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做商人妇 第54部分阅读
嫁做商人妇 作者:肉书屋
董源,擅绘水墨山水,与巨然并称‘董巨’。”原牧白把詹大人告诉他的,转告给程心妍。
“哦。”程心妍还是没什么概念,不过不重要,把卷轴卷好,“这画,你打算怎么处理?”
“送给姜太尉,让他拿去送给福王,感谢福王为我们向皇上求情。”原牧白早就想好了。
程心妍再次震惊,“原牧白你应该改名叫原牧黑了!”
“好,以后就叫原牧黑,我本来就不白。叫原牧白名不符实,叫原牧黑才对。”原牧白笑道。
“胡说八道。”程心妍横了他一眼,“你是今天去太尉府,还是明天去?”
”时辰还早,我就今天去,明天还亦事。”原牧白拿起卷轴出门自去。
黄昏时,去城里打听店铺,和去城外看田庄的人都回来了。背靠大树好乘凉,仅一天,店铺就找到了五间,田庄就找到了四个。程心妍原本打算,第二天原牧白去看田庄,她去看店铺,证知长公主突然上门。
长公主虽然仗着身份高贵和皇帝的宠爱,在京中不可一世,可是从轻易招惹诸位武将。再者,上次李鸿救过孟珂,长公主已忘记,孟驸马却铭记于心,一再劝阻长公主不要与李家结怨,知道长公主在宫中为难程心妍一事,他还曾向姜太尉表达的歉意,保证不让长公主再来找程心妍的麻烦。所以长公主这次上门,姜氏感到惊讶,难道她真要跟将军府撕破脸皮?
“舅母,既然来者不善,我又避无可避,那就去见她一见。”程心妍不信长公主敢要她的命。
“等等。”姜氏走进内室,等了一回,她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把柳叶刀,“她要好好说话,咱们就跟她好好说话,她要是敢找麻烦,我就用刀跟她说话。”
姜氏豁出一切的极力维护,让程心妍感动,“舅母………”
“妍儿,一家人,不耍说感谢的话,走吧!”姜氏将梆叶刀别在腰间,和程心妍一起去见长公主。
姜氏和程心妍如临大敌,却不想长公主并不是来找麻烦的,她是有事要程心妍做,“原程氏,我家薇儿说了。你店里做的首饰还不错。她就要成亲了。你打造几套头面呈上来!”
高高在上的语气。让人听了很不舒服。非常的刺耳、仗着有姜氏撑腰,程心妍无所畏惧地拒绝她,“长公主,民妇开的是小店,接得都是街坊生意,翁主身份尊贵,那样粗陋的首饰不配戴翁主身上,长公主还是另请高明。”
长公主脸色一沉,怒目而视,正要开口训斥程心妍,姜氏率先开口道:
“皇上才旨,宫中以及诸王府、公主府、郡王府等皇族,大到修草的木材,小到女子的胭脂水粉,皆由皇商负责采买,不得私下扰民,违了,依律处置。长公主怎么会私下找民间店手打造翁主成亲所用的首饰?莫不是………”停顿了一下,“长公主您是皇帝的妹妹,您敢抗旨不遵,我们可不敢,还请长公主不要欺人太甚。”
说罢,姜氏手按在腰间的柳叶刀上,意思很明确,要是长公主非要欺人太甚,她就拨刀相向。
长公主微眯了一下眼,冷冷地笑,“好,很好。!”
“好不好,就要看长公主怎么做了?”姜氏冷视着长公主,挑眉道。
“姜氏,你不要得意。”长公主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看着长公主就这样被气走了,程心妍还有点不敢相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道:“原来是只纸老虎!”
