡的风吹过,有花香,也有酒意,情之伏在白吟惜膝头替她将葡萄细细地剥了皮递到嘴边。吟惜噙了那葡萄,却伸出丁香轻舔少年白皙手指上的果汁,情之身体一僵,然后便深深地看着她,微风拂过两个人的头发与衣角,情之探身吻住她的唇。
他的舌尖轻点她的贝齿、上腭,再慢慢打着卷儿勾住她的香舌,慢条斯理地轻挑她口中的葡萄。葡萄r微凉,舔里带着酸,从她的口中被拨弄到他的口中,她再去勾回来……
正当两人玩得不亦乐乎,“啪啪……”黑暗中突然响起掌声,只听得梁北戎低沉磨人的声音中带着笑意,道:“在这般花前月下调情,白夫人当真好情趣。”
闻言,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白吟惜双手抵在情之x前,微微推开。情之脸色苍白地看向梁北戎,可一对上他的目光,又转身将手中的玉碟放下。
白吟惜见了梁北戎也是不由变了变脸色,这个男人虽然俊逸非凡,可却狡猾得紧,和他相处不知何时便会被他抓了把柄,让她恨不得不见他才好。
梁北戎却并不在意自己是最不受欢迎的一个,只在一旁的小几旁坐下道:“可惜夫人身体欠安,不然梁某倒是有一坛好酒送给夫人,这花前月下有美人相伴,真是快哉乐哉。”
吟惜却只笑道:“梁公子出身高贵,纵然这次喝不到,等吟惜伤好了,您难道还要藏着不成?”
梁北戎也笑了,只道:“梁某就是喜欢夫人这般爽快,不似那些寻常女子扭捏。我在京中也曾见过许多名门闺秀,但都不及夫人半分。只有那曾经名动天下的奇女子宁含秋,与夫人倒有些相像。”
宁含秋?
吟惜想了半天,这才疑惑地道:“公子所说之人莫非是前太子妃?”
“正是。”梁北戎踱步到白吟惜边上,坐了下来,笑道:“还记得先帝在位时,曾多次夸奖太子妃果敢机敏,纵是最后太子被废,仍不忍赐死她,可惜她那般人物又哪能忍受?于是便横剑自刎了。”说到这儿,他的目光看了看吟惜,又掠向旁边的情之,却见他正将玉碟中的樱桃一一挑出来递给吟惜,白碟红果端在他白皙的手上甚是好看,他又将那樱桃稳稳装了一盘送到梁北戎面前,行动间那樱桃居然个个不落。
此见情形,梁北戎垂下双眸,没有说话,可神情却似乎有淡淡的落寞。
“梁公子真是找了个好比方。”吟惜笑道:“可惜我只不过是小人物一个,哪里比上得那样的奇女子。”
梁北戎听了这话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却将桌上的淡茶拿起来抿了抿。
这时,丫头小茉走了过来道:“夫人,该喝药了。”
情之想要扶起白吟惜回房,却见她的鞋子脱下来放在一边,于是便跪下身来,将吟惜一双玉足放在膝上,拿起绣鞋替她一只一只穿上。这样伺候人的事,由他做起来居然自然无比,连贴身丫头都不曾有这般地细心。
见此情形,梁北戎轻咳了一声道:“夫人该歇了,梁某告辞。”
吟惜点了点头,又命小茉去送他。
梁北戎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向园外走去,夏风吹过,一阵树叶的沙沙声传来,却如他的叹息一般。园子廊间点着灯笼,一盏一盏,随风摇曳,光线便随之晃动,明明灭灭,这景都似不真切了。
夏日夜短,吟惜喝了药便由情之服侍着睡下了,伤口还在隐隐做痛,情之便拉着她的手安慰她。少年的身上有淡而清新的味道,还有他的眼眸中浓浓的忧伤。
吟惜心底低低地叹息,不由想起那天夜里无牙相似的眼神,他可曾想过她?
