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做商人妇 第42部分阅读
嫁做商人妇 作者:肉书屋
把大少爷弄哭了,这可是得罪东家的大事,不用沈春耕家的发话,男孩的父亲就急得脸都红了,狠狠的在小男孩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抢过麻绳,赔礼道:“太太,您别生气,我家兔崽子不懂……”
“我没生气,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小孩子舍不得喜欢的东西是正常的。”程心妍接过男人手中的麻绳,走到小男孩面前,“小弟弟不懂事,你别生他的气,你能不能告诉姨姨,你的小鸟是在哪里捉的?”
“在那边的小树林里。”小男孩抽了抽鼻子。
“谢谢你。”程心妍笑着麻绳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怯怯地看着他父亲,不敢接。
程心妍摸了摸他的头,“别怕,你爹不会再打你了!”
“谢谢太太。”小男孩高兴地接过麻绳。
“不用谢。”程心妍转身,抱起委屈地把头埋进秦嬷嬷怀里,小声抽泣的大少爷,“走娘带祯儿去抓小鸟!”
小原祯扁扁嘴,“吧唧吧唧。”
程心妍在他脸上用力地亲了一下,笑道:“已经吧唧了,不许再生气了。”
小原祯转悲为喜,咧开嘴笑。
“没事了,你们去忙吧!”程心妍笑着宽慰了众佃户们一句,就抱着小原祯往小树林走去。
看着程心妍领着人远去,佃户们都长舒了口气,东家太太真是个好人。
沈春耕家的见程心妍是真的没生气,悬着的心落下了。
有武林高手丹霞在,抓几只小麻雀不成问题,一抓一个准。
“丹霞,抓两三只就得了,别把人家一家老小,祖孙三代全抓回去。”程心妍阻止丹霞继续破坏生态环境。
“太太,多抓几只回去,炸着吃。”绿枝馋丫头咽着口水道。
程心妍嫌弃地撇嘴,“冬天里的麻雀没点肉,净是些骨头,有什么好吃的。”
“太太,庄子里养着小崽鸡,一斤多一只,不肥不瘦,正好炸着吃。”沈春耕家的笑道。
“好,那中午就炸两只来吃吧!”程心妍也要咽口水了。
丹霞选了五只看起来稍大点的鸟,给小原祯玩,太小的,怕经不起折腾。
“这是小鸟,叽叽喳喳,会飞的小鸟。”程心妍抱着小原祯站在廊下,指着被系在柱子上,飞不高的小鸟道。
“小鸟。”小原祯字正腔圆吐出两字。
“大少爷会说话了!”秦嬷嬷等人惊喜地围上前来,“大少爷说的真好!”
程心妍悲愤填膺,她教了他那么多词,他都没学会,这小鸟没教就学会了。人家的孩子开口叫的是爹,是娘,她儿子开口说的第一个词是小鸟。爹娘比不过小鸟,她养儿子做什么呀!
孩子他爹的想法比孩子他娘要积极的多,抱着小原祯又玩抛接游戏,“我的乖儿子会说话了!”
玩了一会,就要吃午饭,小家伙不肯进屋,非要守着小鸟。程心妍索性随他去,扯着原牧白回房吃午饭。
“你们都下去吃饭吧!”程心妍有话要跟原牧白说,等元春几个把菜饭摆好,就打发她们下去,“事情怎么样了?”
“商量好了,我一会就回城。”原牧白往程心妍面前凑了凑,“他说城里还有他们的人,让我去找他们。”
程心妍眸色沉了沉,问道:“我和祯儿要跟你一起回去吗?”