“没事了,去把那三个小子叫来,我们烤东西吃。”姜氏乐呵呵地道。
“烤什么东西吃?”程心妍问道。
姜氏调皮地冲程心妍眨眨眼睛,道:“烤羊肉吃。”
程心妍就看到啤女们搬来了火炉,拿来了铁钎和淹制好的肉。围着火炉椅肉吃,是军中野外驻营时常用的方法。姜氏性格豪爽,喜欢这种吃法,见天气愈发的寒冷。就让啤女们准备了这些东西。
三个小子被叫了过来,李鸿兄弟显然早就尝试过,熟练地拿铁钎串肉。
小原祯是无肉不欢的,看着肉,直咽口,伸出小手就去抓肉,“吃吃吃吃”
“大少爷,这是生的,要烤熟了才能吃。”泰嬷嬷一把抱住他。
“桃姐姐,烤烤烤。”小原祯动不了,指挥小桃。
“大少爷别急,奴婢洗了手,就帮大少爷烤肉吃。”小桃洗干净手,把肉串在针钎上,放在火上烤。
“肉要烤熟,生吃,会肚子疼的。”程心妍怕小原祯年幼,吃了不消化。
“没事,鸿儿刚对岁,我就喂他吃了烤肉,一点事都没有。男孩子就要粗养,不能象女娃似的娇着。”姜氏笑,拨出柳叶刀割肉,手法非常熟练。
程心妍看着姜氏手里一刀多用的柳叶刀,笑而不语。
见太太不答话,小桃就明白太太的意思了,肉烤得熟熟的才拿给小原祯吃,把小原祯急得直跳,恨不能亲自上场。
下午,程心妍就去出门去看店铺,五间店铺选得都不错,地段好,人流多。程心妍就买下了其中的三间,让李府的下人去官衙请人,塞了银,’特事特办,半个时辰不到,就把契约书给办了下来。原牧白那边也很顺利,买下了两个大小适中的田庄,地契也办好了。
第二天,程心妍就拿着这些东西,去见李洁。在李洁房里遇到了詹夫人和向姨娘,行礼道:“见过夫人,见过姨奶奶,夫人安好,姨奶奶安好。”
“妍儿来了。”詹夫人笑容满面,“天气这么冷,快坐暖炉边暖暖。”
程心妍道了谢,在暖炉旁坐下,主动道:“在洁妹妹嫁进贵府时,因詹大人要进京述职,姑姑就没给洁妹妹陪嫁田庄和店铺。这次进京,姑姑就让我托舅父舅母,帮着给洁妹妹买些田庄和店铺,算是补齐嫁妆。忙了这么多天,这田庄和店铺买好,契约了办妥了,我今天就是来送来给洁妹妹过目的。趁夫人和姨奶奶都在,也帮着看看吧。我年轻,办事也不知道好不好,若是不好,洁妹妹就念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上,别怪我。”
李洁抿着嘴笑,接过地契。
詹夫人见程心妍直接把契书递给了李洁,很清楚,她那句话帮着看看不过是句客套话,眸光微闪,笑道:“妍儿的眼光素来好,这田庄店铺一定挑着好的买的。”
“那里那里。”程心妍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笑盈盈地道。
“妾身说句逾越的话,就算表太太眼光不好,有太尉夫人和将军夫人在旁帮衬着,也没有不好的了。”向姨娘有意摆出姜夫人和姜氏来压詹夫人。
詹夫人是聪明人,她如何看不出这三人在唱什么戏,本来动用李洁嫁妆之事,她就不赞成,是詹大人不顾脸面,非要这么做,她苦劝半天,詹大人不但不听,还说她不对,这是要阻碍他的前程。詹夫人无奈,这才顺着他的意,出言暗示李洁,现在看来,已是不可能了,淡笑道:“三少奶奶有你照顾,我也就可以放心了,等老爷事定下来,就起程离京。”
“妍儿就预祝大人和夫人一路顺风。”程心妍见詹夫人没有查看契书,觉得问李洁要嫁妆一事,应该不是她的意思,对她的恼意稍减。
程心妍在詹家没呆多久,闲聊了几句,就告辞回了将军府。刚回到府中就收到一张贴子,是王罗氏派人送来的,请她三日后过府做客。
程心妍拿着贴子,蹙眉问燕草,“这王罗氏是谁呀?我认识她吗?”
“太太,就是二姑爷娶得填房呀。”燕草提醒她道。
程心妍愣了一下,才把王嗣铭跟这二姑爷对上号,想了一下,道:“让人回话,就说我会准时到。”
上午还阳光灿烂,午后却突然变了天,乌云密布,阴沉沉的,漆黑的恍如子夜。秦嫉嫉站在廊下,紧了紧棉衣,道:“太太,天色这么不好,晚间只怕是要下雪了。”
程心妍推开窗,一股寒风吹了进来,冷得打了个哆嗦,连忙关上,“好冷!你们的冬衣够吗?要是不够,拿银子再到外面买。”
“够了,一人都有三套冬衣了。”秦嫉瑭翘首看着院门,“老爷带大少爷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他们只要上街,不玩到天黑是不会回来的。”程心妍笑,“秦妈妈,外面冷,别站在风口里吹了,进来暖着吧!”