夜里有萤火虫飞来飞去,小小的微光,似乎随时会泯灭。那轻柔的光晕越过兰陵城中贵族家中吱呀厚重的门,踏过百姓家门前的青石板路,向着幽幽的乐声传来之地飞去,一醉山庄外血红的杜鹃花开得正艳,满山坡的花红刺目,在月下招摇。
此刻的山庄内灯火通明,歌姬咿咿呀呀唱着小曲儿,前来寻欢的男男女女饮酒作乐互相调笑,靡乱不堪,好不热闹。
山庄后院因与前院有树林相隔,相比之下寂静了很多,远远传来的曲声悠扬,却让人心中微有些凉意。
美人如玉,宽衣忘情伤。
柳巷烟花渡,何处访?
念一夕缠绵,月下听谁唱:吾爱永不丧。
胭脂丹蔻,艳如玛瑙琳琅。
钗头金凤,遥见帘蔓叠嶂。
凭栏遥望,尽风流。
问红尘多少事,莫回首,皆难忘。
千帆百里过。
杜鹃啼血,谁来唱断魂伤。
月下,无牙手执酒壶一饮而尽,将那壶摔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我要去看她!”他站起身道。
“你疯了?”无夜冷哼,一身黑衣在月色下有如鬼魅,他斜睨了一眼无牙,冷笑道:“你只是个牛郎,又不是她的情郎。为了一个女人,你要坏了庄主的事么?”
无牙转回身恨恨地看着无夜,双目微红,那双勾人魂魄的眉梢眼底,皆是怒意。
无夜微抬着脸和他对视着,目光丝毫不躲闪,含了些嘲弄带了些寒意轻轻浅浅地看着他。
无牙穿着一席白袍,白袍上洒落着点点星光,天光及远处灯火将他那张愤然的脸勾勒得格外生动。因为愤然,他压抑着呼吸,全身绷紧,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微微有些颤抖。
无夜看着他,轻笑。
庄内仆人都怕无牙,觉得无牙冷漠难以接近,反之无夜则平易近人,温暖的微笑总是挂在他的脸上,可事实上……无夜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这个愤怒的男人,举杯抿了口酒。
庄主的桂花纯酿,果然不同凡响。
“情场上那么久了,你还看不穿?”无夜慢条斯理地说。
“看穿什么?十年前我就觉得我他妈看穿了这个世界!”无牙吼完,凌厉的眉眼终于软化了下来,颓然地坐倒在地上,冲着无夜无声地苦笑一下,“眼睛是看穿了,可是……”
无夜把酒壶掷给无牙,嗤笑一声,“可是会心疼?呵,没事的,疼啊疼啊,就疼习惯了,还没听说有人因为心疼而死的。”
无牙接过酒壶,却没喝,只是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酒壶发呆,过了片刻突然问道:“你说她为什么要那个东西?”
“庄主?”无夜挑眉。
无牙静静看着无夜不说话。
无夜了下巴,笑道:“你知道,她想要什么东西,从来不交代理由,那个任x的女人啊……不过很可爱,对不对?”
无牙无力地扯了下嘴角,说:“事情没那么简单,现在又冒出个梁北戎来。你查过他的背景没有?”
无夜笑:“那又如何?这和我们又什么关系?”
“有!李老贼也在找这个东西!他明显是和这个梁北戎不是一路的,如果我们能赶在他们之前找到这个东西,就能做很多事情!”
无夜慢慢敛了脸上的笑容,轻声问:“比如?”
无牙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盯着无夜缓缓说道:“比如……报仇!”