“不用,等我把事情安排好,我再来接你和祯儿,你难得出来,在庄子里多住几日。”
程心妍夹了点鸡肉放在他碗里,“你办事要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
“你放心,我晓得,不会有事的。”
“写封信给舅舅,把这些情况跟他说说,也让舅舅心里有个数。”
“我会的。”
吃过午饭,原牧白就领着两个下人离开庄子回城了。
在麻烦还没出现前,程心妍的生活依旧平静安详,景燃那边有原致亭照应,无须她操心,每天抱着小原祯,领着一行人在庄子里闲逛,东家长西家短,八卦听了不少。
第一百三十五章 等待
转眼过了五天,原牧白一直没有回来,程心妍正感到忐忑不安时,映虹终于带来了城里的消息。昨日,李杭派人送来了一封急信,皇上派来临安城查吴越王的人,不是赵伯骕,而是王嗣铭。
程心妍颇感意外,怎么会是王嗣铭呢?沉吟片刻,放弃继续深究,这肯定是朝中权贵们争斗的结果。好在这个结果,她很满意,王嗣铭不是赵伯骕,他是君子,王家与程原两家又有很深的渊源,他应会留些情面给原家。早知道是他来,就不用跟赵伯骕合作了。
原牧白已找到赵伯骕的人,照商定的说法,告诉他们蒋家人在帮着吴越王贩卖私盐。追查了几天,发现原牧青和蒋寅偷运私盐的事,是真的与吴越王有关。现在正在搜集有力的证据,等王嗣铭一来,把证据交上去,应该能把原家从这事上摘出来,不受牵连。
程心妍松了口气,虽然原致亭从原牧青那里知道吴越王有参与贩卖私盐,可是担心原牧青在说大话,现在得到证实,事情就好办多了。
原牧红在他们走后的第二天,又来家中闹事。,被郑五娘给骂走了。映虹没有说郑五娘具体骂了些什么,只说原牧红被骂得羞愧难当,撂下狠话,从此她与原家桥归桥,路归路,永世不再登原家门。
听完映虹带来的消息,程心妍心情没有太轻松,但也不似先前那般紧张,事情已经在进行,成功与否,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之中,耐心地等待最终的结果,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回去告诉老爷,我们一切安好,等他来接我们回家。”
“奴婢会随老爷一起来接老太爷、太太和大少爷的。”映虹低头恭敬应道。
李杭送来的这位两姑娘都是聪明人,程心妍含笑颔首,道:“你一路辛苦了,下去用过午饭,休息一会再回城!”
“是,太太。”映虹行礼退出房去。
程心妍在房里默默地坐了一会,起身去见原致亭。听完程心妍说的事,原致亭沉垂下眼睛注视着手里的茶,沉默良久,哑着声音问道:“牧青究竟是不是我儿子?”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程心妍没办法回答,二十多年前,别说她没穿越过来,就是程心妍本尊也没出生,再说了原家的事,程家的姑娘又怎么会知道?
原致亭看了程心妍一眼,扯了扯嘴角,笑得苦涩,“我真是老糊涂了,这话怎么问起你来了。”
程心妍垂下眼睑,眸底平静如水,纵然原牧青是“野种”,又做出了抄家灭族的事,原致亭还是挂念着他,却丝毫都不关心为这事奔波劳累的原牧白,厚此薄彼的太过份了。
原致亭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是与不是,已不重要。”
程心妍勾起唇边,嘲讽的冷笑一闪而过,既然不重要,又何必要问。
“这主意是谁出的?”
程心妍沉默不语,对原致亭的此时的追究感到厌烦,不愿与他说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主意是二妹出的。她恨皮氏,也不喜欢牧青兄妹。”原致亭闭上眼睛,掩藏起眼底复杂的神色,再睁开时,双眼黯淡无神,如同死井一般的沉寂,“你出去吧,让我静静。”
程心妍抬眸看了他一眼,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边,不吐不快的感觉,让她停步回头,道:“老太爷,能保住原家,已是万幸。其他的事,莫多想才好。若因此事,祸及族人,老太爷将来只怕无颜去见原家的列祖列宗。”
原致亭脸色微变,皱眉,把头偏开。
程心妍抿了抿唇,头也不回头出了门,沿着游廊走到尽头,向左转,绕过花丛,就看到景燃坐在院中晒太阳。
景燃穿着一袭黑衣,面容显得有些消瘦,木头拐杖放在一旁,他静静地坐在院中的圈椅上,阳光照在他身上,没有给他添上一丝暖意,反而沾上了几分肃穆萧索。
这些天景燃一直在房里养伤,早晚程心妍来给原致亭请安,一次都没遇到过他,想不到今天他会出门晒太阳,略停了一下脚步,迟疑片刻,就继续前行。
“大少奶奶。”景燃喊道。
程心妍轻叹,转身,扬唇浅笑,“景公子。”
看着她脸上的轻浅的笑,景燃幽深的眸底闪过一抹流光,道:“大少奶奶,能否帮我带个口信回城?”
程心妍眸光微转,问道:“不知道景公子要把口信带给谁?”
“清音书院的苏山长。”
程心妍讶然,“是什么口信?”