秦嬷嬷嘴上答应着,脚却没动。又等了一会,就听到门外传来原牧白的声音,“冬至已过,天寒地冻!”
小原祯跟着他爹念,“冬至已过’天寒地冻!”
“冬至过后,小寒大寒。”原牧白顶着小原祯进来了。
小原祯坐在他爹肩膀上,手抓着他爹的耳边,笑眯着眼,“冬至过后,小寒大寒。”
“吃了冬至饭,一天长一线。”
“一线一线。”小原祯耍巧。
“小滑头。”原牧白放他下来,拍拍他的小屁股,“去找你娘去。”
小原祯屁颠颠地往房里跑,秦嫉瑭迎上前去要抱他,他一低头,从秦嬷嬷身边窜了过去,害秦嬷嬷跟在后面追着喊,“大少爷,您慢点,别摔着了。
“娘,祯儿回来了!”小原祯用力地把虚掩着的门撞开,冲了进来,扑进他娘的怀里。
“我的宝贝儿子,你回来了,去哪玩了?”程心妍有点吃力地把小家伙抱上软榻,燕草上前帮小家伙把鞋脱掉。
“小胖子,你越来越胖了,娘都快抱不动你了。”程心妍捏了捏小原祯的小包子脸。
“祯儿抱娘。”小原祯用手紧紧地箍着他娘的膊子。
“真是娘的乖儿子。”程心妍在小家伙脸上用力地亲了一下,乐得小家伙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到傍晚,果然下起了雪,先是雪粒子,噼沥啪啦地打得瓦片哗哗地响,足足下了小半个时辰,雪渐渐大起来,漫天飞舞。
第二天起来,风停雪静,银装素裹。下雪天,最喜欢的是小孩子,小原祯去年还走不稳,今年可就撒了欢地往雪地里跑,再加上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李濡,院子里雪团乱飞。
男人是大小孩,这话说的不错,原牧白看李濡和小原祯带着几个小丫头打雪仗打得欢畅,手痒了,也想加进去,只是不好意思,坐在廊下指挥,“祯儿快蹲下。”
“小心后面!”
“在你左边。”
“右边,右边来了!”
年龄的差距,让小原祯处于被打的局面。这时,李鸿来了,他刚进门,就被李濡的一个雪团打中肩膀。小原祯很高兴拍巴掌,“二表叔,你死定了!”
李鸿盯了李濡一眼,蹲下,抓起一团雪捏成团,打向李濡。小原祯这边有了李鸩,实力大增,李濡不是对手,被打得哇哇乱叫,身上脸上全是雪,急地冲着原牧白喊,“大表哥,快来帮忙!快来帮忙!”
原牧白就等着他这句话,一撩衣摆,翻身从栏杆上跳了出去,“我来帮你!”
程心妍看着跟孩子打成一团的原牧白,啼笑皆非,伸手接过燕草递来的暖手炉,捧在怀里。“啪!”一个雪团飞了过来,打在她发髻正中的累丝嵌宝衔殊金凤步摇慧上,飘飘散散,落在她的发间肩头。
“娘子…………”罪魁祸首原牧白无措地看着程心妍,怎么会失了水准,打偏这么多,打到娘子身上去了?
“表嫂…………”李鸩紧张地注视着程心妍,他错了,不该往表嫂这边躲的,这下麻烦大了!
李濡却幸灾乐祸地道:“哈哈,大表哥,这下你死定了!”
“臭小子,你和谁一边的?”原牧白回头瞪了他一眼,厉声问道。
李濡这才想起原牧白是他战友,吐了吐舌头。
程心妍抬手抚去肩上的雪花,把暖手炉往燕草手上一塞,“儿子,娘来帮你打你爹!”
看着加入混战的程心妍,燕草目瞪口呆。院子里雪团乱飞,尖叫声此起彼落,最后燕萃也被拖了过去,参与其中。打了大半个上午的雪仗,三个小家伙没事,结实的象铁塔的原牧白也没事,只有程心妍吃过午饭后,觉得身子很倦了,往床上一躺,睡得昏天黑地,身体感觉时冷时热的,迷迷糊糊的,怎么都清醒不过来。
“娘子。”酉时已过,见程心妍还没动静,原牧白觉得不太对劲,掀开帐幔一看,发现程心妍面色潮红,伸手往她额头上一试,滚烫的,“来人,快去请大夫,娘子病了!”