无夜冷冷地看着无牙,静默了半晌之后突然嗤笑出声:“无牙,你怎么又忘了?你现在只是一醉山庄的公子无牙,早就不是那个叶家的小公子叶无涯了,你……”
“我忘不了。”无牙打断无夜的话,声音很低,但咬牙切齿。那双狭长的双眼中蕴满了忿恨,“我忘不了那一院子的尸体,那都是我的亲人,都曾是活生生会哭会笑会和我说话的亲人,我忘不了!我怎么会忘的了?父兄的血把我的衣服都浸湿了,他们的尸体就压在我的身上,我想爬出来,我使劲地爬着,可是却怎么也爬不出来……”
“够了!”无夜的手搭上他的肩膀,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可以了,不要说了,都已经过去了。”
“没有!没有过去!”无牙打开无夜的手,盯着他:“李老贼还活着,好好的活着,怎么就过去了?”
无夜苦笑:“那你想怎么办?我们这些人能在这里活着便是偷了一条命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要报仇!”
无夜闻言面色骤冷,寒声问道:“难道你要违背庄主的话?”
无牙只是低头不言语。
无夜瞥了他一眼,面色缓和了些,淡淡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有这样的念头。你是知道的,背叛庄主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无牙忽地抬头笑了,那笑意在黑夜中绽放开来,竟似罩了淡淡的光华。他笑道:“我怎么会背叛庄主,她要那个东西,我自会想法给她寻了来便是。”
无夜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像是在判断他话的真假。过了片刻,无夜问道:“那白吟惜呢?”
无牙面色自若,只眼中迅疾地闪过一丝犹豫与痛楚,可只这一瞬间的变化就足以让无夜看透了,他轻轻地笑了,幽深的眸子死死地锁住无牙,轻声道:“无牙,我们这种人是不能有情爱的,那会让我们万劫不复,我们是牛郎,只能骗女人,哄女人,疼女人,却万万不能爱女人,还不明白么?”
这些年混迹在声色场所,他怎能不明白?就算他愿意承受这万劫不复之苦,白吟惜一介女子又如何能承受?他给不了她任何承诺,他的情爱只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无牙闭了眼,肺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窒息一般的难受。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明白。”
无夜终笑了笑,转了头不再看无牙,拿着酒壶虚敬了敬夜空中的明月,笑道:“别太认真了,不如今夜来醉一场,如何?”
无牙嗤笑,举杯,一口咽下。
苦与乐,皆如人饮酒。
22 红梅落雪似冬寒2
吟惜肩上的伤直过了半个多月才算好,厚厚的痂落了下去,露出淡粉色的嫩r。吟惜垂头看了看那块有些不平的肌肤,忍不住皱了眉:“好丑。”
身后的情之听了,忍不住弯了嘴角,用湿巾轻轻的揉擦着吟惜的背,轻声说道:“不丑,像朵粉色的蔷薇花,很可爱。”
吟惜在浴桶中半转回身子,直直地看着情之,问:“真的?”
情之笑了,不管什么样的女子,只要涉及到自己的美丑问题,那在乎的模样总是很像的。他低头在她的伤疤上印下一吻,柔声说道:“真的,吟惜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是美的。”
他的声音低低哑哑,唇在她的肩上若即若离,竟惹得她身体忍不住隐隐颤栗起来。吟惜心中有些羞惭,忙避开情之的唇转回了身,她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堕落到这样的地步了?