“计合谋从。”
想不到一向不参与政事的苏濂也成了二皇子的人,这应该又是赵伯骕的功劳,如今苏陶两家的门生都成了二皇子的人,朝中局势对二皇子有利,难怪赵伯骕不用亲自来临安城,谋胜于千里之外,好本事。程心妍微眯了眯眼,冷淡地道:“知道了,会替公子把口信带到。”
“谢谢大少奶奶。”景燃看着程心妍,“朝中事多,心无旁骛。”
程心妍听懂了景燃话中之意,眼睛闪闪发亮,展颜一笑,道:“不打扰公子休息了。”
“大少奶奶慢走。”景燃客气地道。
程心妍转身离去,回到院子,把映虹叫来,让她把景燃的口信带给苏濂。
又过了十天平静如水的日子,这天午后,程心妍用过午饭,正准备带儿子睡午觉,齐春耕家的匆匆赶来,“太太,老爷的马车已到庄口了。”
程心妍一惊,顾不得多,就往外跑,远远的就看到黑压压的一堆人往这边走来,定眼一看,领头的是原致轩和王老夫人,后面跟着王夫人,郑五娘,董筱瑶母女,李洁,原牧橙兄弟,王大少奶奶母子,殿后的是原牧白,心往下沉,不会是没有扳倒吴越王,反被吴越王扳倒,老幼妇孺集体大逃亡了吧?可是这庄子离临安城不远,逃到这里也不顶用!难道指望这些庄稼汉操起锄头跟官兵打仗?
“太太,老爷脸上带着笑呢!”丹霞见程心妍的脸色变得煞白,知道她家太太往不好的方面想。
程心妍眨眨眼睛,再仔细一看,来人脸上只见笑容不见惊恐,看来不是大逃亡,可是她们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不能当着众人面问,要不然会引来误会,上前与她们客套了几句话,安排好住处,程心妍将原牧白拽进房里,“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原牧白被问迷糊了。
“姑姑和王老夫人她们怎么来了?”程心妍问得咬牙切齿,看着原致轩她们,她真的被吓了一大跳。
“她们来玩的。”原牧白目光闪烁,不敢与程心妍对视。
程心妍太了解他,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在撒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下,冬天衣裳穿得太多,不好掐,踮起脚,伸手拧着他的耳朵,“说实话。”
“娘,娘子,痛痛痛。”
“我知道痛,我就是让你痛。”程心妍瞪他,“你给我蹲下来点,我拧着费劲。”
原牧白听话的蹲下了一点,让程心妍不那么费劲拧他的耳朵,陪笑道:“娘子,她们真是来玩的。”
“还不说实话是不是?”程心妍手下继续用劲。
“吴越王养着一群死士,怕他狗急跳墙,窜出来伤着人,蓟宗让我先把人送到庄子里来,一来方便保护,二来可以全力对付吴越王。”原牧白痛得眼角抽搐,他不该听蓟宗的话撒谎的,这下吃苦头了,耳朵会被娘子给拧断去。
“事情到底怎么样了?”程心妍脸色变了变,吴越王养着死士,危险性提高无数等级,一招不慎,性命不保。
“娘子,你先松手好不好?”
“不松。”程心妍嘴上说不松,手却放下来了。
“娘子,事情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证据也掌握了,时机一成熟,就能抓住吴越王,很快你和祯儿就可以回家。”原牧白揉着耳朵道。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要撒谎?”程心妍对原牧白不说实话,耿耿于怀,她家老实男人,可不能被人教坏。
“这些血腥的事,不适合女人听。”
“你拣不血腥的说,不就行了。”太血腥的事,程心妍也怕听,横了原牧白一眼,“这句话是谁教你说的?挺大男子主义的。”
“蓟宗。”原牧白爽快地把王嗣铭给供了出来,跳过大男子主义这个不懂的词。
王嗣铭不会无的放矢,这件事看来真的很危险。程心妍皱眉,“那你还回城吗?”
“明早就回去。”原牧白伸手把程心妍搂进怀里,皱眉,“娘子,你瘦了。”
“瘦了好看。”程心妍双手抵在他的胸前,仰面看着他,眼里全是担忧,“牧白,你凡事小心些,别仗着会些拳脚功夫,就冒冒失失的往前冲,刀剑无眼。”
“蓟宗会调兵去办这事,那里用得了我出手。”原牧白咧开嘴笑,“娘子,你多虑了。”
程心妍哑然,原牧白是商人,不是军人,冲锋陷阵的确用上不他,关心则乱,白担忧了,“没事最好,去看看你儿子吧,一走半个月不见人影,你儿子长什么样,你怕都快忘记了。”
“我就是把我的样子忘记了,与不会把儿子的样子给忘记的。”原牧白笑,牵起程心妍的手,一起去看儿子,小家伙在昼床上睡得香甜。
原牧白一时兴起,伸手戳了戳他的小包子脸,“娘子,这小家伙睡得跟猪似的,我戳他都不睁眼。”
“你别欺负他。”程心妍拍开原牧白的手,怒瞪他一眼,“你才睡得跟猪似的。”
原牧白嘿嘿笑,“对了,娘子,我刚在廊下拴着两只小狗,哪里来的?”