大夫诊了脉,程心妍没什么大事,是受寒生病,开了三剂药。药熬好了,可程心妍烧得迷糊,药喂不进去,原牧白急得团团转,最后在秦嬷嬷燕草等人的帮忙下,掰开程心妍的嘴强灌了进去。
程心妍病了,王罗氏的邀请只得作罢。等程心妍养好病,已是十一月末,大好的消息传了来。宋辽交战,宋军大获全胜,捷报传来,龙颜大悦,举国欢庆,除了康王府,人人都是喜形于色。体弱多病的康王世子赵伯驹熬不过这个寒冷的冬季,在这天深夜,断了气,年仅二十九岁,虽有四房妻妾,却没有留下一男半女。
康王妃哭得晕厥过去,世子妃哭得泣不成声。康王妻妾众多却只生下了两子九女,如今嫡长子病逝,袭王位的人选就只剩下次子赵伯啸。
康王府的事,与程心妍无关,在福王的说情下,心情极好的孝子皇上在看过初具模型的玉雕后,同意程心妍离京回临安,真是“龙恩浩荡”,姜太尉代为谢恩。
得到确切的消息,程心妍立刻收拾好东西,不顾刚刚病愈,不顾天气阴沉又要下雪,挥别亲友,带着礼物,于腊月初二踏上归途。同天,詹大人也如愿的外放,去了陕西京兆,詹远和一房留在了京城。经过二十天的长途跋涉,原牧白一行于腊月二十二日黄昏抵达临安。
点翠守着现矩,站在二门处翘首等待,马车停稳,她上前道:“老爷太太大少爷一路辛苦了。”
燕草拉开车门。
程心妍探头出来对她笑笑,道:“天气这么冷,太姨娘怎么出来了?”
“奴婢身体结实,这点冷不怕。”等原牧白抱着小原祯先下了车,点翠笑盈盈地伸手扶程心妍下来。
“家里的事劳太姨娘费心了,老太爷身体可好?”下了车,程心妍问道“这几天,天气寒冷,老太爷的脚疼得厉害,这几天吃了华大夫的药,好些了,奴婢怕出来撞了冷风,再添病症,就劝老太爷在房里等老爷太太和大少爷。”点翠解释道。
原致亭的断脚到变天,都会有点疼,这是老病症,无法根治,知道他在吃华大夫的药,原牧白也就没有多问。一进东篱居,就见原致亭站在廊下眼巴巴地看着门,手里拉着根拐杖。
“爹!”原牧白快走几步,上前扶着他,“您的脚怎么样了?”
“牧白,你回来了!我的脚没事,不疼了。”原致亭看着儿子回来,喜笑颜开,“妍儿一路辛苦了。”
“妍儿给爹请安。”程心妍屈膝行礼道。
“祯儿叫爷爷啊!怎么不认识爷爷了?”
“认识,爷爷!”小原祯喊道。
“哎,我的宝贝孙子,快来,让爷爷抱抱。”原致亭半蹲下身子,伸手道。
小原祯喇着小嘴,跑了过去,扑进他的怀里,“爷爷!”