他依旧是轻轻地吻着他,那一个个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肩后,颈侧,竟缓缓的蔓延到了她的耳后。“吟惜……今天可以了么?我想你……想得都要发疯了……给我……好不好?”他紧贴着她的耳朵低喃着,唇瓣的每一次张合都触到了她的耳垂,那酥麻的感觉一下下地传到她的心底,让她忍不住失声呻吟。
她的声音刺激了他,也鼓励了他,让他猛地扳过她的身体,用双手握紧了她的腰,一下子把她从浴桶中提了出来。吟惜惊叫出声,慌忙紧紧地环上他的脖颈,双腿盘住了他的腰,把身体缠在了他的身上。
细密的水珠从她的柔嫩的肌肤上滚落,浸湿了他单薄的长衫。鲜艳的红梅在他的眼前绽放,下面那湿热柔软的触感传过来,让他再也维持不住平顺的呼吸。
看着他渐渐深邃的眼神,吟惜猛然觉察到这样的姿势是多么的放荡,忙松了腿,想要从他身上逃脱。可他却用手牢牢的托住了她的臀,不容她下去,然后腾了一只手下去撩开他的长衫,有些狂乱地撕扯下身的长裤。
这一刻,他失去了他少年的温柔,只遗留下雄x的欲望和急迫,他的温柔不在,就这样抱着她,把欲望凶狠地挺入了她的体内。
带着些许痛楚的强烈刺激让吟惜再也忍不住隐藏在喉咙之中的那一声呻吟,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肩背,她强自维持着灵台的一点清明,颤声说道:“别这样……情之……抱我去床上。”
他不语,只是用热烈的目光锁住她的脸,一手托着她的俏臀,另一只臂膀紧紧地圈着她的腰,然后就这样抱着她,往床边走去。
吟惜的双腿无处可依,只得再次环上了他的腰,而这样的姿势,却也让他更加深入地进入了她的身体。断断续续的呻吟从吟惜的喉咙中溢出,他那chu硬炙人的分身还深深地埋在她的体内,每一步行走都让她更加深刻、更加真实地感受到他的存在,那每一次颤动都是对她的折磨,床明明离得很近,可是她却觉得那路途遥远地不可触及……
她矛盾着,恨不得就一直这样走下去,可又怕这样的折磨会让她发疯,她迷乱了,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只得紧紧地抱进了他的脖子,嘴里胡乱地喊着:“情之……情之……”
她的折磨,同样是对他的折磨。
他抱着她扑到在床上,顾不上身下的她发出被砸痛的惊呼声,只是用唇堵上了她的嘴,把她的身体压在身下揉搓起来,她的唇是如此的芳香,害他直想把她所有的气息都吞入腹中,手下的柔软是那样的诱人,让他恨不得把她生生揉碎了,然后再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去。肌肤的每一次摩擦都会激起心里更高的火焰,身体的纠缠再过紧密也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
他用双臂撑起身体,深深的看着她,一下一下地进出她的体内,每一次都无比地庄严郑重,决然地全部抽出,再轻轻地抵上她的柔软,然后再狠狠地抵入,直至没g,让两人嵌和地不留一点空隙。
吟惜的清明不在,只剩下狂乱的欲望,这就是女人的欲望,可悲而又可怜的欲望,明明爱得不是他,却依旧能够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依旧能够享受着他奉献的快乐。
体内明明是充满的,但是为什么心里却觉得空?
他是爱她的,她知道,可是,为什么爱她的不是他?
像是承受不了如此的激情,她的眼角里带了泪光,她不再探起身子去追逐他,只是又手背掩了眼睛,沉默而又清晰地感受着他给她的身体留下的印迹,心头冒出来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他留下的扳指还压在她的枕下,而现在,她却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舒解着欲望。
可笑还是可悲?
感觉到她的沉默,他的瞳色更加y深起来,俯下头恨恨地咬了下她的唇,说道:“不准闭眼!看着我,现在给你快乐的人是我,不是他!他能给的我一样能够能你!”
他的身下顶撞地更加用力,每一下都用了全力地顶上去,让吟惜只能攀住他的肩头来保持身体的平衡。
她忍不住低呼:“轻一些,情之,不要这么用力。”
他紧紧地抿了唇,把分身缓缓地拔出了她的体外。吟惜刚要松一口气,却发现他突然起身下了床,然后转回身来把她的身子拽到了床边,把她的双腿缠在他的腰上,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又挺入了她的体内。
这样的姿势,让他能够把分身每一次都很轻松地送到她身体的最深处,深深地抵入她的体内,到达离她心脏最近的地方,那里是他永远都可望不可及之处。他的眼中一片清明,欲望早已经消除,剩下的只有凄楚和绝望,也许,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离她更近一些……
把一种毒药当成了解药,以未来堕入深渊的窒息之伤,来缓解此时的疼痛。该说是愚蠢,还是多情?