“不止有小狗,还有小鸡,小鸭,小猪,小兔子,你儿子在庄子里看到什么就要什么,都快成庄子里一霸了。”说起这事,程心妍就头痛。
“男孩子有点霸气好,长大了才不被人欺负。”
“霸气和霸道可不是一回事。”程心妍又瞪原牧白一眼。
“都有个霸字,意思相差不远。”
程心妍张了张嘴,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和他争辩,反正儿子还小,可以慢慢教。
第二天,伤势好得差不多的景燃和原牧白一起回城。程心妍抱着原祯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之中,才转身回来。
庄子里来了这么多人,更加的热闹了。村子里本来小孩就多,原牧橙兄弟和王祺可算是找到伴了,没两天,就跟孩子们混熟了,整天跟着到处跑。
王祺身体子弱,王大少奶奶怕他冻病,一开始不肯放他出去,把他圈在房子里,身上穿着厚厚的冬衣,手里揣着暖炉。王祺坐在窗边,眼巴巴地透过窗纱看着外面,那可怜的样,看得程心妍心疼,就劝王太少奶奶,道:“大少奶奶,孩子要多动动,身子才会好,整天在家里窝着,没病的人都闷出病来了。”
那日要不是程心妍用烈酒救治王祺,王祺就不定就已经夭折了,对程心妍的话,王大少奶奶很信服,想了一下,就同意让王祺出去玩闹。王祺高兴极了,小小孩子学大人样,走到程心妍面前躬身行礼道:“谢谢原婶婶替祺儿说情。”
“祺儿好懂事。”程心妍赞了句,扭头对王大少奶奶笑道,“大少奶奶,您真是教子有方,可得教教我,我也好管管我家那个皮小子。”
王大少奶奶笑着谦虚了几句。
皮小子果然皮,下雨天,也不愿呆在房里,非要出去。程心妍哄了半天,他都不依,在她怀里折腾,吵着要出去。
“弟弟乖,不出去,外面冷,病了,要吃苦药药。”小嘉欣皱着小鼻子,摇着小铃铛哄原祯。
小原祯喜欢这个穿着大红衣裳的漂亮小姐姐,冲着她咧开嘴,露出小白牙。程心妍把他放在厚厚的地毯上,小嘉欣上去带着他玩。婢女们把小原祯玩具拿了出来。
“还是女孩乖巧!”程心妍感叹了一句。
“那就赶紧再生一个闺女出来。”董筱瑶笑道。
“你以为种菜呢,说生一个就生一个。”程心妍横了她一眼,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要是真象种菜一样就好了。”董筱瑶眼里有些黯然,“小嘉欣就快两岁了,我这肚子还没动静,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不能生了。”
“胡说什么呢。”程心妍瞪她,“你生小嘉欣时很顺利,月子保养的好,年纪又不大,想生孩子有的是机会。前儿左村那位嫂子都三十多了,不又怀上了。你急什么,放宽心,孩子自然就来了。”
“等回城,你还是再陪我去庙里求支签。上回就是你陪我去求签,我才怀上小嘉欣的。”
程心妍失笑,“我成送子童子了!”
“什么童子,你是观音,送子观音。”董筱瑶笑道。
“行,我这送子观音一定给你送几个大胖小子。”
妯娌俩坐在边上说笑,那对姐弟在地上玩得乐呵。
“小弟弟,我打滚给你看。”小嘉欣在地上滚来滚去,滚得头发全乱了。
小原祯也有样学样,在地上乱滚,把裆里的尿布都滚了下来。
“你瞧瞧,这也叫乖巧吗?根本就是一疯丫头。”董筱瑶小声地抱怨。
“这叫活泼。”程心妍往嘴里放桔瓣,酸得挤眼睛。
“小弟弟,我们翻筋头。”
小原祯也要学,谁知道小手没撑好,叭唧,筋头没翻过去,摔了一下。秦嬷嬷紧张地上前问道:“大少爷,有没有摔痛?”