“想不想爷爷?”原致亭有点费力地抱起小胖子。
“想。”小原祯凑过去,在原致亭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爷爷也很想祯儿。”原致亭在小原祯脸上用力地亲了一口。
“老太爷,这里风大,老爷太太一路辛苦了,还是进去坐着说话吧。”
点翠笑,“一会也该用晚饭了。”
众人依言进了房,坐下说话。点翠亲手给三人奉上热茶后才退出,让婢女去厨房里把饭菜传来。
吃罢晚饭,原牧白就带着妻儿回晨晖园了,各自沐浴更衣,上床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原牧白早早出门去店里了,程心妍起得晚,带着小原祯坐在暖阁里用早饭,门外传来小丫头给点翠请安的声音,“给太姨娘请安。”
“太太可起来了?”点翠问道。
“太太已经起来了,在和大少爷吃早饭。”小丫头答道。
“那我等会再过来。”点翠说着转身要走,屋内程心妍听到声音,已经打发香兰出来了。
“太姨娘可是有事找太太?太太请您进去。”香兰笑道。
点翠就跟着进去了,“奴婢给太太请安,给大少爷请安。奴婢来早了,扰了太太大少爷用早饭,请太太恕罪。”
程心妍把嘴里那半个包子拿出来,放在面前的碟子里,扯着丝帕擦了擦嘴,笑问道:“是我起晚了,不是太姨娘来早了。太姨娘,请坐下说话。”
“太太去京里,让奴婢管事。如今太太回来了,奴婢是来交账册和钥匙的。”点翠把手上的东西递给香兰。
点翠一扳一眼的恪守着现矩,让程心妍高看她一眼,以她的身份,只有知进退,才不会惹人讨厌,半开玩笑地道:“太姨娘也太心急了,好歹也让我休息两日再送过来吧。”
点翠愣了一下,回过味来,知道程心妍对她守规矩是满意的,也陪着开玩笑道:“奴婢好吃懒作惯了,累了这么天,辛苦,’急着把东西交上来,跟太太讨赏呢,太太您可得好好赏赏奴婢才行。”
程心妍轻笑,道:“燕草,把我给太姨娘准备的礼物拿来。”
“知道了。”燕草答应着,一会就拿来了两个锦盒两匹绫缎,送到点翠面前,“太姨娘,这是太太特意给您买的。”
点翠看那两匹绫缎都是上好的,一般人家的太太姑娘都穿不上,却想不到程心妍会送给她,连声道谢。
程心妍翘起脚,脚上穿着点翠帮她做的那双绣花鞋,“太姨娘不用谢,我还想沾你一点光,用边料再帮我做双鞋吧!这鞋穿在脚上好舒适。”
点翠见程心妍穿着她做的鞋,欢喜地眼眶都红了,她知道她算是在这家里站稳了脚,太太对她是好的,以后就算原致亭不在了,太太也不会把她赶出去的,让她孤苦无依,道:“太太,奴婢一定替太太做很多双鞋。”
“好,以后我的鞋就交给太姨娘了。”程心妍同样清楚点翠在担心什么,借做鞋一事告诉她,会留着她的,不会随意赶她出家门。
点翠开开心心地抱着锦盒和绫缎回了东篱居,原致亭看到她那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一问,知道是程心妍从京里特意带回来给她的,长舒了口气,这个儿媳,他没有看错!
打发人把礼物送到各家各房,程心妍就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转眼年过完了,正月初八,出去大半年的船队凯旋归来,带来的不仅仅是玉石原料,还有一批红宝石和蓝宝石,程心妍看得两眼放光,发财了,真得要发大财了!
原家没有得到皇商的名头,有些势利眼的人就取消了订单。原牧白苦恼了几天,这生意要怎么维持下去?这批便宜又好的玉料运到,让程心妍有了一个主意,“我们的原料便宜,成本低了,就来个优惠大酬宾,降价销售,照样赚钱。”
原牧白拨拉了半天的算盘,薄利多销,也是经营之道,接受了程心妍的意见,玉器的价格比其他的玉器店便宜三分之一,雕工精巧,造型别致,顿时吸引了一大批的客人。
程心妍又用这批极品红宝石蓝宝石设计了数十套新颖别致的首饰,每套都是独一无二。这深深抓住了临安那些贵妇们的心态,纵是价格昂贵,贵妇贵女们还是趋之若鹜,纷纷下订单,沈家金铺生意火爆。
就在程心妍忙着设计首饰赚大钱时,泥头庄的庄头匆匆来报,原牧红不见了!“小的没有照顾好三姑太太,请老爷太太责罚。”
“不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程心妍不悦地问道。
“太太,十五元宵节那天下午,三姑太太说她身体不舒服,回房休息,不准人打扰。奴婢们没人敢敲门进去,到了第二天早上,豆芽才发现三姑太太不见了,她的首饰还有小哥儿的长命锁金罗子都不见了,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大冷天的,庄头额头上一层的汗。
程心妍半晌无语。
“都走了半个月了,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报信?”原牧白怒问道。
“小的怕三姑太太只是开玩笑,就………就在四周寻找了一下。”庄头吞了一下口水,“有几个在村口玩耍的小孩看到三姑太太向北边去了。”
“往北?她去北边去做什么?”原牧白不明白,原家老家在南边,要跑也该往南边跑,北边无亲友,人生地不熟,她去做什么?