这样的情之,是吟惜从没有见过的,她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这样多的悲伤,这样多的绝望,他的目光是如此的温柔,可身下的动作却是那样的强硬,弄疼了她,却也将这种无法磨灭的痛楚深深烙入了她的心底。
情欲仍弥漫在两人之间,可却已经不是温存的享受。
“情之!放开我,不要这样!”吟惜低呼,往后缩着身子,躲避着他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撞击,她的腿从他的腰间滑落,她的手抵在他的身前往外推着他的身子。在他一次撤出间,她终于逮到了机会,从他的身下逃脱,可也只转过了身子,不等能离开就被他又擒住了腰,把她的身子拖回到他的身前,从她的身后直接进入了她。
虽然他还是个少年,可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子,力气微薄到和他不可比拟,只能跪爬在那里任他为所欲为。这是个如此屈辱的姿势,如兽,跪伏在他的身前,被他的双手锁住了腰,勒在那里,即便想倒下去都是不可能,只能任他在身后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她的身体。
这样的姿势比之前的让他进入得更深,就算有体y润滑,还是疼得想微微颤抖。
她的双臂勉强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稍一松懈就会被他顶地栽倒在床上,可是她却咬了牙,再不肯发出一丝声音,只在他要进入的刹那,下意识地向前缩,不想让他进入那么深,可是他的双手又会架着她的腰向后,与他更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感受到她无声地拒绝,他的心中却只有更痛。心中越是痛,动作便越是chu野。
这个女人,他渴望了那么久,可她却迷失在了别人的怀里!她心里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他?他痛,于是便想让她更痛,可是她痛了,他却觉得比她更痛,就连每一次的呼吸,都疼得想哭!
这到底是谁在折磨谁?
她不想哭,可是她的眼泪还是无声地从眼眶中低落下来,晕湿了面前的锦缎。对无牙,不管他怎么做她都不会怕,她可以笑着对他,可以和他争斗,可以笑着让他更痛。可身后的这个少年啊,她却什么也做不出来,只能这样默默地承受着他给予的痛苦。
“吟惜,吟惜,”他哑声叫她的名字,“爱我好不好?爱我。”
她想说好,可是那个“好”字却梗在了喉咙间,凭她如何用力也逼不出来。她也想爱他,爱这个真心爱慕自己的少年,爱这个无理由地爱着自己的男人,可为什么?她却没法答应他?
她的哽咽终于再也掩藏不住,就这样断断续续地从喉间溢了出来,带着他给予她的颤抖。
他终于停下了动作,轻轻地翻过她的身子看她,看她脸上肆虐的泪水,看她已经咬破的唇瓣。他猛地惊醒过来,他这是对她做了些什么?他是爱她的啊,可为什么却要这样伤她?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她,眼睛中满是悔恨与自责。
吟惜从床上跪坐起来,颤着手臂环上他的脖径,在他的耳边憋着哭泣问:“为什么不是你?我最先遇到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你?既然你爱我,为什么却要看着我投入他的怀抱?如果最先给了我的人是你,那该有多好……”
情之的身体一颤,用手臂轻轻地圈上了吟惜的腰,然后再渐渐收紧,越来越紧,几乎都要把她的身体勒成两截,他深吸了口气,然后放缓了手中的力道,低下头深深浅浅地吻她的唇,涩声说道:“不要说了,吟惜,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刚才不该那么对你。”
他低低地说着,手在她光滑的背后细细地抚,带着说不出的爱怜,却没了刚才的暴怒,只是情之,那个温存而有细致地少年。
他的吻在她的脸上盘旋留恋,手温柔地抚弄着她的身体,而她也温柔地回吻他,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身前渐渐往下,最后握住了他的坚挺。
如果他们刚才他们在彼此伤害,那么现在就是在取悦着彼此。
他的呼吸渐紧,手下的力道也渐渐加重,她也动情,摆动着身体蹭着他。
欲望,终于再一次没顶袭来,这样的一对男女再次在欲海中沉浮,或许他们之间没有爱,可他们至少还有这么情,有着欲,在这样的夜晚,在他们这样的男女之间,还想再求些什么呢?