“咯咯”小原祯笑得开怀。
“秦妈妈,没事的,你别这么紧张,让他自个玩,你也歇歇,呆会还要帮他洗澡呢。”程心妍笑道。
“大少爷洗个澡,一个房子都是湿的。”秦嬷嬷笑着走到一旁的小杌子上坐下。
姐弟俩在地上撒了欢折腾,让人把高脚几放在中间,两人从下面爬过去,其名曰,过山洞。小嘉欣大些,钻起来有些费劲,小原祯动作迅速,一下就爬过去了,爬过去,扭头去看他姐姐,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象是在嘲笑他姐姐。
“哟,在乐呵什么呢?老远就听到小家伙的笑声了。”王老夫人和王夫人走了进来,下雨天,两个老人在房里对坐无趣,就过来瞧程心妍和小原祯。
程心妍和董筱瑶起身相迎,请两人坐下。
“他们姐弟这是在做什么?”王老夫人看到地上姐弟俩爬,不解地问道。
“他们这是在玩过山洞。”程心妍亲自奉上茶水。
看着笑脸盈盈,面色红润的程心妍,再看着地上爬来爬去,健康活泼的小原祯,王夫人就忍不住想,要是当年程三太太没有弄出姐妹易嫁一事该多好,蓟宗也就不会背负一个克妻的名声,她也有媳有孙,可现在,儿媳是别人家的,孙子也是别人家的,她可怜的儿子到现在还孤零零的,没有续弦。
想着想着王夫人悲从心起,红了眼眶。
“夫人,您别这么担心,事情一定会很顺利的,大家都会没事的。”程心妍误会了,出言安慰。
“我没事,我没事。”王夫人用丝帕按了按眼角。
王老夫人和她做了二十几年的婆媳,对她的心思知道几分,可如今程心妍已是原家妇,想那些又有什么用?劝道:“多愁添病,多笑减疾。你呀,把心放宽些,别钻牛角尖。”
王夫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一群老幼妇孺在庄子里安静的过着日子,耐心地等待男人们安全归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事了
“茄子?”程心妍看到桌上摆着一碗新鲜的油香茄子,惊讶了,茄子好象是夏天的蔬菜?“这茄子哪里来的?”
“太太,庄子里有种茄子。”元春答的理所当然。
问道问于盲。
程心妍轻笑摇头,元春是内宅里的丫头,那里会知道这田地里的事,用过午饭,唤沈春耕家的来问情况。
“回太太的话,村后的小山坡虽然不高,可是山坡下却比其他地方暖和,那里有股泉水,在冬天都是热乎的!奴婢家那口子,就在那里开垦了几块的菜地,倒是种出了茄子、黄瓜等夏天的蔬菜,至于瓜果,因为地方不大,就没种。这茄子就是那地里结出来的。奴婢揣摸着,这冬天能吃上夏天的菜,也是一大乐事,就让厨子给做了。”沈春耕家的笑道。
冬天吃到夏天的菜,不止是乐事,还是赚钱的好事。
程心妍笑着起身道:“领我去看看那个山坡!”
山坡那块地不大,只有几亩,种着茄子、黄瓜、莴笋等蔬菜,绿油油的甚是好看。程心妍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山坡至少还可以开出十亩地来,有这么宽的地方,应该能种不少蔬菜去卖钱。构思好了计划,就沈春耕叫来,把想法跟他说了,笑问道:“沈庄头,你觉得我这想法是否可行?”
“太太此法甚好。”沈春耕喜愧交集,他光想着种着吃,却没想到这可以卖钱,还是太太聪明!
程心妍和沈春耕商量后,趁了这几天天气不错,温度回升,赶紧的让佃户们开了荒,撒了菜种。
“沈庄头,你看是不是想法子再搭个棚子?毕竟是冬天,这里虽然比别地暖和些,可是要是下雪,还是会压坏菜苗的。”程心妍道。
“还是太太考虑周到,小的这就打发人去搭棚子。”沈春耕略带奉承地道。
程心妍看了他一眼,道:“沈庄头,这地里的活,我不懂,不过是一些想法罢了,具体的要怎么做,还得你拿主意。”
沈春耕欠身笑道:“太太说的是,小的会尽心办事的。”
程心妍知他是聪明人,也不多说。
程心妍在庄子里忙着弄“反季节蔬菜”,城里的事,原牧白不派人传消息来,她也不清楚情况,索性不去管,就假装没有那回事。
“表弟妹,我发现你真的懂很多事。”董筱瑶撑着下巴,看着在翻书看的程心妍,满脸的敬佩。
李洁点头如捣蒜。
程心妍扬了扬手中的《齐民要术》,“看书就行了,书上什么都有。这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赚钱的法子。”
“要是书中真有这些东西,天下就没有穷苦书生了。”董筱瑶撇嘴道。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程心妍看完最后一页,合上书,“读书人只要出仕为官,就什么都有了,可不就是读书读出来的钱财房屋。”