“老爷太太,三姑太太她…………她不是一个人走的。”庄头似有难言之隐,吞吞吐吐地道。
“不是一个人,那她跟谁一起?”原牧白追问道。
“那几个孩子没看清是谁,只知道………”庄头欲言又止。
“只知道什么?有话你大胆说,不怪你。”程心妍道。
“只知道和三姑太太一起走的是,是个男人。”庄头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跟男人一起!
程心妍脑子里立刻冒出两个字“私奔’了,难怪庄头不敢说,事关女子的清誉呀!不过这事也能理解,原牧红还这么年轻,让她为蒋寅守寡,太不人道了。程心妍能理解,但是原牧白理解不了,脸色铁青,唇角抿得紧紧的。
半晌,原牧白道:“这件事不许再提,原东你去官衙,把她的名字给划了,就说她暴病而亡。”
原东答应着,出门办事。
原牧红的事,再无人提起。很多年的冬天,有一个自称原牧红的乞讨婆找上门来,要见原牧白,被门子赶了出去,最后冻死在街头。
二月初一申时末,十月怀胎,瓜熟蒂落,董筱瑶产下一个白胖小子,取名李煊。半个月后,收到临安来信,正月三十申时末,李洁顺利生了一个儿子。这对表兄弟刚好差一天,原致轩等董筱瑶出了月子,就急心火燎地赴京去看望女儿和外孙,郑五娘和程心妍都送上了礼物。
三月初十,王家传来弄瓦之喜,罗氏于日前顺产一女婴。
三月十六,苏家送来了红鸡蛋,苏予顺利产子。
程心妍生下小原祯已有两年,肚子再无动静,急坏了原家一干人等,慈缘、原致轩、郑五娘各替程心妍请来了一尊开过光的送子观音,看着三尊白玉观音,程心妍道:“牧白,这玉料不错,拿去店里卖了,换银子回来。”
原牧白听话把三尊观音放进锦盒,准备拿去玉坊斋卖掉。然,被燕草一状告到了原致亭面前,原致亭拉着拐杖要打死原牧白,三尊观音最终没卖成,供在了晨晖园的偏房内。
让程心妍颇为遗憾。
五月中旬,辽国战败议和,边关再次恢复平,’送公主过来和亲。听到这个消息,程心妍忍不住撇嘴,男人发动战争惹下的麻烦,为什么总要女人来承受结果?
身为平民百姓的程心妍也不过腹诽几句,对大局没有半天影响,辽国的歧国公主很快就被送到了开封,指给八皇子当正妃。
六月初,大军班师回朝,论功行赏。赵伯啸战功显赫,加上赵伯驹已亡故,康王就只有他这一个儿子,皇上顺理成章的让他成为了康王世子。
六月二十八,孟薇披上嫁衣,做了罗家妇。
开封的风云变化,影响不了远在临安的程心妍,她的日子过得安逸舒适。玉坊斋和金铺日进斗金,徐州的竹编画销售红火,利润同样丰厚,原家隐隐有成为淅江首富的趋势。
六月十六,大吉,宜远行,船队满载着货物开始了第二次远航。
这年的十一月三十日,康王病逝,这一天也正好是赵伯驹的忌日,父子相差一年,相继病故,康王妃以身殉夫,吊死在卧房之中。康王已死,赵伯啸成为了新的康王。
当赵伯啸做了康王的消息传来,程心妍有些担心,怕他会出耳反尔,又出招害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直无事发生,她渐渐地安下心来。随着船队于十二月初六抵达临安,她淡忘了这些事,再次投入到紧张而忙碌的赚钱事业中。
冬去春来又一年,花开花落,四季轮回。四月的一天,突传来慈缘病重的消息,程心妍顾不得多想,急急忙忙赶去庵堂,可是进门却见慈缘好生生地坐在房里念经,而在她身边坐着一个久违的男人赵伯啸。
“你说话不算数!”程心妍气愤地瞪着他。
赵伯啸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我是来看望故人的。”
“妍儿,不得无礼,他是我故友之子。”慈缘微睁开眼睛,看了看程心妍,垂下眼睑,嘴里继续默念着心经。
“故友之子?”程心妍讶然,慈缘认识康王?还是故友!这太让她意外了。
“妍儿妹妹,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打扰师太清修了,去梅林走走。”赵伯啸长身而起,悬在腰间的墨玉双鱼佩轻轻地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程心妍认得那玉佩是玉坊斋的卖出去,眸底闪过一抹异色,起身道:“娘,您既然没事,我先回去了。过些天,我和相公一起来看您。”
程心妍往门外走去,可是出不去了,丹霞被两个护卫拦在了不远处,恼怒地回头厉声问道:“赵伯啸,你想做什么?”