足够了,已经足够了!吟惜深深的叹息,再不想抑制自己的欲望,只纵情地呻吟着,眼神迷乱地看着他把他的坚挺一寸寸地沉入她的体内。
他俯下身低头轻轻地吻她的唇,一下下,一点点,无比地温柔。握了她的柔软在掌心,他感受着她心脏激烈的跳动,那声声地跳动顺着他的掌心向上传去,牵扯着他的心脏一起跟着失控。
是的,他爱她,迷恋着她,不管她如何对他,他都愿意把这世间最极致的快乐给她。少年瘦削而紧致地腰腹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渐渐聚大,在他的腰肢摆动中滴落到她隐隐透着粉红的肌肤上,和她的汗珠混杂在一起,被两具炙热的身躯烤化了,蒸干了,蕴成浓浓的情欲,在两人之间渐渐弥漫开来。
吟惜的眼中蕴了一层淡淡的水汽,不知是过度的快乐还是痛苦,让她用细碎的贝齿咬了唇瓣,忍耐着这一波波难耐的情欲冲击。他却舍不得她去咬自己的唇,于是便低了头下去含住她的唇,探了舌进去搅乱她的呻吟。身下却毫不肯放松,只忽快忽慢、深深浅浅地撞击着她的柔软,一下下,一次次,每一次都满含了他的爱怜,全部地送入她的体内。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了,明明他给着她,可她却觉得身体的最深处被他挑动的难以满足,她哽咽出声,只知道抱紧了他胡乱地低喊他的名字,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是因为痛苦还是极致的快乐?
可他却仍不肯就这样放过她,手从她的xr上往下滑去,微凉的指尖按住她最娇弱的所在,轻轻地揉捏,忽轻忽重。双重的刺激让吟惜身体猛然间僵直,有酥麻炙热从她的脚尖缓缓腾起,慢慢往上而来,直奔她的心底,当那莫名地满足感轧过她的心底那一刻,她所有的感观似都已消失了,唯有他身下的火热,深深地进入她的体内,触及到她的心底……
白吟惜不知道这一夜情之到底要了自己多少次,只觉得迷迷糊糊睡着了,又被他吵醒,身体被他逗弄得异常敏感,每一次他的触碰,都让她想疯狂地尖叫,几欲昏厥!高潮过后身体疲倦之极,像是睡了过去,可又感觉到他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匍匐在她的身上,抵死缠绵。
第二天日上三竿白吟惜才醒过来,侧身了下身旁,被子已经凉了。
情之走了?
白吟惜发了会儿呆,坐起来,只觉身体像是散了架似的,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拉开被子一瞥,吓了一跳!身上红晕满布,全是欢爱后的痕迹,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来得y靡……纵然白吟惜早已不是初尝人事,还是兀自红了脸。
她撑着床起身,才一动,只觉得下体有黏黏湿湿的y体流出,也不好意思叫小茉来伺候,只能自己爬下床,好容易适应了浑身酸疼带来的不适,穿好衣服,这才唤了下人进来。
洗漱过后,小茉来报:“夫人,梁公子求见。”
白吟惜拧了下眉,深深吸了口气,说:“让他等下。”
由小茉服侍着沐浴更衣后,吟惜这才步出内堂。
初秋的上午有淡淡的风,葡萄架上叶子在微风下拂动,梁北戎就坐在那架子下,绿叶拂动间他素衣飘飞,笑颜渐展,俊逸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