“这到是。”姑嫂俩笑了。
女眷们在庄子里的生活悠闲自得,孩子们没有先生拘束,玩的无法无天。看着许久都没生病的王祺,王大奶奶确信了程心妍的话,特意向她道谢。
城里事情的进展得远比想象中顺利,战争仿佛刚刚打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了,快得让人难以相信,先前的忧心、焦虑、不安,就好象是庸人自扰。
仅过十几天,吴越王就成了历史,他被押解进京,罪名共有九项:僭侈逾制,王府仿宫中制;建坟茔,立享殿,建隧道,墓称陵;暗中私造兵器,豢养杀手死士;府中无数珍宝,黄金万两,白银数吨,比大内宝库里的还多;强占民宅,霸占良田,草菅人命;利用木材,贩卖私盐……
罪大恶极,罪无可恕。
受吴越王牵连,边近城镇十几家与吴越王关系亲近的富商被抄家,临安首富蒋家与吴越王关系紧密,帮吴越王敛财,抄家灭族,蒋满福被判斩立决,万贯家产全部充公。
贩卖私盐的原牧青和蒋寅到是“因祸得福”,吴越王的罪大恶极,他们的罪相比之下,就微不足道了,从轻处置了。只是虽然逃过死罪,但是余生也只能在监牢里度过。
原牧红以及各家的女眷们以及奴仆们被拉到市场上发卖,原牧白让饶皮氏出面,买下了原牧红主仆四人,送到城南那间院子里暂住。
在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圆满解决,冬至的前一天,原牧白来接程心妍回家。王嗣铭已押解吴越王回京,来接王家的女眷的是他大哥王嗣铎。
站在马车边,程心妍看着住了一个多月的庄子,凝眸浅笑,“牧白,我喜欢这里。”
“我也喜欢这里。”原牧白抱着小原祯,站在程心妍身边,“等明年四五月,我们再来,那时候山上里会开大片大片的野花,走在其中花香遍地。”
“明年我们再来。”程心妍看着原牧白,认真地道。
“好。”原牧白满口答应。
回到城中,已是黄昏,用过晚饭,哄睡儿子,各自沐浴更衣,一身清爽地躺在床上,夫妻小别重逢胜新婚,很快满室春色遮不住,娇吟声声如莺鸣。
过了好一阵子,程心妍平顺着呼吸,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原牧白怀里,半眯着眼眸,神情慵懒地道:“拣那不血腥的说。”
原牧白伸手将程心妍紧紧搂着,笑得胸口一起一伏,娘子的仇记得可真久。
“笑什么笑,快说。”程心妍伸出手指,随手往他身上戳了戳。
原牧白抓住她捣蛋的小手,“三队人马一起动手,蓟宗带兵冲进吴越王府,抓吴越王。景公子带一队人马去对付那些死士。另一队人抓那些与吴越王有来往的人。”
“就这样?”程心妍不满地睁开眼睛,仰头瞪着他的下巴,这也太简单了。
原牧白轻轻地抚摸着程心妍光滑的后背,道:“娘子,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程心妍眸光微转,无声地笑,黑小子还是怕吓着她,罢了,只要结局是好的,过程并不重要,合上眼,依偎在他怀里,“好,不说,我们睡觉。”
过了冬至,就是隆冬季节,下了几场冬雨后,天气就越来越冷,北风吹了一夜,清晨起来,天地间银装素裹,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雪光将窗纸映得发白。
程心妍醒来,屋内已不见原牧白父子,她贪睡,每天早原牧白都会早早起来,把同样早睡早起的小原祯抱到暖阁去,不让他吵她睡觉。原牧白的贴心之举,让程心妍心中暖暖的,起身唤燕草几个进来伺候梳洗。
“娘子,娘子。”原牧白抱着小原祯冲了进来,看着程心妍咧开嘴傻笑。
“怎么了?”程心妍回头问道。
“娘子,儿子叫我爹了!”原牧白笑得好生得意。
程心妍眸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我天天教他的,总算学会了。”
原牧白没留意到程心妍说什么,喜滋滋地又去逗小原祯叫他爹爹。
“好奇怪,别人家的少爷姑娘都是先叫娘的,为什么我们家的大少爷先叫爹呢?”绿枝不解地问道。
程心妍挑挑眉,不为绿枝解惑,笑盈盈地挑选首饰。
绿枝感到不解,原牧白同样不解,只是他被幸福感冲昏了头脑,没时间细想。直到几天后的晚上,滴水成冰的天气,就算有暖炉,屋内依旧寒冷,当小原祯哭着喊爹,他从暖和的被子爬出来,冷得打了个哆嗦时,才发现他娘子的“险恶用心”。
不过原牧白一点都不生气,把小家伙折腾好,爬上床,怕寒气冻着程心妍,离她远远的,窝在被子里暖和,笑道:“娘子,那次儿子夜起不是我伺候,你耍这样的小心思做什么?”