赵伯骗没出声,慈缘却道:“妍儿,陪希远去梅林走走吧!”
程心妍不敢相信地看着慈缘,恪守妇道、循规蹈矩的慈缘居然鼓励已婚的女儿跟别的男人出去走走,这还是她认识的慈缘吗?难道慈缘脑子坏掉了?还是灵魂改换了?
“希远不会伤害你的。”慈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浅笑。
“赵伯啸你真是好本事!”程心妍语带嘲讽,连慈缘这样的老古板都能拉拢说服。
“不及妍儿妹妹甚多。”赵伯啸笑得意味深长,“原家商船越重洋去蒲甘经商,玉坊斋成玉器一行的首商,人人已经拥有沈家金铺打造的首饰为傲,竹编画远销全国各地,丽人坊分店数家。有了姜太尉、李杭、王嗣铭等人的支持,原家已成江南首富。”
程心妍脸色变了变,又恢复了平静,这些事是人都知道,赵伯啸知道并不奇怪,当然他这个时候把这些数出来,肯定不是夸奖她,而是在威胁她,“不是说要去梅林,走啊!”
赵伯啸笑,抬了抬手,守在门口的护卫就让开了。程心妍走了出去,赵伯骗紧随其后。出了庵堂后门,沿着小径一直往前行。两人都没说话,很安静的走了一段路,赵伯骗突然道:“景燃战死了。”
程心妍想起景燃几次相助,轻叹一声,好人命不长,问道:“他葬在什么地方?”
“他葬在了他战死的地方,他是为了救李杭才会身中数箭的。你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奋不顾身的救李杭?”
程心妍停步回头,“有话你直说。”
“他是因为你才救李杭,他喜欢你。”
程心妍呆了一下,“你胡说。”
“他临死前亲口对我说的,他说他喜欢你,等战争结束后,他要回临安,默默的守在你身边,看着你笑。只要你过得章福,他就会很开心,很快乐被一个人如此关怀,不可能不感动,程心妍眸底神色微变。赵伯啸唇角一勾,凑到她面前,问道:“听了这番话,你是不是很感动?”
“赵伯啸捉弄人很好玩是不是?”程心妍恼怒地瞪着他,“诅咒别人死,你很开心是不是?”
赵伯啸盯了程心妍一眼,快步从她身边走过,“跟我来。”
程心妍咬了咬下唇,不太愿意听他的话,可是看到小径上赵伯啸的人不远不近地跟着,没有她的人,吐出一口气,认命地转身提裙跟上。
赵伯骗在前面走得不紧不慢,程心妍跟着不算太费劲。左转右转,赵伯啸停下了脚了,程心妍停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探头看去,前面是一个小土包。
“这里葬着的是我的母亲。”赵伯啸声音很轻,似乎怕吵醒那早已入土多年的人,仰头看着天,“六岁,我是在六岁那年进的康王府。”
程心妍没有接话,安静地听赵伯啸诉说往事。
“我的母亲是康王的外室,她用命换来了我认祖归宗的机会。我记得那天下着雪,很冷,我站在窗边,听他们说话,母亲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喝下了那碗毒药,含笑而终。”
程心妍眸底浮现一抹哀伤,让一个孩子看着生母以这种方式死去,太残忍了。
“我跟随来人进了康王府,康王妃表面上对我很好,锦衣玉食,嘘寒问暖,可是背后却指使人在我吃食里下药,半夜让人往我房里放毒蛇毒蝎,我夜不能寝,食难下咽,所有人都瞧不起来我,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野种,把我踩在尘泥之中。”
程心妍默然,一个六岁的孩子被送进了狼窝,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的要比其他人多得多,而他的容貌,更会令他比旁人多一份烦恼,他的防备尖锐阴冷是日积月累来的。
“我好恨,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把送到这里来?在临安母子相依为命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骨肉分离?为什么要我认祖归宗?”赵伯啸恨声问道程心妍轻叹一声,把前几日教小原祯读的《孟子》一段吟了出来,“舜发于吠亩之中,博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高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赵伯啸听程心妍背完这一段,转身看着她,“我一点都不愿意承受天降的大任,我只想守在母亲身旁。”