程心妍打了个呵欠,振振有词地道:“这样名正言顺,我就不用觉得愧疚。”
原牧白失笑,道:“娘子使唤相公是理所当然的,不用愧疚。”
程心妍钻过来,伸手搂着他的腰,“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不许抱怨。”
“原家人言而有信,绝不失言。”原牧白伸手帮她把把被子后掖好,搂她入怀,相安无事,一夜好眠。
时间流转,很快就到岁末,腊月初一,庄子里送来了新鲜的“反季节蔬菜”,程心妍看了欢喜,留了些自用,送给王家程家詹家一些,其余的都打发人放在菜场买,小赚一笔。
快满周岁的小原祯,很有志气的想要摆脱别人的帮助,自己迈步行走,可是他还太小,腿脚也太软,没走两步就跌坐在地上,好在他屁屁上围着厚厚的围兜,跌倒了也不痛,他性子又好,不哭不闹,嘴里叽哩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就扭扭屁股,爬起来接着走,没两步,又跌倒,再爬起来,再走,很努力。
程心妍坐在暖炉边,笑呵呵地看着他。小原祯走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朝他娘爬过去,爬到他娘面前伸出手要抱。程心妍伸手将他抱进怀里,原祯张着小小的嘴巴打了个哈欠,程心妍轻轻地拍拍他的背,轻笑道:“这小家伙总算困了!”
元春几个端来热水,伺候这位大少爷洗脸洗手。
真的很神奇,在小原祯对岁的头一天,他还走不稳,可到了腊月二十日,他周岁的正日子,这小子穿上衣裳,一落地,就能稳稳当当地迈步向前。
抓周时,已能直立行走的小原祯,说什么也不肯再重归爬行的队伍,站在厅中,环顾四周,看到看摆放的物件,偏着头,做沉思状。
第一百三十七章 喜事
砚台:博学多才;玉印:官运亨通;头盔:爱武尚武;算盘:易商好商;串铃:医行天下;铜镬:烹饪高手;墨斗:心灵手巧;酒葫:喜好交际……
不管小原祯抓什么,喻意都很好,前途也很广阔。
摆这些才是对的,男娃娃抓周,放什么胭脂香粉,根本就是自找麻烦,自添堵。程心妍对《红楼梦》里,贾宝玉抓周抓到胭脂香粉,很不能理解,那很明显是陷阱。
小原祯想了想,迈出第一步,稳稳地向前走,抓起了那把算盘,回头冲着他娘得意地笑。屋内的亲朋好友纷纷上前说好听的话,原家后继有人,生了个做生意的好手,小小年纪就会抓算盘,将来原家的生意一定兴旺发达。
做生意的好手?
程心妍挑挑眉,这些人太瞧得起小家伙了,他会抓算盘,那是因为算盘是金子做的。不管孩子他娘是怎么想,反正小原祯抓周抓到算盘,让大家非常满意。
腊日二十二日,程家传来好消息,程三太太生下一个六斤多重的白胖小子,小原祯多了一个比他少一岁的堂舅舅。程心妍正打发人往程家送去贺礼,城南院子里来了个婆子,隔着帘子禀报道:“太太,蒋五少奶奶有了两个月的身子。”
程心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蒋五少奶奶是谁,“这事回老太爷了吗?”
“回了,老太爷说,这事让老爷太太拿主意。”
拿主意?拿什么主意?打掉孩子?还是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这明明是他这个当父亲应该作主的事,他把责任推给她和原牧白,算怎么回事?程心妍对原致亭非常的不满,可是她又不能去东篱居骂原致亭,只能深吸了口气,淡淡地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太太。”那婆子答应了一声,就回城南院子去了。
过年要给生意上往来的商户、亲朋好友送礼贺岁,程心妍一早就备好时果、土产、茶叶、绸缎等封装在红漆锦盒,让原东一一送去。詹大人的年礼,是由原牧白亲自送去的。
等原牧白给詹大人送年礼回来,进门就看到程心妍阴沉着一张脸,紧张问道:“娘子,出什么事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你妹妹怀孕了。”程心妍斜睨着他,“你爹让你拿主意。”
“有孩子了,就把孩子生下,这有什么主意可拿。”
“生下来,谁养?”