“你别无选择。”程心妍同情的看着他,“你的命是你母亲给你的,这条路是你母亲给你挑的。”
赵伯啸闭上了眼睛,良久才喃喃道:“是,我别无选择,我只能走下去“承袭祖荫父荫得到的地位’不值得夸耀’经过自己努力最终成功的’
纵然过程艰难了些,但却是真正的英雄,值得人敬仰,会名留青史。”
“十岁那年,我遇到我师父,我不再一味的隐忍,我决定反抗,我要为母亲讨回公道,为我自己讨回公道。多年来的努力,我成功了,可惜却无人与我共享这份荣耀。”赵伯啸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程心妍。
程心妍向后退开一步,道:“你的妻儿以你为傲。”
“我希望那个人是你。”赵伯啸逼进一步。
“我不可能成为站在你身边的人。”程心妍平静地道。
“为什么?”赵伯骗微微皱眉。
“高处不胜寒,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我只想守着我的儿子,过衣食无忧的平静日子,我不愿母子分离,我更不愿意我的儿子站在我的坟前哀伤赵伯骗看着程心妍,良久,问道:“若是你我都不曾婚配,你可愿陪在我的身边?”
“不愿。”
赵伯骗平静的脸上神色微变,先前的拒绝他能接受,现在这个拒绝,他无法接受,再次问道:“为什么?”
“你太优秀,太出色,有太多女人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会每天都过得很辛苦。”程心妍直视着他,“我的性格决定了,我无法与别的女人分享男人,相信你也不愿意家无宁日,后院硝烟弥漫吧!”
赵伯骗哂笑一声,道:“妍儿,你的拒绝别出心裁。”
“我是实话实说。”程心妍笑,明眸流转,“当贵夫人,我当不了,我只喜欢做个商妇,赚钱,数着银子过活。”
赵伯啸看着她,目光幽深,“我答应你,原家的富贵不会成祸。”
程心妍知道这是一个慎重的承诺,笑着欠身行礼道:“民妇谢谢康王爷。”
赵伯啸转身跪在他娘的坟前,磕了三个头,道:“娘,我本想带您回京城,但是师太说,您更愿意留在这里。我听从师太的话,就不扰您的安宁了。娘,儿子以后再来看您。”
程心妍这时才真正的松了口气,赵伯啸肯放过她,真是万幸。
“知道你娘为什么选在这里出家?”在往回走的路上,赵伯啸问道。
“先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程心妍跟在他身后,慢慢地走着,“娘出家是为了爱情,守候在这里是为了友情。”
从小径转出来,就看到原牧白父子站在路边翘首以待,“娘子(娘)!”
“相公,祯儿。”程心妍从赵伯啸身边跑了过去。
赵伯啸走了过来,“原老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数年不见,康王爷风采依旧。”原牧白笑道。
“妍儿妹妹,请代为转告师太,京中有事,我要回去了,有空再来看她,保重。”赵伯啸说完,不等程心妍回答,就转身离去,山风吹起他的衣袂,上下翻动。他的护卫跟在他的身后,渐行渐远,消失在梅林之中。
“娘子,我们该回家了。”原牧白抱起小原祯,牵起程心妍的手。
“回家。”程心妍收回目光,看着身边一大一小,笑得如沐春风。
岁末,皇家摆家宴庆贺,皇上饮酒过度,突中风倒下,昏迷不醒。正月初五,皇上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下旨册立二皇子为太子。
正月初七,皇上驾崩,享年五十六岁。
同日,二皇子登基称帝,改元永佑。
三皇子大势已去,俯首称臣。新皇初登帝位,封诸位兄弟为亲王,福王、赵伯啸、姜太尉、李杭、王嗣铭等人拥护有功,升官的升官,加封的加封。
皇位的更换,与百姓无关,转眼间,冬寒褪尽,春意盎然,繁花似锦。
平静的生活在继续,原家的财富还在累积。程心妍站在窗边,看着在教儿子打拳的原牧白,凝眸浅笑,夫妻和睦,儿子听话,生活平静,还有什么不满的呢?知足是福!
【正文完结】