“她母子两人,加上几个下人,总共也就八九个人。”原牧白盘算了一下,“一年送两百两银子过去,就够她们花销了。”
只要原牧红能安分地呆在那边院子里,不来这边惹是生非,每年拿两百两银子养着她们母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程心妍脸色稍缓,想起另外两人,问道:“春梅和小长馨的消息还没打听到吗?”
“没有。”原牧白叹气摇头,“天大地大,真不知道她们会去哪里。”
“两人不见了这么久,原牧青都不知道,真是太离谱了。”程心妍生气地道。
皮氏被烧死后,就再也没人见过春梅和小长馨,可是二房的人谁都没有留意到这事,直到原牧青出事,官府盘点,才发现这两人早已失踪多时。
“爹,娘。”不怕冷的小原祯被元春抱了进来,一进门,就从元春怀里扭了下来,扑进他娘怀里就不愿意起来,撒娇地蹭来蹭去,“娘,娘,娘。”
“嗳,我的宝贝儿子,是不是玩累啦?来来来,娘来亲亲,宝宝就不累了。”看着可爱的小原祯,程心妍一片柔软,啥火气都没了,抱起小家伙,在他脸上吧唧吧唧好几下。
小原祯笑呵呵地回赠他娘满脸口水印子。
“爹也要。”原牧白凑到儿子面前。
小原祯一视同仁,在他爹脸上抹上更多的口水,然后张开小手,“爹,抛抛。”
“好,抛抛。”原牧白接过儿子,又玩抛接游戏。
程心妍让他们父子去玩,叫来初秋,让她把原牧白的意思透过冷香转达给原致亭,希望这样的安排,他老人家能满意。
腊月二十七,趁着天晴,原牧白和程心妍带着小原祯去莲溪庵里看慈缘,刚要出门,詹大人派人找原牧白过去,就京里来人要见他。
程心妍脸色一变,一把抓住原牧白的胳膊,“牧白……”
“娘子,别担心,没事,我去去就回。”原牧白镇定地道,
“映虹,你随老爷一起去。”程心妍不放心,让映虹跟去保护原牧白。
送原牧白出了门,程心妍在家中坐卧不安。
“娘,玩玩。”坐在玩具中间的小原祯招呼他娘陪他玩。程心妍充耳不闻,双眼直直地盯着门,京里来人,为什么要见一个普通的商人?是原牧青的事还没了结吗?还是其他什么事?是福?是祸?
“娘,玩玩。”小原祯不放弃,执着邀请他娘。
“大少爷,奴婢陪你玩吧!”元春笑道。
小原祯嫌弃地撇撇小嘴,“不,娘,玩玩。”
“大少爷,太太在想事,不要吵太太。奴婢带你出去看冰柱子好不好?”元春抱起小原祯。
“哇!”犯起倔来的小原祯脾气挺臭的,哭声震天。
“怎么了?怎么了?”小原祯的哭声,打断了程心妍的思绪,上前安抚伤心的儿子。
“娘,玩玩。”小原祯搂着程心妍的脖子,抽泣地道。
“好,玩玩。”看小原祯含着泪,可怜巴巴地瞅着她,程心妍就不忍心拒绝,用丝帕拭去小原祯脸上的泪水,陪他坐在地毯上玩玩具。
“娘,唱唱。”小原祯要求不少,不但要玩,还要听儿歌。
“唱什么?”程心妍把一只布兔子搁在小原祯脑袋上面,逗他道。
“泡泡。”
程心妍笑,拍着手唱道:“吹呀吹,吹泡泡,有大也有小。吹呀吹,吹泡泡,泡泡吹上天,吹呀吹,吹泡泡,泡泡不见了!”
小原祯把布兔子从头上拽下来,要放程心妍头上放。程心妍顶着小兔子,摇头晃脑地唱道:“小白兔,真灵巧,红眼睛,白皮袄,前腿短又小,后腿长又高,走起路来蹦又跳。”
“跳跳跳。”小原祯扭扭屁股,爬起来,原地蹦了一下,跳起没有半寸高,却差点摔倒,拍着小胸口,“不怕不怕。”
可爱的模样,惹得程心妍哈哈大笑。母子玩闹,时间过的快,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时辰,原牧白面带喜色的回来了。
“京里的人为什么见你?”程心妍着急地问道。
“娘子,明年宫中玉器采卖是我们的了。”原牧白开心地道。
程心妍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怎么会这么早就定下来了?”
“是皇上亲口御令的。”原牧白笑,“听那位公公说,皇上看到了那件大禹治水的玉山子非常喜欢,就问了一句,御前行走的公公就说是从临安这边采卖上去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